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_说txt天_堂我点了根烟,靠在人行道的护栏上。
烟是附近便利店里买的,打火机也是。
我很少抽烟,只有在某些时刻才抽几支。
比如说事情棘手难办的时候。
此刻,在我的背后,隔着一条并不宽阔的马路,就是上海市某第一妇婴保健医院的正门。
许多人正在哪里进进出出,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看着周围这些各色打扮席地而坐卖饰品的小贩,是什么信号让他们在城管到来的前一分钟一哄而散,而后再三三两两陆续回巢。
黄织在上海医院里身下的孩子,被发现死在了韩国首尔的冰箱里。
已经认罪的韦罗尼克在隐藏什么,还是她根本就是在压力下精神失常胡说八道?不过就算她精神不失常,也无法解释为什么黄织的孩子会跑到她那里。
难道她杀自己的小孩还不够,要想贩婴组织买婴儿来杀,以满足她的变态心理?要是这样的话,她都已经认罪了,为何不一起认下来?还有,婴儿身体上长期爬行留下的反常痕迹是怎么来的?这种痕迹,会不会和他在母体内吸收同胞兄弟这种行为有关?或者说,有其他更神秘的原因?我相信,钥匙就在前面的医院里。
只要能从一妇婴医院找出线头,再顺藤摸瓜,就能搞清楚一切。
还是和从前一样,利用记者身份的便利来查吗?但这好像在一妇婴医院里行不通啊。
我能找出合适的理由,来向医院要求调阅三年前的病人病例和其他所需资料吗?向各个相关人员询问三年前的事情,这还叫新闻吗?而且,这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
再往下小里说,也是有一批在医院里具备相当影响力的人,携手共同策划进行,才能做到滴水不漏。
那么这些人,会让我这个记者看到任何可能暴露真相的材料吗?要是能想出完美的答案,我也不会在这里徘徊许久。
但到如今,既然想不出完美方案,那就不想了吧。
我把烟头掐灭,往一妇婴医院走去。
像这么个无从下手的地方,酒让我像个莽汉一样去硬碰硬撞一次,看看会撞出什么来。
至少可以观察,有哪些人的反应比较可疑。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你在哪里?这么干脆的语气,就只有何夕了。
我在……常乐路上。
常乐路?你在医院?嗯。
你等着,我一会儿到。
何夕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我愣了愣,又靠在护栏上,摸出只烟点上。
十五分钟后,我又接到了何夕的电话。
人呢?她问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一辆警车在我面前驶过,拐进了一妇婴医院的大门。
等我疾步走进医院,一身警服的何夕已经站在门诊大门前了。
你怎么来了,这里可不比大唐村,想靠张过期的警官证蒙混过关,不太可能。
我说。
你是为查纸婴来的?何夕不答反问。
是啊。
那就进去吧。
何夕说完就走,甩给我一个背影,把我恨得牙痒痒。
把话说清楚点会死吗,这种风格,还真是……对我胃口啊。
傻站着干吗?何夕在前面转过头说。
哦……哦。
我连忙跟上去。
我们直接找到了以妇婴院办主任,一个头顶微秃,看上去没几年就该退休的男人。
何夕一见面就先出示了自己的证明,我在旁边瞥了一眼,好像并不是那张过了期的警官证嘛。
主任仔细地看过证件,然后递还给何夕。
何法医,请问有什么事吗?原来给的是法医证啊。
有一宗谋杀案,需要贵院的协助。
死者在三年前曾经入院一段时间,我需要当时你们对这个名叫黄织的病人所做检查的所有资料,以便和她现在的尸检结果进行比对。
这对案情很重要。
哦,好的,我们一定配合。
主任似乎没有一点防备,立刻就答应了。
你说得很冠冕堂皇啊。
我轻声对何夕说。
本来就是。
何夕回答。
主任请何夕就等在办公室里,让人调出相关材料后送过来。
他打电话让人办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和用词都很正常,看不出一点可疑的样子。
那么,你也是来采访这个谋杀案的吗?我已经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主任,可是他却不太明白我的意图。
哦,不是,我和何法医是朋友,刚才在门口正好碰上了。
不过我的确是来做采访的,我们报社想做一个上海大医院病人满意程度的专题报道,听说一妇婴在优化就医环境方面做了不少工作,所以想现场看一看。
最好嘛,您能派个人给我讲解一下,你们的各个环节是怎样的。
我等在这里也不能做什么,现编了个理由,想试试从另一个渠道能了解到些什么。
主任脸上多了一分笑容,这是送上门来的医院形象宣传呀,怎能放过,立刻就派了办公室里的一个女孩带我到下面走走。
