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不能消停一次,老赵,你一搞就是几年看不见人,来了就和他吵架。
刘院长爱人又把刘院长指着,他不来吧,你又天天念,来了吧,就缠着他吵架。
你们两个真是狗脸不生毛(宜昌方言: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反正大人都把这个俗语用在这个场合)!策策一听见她妈妈的声音,立马就老实了。
乖乖的不说话。
安静下来。
刘院长还在说:他一进门就说,我教育策策有问题,他倒是省心,站着说话不腰疼……喂喂,我是说策策不能在学校受欺负……刘院长爱人大喊:吃饭——吃饭,受不了你们。
陈策,你个小害人精,也给我出来!刘院长爱人指着策策:吃了饭再收拾你,你倒是越来越能干,拿转头砸人。
你作业写完没有,没写完,我打不死你!刘院长说道:不能这么吼她撒,他还是小孩子,你这么凶神恶煞的干什么!都用砖头砸人了,还不给她个教训啊,她是个姑娘儿呢。
说这句话的,竟然是赵一二。
他还真是跟刘院长卯上劲了。
只要是刘院长赞成的,他都反对,完全没有立场。
吃饭吃饭。
刘院长爱人不耐烦的说道。
走到餐厅,把手上的打包小包往餐桌上一放。
刘院长的爱人真懒,来客人了,都不自己下厨。
妈妈又买好吃的拉,妈妈最好了。
策策的嘴巴太甜了。
可惜对她母亲没得用。
别跟我赶好的说,等会再收拾你。
我还惦记着中华的烟,对策策说道:你要是不给我烟,我待会把帮你写作业的事情,告诉你妈妈。
王八把我一推,滚!然后对策策说道:你爸爸不是姓刘吗,怎么你姓陈?我跟我妈妈姓不行吗?她叫刘陈策,刘院长走过来,小丫头,又在骗人。
来吃饭。
刘院长在策策的耳边说:吃了饭就去学琴,放乖点,你妈就不会找你麻烦啦……刘院长的爱人看见我和王八了,对刘院长说道:多来了两个人,也不说一声,你们先去吃,我再去炒两个菜。
刘院长招呼我和王八坐了。
把他爱人买的大包小包的菜一一放到盘子里。
我一看,竟然有猪脑壳肉。
呵呵,刘阿姨也知道赵师傅喜欢吃猪脑壳肉啊?哼哼。
刘院长爱人在厨房里听见了,他见了猪脑壳肉就是命,当年在北京,吃不到猪脑壳肉,还发脾气要退学。
我们三个以前是同学。
刘院长冷冷说道。
你们别叫我刘阿姨,听着别扭。
我姓陈。
陈阿姨在厨房里说。
刘院长拿了瓶五粮液出来,我眼睛都放光了,我从来没喝过五粮液。
可赵一二却没有昨天喝酒的心情,只到了半杯。
王八和刘院长都不喝酒。
过一会,陈阿姨把菜也炒好,还没端出来,我就闻到是炒回锅肉的香味。
赵一二食指在桌上叮叮的敲。
四大一小,吃饭都很安静。
陈阿姨吃了一会,就说不吃了。
要去楼下打牌。
吃了饭,我对把策策拉到一旁,小姑娘家家,不能说话不算数。
你妈妈这么凶,你不怕我告发你找人写作业……谁说我妈妈凶,我妈妈一点都不凶。
策策还是蛮维护她妈妈的。
你妈妈还不凶啊,我都怕他。
不信你们看……策策颠颠的跑到他父母的卧室,拿了个相册出来,给我看,里面有很多他父母读书时照的照片,每张都是三个人以上,最多都是赵一二和他父母的合影,竟然没有刘院长夫妇的单独合影。
看来他们三个人,当初的关系非常好。
照片里赵一二身材颀长,相貌英俊,满面的英气,不是如今的不修边幅模样。
刘院长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
陈阿姨也不是现在身材臃肿的样子,而是挺苗条俊俏的一个女孩,挂着笑容,和策策一个模子。
小徐,你过来。
赵一二在那边叫我。
我走过去,和他们一起坐着。
我和王八一个沙发,赵一二和刘院长一个沙发。
我们要谈谈这个石础的事情。
