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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拜师之失魂记(1)

2025-04-02 05:33:35

七月十四,鬼门开。

王八却刚好要拜师。

失去魂魄的王八会看到什么。

疯子在七月十四为什么不敢出门,草帽人到底是谁。

疯子和王八在七月十四会经历什么。

赵一二的身世,到底有什么不能告知的隐秘。

从解放路到万寿宝塔的这一段距离,王八能坚持到底吗?赵一二没有消息了。

我和王八也没有去中医院去找刘院长。

日子又回到了往常波澜不惊的状态,王八每天上班下班,董玲隔一两天来给我们收拾房间,顺带着挖苦我几句。

我天天跑到劳动局去找工作,当然也跟王八上下班一样,总是早上去,中午回,一天又一天。

吃饭睡觉看碟子,就这样过着。

重复的生活让我连日期都记不住。

邱升的这件事情,彷佛已经很遥远,甚至我自己都在怀疑,这件事情到底发生过没有。

我的记性越来越不好,很多事情我明明做过,但临到头却感觉自己是第一次做。

明明有些事情从没做过,但做的时候,又感觉自己已经重复过这个动作很多次了。

王朔在他小说里,说这个感觉是前视感,我倒是宁愿相信是时间本就是错乱不堪的,只是人类自己的意识一厢情愿的认为时间的流淌跟河流一样,从前往后,一成不变。

比如现在,也许我正在看的碟片,早在我三十年后我就看过了,可是时间在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三十年前。

于是我刚租到的盗版美国大片,看起来有无比的熟悉感,连某些情节都能无端的预测。

甚至我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和我现在正在呼吸的空气,都是那么熟悉。

虽然我站在从前往后的时间顺序来看,我从未经历我这个场景。

失业的人,是不是每个都想我这样喜欢胡思乱想呢。

但有个东西,我不愿意看到的东西,又无时无刻的提醒着我,邱升走胎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是未来,而是以前。

王八卧室里摆放的那个石础。

王八每天晚上都要把那个石础看上好久。

他很想知道这个石础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

到底有什么巨大的灵力藏在其中。

可我总是不愿意看见那玩意。

我强迫自己,忘掉它,即便是看见它,也当看不见。

可我知道,永远把石础视而不见是不可能的。

因为王八绝对会找我帮忙,跟他一起弄个究竟。

很多次,王八欲言又止。

我看得出来,他想求我,但又说不出口。

他在担心什么。

怕我拒绝吗。

呵呵,我想我真的会拒绝。

可是当王八在这个晚饭后,真的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竟然答应了。

我预先想好了无数种方式来拒绝他。

可是我事到临头,还是答应了。

王八说,赵一二这么久都不来拿这个石础,他应该是知道我们不会因为这个石础出什么乱子。

我认为王八说的有道理。

这些天,王八翻了好多太平天国的历史记录和相关小说。

他想把这东西弄个明白。

我倒是想把石础拿到夷陵广场旁边给卖了。

但东西是刘院长交给王八的,我不能偷。

王八小心翼翼的把石础放到客厅的桌子上。

我们各坐在桌子两端。

把石础看着。

那个无来由的前视感又出现了。

我问王八:这个场面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很久以前,我们也做过跟现在一样的事情,也是这么坐着,看着这个石头。