这女孩年纪也不算很小,只是比起主任来比较年轻罢了。
估计是干了好几年护士,然后被调到院办来做行政的。
说实在的,这算是护士最好的出路了,比熬到护士长都好得多。
她很热情地为我介绍这介绍那,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这篇报道是子虚乌有的,她说得再多,我也没法写出来。
我最关心的自然就是妇产科。
一个男人对这感兴趣实在是……不过打着采访的名义,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我算是对一个产妇从产前检查到住院再到生产的一系列流程都搞明白了。
而且,还实地看了婴儿房,特意问明白了,当一个婴儿在产房里剪了脐带,要如何先擦干净再进行登记后,报道婴儿房由专门的护士用温水洗澡。
总之,一系列的手续相当严谨,成规模地大批偷走婴儿,几乎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我先前站在一妇婴的门口时,就已经意识到,在这样一家医院里,就算有拐盗婴儿,也不会大量发生。
现在的产妇,偷偷做b超的人多了去了,想黄织这样到临盆还不知自己怀的是男是女,是不是双胞胎的产妇可不多见。
此外,医院的登记手续不论,通常情况下丈夫都等在产房外,婴儿顺利生下来,护士都会第一时间抱给父亲看。
现在想想,成功偷一个婴儿,要满足一连串的条件。
首先钥匙双胞胎,这样才能藏一个留一个,其次产妇得没做过b超,不知自己肚内的情况,这实际上要冒险,因为或许又许多人是在其他医院做的b超;然后藏起婴儿不让产妇和守在外面的父亲发现;最后才是医院内部的手续要做得看不出端倪。
这样苛刻的条件,注定了这种行为不可能成规模地发生,更不可能形成一条黑暗的产业链,因为成本太高了。
顺理成章地想下去,某些相关的人,只会在极少数的特殊情况下,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甚至只做过黄织那么一次也有可能。
没错,特殊情况。
这个婴儿的确最够特殊,不仅把同胞兄弟吸成一张纸,死亡时还有不可思议的长期爬行痕迹,或许在他刚出生时这特意情况就出现了,又或是有其他的特异之处。
医学上的原因,动机是这个吧。
我想到了去年那次险象环生,并最终让何夕不得不选择重生的经历,这让我知道了即便是医学,也能让人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该采访的都采访完了,回院办的路上,我收到了何夕的一条短信。
看不出问题。
看到这五个字的一瞬间,我有些恐惧。
做到这样几近天衣无缝的程度,我是否还该查下去呢?他现在不再,出国去了。
真是不巧,前天刚走的。
刚走进院办,我就听见主任对何夕这么说。
呵,你这儿还没好呀。
我对何夕说,当然,这是说给主任听的。
没,我想找负责产妇的医生了解详细情况,可是他已经出国了。
何夕回答。
是张医生吗,我前些天还和他通过电话呢。
我惊讶的说。
你怎么知道?主任不解的问。
三年前我采访过他,就是为了这名产妇生下畸形胎儿的事情。
我解释了一下。
哦,是这样。
张医生到美国做访问学者,要过半年才能回来。
我和何夕互视了一眼,还真是巧呀。
那么就先这样吧。
这些材料的复印件我就带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可能还会来麻烦你。
何夕说。
好的好的。
主任一口答应。
我和何夕走出办公室,在走道上转过一个弯,我问:没找出什么疑点吗?纸面上看起来很正常,本来找到医生问一问,人能反馈出的信息要比纸上丰富的多,可是………何夕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她注视这一个迎面而来的护士,直到这名护士和我们擦肩而过。
怎么了?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
在产房里,通常情况下医生是不动手的,只在一边看着,以防以外发生。
而为产妇接生的是助产士,当时为黄织接生的助产士所知道的,不会比医生少。
何夕说着转身往住院办走去。
真是抱歉,当时为这名产妇接生的助产士,现在也不在了。
主任这样对我们说。
什么?我忍不住说。
她在两三年前就辞职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主任耸了耸肩,真不好意思,帮不到你们。
她叫什么名字?何夕问。
岳闻樱。
哪儿人,是上海人吗。
是的,她是本地人。
这样的话,找到她应该不会很难。
何夕看着主任说。
哦,对啊。
公安系统找到她肯定不难。
主任笑着这样回答。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我走进一个小区。
