这次再拉,下面的许金却许久都没有动静,许大年就有些着急,正要亲自下去瞧,因为盗洞仅能供一个人出入,前面的人出来的时候会倒溜着爬出来,本来就很不方便,加上盗洞又长,故而一般要么同进同出,要么不会半当中进去堵塞通道的,遇上上下两难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除非下面出了事儿,比如遇到空气不好,发生晕厥什么的,不得不下去视探。
柴竞制止住许大年,再用力多拉几次!许大年照做,又等了片刻,绳子终于有了反应,许大年和阳子都松了口气,柴竞却道,不对,赶紧发信号,让金子提前上来。
嗳!许大年照做,提起绳子又拉,原来每次拉动的次数是有讲究的,拉三下就是询问下面的人是否进展顺利,或者平安与否,拉四下就是叫下面的人赶紧上来。
许大年拉了四下,但是绳子没有回缩的迹象,按理拴在金子腰部的绳索,应该随着金子往回爬,而有松懈,这时他也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绳索上的红色标记被带入洞中了很大一截。
每次换挖,绳索这头都会被做上标记,以测量进展度,以及计算大致的挖掘方向挖掘角度,可按照柴竞的要求,一个时辰的进度没这么快,至少几天以来都没这么快过。
许大年给柴竞看绳索,柴竞提了灯,往洞内照,黑乎乎的。
看不见标志滑到什么地方去了,再发一次信号,如果金子还没往回返,我们就一起往回拽,柴竞蹙紧了眉头。
还是四下,这回连许大年都感觉不对劲了,绳索松松的,似乎和那头的金子脱了钩。
许大年急叫,爷,怎么办,这回连拽都拽不回来来,我会小心注意。
金子没事最好,要是万一有什么,我就把他一起拖出来,我这身气力别地可能不成,拖金子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
许金的身板个头远没阳子那么强壮。
柴竞有点犹豫,要不自己下去?毕竟金子是自己找来的。
出了事儿很不好交待,可他又不放心上面,踌躇了半天,柴竞只得咬牙嗯了一声,同意阳子下去。
阳子拉过另一条备用绳索,和金子用的那条一样。
一头是固定在院子里的马桩上的,另一头。
他挂在了自己腰间的铜锁铁扣上,绳子不粗。
但韧度很强,两条绳索都有足够长。
不用地部分盘成圈,再穿过地上相邻的两个滑轮,这样收放都很方便。
你下去也得注意点儿。
许大年叮嘱阳子。
顺手递过半截蜡烛。
要是情况不拉动绳子。
嗯。
我知道。
放心吧许大叔。
我又不是第一天干这行!阳子头朝下。
双手支撑着身体地下滑之势。
动作熟练地钻进了洞里。
很快就在黑洞中消失不见。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踏实啊!许大年说。
我跟你有同感!柴竞盯着洞口出神。
双眉一直深锁。
不见展开。
许大年吃惊地看了一眼柴竞。
他一向觉得柴竞跟他们不同。
是个冷静得超乎寻常地人。
很有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之风。
即使柴竞真地预感不安。
他也能足够从容处理。
现在居然听到柴竞说出同感不踏实地话。
许大年更加惶恐内惧。
也不知过了多久。
地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阳子地那条绳索还在移动。
虽然有点慢。
但肯定阳子还是在往洞内深处爬。
柴竞望了望天色。
更加忧心忡忡。
时间不多了。
但愿阳子能赶在天亮之前。
把金子找回来。
等待最难捱,等待的人最易心浮气躁,许大年一会儿趴到地上听动静,一会站起来,围着洞口踱步,柴竞坐在地上,忍了又忍,终于道,消停会儿行不?按理说你们也是最贼胆包天地人了,不至于这么耐不住性子吧。
唉,不是,若是我在下面倒也罢了,一把年纪,活的也值了,可金子和阳子都还年一老早说让我下去嘛,他们两个偏不听……柴竞突然俯身,吓了许大年一跳,立时停住了唠叨,顺势望过去,是阳子地绳索,也停下来了?许大年问。
阳子的绳索没有做过标记,除非一直盯着,不然很容易忽略移动与否,柴竞道,嗯,好像是的。
