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嗡的头就大了,妈的董玲这丫头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说。
我把烟丢掉,又把曾婷的烟也夺过来扔到床下。
手上就不老实。
曾婷本来就在笑,被我摸到敏感地方,就痒的厉害,极力躲闪。
两个人打闹一会,就亲热起来。
我喘着气问曾婷:你到底看上我那点?曾婷说:你好歹是个大学生,我以前找的男人都是混混,再说你看着也斯文些……在姐妹们面前也有点面子。
还有呢……还有……还有……这方面还过得去……哪一方面?我把嘴凑到曾婷的耳朵旁边问。
那方面撒……曾婷躲闪着说。
哪一方面?我故意问。
那方面撒。
曾婷娇喘着说道:你个死 狗 日的轻点。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已经完全把曾婷当做伙计(宜昌方言:女朋友)了。
过了一个星期,王八来找我。
早上到奶站找的我。
我送了牛奶,正骑了自行车,回到奶站。
把瓶子卸了,跟着王八去过早。
王八说:那本事的确是教人赶尸的,他已经把书看过一遍了,但还没完全弄懂。
我吃着热干面,嘴里蠕蠕的说:无所谓,来日方长,慢慢学。
可是师父已经决定让我赶尸了。
王八神情有点沮丧:他跟我说,他已经找人带信了,准备让我去湖南秀山去赶一趟尸(王八错了,秀山是重庆地界,湘贵渝三省交界的地方。
)可他好像不会带我。
哦我吃着面条,那你小心点。
王八把我看着,我故意忽略他的眼光。
把注意力都放在热干面上。
是师父要我来找你的,他说就问问你。
说不定,你会答应的。
王八笑了笑,站起来,招呼老板付了帐,我真的没想让你帮忙,我相信我一个人能做到。
可是师父叫我……我把噎在喉咙的热干面吞咽下去,叫住王八:你做得到么,你连书都没看懂。
连赵先生都对你没信心,叫你找我帮忙。
王八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做哪些事情,说实话,我蛮不好意思的,我是真的不想来找你。
我站起来:我欠你人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说上次我也说了,有什么忙我肯定要帮你的。
王八呵呵的笑起来:以后有什么事情找你,就先把你灌醉了再说。
回到屋里,我对曾婷说,过几天,我有可能去湖南一趟。
公司安排我去考察市场。
你就别骗我了,你和王律师要去赶尸,玲玲现在天天和我通电话。
曾婷接着说道:就你一个送牛奶的,你们公司会安排你去考察市场?下次说假话的时候,脑袋多想哈儿。
妈的个比的,死女伢子,老子迟早要把她舌头割下来。
曾婷愣了一会,突然说:你能不能不去……我笑了笑,把她的脸拍了拍,怕我死啊,舍不得我啊?死远点……曾婷把我的手打开,你尽管去,到时候回来了,进了门,看见我和别的男人在床上,别扯皮就行。
我正想着说几句俏皮话,抠机响了。
我一看,是王八的夷陵通。
我出了门,找了电话回过去。
到伍家岗来,在附属医院等你。
王八在电话里说道。
我回去加了件衣服。
曾婷把我看着,鼻子哼了一声。
进了附属医院,不用找,就看见了王八站在医院大楼下。
正在抬手,看见了高高瘦瘦的中年人站在王八旁边也向我点头——赵一二赵先生。
我走过去,两个人一刻都不耽搁,马上把我大楼的一个通道走去。
那地方是临时的停尸间。
赵一二没做声,王八边走边说:赶尸的计划变了,后天就要赶尸,就在宜昌开始赶尸。
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宜昌那里能赶尸呢。
只有湘西能赶尸。
赵一二说道:先别说这些,你们先把喜神看了再说。
时间不多。
心里陡得紧张起来。
我的心理预期的是一个星期之后,可是这事情突然就提前了,而且马上就要去看一具横死的尸体,我没得准备,冷风一吹,我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有点后悔不让曾婷把羊毛衫给我找出来穿上。
跟着赵一二和王八的身后。
听着赵一二边走边说:王抱阳,不是我不带你,你上次那个石础,我要想办法安置,刚好这些天的时辰合适。
