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西医的说法,反而让我们更糊涂,根据症状,我查了一些书籍,说是是内分泌失调引起的,身体的某个腺体出现了病变。
或者还有一个说法,综合性过敏症状,病因不明。
我和疯子就决定要帮她看看,用中医看。
最后决定让疯子去看相关的医学书籍,疯子答应了。
可是疯子看了书之后,去给那个草帽人的带脉和三焦经烧艾蒿的时候,那个草帽人病情加重了。
赵一二说道:哼哼,你们胆子也真大,什么都不懂,看了看书,就以为自己能干了是吧。
你们这是那别人的性命在开玩笑。
王八说道:疯子一直为这个事情耿耿于怀。
那个草帽人在被他艾蒿炙条把穴道烫了。
在疯子面前哭,说自己要死了。
疯子吓的够呛,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就知道,小徐不愿意跟我学,就是有原因的赵一二说道。
那草帽人对疯子说,她有个秘方,有一些法门让人学习,是常人学不到的东西,很灵很隐秘的法术,疯子只要进行某些仪式——仪式的事情是疯子后来跟我说的,开始他只说了方子的事情——疯子就能学会很多秘术,有可能治好草帽人。
我没有看到那个方子,但是疯子看了。
疯子看了闷了两天,没有答应。
把那方子交还给了草帽人……草帽人后来就死了……他家人说的,草帽人死前,非要回老家……再后来,疯子虽然还在学习水分,但他不再对这些东西热心。
甚至还开始厌恶……再后来疯子就变了,平时没事,就是在晚上开始梦游,跟那个草帽人一样的姿势坐在月亮下,晒月亮。
我就知道疯子被草帽人给缠住。
可是一直到现在,我都想不出能把草帽人驱赶的方法。
我一直在想办法把草帽人从疯子身上驱除走。
你当然找不到,因为草帽人根本不会附在小徐的身上。
草帽人已经死了,的的确确的死了。
小徐只是这件事情印象太深,他当时肯定很自责,甚至认为草帽人的死因,是他的所为,所以,他潜意识里希望草帽人不要死。
这个念头多了,他的精神世界里,就会真的出现一个草帽人。
赵先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老子好歹也是医科大学出来的,八十年的学生,哪像你们读书天天混日子,我们学习很刻苦的,刚才是心理学很基本的课程理论,我当年心理学成绩很不错。
可是疯子那些和草帽人一样的习惯和姿势,还有他跟草帽人一样害怕光线害怕水害怕油烟,最害怕猫,和当年的草帽人一模一样。
那些猫也怪,看见草帽人就咬。
你不相信我么,我干驱邪镇鬼十年了,我难道看不出来一个人身上有没有鬼缠着?——董玲离我一米远的距离,不愿意靠近我。
我慢慢的走,努力搜寻空气中的气味。
气味在大路口附近没有了,我对董玲说,你把脸转过去。
董玲看向远处。
我把信子伸出来,仔细的感觉,我能确定王八在这里上了的士,这里两小时内停过三辆的士,一个的士上面香水味很浓,一个司机有狐臭。
王八上的那辆的士,后厢肯定放了梨子,梨子有几个在腐烂,我闻的很清楚。
我招呼董玲,上了刘院长的车,刘院长一直在慢慢的开着车跟着我们。
我把车窗打开,腐烂梨子的味道很浓,很容易在空气中感觉到。
顺着路走就可以了。
刘院长踩了踩油门,车速变快。
我尖叫起来,风……我怕风……刘院长没有办法,只能放慢速度。
这个速度没法上干道。
只能在人行道边缓慢行驶,但总比我走路快多了。
董玲不敢埋怨我拖延找王八的时间。
她现在怕我。
只要是正常人,有那个不对我现在的模样心悸呢。
你儿说,那个草帽人其实就是疯子自己?王八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所有行为,都和草帽人一样。
赵一二不耐烦的说道:你记好了,跟着我学东西,不见得都是跟阴司有关。
我告诉你,小徐和草帽人有相似的症状,是他的心理问题,不是他生理机能出毛病。
他有心理过程障碍,草帽人如对他影响很深,严重到精神能够改变他的生理上的反应。
我现在了解他了,也许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而且死掉的人,跟他有关系。