这是浦东高档滨江住宅群之一。
岳闻樱就住在这里。
我原以为,既然当年最清楚黄织怀孕情况的两个人都如此巧合地不在医院,那么就算是警方也未必能轻易找到岳闻樱。
现在看来,这种想法也不能说不对。
我不知道岳闻樱在不在,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住在这里。
岳闻樱辞职后,档案就一直在街道,似乎再没有出去工作过。
档案里的电话已经全部更改了,但是她的父母还能找到。
岳闻樱父母所在地的户籍警受何夕所托,到他们家去了一次,得知他们竟然已经和女儿断绝了往来,是什么原因却不得而知,她父母不愿深谈。
因为不联系,连女儿现在的电话都没有,我所拿到的地址,还是今年春节时,岳闻樱寄给父母的贺年卡片上写着的地址。
看起来,岳闻樱做了什么事情,让父母至今无法原谅,不愿和她主动联系。
何夕没有和我一起来,由我以记者的身份出面采访,比较不容易引起岳闻樱的警惕。
现在她得抓紧时间研究黄织的尸体,毕竟这具对她而言无比宝贵的尸体不可能永远放在法医解剖室里,过一天少一天。
岳闻樱住在七楼,楼下有道安全门把关,主人可以通过装在门上的摄像头看到来访者的模样,也有对讲机可以说话。
我按下的702室的通话键,心里还挺担心,自己这么冒失地上门,别连这道门都进不去啊。
喂,你是谁啊?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上传来。
请问,岳闻樱在吗?我问嗯,我就是啊。
我心里一阵兴奋,连忙说:抱歉很冒昧地来打扰您,我是晨星报社的记者那多,想对您做个采访。
说道这里,我在摄像头前亮出记者证晨星报社记者?什么采访?是关于……关于您的一些经历方面,这个,能不能上去详细说?嗯,好的。
安全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自动向内缓缓打开。
就这么让我进来了?好像还挺容易的样子。
我乘电梯到了七楼,心里猜测着将会从她那儿知道些什么。
这次没多废话,一按门铃就开了。
冷气从门里泛出来,让我精神一振。
为我开门的女人穿着一袭过膝的丝质吊带裙,下巴尖尖,一双眼睛细细长长,仿佛没睡足睁不开眼的样子,有股子慵懒的风情。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张脸有种熟悉感,似乎在哪儿见过似的。
再次拿出记者证和名片递过去,岳闻樱只是看了看名片,又抬头看看我,说:你…..是不是以前去一妇婴采访过?我一愣,点点头,然后忽然想起,眼前这女子,就是三年前我去一妇婴采访,张医生对我说纸婴情况时在一边偷听的那个护士。
原来她是助产士,看来这两者的服装都差不多,让我没分清楚。
感觉上,她现在的样子要比当护士时有魅力许多,不过也可能是当时我的心思都被纸婴吸引,根本没注意她。
岳闻樱一笑,说:你想起来啦,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我换了鞋进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这客厅有五六十平方米的样子,所有的家具和摆设及装修,处处都透着考究。
客厅就这么大,整套房子至少得要两百平方米吧。
现在这儿的地价是多少,三万一平米或更高?她那来得这么多钱?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岳闻樱问。
哦,我先托人找到了你的父母,他们给了这个地址。
听我说到她的父母,岳闻樱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和当时的采访,还有点关系。
和那个采访有关系,那个纸婴?岳闻樱脱口而出。
我点头,心里却犹豫着,接下来要怎么说好。
是直接问呢,还是迂回一些?这个岳闻樱当年突然离开一妇婴,现在又这么有钱,疑点重重啊。
是有点关系,后来我和那个叫黄织的产妇还一直有着联系呢。
那时我的采访经验还不足,只找了医生采访,最后报道也没有写出来,早知道你就是接生那个纸婴的助产士,应该也采访下你的。
我东拉西扯地把话题撤开,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不过你后来怎么突然就离开一妇婴了呢,听说那儿的收入待遇还是很不错的呀。
得想办法把这点搞清楚,才能决定接下来用什么策略。
岳闻樱笑了笑,笑容里却有许多说不请道不明的内容。
哦,是我太冒昧了。
我假惺惺地说了句。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你都从我爸妈那里知道了我住在这里,难道还猜不到原因吗?啊。