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可以放弃,别太犟了。
不过你也别太灰心,小徐在旁边,你会少很多麻烦。
算是你儿看得起我我心里悻悻的想着。
我满脑子里都想的是,等会将会看见一个什么血肉模糊、或是病的身体变形的躯体。
越想越怕。
那些在家里寿享天年,正常死亡的人,谁会被赶尸啊。
都是在外面闯荡,飞来横祸死掉的人。
这种尸体会好看吗。
想着这些,脚步就迟缓,就想留在甬道里,让他们进去。
可是赵一二和王八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竟然站着我。
我实在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也跟着他们进去了。
我以为停尸间里会很冷清,孤身在外死掉的人,不会有什么人来看望的。
可是我错了。
停尸间里,一大群人在里面。
看穿着都是民工,而且是建筑工地上的民工。
有些人的鞋子上全是水泥浆,也有衣服上沾满斑斑点点石灰水的。
什么年龄段的都有,从十六七岁到五十多。
我们一进去。
屋里的人都围过来,恶狠狠的把我们给看着。
年龄最长的问:你们是——这老汉说的是四川口音。
赵一二也不罗嗦,我是你们乡里黄莲清的道友,他没跟你们带信么。
赵天师,赵天师来帮我们啦这群人立刻叽叽喳喳的沸腾起来。
听口音,都是一个地方的老乡。
山里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的,赵一二就是高明点的神棍而已,那里能称呼天师呢。
年老的那个人,扶着赵一二的胳膊,腿一软,就慢慢跪下。
心情激动,开始哭起来:赵天师要帮我们啊,我们已经守了两天两夜了,守不下去了。
他们那些畜生,不准我们带根伢子走啊,我们说不要赔钱都不搞哦,只要让我送他回去就行。
可是他们不答应,非要火化。
刚才还说了狠话的,后天就把根伢子送到火葬场去。
如果我们不同意,就抓我们……老汉歪在赵一二的身上,哭的老泪横流。
其他人也跪下来,有的擦着眼睛。
我心想,赵一二就是个神棍,又不是政府领导,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赵一二,不说什么了。
向停尸间里的病床走去。
我和王八也跟着,走到病床前。
看见一个死去的年轻人躺在上面。
我浑身瑟瑟发抖,这看别的死人不同。
别的死人,看了之后,马上就入土为安,或是灰飞烟灭。
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
可这个死人,我和王八还要和他打几天几夜的交道。
叫我如何不怕。
死者是个年轻的男子,看着三十不到的样子,比我和王八大不上几岁。
说实话,看到尸体之后,我心里镇定多了。
死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夸张,很安静的一个人,就躺在病床上,这时候我发现,他身下还有一个担架。
看来是急救没来得及,死掉后,直接用担架搬过来。
估计他出事到死亡的时间比较长,我看见他的痛苦的表情还在脸上没褪去,不是瞬间的惊愕,而是长时间的折磨导致的。
我推断的没错,旁边的众人,也就是死者的老乡和同事,跟赵一二说,他在工地上干活,也该他出事,不知道怎么就掉进电梯井里。
都不知道掉下去多长时间,晚上没回去工棚,大家也不以为意。
第二天中午了才想起这个人,有可能出了事。
才在电梯井里给找着。
老板当时还挺仗义,说救护车慢,马上用自己的小车送他去的医院。
结果到医院不久还是断气了,医生都可惜,其实伤的不算太重,就是时间耽搁久了,失血过多。
人死了,老板立马就翻脸,只同意给点钱,两三千块就想打发。
工地的老乡当然不答应。
跟老板扯皮。
老板马上招呼人要把这个死者拖到火葬场给火化。
老乡都急了,这才到医院来,他们都是重庆秀山一个乡里一起出来,或多或少,都带点亲戚关系。
人出了事都互相照应,可那里搞的赢有背景的工地老板呢,告状都没用,警察都说了,人死了就要火化,老这么堵着,是违法的。
年老的那个说的眼睛水,汪汪的。
一再的重复:我们不要赔偿也不行吗?就想根伢子有个混沌的尸首回去。
他们老家的风俗就是人死在外面,也非得送回家安葬。
