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牢头大哥好生辛苦,小的佩服之极!方知栋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小袋银两,推到牢头面前说,一点小意思还请牢头大哥笑纳,微薄不足以挂齿,略表小弟寸心而哎,你这是干嘛,我吃了你一顿酒菜,难道还好意思拿你银子不成,不行,不行,赶紧收回去!半醉的牢头假意推却道。
小弟和牢头大哥真是一见如故,没有别的意思,牢头大哥如此辛苦,小弟是甘愿孝敬大哥呀!方知栋将牢头推回来的钱袋又推了过去。
这……牢头还在犹豫中。
别这啊那啊的了,牢头大哥你就收下吧,以后若是小弟有麻烦牢头大哥的地方,还请大哥多多帮忙!牢头微微一笑,将桌上的钱袋拿过收好,又饮了一大口酒,一手拍在桌子上,痛快!痛快啊!方知栋忙给对方再斟酒,来,牢头大哥,痛快就再喝一杯!牢头猛然一把抓住方知栋的手,方知栋心中一惊,正戒备的想随时反击时,牢头却故作神秘道,小兄弟,你老实告诉大哥,你跟牢里的那位知芸姑娘是不是沾亲带故啊?方知栋挤出一堆讨好的笑,牢头大哥眼力真高,什么都逃不过大哥的眼,不瞒大哥说,我跟知芸姑娘是同乡,,听闻她在京城出了事,心里急得不行,这不央我代他们上京来看一看,我也不好推辞,乡里乡亲的,再说,谁不是父母生父母养啊,正巧我京里有个朋友早就约我来玩。
所以,麻烦牢头大哥啦,让我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就行。
牢头沉吟着,慢悠悠道,按说这也没什么问题,探监嘛,天牢重地虽然不像普通监舍那般任人来去自如,但凡事都有例外,小兄弟对牢里的规矩想必是清楚的,有些事不光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其他兄弟也需要打点一下,你说那当然!方知栋明白牢头是在敲诈,可他也没办法,为了见到姐姐,为了摸清天牢里的情况,他必须进去一趟。
方知栋又另外摸出一小袋银子。
递给牢头。
这些就请牢头大哥代我请请兄弟们如何?好说。
好说!牢头毫不客气地收下。
然后俯身对方知栋低语道。
还有件事。
我不得不提醒你。
那知芸姑娘上面特别叮嘱过。
但凡是来探望知芸姑娘者。
名字姓氏。
什么地方地人。
从何而来全都要盘问清楚。
登记在案方可探视。
你……方知栋一把握住牢头。
多谢牢头大哥提醒。
可我只是她家乡下地一个邻居。
看望她一眼。
知道她现在地情形。
就能回乡向她父母交差不必了吧。
牢头嘿嘿一笑。
满脸地意味深长。
他拨开方知栋地手道。
如果是这样。
那恐怕……牢头大哥放心。
事成之后。
我另有重谢!方知栋心领神会。
这些牢狱里地地头蛇。
十之都是贪赃枉法地。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想想啊……牢头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
明天晚上吧。
怎么样?今儿下午人多眼杂。
不太好摆平。
明天晚上除了我当班。
里面值守地都是自家兄弟。
不会难为你。
多谢牢头大哥!方知栋喜出望外,总算搞定了牢头,能够探望到姐姐了,他连忙又是给牢头斟酒又是夹菜的,晚上进去是最好不过,因为假如要劫狱的话,也只能挑晚上动手。
和牢头分手后,方知栋这才着手执行自己的正事儿——想法联络乐秀郡主,方知栋选中了一个乡下进城卖菜地,掏银子买下了他的衣服和挑子,自己打扮成卖菜农,来到将军府门前摆起了菜挑。
蓝振的将军府似乎戒备很严,方知栋一直守到天擦黑,只瞧见一个官家仆役模样的人,在府门前递了帖子,然后守门的士兵就请他离开了,看这种情形,蓝振当时应该是不在府中,不然士兵本应进去回话才是。
又等了一阵,却是既不见乐秀郡主,接着府门前的卫兵就走了过来,喂,我说卖菜的,天都黑了,你还守在这儿干啥,走了,走了,不会有生意了,再晚城门一关,看你怎么回家!唉,官爷,不是我不想回家,你也瞧见了,大半天都没几个生意,回家又要被老婆子骂哦!方知栋边无奈的收拾挑子,边随口应付道。
要不,官爷您将我这两挑子菜买去吧,都是今天新鲜的菜,保证爽口!方知栋挑上担子后,故意恳求道。
走走走,晒一天了,还新鲜个屁,卫兵不耐烦地摆着手,明天赶早吧,啊?再说了,我们将军不在府上,哪要的了你这么多菜?那好,那好,谢谢官爷啊!方知栋连忙赔笑着离去,蓝振不在将军府,那会在哪儿?乐秀郡主也不在将军府走到一个僻静无人处,方知栋四下环顾,确定不会被注意后,忙甩下菜挑累赘,径直走了。