你有这个感觉吗?没有,你别乱想了,我们见到这个东西,还不到两个月呢。

我把石础上上下下看个遍。

除了上面一些诡异的花纹,和一个玄武的雕刻。

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古怪。

连那些白影子都消逝得干干净净。

我把手指触到石础上,又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凉。

我尽量克制手指上带来的阴冷恐惧。

身上一开始发抖。

感觉到什么没有?他们说很挤。

我把手抬起。

不愿意再放上去了。

王八想了一会。

自言自语说道:难道真的是这种法术……我问,这石础到底什么来历。

跟什么法术有关。

有一种法术,在清明两朝有流传,应该是来自印度那边。

不是我们中国人的法术。

但是到了中国,被我们老同行运用。

我问,这个石础和印度那边有什么关系。

印度的吠陀教和锡克教都有很多分支。

其中一些偏门的支派,是用人命来炼术的。

这个我知道啊,世界上很多宗教的祭司和僧侣都这样。

不光是印度的教派。

阿斯克特人不就喜欢大批量的杀人祭祀太阳神吗。

有一种残忍法术,在吠陀教里是很常见的修炼方法。

什么法术,说来听听,快说快说。

印度这么远的地方,发生什么都跟我没关系,我不害怕。

想听听王八说的到底有多玄乎。

吠陀教在印度成为英国殖民地之前,那种法术很常见,中国没有正式的文字典籍介绍过。

可是这种法术传到中国来了,虽然方式和运用上有所改变,我还是能看出的确就是吠陀教的那个法术。

你莫跟我讲世界历史了,好不好。

到底是什么法术?我最讨厌王八在我面前显摆,做出个什么都懂的样子。

这个法术和这个石础有关系。

王八说道:我当然要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我等着,看王八还给我卖什么关子。

王八不闲扯了,疯子,你还记得叠魂吗?叠魂!那不是广西那边的一个家族祠堂的秘传法术!我笑着说:怎么可能,这是我们中国的道法。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王八说道:可我现在能够肯定了,老蒙所说的那个广西的家族的叠魂秘术,就是吠陀教那个法术到中国的变种。

可是我看不出来两者到底有什么联系啊?当年我们在学校读书,晚上吹牛的时候,也喜欢讲各自家乡的奇闻异事。

来自广西的老蒙,就曾经讲过他老家一个风俗:浸猪笼。

老蒙的老家也是多山的地方。

家乡的名字很古怪,叫 那蒙,是个乡建制。

靠近云南,人口汉苗混杂,属于不发达的地区,很贫穷。

落后是当然的事情,到了九十年代,老蒙都考取大学了。

那蒙的实际管理竟然还是家族式,国家的行政建制都是摆设。

老蒙老家的那个几个村,埋没在大山深处,大部分人都姓蒙,听说都是当年秦朝南拓疆土,蒙氏的后代。

村里也有少数的杂姓,还有不少苗族。

只要生活在那蒙,但都得听从蒙氏祠堂的家族管理。

其实我从老蒙的高耸的颧骨和黑黝的皮肤,还有一张阔嘴,我当年就想过,就算是自称蒙氏后人的蒙氏家族,估计早就流淌着当地苗裔的血液。

老蒙跟我们讲的就是他老家的浸猪笼的往事。

他说他亲眼看见过一次的。

一个木讷的丈夫无法忍受妻子的****——他的妻子实在是太过分,竟然把野男人叫回家里,两个人竟然一起欺负,这个家庭的主人。

那个丈夫无法再忍受了,就把这事情告到族长那里。

族长是个年轻人,他这么年轻当上族长是因为他的长房的大儿子。

族长很同情这个窝囊的丈夫。

当即带着众人把两个姘头给抓住。

年轻的族长很谦恭的征求长辈的意见,同族的老年人都一致赞成,用老办法,浸猪笼。

当时已经是八十年代。

这种私刑,在别处绝对是不允许的。

可是在那蒙,就可以。

村民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法律一说。

他认为的法,就是蒙家祠堂的家法。

执行人就是祠堂的族长。

老蒙跟我讲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很平淡,无所谓,浸猪笼么,在中国古时候的农村实在太普遍平凡了,无数的文学和影视作品都不厌其烦地描述过多次。