才算是入土为安。
这也是湘西赶尸盛行的原因。
王八比我胆大得多,我故意听老汉讲话,不去看尸首。
可王八却围着尸首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
眉头皱着,好像在想什么问题。
我看着那个死者,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身上盖着白布,一条腿蜷曲着,这是临死前痛苦痉挛的姿势。
我眼光下垂,心里彷佛被什么一只手狠狠的揪了一下。
担架放的并不整齐,一个手把伸在病床外一点,上面正在一滴一滴的滴血,也说不上完全是血,而是粉红色的人体分泌的液体,又看着是淡黄色。
从旁人说的话推断,他至少已经死了两天了。
我吸了一口冷气。
赵一二安抚了这群人。
对他们说道:确定他们后天要来强行拉人吗?众人都点头。
表情绝望的很。
你们能不能多拖住他们一天,就一天。
赵一二说道:剩下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就尽到心意了。
众人隔了一会,说道:行,一起出来,这点事情,我拼死也要拖到大后天。
赵一二和众人说着话,好像在交代什么。
众人都围着赵一二。
我把王八拉过来,用手指了指那个担架把手,死了两天还在滴血呢……王八拉着我蹲下来,把靠近把手的被单,慢慢掀起。
我不想看,但还是看了。
尸体的身下,在担架上,积了一滩血水。
就是我刚才看见的油脂和血的混合体液。
在担架的帆布上渗不下去,积的多了,才从把手上往下滴。
尸体皮肤全部上表面都凸起一个个小水泡,一些水泡已经破了,那些体液正顺着肢体,往下流。
这他妈的什么毛病。
我捂着嘴和鼻子,用手指那些水泡,眼神问着王八:怎么回事?王八小声说,这些水泡是死后才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他不是摔死的吗?我问王八,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王八对我摇摇头,示意我别多问。
扬扬头,意思说,我们待会出去再说。
我不再问了,王八却又把那被单继续往上掀,我心里说:别掀了,别掀了……可王八并不停止,我看见了一个让我惊赫的东西:一条蛇盘在尸体的大腿上。
我耶的叫了声。
怎么会这样!王八也被吓了够呛,坐在地上。
旁边正在和赵一二说话的老汉,突然就走过来,把王八掀开,用手整理被单,把被单死死的掖好,对着我说你们干什么!别乱动……旁人也挤过来,把我和王八看着,看样子若非我们是跟着赵一二来的,就要动手揍我们。
赵一二连忙把我们拉开,跟众人告辞,你们放心,我答应了黄莲清,该做的一定做到。
匆匆扯着我们走出停尸间。
赵一二边走边问:你们看见什么了?是不是有蛇,是不是……是不是?虽然赵一二不止一次这样洞察万象,可我还是打心里佩服赵一二这个什么都知道的本事。
王八说:是的,青蛇标。
赵一二骂道:这个老糊涂……真是个老糊涂!我懒得听师徒二人莫名其妙的对答。
心里想着刚才那具尸体的古怪。
还在后怕。
我问道:赵先生,你是要我和王八把这个尸体弄回湖南吗?可是只有湘西才赶尸啊。
说着话,我们已经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一辆警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一个警察跟着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和我们擦肩而过,向停尸间走去。
隔了一会,就听见停尸间里面闹哄哄的。
赵一二有点急了,时间很紧,我要走了。
赵一二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我说:这个事情,你们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算了。
别勉强。
我正想说,我不想做,赵一二却匆匆的走了。
留下我和王八,站在路边。
我问王八:赵先生这是急着去那里啊。
还记不记得那个石础,王八说:他要用那个东西镇蛟,在水布垭,现在冬天,枯水,这几天的时辰最好。