许大年重新蹲到柴竞身边,要不要也拉一下阳柴竞点点头。
许大年用脚踩住绳子一端,用力拉了另一端三下,再松开脚,等了一会儿,绳子那头没回应,许大年又试第二次,第二次终于等来了阳子的回传,也了三下,许大年欣喜道,阳子报平安,或许是找到金子了!嗯,阳子没事就好,别急,我们再等等,柴竞说着,又看了一眼天色。
说话间,忽然阳子的绳索急速下滑,那边滑轮也只见骨碌碌的直转,许大年惊骇不已,爷,这是怎么啦?快,快拉紧绳子,别再让它下滑了!柴竞低吼,率先一把拖起绳索,然而深洞内地下滑力太强,瞬即就将柴竞拖到了洞口,不是他横卧的半截身子堵在了洞口边,恐怕早就被像老鼠拖食物一样给拖进洞内了,许大年扑到柴竞身上,合力制住了绳索地下滑。
爷,这下可怎办?许大年的声音变了调。
你,你别压在我身上了!柴竞略带愠怒道,快,快从后面拖我地腿嘛,我卡在这里了!原来柴竞的肩肘已经挤进了洞口内,而且还是许大年刚才那一扑给硬生生压进去地。
对,对不起啊!许大年闻言一阵肝颤,昔日的金牌捕头没被自己给挤变形吧。
那,那我松开了你能拽得住吗?许大年又问。
多亏了这副金丝软甲手套,勉强还能撑一阵,你快点,先把我拖出来再说!许大年定睛一看,柴竞手上果然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副金丝软甲手套,手法好快!许大年暗自赞叹道,松开了自己拽住绳索的手,顺势一滚,从柴竞身上滚落在地。
爬起来许大年就抓住柴竞的脚踝,拼命把柴竞往后拖,奈何柴竞的身子骨本就结实,卡的有些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柴竞弄出来。
从我身下摸一下,我衣襟内有副五爪钩,你把钩子固定在门梁上,另一头缠在我腿上,然后你去拉马桩那边的绳索!柴竞再次吩咐道。
许大年依言照办,摸出五爪钩后才发现,柴竞的五爪钩的铁线是可以伸缩的,原来柴竞是想借力使力,这次果然轻松多了,当好不容易把柴竞拖回到洞外后,柴竞又叫许大年之上,然后用力一掌将五爪钩半截都拍没入土中,牢牢的钉住了绳索。
柴竞一口气不歇,躬身就想再次往洞里钻,大年你在上面守着,我下去找阳子他们!不行!许大年一把拦腰截住柴竞,此刻竟有些清泪盈眶,爷,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下去了,要下也得我下,我要是出不来了,你就当我们叔侄仨得其所终,盗了半辈子别人的墓,这次总算是给自己凿了间坟,求你了,成全我吧,要死我也得和这俩傻小子死在一啊。
大年!都怪我……!柴竞狠狠一跺脚,你放心,我一定要把他们俩找回来!爷!许大年死死拦住柴竞,不肯松手,爷,我也过了好几年太平日子了,腻都腻歪死了,你就当我狗改不了吃屎,盗改不了贼性吧,求爷原谅,大年就此和爷拜别,要是有下辈子,爷,大年还是愿意跟着爷干!大年!大年你快别这么说,你……柴竞悄无声息的举起手掌,对准了许大年的肩颈窝子,可就在他刚要劈下去的那一刻,柴竞忽然眼睛一亮,大年你松开,快看,是不是金子在拉绳子?许大年回头一瞧,果然,阳子的绳索尽管被五爪钩固定住了,但许金的那条绳索却忽然又在拉动,一、二、三、着又是重复四下。
快!他们要求上来!柴竞和许大年欣喜万分,尤其是许大年简直急喜若狂,他一把抹干刚才的涕泪交流,太,太好了,爷,全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这辈子爷指东我就不往西!呃?柴竞汗颜,哦!天边现出一线光的时候,洞口冒出了一个人头,在许大年的帮忙拉拽下,那个人终于从下面爬了上来,爬上来一看,却是阳子,金子呢?许大年焦急的问。
满脸是泥猴状的阳子喘息着,用手指了指洞,许大年和柴竞再看去,又是一颗人头顶出现,二话不说,接着拉拽,这次,总算是把许金也给拉上来了。
金子金子!唉,可吓死你老叔我了!许大年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抱紧了许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