他一定是认为自己害死了那个草帽人,听你说法,好像是他有机会治好草帽人,可是他因为某些自身原因,拒绝了。
如果他一天不摆脱这个想法,他就永远会存在这个感知障碍,他的精神很敏感,命格又特殊,他能够根据自己的精神能力,完全理解草帽人所有的痛苦,并且重复草帽人的痛苦。
你明白吗?王八听的昏头转向。
他不懂心理学,谁没事去看这么无聊枯燥的东西呢。
其实,小徐当个真正的医生也不错的。
赵一二说道: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他能感受到别人的想法和感知。
有这个本身,当医生省事多了。
一看病人,不用检查,就知道病人在受什么痛苦。
王八高兴的说道:那好,这就好办了,问题出在他自己的心理上。
就好办了。
你说好办?赵一二把王八斜着眼睛看着:我曾经治好过一个胃癌晚期,让他多活了五年。
可是我从没治好过一个精神分裂。
疯子……疯子……王八苦笑道:当年是谁给你起的外号……小徐没疯,每个人都有多重的人格,只是大多数人的主要性格占绝对的强势,压制了其他的人格状态。
你难道没有想过,突然没来由想做一些你平时认为很难堪或很不屑的事情。
或是你喝醉了,说出你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困扰。
这都是亚人格的表现。
草帽人的状态,就是疯子的另一个人格。
——快停车,快停车。
我喊道:退回去。
我哭起来,靠着车窗狠狠的呕吐。
刘院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我看着。
把车熄了火。
董玲吓得不做声。
怎么啦,小徐,干脆这样,我们先送你去医院吧。
我开始低声呜咽。
不行,疯子说道:妈的,必须得过去。
刘院长问道:到底怎么啦?前面好大的血腥气,好多鬼在路上拦着。
别开车过去,开车要出事的。
疯子还喊:一定得过去,不过去王八就瞎了!我对刘院长说道:你儿开车,从旁边的巷子绕,我和董玲走路。
我为什么要听你,跟走路。
我不下车!董玲喊道。
你要扶着我,我走不动。
我和董玲下了车,董玲把我的胳膊扶着,拖着我走路。
刘院长把路往夷陵路方向开,我告诉他从一马路绕到沿江大道等我和董玲。
二道巷子的路口到了。
我停下,不敢再往前走。
路上的情形太凶恶。
十几个鬼魂,都是残肢断臂的鬼魂,并排牵着,没有手的鬼魂,之间就拖着血淋淋的肠子,拦在沿江大道上。
恶狠狠的盯着往来的车辆,他们在寻找,找着路边冒失的行人过马路,在观察走过车辆的司机,是不是火焰低,霉气重,或是喝醉了酒……有两个鬼魂看见我和董玲。
董玲把我往公路中间走去。
我不愿意走,董玲狠狠把我拉着,往路中间的鬼魂拖。
我喊着,但声音太小:别去……别去……董玲听不见在喊她。
仍旧把我往路中间拖。
我看见远远一个大客车的灯光。
拦在路上的鬼魂开始激动了,有几个在格格的笑。
他们很开心,总算找到人来了。
他们在邀请同伴,他们想让我和董玲明年跟他们一样,站在这里等待火焰低的倒霉蛋。
董玲仍旧把我往公路中间拖。
我挣扎,但也不能放手。
董玲现在的力气比我大得多。
我被董玲一步一步拖着。
我和董玲从人行道走到机动车道旁边的绿化带了。
和那一排鬼魂很近了。
我开始狂吐,血腥味道,恶臭的血腥味猛烈的灌入我的鼻孔。
董玲面无表情,紧紧拽着我,向路中间继续走。
那辆大客车已经看得见车头了。
是个疲劳驾驶的司机,估计已经走了几天的318国道,刚从最后一班汽渡过来,司机现在很放松了,到了市内,他以为没有318国道那么复杂的路况。
司机在打瞌睡。
我尖叫起来:我不去,我不去。
董玲听不到。
我一个胳膊勾住了绿化带的灌木,另一个手死死拉着董玲。
董玲不耐烦了,一下一下地猛拽我的胳膊。
我看见了,一个鬼魂把身上的肠子套在董玲的脖子上,正在用力拉着董玲。
长长的肠子就如一条绳子,勾住董玲的意识,而我只能勉强的拉住董玲的手臂。
这情形,就如同拔河一般。
疯子在大喊:用力!用力!鬼魂又来了一个,他扯住了董玲的头发,我支持不住了,胳膊被从灌木上扯脱,我手指胡乱摸索,抠住绿化带的泥土上,又抠到水泥牙子上,我不能松手。