我到真的没反映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她又笑笑,说:这种房子,我又买不起,房产证上也不是我的名字。
接下来,她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她的故事全部告诉了我。
原来她竟是只金丝雀。
所谓金丝雀,看起来很漂亮,叫声也很好听,但就是关在笼子里,怎么都飞不出去的那种。
这些年来,这三个字是有着特定含义的。
她辞职不干的原因,我因为被其他信息误导而完全猜错了。
其实简单的很,她遇上了个台湾富商,被包下做了二奶。
有许多女人甘愿成为二奶,除了钱之外,情也很重要。
岳闻樱当年就是喜欢那男人到死心塌地,即便和父母闹翻,也不肯分手。
她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又是那种特别正派兼古板的,女儿被一个台湾人包了当情妇,完全在他们的容忍范围之外,说出去更是没脸见人,只好当做没这个女儿,断了往来。
越是炽烈的爱情,持续的时间也就越短暂。
到了今天,让岳闻樱依然维系这种状态的,已经不仅仅是感情。
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是一个人住在这大房子里,孤单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今天我跑到这里,让她可以有个人说说话,而且我和她本是陌生人,在某种程度上,更容易毫无顾忌地说话,宣泄。
听完岳闻樱的故事,我终于放下心来,对她说的头一句话,就是:黄织已经死了。
生下纸婴的产妇黄织已经被人杀了。
在岳闻樱震惊的眼神中,我把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从黄织犯精神病,到女儿失踪我去找她,又是如何发现她死在上海的小旅馆,dna检验对上韩国的冰箱死婴等等。
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和其间诡异的联系,让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理清其中的头绪。
岳闻樱在我说完后还愣了一会儿,才说:你现在怀疑黄织生下的不仅仅是一个纸婴?另一个跑到了韩国的冰箱里?我点头:因为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黄织的怀孕纪录,就这么两次。
可接生的是我,她就只生下了那个怪胎呀!岳闻樱瞪大了眼睛说。
怎么会?我仔细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那是我当助产士这几年里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怎么可能记错。
岳闻樱斩钉截铁地说,再说,如果她真生下了另一个健康的婴儿,当时我们就抱给她了,怎么可能藏起来。
说到这里,她见我的表情古怪,恍然叫起来:原来你还真怀疑我们把婴儿藏起来了呀。
我咳嗽了一声,说:这是基于事实的最合逻辑的判断了,而且这次我到一妇婴调查,张医生和你两个最清楚事实的人又都恰好不在…..可是事实就是黄织当时只生下了一个纸婴。
你刚才说的那些,任何一点都是非常奇怪的,奇怪到无法用正常理解,那么再增加一个无法解释的事实,也不会让你觉得无法接受吧。
我苦笑:原来还想从你这里得到一点突破,可现在…….你再想想,当时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事情没有?奇怪的事情?岳闻樱笑了笑,一个人生下了那么个东西,还不算奇怪吗?!她虽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但那个表情却让我觉得,直到今天,想起当日的情景,她仍心有余悸。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倒真是还有一些事情不寻常。
当时在场的人都愣神了,一些小细节就忽略了过去。
哦,都有些什么?我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
是胎衣。
胎衣?就是在胎儿形成前保护胎儿的一层膜,就像蛋壳,不过是软的。
一般胎儿在生下之后,要等胎衣再落出来,产妇才算安全。
有种药叫做胎宝粉,就是用胎衣做的,很补。
很补……….这样的药听起来有点恶心。
但是纸婴的胎衣,却比普通的正常胎儿该有的胎衣更大些。
我眼睛一亮,说:就像双黄蛋要比一个黄的蛋大些?岳闻樱点头:对于这样一个纸婴来说,当时产下的胎衣太大了点。
还有一件是,我一直觉得是我的错觉。