可是老蒙说的他老家的浸猪笼不一样。

老蒙家族的那个猪笼不是竹子编的,而是用一种在家乡很常见的藤木编织出来。

那种山藤有个特性,浸水之后,会慢慢收缩。

收缩的程度超乎人的想象,到最后这个大笼子会缩小成灯笼大小。

族长征求了族人的意见后,就把两个男女放进猪笼里。

然后泡进水中,然后专门一个人,站一个在旁边给他们递饭。

他们家族的浸猪笼,并不是要把人淹死,也不是把人浸在水中惩罚之后再打死——这两种方式,在解放前的中国是很常见的。

老蒙老家的浸猪笼,竟然还要给里面的人送饭。

可见行刑的过程有多么漫长。

笼子浸在水中,会以非常缓慢,人无法察觉的速度,一点一点收紧。

两个人在水里泡着,泡了几天后,皮肤会开始溃烂。

这时候,笼子就缩小到贴近他们身体的程度。

这个种山藤本身也许会分泌某种神经素,类似于肾上腺素的东西,让笼子内的人,无法死掉。

这就太残忍了,比电刑枪毙砍头的死刑要残酷很多。

笼子一天比一天紧,可里面的人,还有意识,他们苦苦哀求,让旁人给他们一个了断。

但是这个请求,是无法得到回应的。

笼子被家族的神棍,注入了诡异的灵力,能让里面的人,无法死去。

即使身上爬满蛆虫,肉体腐烂。

仍然无法死掉。

到最后笼子缩小到无法想象的空间,里面的骨骼紧紧纠缠在一起。

那些骨骼仍旧能微微的颤动。

人死了,但魂魄出不来。

直到笼子缩小到骨灰盒的大小,里面的魂魄也混为一团,肉身和骨骼都被慢慢化掉,只剩下一团白色的渣滓。

然后就被蒙家的人,拿到祠堂,挂在牌位的上面。

一串又一串的笼子,掉在神位的上方,如同灯笼一样。

被这种法术镇住,永远守护着蒙家的神灵。

王八在听的时候,马上就打断老蒙,说他家乡的那个私刑,绝对不是浸猪笼,而是一种法术,就是叠魂。

寝室里就有人骂王八,包括我,大家说好了今天晚上不讲鬼的,说说老家的典故就行。

王八却非不识时务的质疑老蒙的故事是跟鬼有关,明明是浸猪笼,却指鹿为马的说是什么叠魂。

王八当时没有跟大家解释。

他平时傲气的很,懒得跟任何人解释。

当时把全寝室的人听得毛骨悚然。

但随后大家都忘了。

现在看来王八没有忘,他一直记得,他认为老蒙不是瞎编的。

现在王八跟我说起了这个事情。

我也很快的想起了老蒙当年说过的典故。

王八这两天到处查古书,还翻阅相关的风俗神话小故事,知道了老蒙说的广西老家的法术叠魂,跟这个石础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把王八看着,对王八说道:你不会要我现在帮你在石础上摸索,应证你的推测吧。

王八说:你比我有能耐,你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你试一试吧,只是看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也不想做。

王八说:你把玄武的眼睛盯着看,应该能看出讲究。

我仔细看了很多次了,整个石础都是青石材料,唯一不同的就是玄武的眼睛——两颗微小的玛瑙。

我也想看看,到底这石础有什么古怪。

想着赵一二放心的把石础交给王八——赵一二既然自己不拿,肯定是给王八或者是我留下的。

赵一二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把石础拿起来,放在面前,仔细的端详。

看到了玄武的玛瑙眼睛。

眼前一片斑斓,自己仿佛钻了进去。

停电啦!我喊道,怎么啦,怎么啦,全市停电啦。

你看到什么啦,你怎么啦?王八制止我的慌乱。

我好像我好像我好像……我惶急中,终于意识到这点,我看不见……我把手上的石础狠狠的甩向一边,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眼前一片黑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对着王八大喊:我看不见啦,怎么办?怎么办?你快帮帮我!你快想办法帮我……我开始焦躁的站起来,胡乱的走动,脚碰在茶几上,摔了一跤。

王八连忙来扶我,我一把抓住王八的头发,拼命的拽,嘴里哭喊着:快帮帮我,我不想做瞎子!王八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不停的安慰我,疯子,别这样,别乱,我们马上去医院。

王八把我扶到沙发上坐着。

我思维一片混乱,手足无措,我把王八的肩膀死死抓住,哭着说:王鲲鹏,救救我,救救我,你千万别走,你快想办法救我。

王鲲鹏 ,我求求你了……王八对我说:你坐着别动,我去拿钱包,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王八的身体在我手中消失。