疯子喊道:抓紧喽,忍一忍!我觉得我手指要断了。
大客车呼啸而过。
把那几个鬼魂又撞得魂飞魄散。
套在董玲脖子上的肠子也撞得断掉,一截一截的飞在空中。
董玲一声尖叫,喊声泯没在大客车的喇叭声中。
尖锐的喇叭声刺得我脑袋钻心的疼痛。
一直疼到胸口。
旁边的几个路人在慌乱的喊道:好险,好险,就差一步,这客车就轧死他们了……空中的魂魄重新又站到马路中,慢慢的,有条不紊的,一个一个牵起来,有的鬼魂,又从旁边鬼魂破烂不堪的肚子里掏出肠子,给旁边的鬼魂拉住。
仍旧安静的、恶毒的看着路上的行人,车辆上的司机……董玲清醒了,我怎么走到这里了?我怎么走到这里了?刚才怎么回事,我怎么了……快走,别耽搁。
我无力地说道:背着我,我没力气了。
你老是想着你朋友,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赵一二把腰间的抠机拿出来看了看,马上子时就到,你做好准备没有?做什么准备啊?王八愕然。
你不知道!赵一二惊讶的说道:你今天来找我,竟然不知道……你不是要跟我学手艺吗?跟你学手艺,需要做什么准备呢?赵一二叹一口气,如果是小徐,就知道跟我拜师,要干什么事情。
可是你,他妈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儿到底要我干什么?你当诡道这么好学啊,你没看过武侠小说么!跟老子学手艺,就得先过我的试炼。
我懂很多东西,很多法术都会,还不够吗?不够,当然不够,你他妈的还差得远呢,我老师当初是怎么整老子的,那个王八蛋……现在我也用这个方法整你,没办法,我们是幺房,幺房的规矩就比长房多。
我该怎么做。
王八沉声答道。
你胆子大不大?赵一二不等王八回答:我看你胆子小的很,胆子小的话,就别应承我,跟我学手艺的事情,就算了。
胆子是可以练出来的,我试一试。
说的好,今天就让你试一试。
赵一二说道:你说实话,见过鬼没有。
除了邱阿姨养的小鬼,我从没见过。
王八老实的回答。
你知不知道,小徐为什么能看见你看不见的东西?我一直以为是他八字问题,天生撞鬼,王八撇了撇嘴巴,可是你刚才说了,正好相反,他的八字是避鬼的。
其实是草帽人能看见鬼。
那你想过没有,草帽人为什么能瞧的见。
王八摇摇头。
因为草帽人不是个人,赵一二看见王八不知所措,接着说:怎么跟你解释呢,她不是个完整意义上的人,草帽人比常人少了点东西。
少了什么?人有三魂七魄,草帽人缺一魂一魄。
赵一二说道:缺魂魄的人,一半在阳世,一半站在阴间。
这和我跟你学手艺有什么关系?王八迟疑的问道。
其实王八心里已经隐隐知道赵一二要干什么了。
子时一开,我就收你一魄,你就什么都能看见啦。
你本身的罡火就没了,跟鬼一般无异。
你要凭你自己的本事,去对付纠缠你的鬼魂,特别是那些很凶的,你要当心。
你儿在我身边,那些鬼魂不都怕你吗……王八刚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赵一二就是要故意让他这样的,怎么会帮他镇鬼。
谁说我会在你身边了,我收了你魂魄,你就从这里走,顺着沿江大道,从汽渡折到夷陵路,一直走到宝塔河的天然塔。
卯时前到不了天然塔,你就给我滚蛋,别再来烦我!王八眼睛睁得老大:还有这个规矩?还有,赵一二嘻嘻的笑着说:若是你命不好,在路上被什么恶鬼凶煞给拉去了,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救不了你。
我要在****守着,一直到天亮。
你要是怕,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王八想了想,好,我试一试。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学道法,你是不是跟小徐一样,受过什么刺激。
说实话,你的命格太一般,不是学道法的好材料赵一二把王八盯着:除了你一根筋的德行,我还瞧得起。
其他条件,在我眼里,一无是处。
我决定了。