我…….觉得黄织的肚子比她刚进医院的时候,要小了一点。
肚子小了?我的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轻跳起来。
这信息在预示着些什么鬼东西啊…….要不是听你刚才说了那么些事,我都不敢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你,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一直觉得我多心了。
但现在看起来,这事太妖了,太妖了。
我听她连说了两个妖字,不禁哆嗦了一下。
等等。
我才到一妇婴采访过,我了解到,助产士一般来说在产前是不和病人接触的,照顾产前住在医院里的产妇的,是另一些护士才对。
你怎么会在黄织刚入院时,就留意到她肚子的大小?是因为一个牌友的关系。
牌友?麻将的牌友吗?扑克牌的牌友。
你等会儿。
岳闻樱说着,从柜子里找出本相册,翻到其中一页给我看。
这张照片大约就是黄织产前几天拍的,上面是常常一起玩牌的牌友,我说的就是这个人。
照片上的背景大约是医院的一角,上面是六个女孩。
其实应该说是五个。
岳闻樱所指的那个年纪要大些,至少三十岁了。
六个人分两排站,这人站在后排的中间。
再仔细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在这个人和她左边的女孩子之间,好像还站着一个人。
但那人的个子极矮,像是个小孩子,只露出了点头发,脸看不清楚,基本上被挡掉了。
我整张脸一下子就僵硬了,一阵恶寒袭来。
这是什么?正常情况下,一个孩子和大人们合影,孩子总会在显眼的地方,哪有被大人完全挡住,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头发轮廓的道理。
何况,岳闻樱刚才说的很清楚,这是她牌友们的合影。
她的牌友,当然不可能包括这样一个小孩子!那这是什么人,或者说,这是什么?我想起在网络上流传的那些幽灵照片,无端出现在人身后的孩童的幽灵………这,这是什么?我问岳闻樱,我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点僵硬了。
啊。
这个?岳闻樱看着我指的地方,又看看我的脸色,竟然笑了起来。
这是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不过,她就是那个产妇的女儿。
黄织的女儿?周纤纤?周纤纤?好像是这个名字。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留意到黄织的原因,我的这个牌友叫薛颖,是个护工,当时在照顾和黄织同一个病房的另一个产妇。
周纤纤这个小姑娘很孤僻,不怎么和大人说话,但和我这个朋友却处的很好,很亲。
所以拍照的时候,就拉小姑娘一起,但她怎么都不肯站到前面,一个劲往后缩,就拍成了这个样子。
我嘘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把我吓了一大跳。
因为你这个护工牌友和周纤纤合的来,所以就让你注意到了她的母亲?是啊,其实这小姑娘虽然不爱说话,总是躲在角落里,但不知怎的,让人没法忽视她。
而且只带了这么个女儿来医院生孩子的产妇,还真挺少的。
哦,对了……….岳闻樱想到了什么,又说:说道奇怪的事情,薛颖在那之后不久就辞职了。
真是挺突兀的,电话也换了,这个人就找不到了。
他之前和小女孩儿走得很近,我看那女孩对她简直比对她娘还亲呢。
所以,也算是和黄织有些关系的奇怪之处吧。
在那之后不久?不久是多久?大概两三个星期吧。
没和我们这些一起玩牌还算说的来的小姐妹们打任何招呼,就这么说辞就辞了。
我想了想,说:我翻拍一下这些照片,你不介意吧?没关系,你拍好了。
我取出随身带的数码相机,尽可能清晰地把这张照片翻拍了下来。
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辞职不说,她如果真的很喜欢周纤纤的话,可能在黄织出院之后,还继续保持联系呢。
联想到大唐村,听说周纤纤失踪前,常有陌生的村外人和女孩儿在一起,会不会是她呢?从岳闻樱处离开,有了些须收获,但更多的却是重重疑惑。
肚子变小了?胎衣太大了?我正琢磨着这些信息之后蕴藏的东西,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王选仁。
哦,王探长。
我愣了下,然后反映过来,这是负责侦探黄织被杀一案的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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