我们这是真的要去赶尸吗?我接着问:这是宜昌,不是湖南贵州。
这事,师父跟我说过。
王八说道:以前我也一直想着一个问题,湘西的人死在外面,都需要赶尸匠把尸体赶回去。
可是说起来,赶尸的范围都离不开湘西方圆几百公里的距离。
若是超出这个距离了呢,比如跟刚才我们看到的死人一样,死在了湖北,怎么办?是啊,是啊,从没听说过。
师父说了,还是一样,赶尸。
王八见我一副吃惊的样子,连忙说道:只是没到湘西那块地方,一般的赶尸匠赶不动尸体,就只好请尸体所在当地懂道行的人帮忙,把尸体弄到和湘西交界的地方。
赵先生就是给那个什么秀山的黄莲清帮忙?是的。
那怎么赶,尸体都赶不动……王八呆了一会,才说道:其实师父要我找你,不是别的,只是要你干力气活。
他要我们把尸体背到水布垭去,他在那里等我们。
这是背尸,不是赶尸。
谁说的,背尸不是赶尸,赶尸难道非要是那种跟着人一跳一跳的吗?那我们怎么背?师父说了,那就看我安排,只还要弄得走,怎么都行。
而且,在晚上子时之后,阴气旺盛时,能把尸体喊魂喊回来点,能跟着我走,也说不定。
王八把那本古书,拿出来,我已经会招魂了。
我还想找理由,让王八和我推辞这件事情。
可是看着王八非常有把握的样子。
就说不下去了。
王八看懂我的心思,说道:师父说了,你不愿意,就不勉强你。
我不敢把话说死,敷衍着说:让我想想。
其实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干了。
要我背着个尸体,晚上到处跑,还不如杀了我。
王八说道:三天后晚上十点半,我在火葬场等你。
等到十二点,你不来,我就不等了。
和王八分了手,我回到屋里。
看见曾婷还睡在床上,这个时候已经是她上班的时间了。
可她还没走。
我把曾婷摇醒,你迟到啦,还不去上班。
一看曾婷,懒懒的不想动。
曾婷细声说道:我不舒服,今天不上班了。
草草洗漱一下,我也睡了。
我打算明天就给王八打电话,就说我不去了,当面不好意思说,打电话就容易说出口些。
晚上我就做噩梦,看见那个尸体,站在我面前,身上流着脓水,对着我喊:背我……背我……我被他说的心软了,就想去背,刚走近,手扶到那个尸体的胳膊,那尸体的胳膊一下就化成了一条蟒蛇,顺着我的手缠绕起来,一直缠到我的脖子,我憋得换不过气。
呜呜的挣扎。
我急的要命,可又听见尸体的呻吟声,一声一声的听的瘆人。
我猛地坐起来,醒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一看天都亮了。
我还在回味刚才的恐怖梦魇,却听到耳边,又传来一声又一声的****。
是曾婷在哼哼,我一看,她正蜷曲着身子,捂着肚子,一声一声在****。
我忙忙穿好衣服。
又拿来衣服要给曾婷穿,要带她去医院。
曾婷死活不干,我没事,睡一会就好了。
我火了,把被子掀开,拿了件袄子,把曾婷一裹,拿了条毛线裤给曾婷穿,这丫头不听话,就是不愿意跟我上医院,两条腿乱弹。
我一烦,把她屁股使劲拍了一下,才老实。
可是看样子,曾婷疼的厉害,坐起来都难,走不得路。
我拦腰把曾婷抱起,往门外走。
边走边骂曾婷:还不去医院,犟什么犟……曾婷胳膊勾着我,用一只手扳了扳我的下巴,我扭过头,和她看着,看见曾婷对着我眯着眼,撇嘴笑着。
还笑,笑个批!我还没骂完。
曾婷突然就呕吐起来,吐的东西混合着鲜红的血迹。
我一下就慌了神,连忙拦了的士,往最近的医院送。
到医院一折腾,曾婷住了院,检查结果是她十二指肠溃疡。
住院保守治疗。
我坐在曾婷 旁边,嘴里骂着她:你卖酒的还是陪酒的啊,为了多卖点酒,命都不要啦。
曾婷现在没力气跟我吵,就耍赖地朝我笑。
我就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心里却着急:刚才在医生跟我催钱了,要两千块的押金,我和曾婷都没有医疗保险。
而且我现在手上只有三四百块钱。
付了检查费,已经告罄。
想了想,找曾婷要了董玲的电话,叫董玲来医院帮我照看一下曾婷。
打了电话回来,我问曾婷的家在那里。
曾婷咬了嘴唇就是不说。
我说,董玲马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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