蓝振不回将军府,最有可能的地方,也就是军营里,方知栋在客栈中,把情况的真实度仔细斟酌了一番后这样确定,问题就是蓝振住在军营,便更难接近了,而守到天黑都没见着乐秀郡主的影子,难道郡主出了事,被软禁在某个地方?应该不会!方知栋马上否定了自己的不良想法,姐姐被出整件事的始末,也不会牵扯到乐秀郡主,看来乐秀郡主和蓝振一起留在军营里的可能性最大,自己要么就得冒险一探军营,要么,只能再等等,继续假扮菜农在将军府门前守候,他们总不至于一直不回将军府吧。
玉鸣姗姗来迟,一进门,便看见了早已等候的平昭池,平昭池从座位上跳起来,我差点以为你不来了,平昭池说。
我也以为自己要爽约了,玉鸣淡淡的笑着。
快来坐,下午地天气很热,我早就叫掌柜的沏了一大壶菊花枸杞茶,你尝尝,清热解渴最适宜,平昭池热情地招呼玉鸣。
玉鸣并不推辞,大方落座,咕咚咕咚连喝好几口,然后放下杯子才道,果然解渴,谢谢你,想的真周到。
是我亏欠于你嘛,自然要殷勤些,平昭池开玩笑道。
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再也不提这茬,你怎么又……好好,不说了,小玉,你姓什么呢,家里有几口人,和爹娘一块住还是嫁人了,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平昭池大概心情不错,一连串问着玉鸣。
玉鸣苦笑,平小姐,你这是在审犯人么,我可什么也没干呐。
不是啦,呵,我是好奇,总觉得小玉你有哪些地方与众不同。
我吗?平姑娘你走眼了,我的家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我自己也是靠给人缝缝补补做些小活计谋生,实在不能跟姑娘这样地大家闺秀相提并论。
平昭池笑笑,没答话,却回头招呼茶馆伙计,有什么小点心,瓜果之类的,尽管端上来吧。
伙计应了一声,下去准备,平昭池回过头来才道,都说家家有本难念地经,每人有每人的烦心事,或许我和你之间,其实也并没你想象地那么大差距。
玉鸣淡淡道,我就说嘛,平姑娘一定有什么烦恼,而且苦于无人可倾述对不对?你怎么知道?平昭池瞪大眼睛。
玉鸣笑着继续喝茶,暗想这还用说嘛,我跟你既不沾亲又不带故,从前不熟现在陌路的,你干嘛非缠着我?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烦,平昭池见玉鸣不说话,有些郁闷道,可我现在好像越来越难以控制住自己地情绪,总想一泄为快似的,然而我的处境,我身边的人,都不能允许我有任何的差池,如果我絮絮叨叨的向他们倾吐自己的烦恼,他们非但不会理解,还要嗤笑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小玉,你有没有这样的时候?我?玉鸣想了想,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烦恼嘛,不过我有一个叔叔,对我,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都要克制和冷静,只有你比别人更克制和冷静,才有机会战胜烦恼,赢取自己想要的。
真的?平昭池诧异道,你的叔叔真了不起,要论寻常,本来我也不是容易焦躁的人,连我爹都跟我姨娘说我很懂规矩,一切都井井有条一丝不苟,然而,最近不知怎么了,我,我好像变了,或许,一个人真能改变另一个人。
玉鸣忽然明白平昭池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了,平昭池愁闷的,一定是属于女孩子的私情,她无法向父母长辈启齿,又没有闺中密友,太熟悉的人容易拿捏住她的把柄,只有自己,有着相识但不熟络的距离,却恰恰是绝佳的聆听对象。
即使自己口风不牢,将平昭池的隐秘传扬出去,平昭池也完全可以不承认,指证所有的说法都不过为市井流言,无聊蜚语,对平昭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她太高贵了,大学士的千金,未来的皇后,几句话足以轻而易举洗脱干系。
玉鸣这时有些不寒而栗,会不会是自己太多心,平昭池真的如此心机深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