我一个人处在无垠的黑暗中。

内心惶惑不安,比死了还难受。

胸口里空荡荡的,无尽的空虚把我吞噬。

我等了好久,王八都没回来,也许并没有多久,只是这段时间对我的感觉来说,实在是太漫长。

我把头仰着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睛徒劳的睁着,拼命使劲,好像这样会恢复我的视觉一样。

还别说,我眼睛又模模糊糊的能感觉到灯光了,光线越来越强,哈哈我大笑起来,王八!我又能看见了,我看得见啦。

我的视力在瞬间又回复了正常,刚才完全是虚惊一场。

我看见王八正在我面前不远处,打着电话,你快叫个的士到我楼下来,疯子出事了,你快来,别问这么多……咦,他又好了……你还是过来,我们到医院去。

我用我的眼睛贪婪的看着四周,不敢再闭上眼睛,生怕闭上后,再睁开,又是一片黑暗。

我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对王八笑着说:我又能看见了。

王八后悔的说道:早知道,我们的确不该碰这个石础。

他这么一说,提醒了我,我立马跳到王八跟前,卡住王八的脖子,就是你,就是你,差点让老子变瞎子……我心里又后怕,且开心,无比激动。

不把王八好好折磨一番,无法倾泻我的郁闷。

王八挣扎着,嘴里的话断断续续:你刚才看见什么了……你变瞎之前……看见什么了……我哪里听得进王八的话,更不会回答他,只是把他用力的推搡着。

闹腾不知道多久,董玲进门了,才止住。

董玲进门了,看见我王八正在拉扯,冷冷地说道:他不是好得很么,活蹦乱跳的,还知道打人,刚才急什么,天塌了似的。

董玲叫的的士还在楼下等着。

我们一起下楼,上了的士。

坐在的士上,董玲问王八,非要这么晚了去医院吗,我看疯子好端端的,没必要了。

去中医院,找刘院长。

为什么?董玲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去中医院,而不是去中心医院去检查,中医院的眼科设备明明比不上中心医院。

我和王八却明白,我的眼睛暂时失明,和石础有莫大的关系,现在找不到赵一二,只有去找刘院长。

坐在车上,我看着车外璀璨的街道霓虹,心里舒适。

原来眼睛是这么重要,只有经历过一次失明了,才能体会到这点。

王八问我:你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我不敢说,怕说出来,眼睛又会变瞎。

王八追问:你说出来,刘院长才有可能帮到你,万一,你还会再瞎呢?你这个乌鸦嘴,想找打是不是。

我骂了王八一句,但想着王八说的也有道理。

那些白影子,我又看见了。

你说的没错,他们真的跟你说的一样,是叠魂。

我就知道我没猜错!王八说道。

他们是被人赶到一个很小的石头房子里面,很小的房间。

那个石础也在里面。

开始只有几个人进去,然后不停的有人再进来。

房子里越来越挤,比上下班高峰的2路车还要挤。

可是仍然有人进来,不是走进来了,是塞进来。

我心情慢慢平复,回想着看到玄武玛瑙眼睛之后,我在那一瞬看到的事情。

那些人,很慌乱,很害怕,在石头屋子里紧紧贴着。

他们都在哭。

可是还有人在往里面挤。

王八说道:是有人在外面逼着他们进去的。

我想到了北王韦昌辉的一些历史记载,王八说的没错。

这种事情,韦昌辉绝对做得出,他肯定是用刀枪逼着这些打仗的俘虏,也许不是俘虏,而是太平天国的友军,也有可能就是抓来的平民——赶进那个石头屋子。

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后进来的人,就只能爬到人顶上,可是不多久,人的身体就顶到屋顶了,石头屋子,没有任何空间了,可是还在进人,外面的人还在疯狂的往里面挤……——噶——的士停到路边。

对着我们说:你们下车吧,我不收你们的钱。

王八掏出一张50,递给的士司机,师傅,我们急着去医院呢。

我不要你们的钱!司机狂喊道:你们给我下车!妈的,要七月半了,什么邪事都出来了!三个人悻悻的下车,还好到了胜利四路了,离中医院不远了。

我们步行向中医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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