王八说道:从小到大,只有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我做不好的事情。
嗯,这点你也不错,你脑筋还是比小徐灵光,这点像我。
那个小徐,智力太低。
赵一二长呼一口气:就这样啦,子时到的时候,我就带你走阴。
王八身上在轻微战栗,也许是有点害怕,也许是略微紧张。
赵一二把一个通红的知了壳子递给王八,这个东西,是我们这派的螟蛉,别弄丢了 ,丢了我跟你拼命。
王八把螟蛉紧紧捏在手心,知了壳子非金非石,坚硬的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可以帮你一次,记住了,就一次。
在二道巷子那里用一次,用的时候,把《太上玄灵北斗真经》任意挑一段念就行……你不会连《太上玄灵北斗真经》都不会背吧。
我会背一点。
王八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以前做足了功课,早就通览道家典籍。
为什么要在二道巷子用?王八问道:为什么别的地方不能用?为什么你要问这么多为什么!老子教你手艺,就是我说了算!赵一二故作严肃的说道:螟蛉这东西是我这辈子吃饭的家业,我是干什么的,今天是什么时候,你把他亮出来到处跑,不是在瞎搞!王八被骂的没脾气。
不敢做声。
二道巷子在沿江大道的路口,大前年出了特大车祸,死了七八人,这几个人命都蛮恶,去年又在老地方拉了几个人。
现在他们成群了,鬼成了群,就厉害了。
他们现在就在那里等着,把路都堵死了。
就等着有人上钩。
你现在的本事,绝对过不去。
把螟蛉拿出来吓唬他们一下。
你过去了,至于其他的劫,自己打发。
——董玲把我背着,蹒跚着在路上行走。
边走边骂:疯子你这个王八蛋,天天好吃懒做,长这么胖干嘛。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那些东西还跟着我们没有,你刚才说我被鬼迷住了。
董玲问道。
没有,我们已经过了。
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快到了,刘医生在前面等我们。
董玲吃力的勉强往前磨蹭,王哥要是出了事情,我饶不了你,是不是你把王哥说生气了,赌气找赵先生的。
我不说话。
我没力气跟她说什么。
董玲背不动我了,刘院长在前面的路口,下了车,向我们走过来。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子时了,如果小王要拜师学艺,就危险了。
刘院长说道:老赵跟我说过,他当年学艺前,他老师给他出的题目就是让他七月半子时走阴,差点把他给交代(宜昌方言:完蛋)了。
今天他肯定要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小王。
王哥只是平常人,那里像赵先生这么厉害。
他不出意外才怪。
董玲焦急的说着。
我没力气跟他们唠叨这些,只是轻轻说道:走吧走吧,来不及了。
雨窸窸窣窣的下得大了些。
天空的黑云压得更低。
云层中隐隐发出沉闷、绵长的轰鸣。
一群发情的野猫,蹲在路边,一齐狂叫。
凄惨的猫叫声,在这个夜空中此起彼伏,空气中的气氛开始变了,变得越来越阴气森森。
董玲坐在车上,突然浑身发麻,身体在无来由的发抖。
刘院长也感觉到了这个意识中的变化。
捏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些,刘院长的手心在微微渗出汗来,觉得方向盘有点滑溜溜的。
两个乞丐坐在路中间玩耍,在相互推搡。
刘院长开的很慢,离他们还有五六米远,就停下车,把手伸出车窗,对着他们摆手。
两个乞丐很知趣的走开。
刘院长继续缓慢的开着,一个橙色的皮球从马路弹过来,弹到车头的盖子上,刘院长准备去捡。
别捡,我提醒:别捡,捡了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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