赵一二说:我也卖关子,这个石础,小徐,要着落在你身上解决。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静谧下来。
策策在里间弹起钢琴,叮叮咚咚的更觉得让人安静。
我们都把沙发前面茶几上的石础看着。
老赵,你能肯定就是韦昌辉那个石础?能,你不信,看这石头上雕的玄武。
韦昌辉是北王,石础上雕玄武很正常。
我也知道。
这玩意,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对它没兴趣。
我问。
王八却很热心,连忙问赵一二,这石础是韦昌辉自己弄出来的吗?当年太平天国定都天京,韦昌辉杀戮同门无数。
不是个好人,他弄出来的石础,也绝对不是好东西。
赵一二对我说道:你把石础的暗纹摸摸看。
我以前拿过石础,虽然对这东西很反感。
但现在赵一二在旁边,我不是很怕。
说实话,我内心里,也是有点好奇。
手颤巍巍的去摸石础上的暗纹。
粗糙的石头纹路,凹凸不平,一一划过我的指尖。
我能感觉到无数的附灵在里面尖叫,哭喊,彷佛无数只手从石础里伸出来,勉力想抓住我的手指,我的手一阵刺寒。
我蓦地把手手回来。
把赵一二和刘院长看着,心悸的说道:他们很挤。
他们说很挤。
王八说道:你以前不是说他们对你喊‘垮了、垮了’。
赵一二说道:这东西肯定是有人从韦昌辉当年的宅邸地下刨出来的,这个石础支撑宅邸地基的风水,被刨出来,石础里的附灵当然要说垮了。
然后卖水货设备的公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到这石础,知道是好玩意,就想送给这笔业务的联系人——厅长的儿子。
刘院长接着说道:金仲知道有这个东西……就向那个厅长的儿子索要……厅长儿子答应把石础交给金仲……条件就是金仲要帮他解决后患。
可是那个业务员听了邹厂长的提醒……不敢给金仲……又不敢拿回去……就给了邱升……那个业务员也没安好心,他肯定也被石础里的东西缠怕了。
赵一二分析。
看来这石础实在太凶,和它有过关联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么邪性的东西,你们要交给我收拾。
我吃惊不小,把自己指着:你们太抬举我了。
你难道不愿意?赵一二看样子比我还惊讶,你知不知道天下会治石础的人,不是想当就当的,有人搞了一辈子都不会。
我不管别人想不想学,我反正不会去学。
你对这个不感兴趣?赵一二问道,仿佛要笑出来了,你不想当术士,为什么巴巴地去学水分?你们两个还掺和这些古怪事情。
我有什么办法!我喊道:从来都是这些烂事找上我,我什么时候去掺和过。
你要想好,我这辈子只会收一个徒弟,错过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我向赵一二拱拱手:谢谢你儿看得起,和你儿喝酒,我蛮乐意,但要我当你徒弟,不可能,我从小胆小,怕鬼。
肯定学不会你的手艺。
赵一二把我愣愣地看着:你从小都不顺,小时候身体差,长大了被人当二球,你难道从没有想过为什么吗,你是个大专生,可是你连个工作都混不上,你想过为什么吗?我茫然的向赵一二摇摇头,我不知道,也懒得去想。
你和我一样,只能吃这碗饭,赵一二手在石础上挥了挥,一股白气腾起,鬼魂在晃动。
赵一二手指点了点,那些附灵回到石础中。
我最后问你一句,走那条路,你自己选择。
我选过一次了,我迟疑一下,我还是不走那条路。
赵一二把我盯着,看了半天,拿出烟来,给我递了一棵,然后用手指上冒出的火给我点上。
这本事,你不想学吗?我可不想当魔术师我忍俊不禁,赵一二完全在骗小孩的做法,这种把戏也用上。
刘院长在旁边插嘴:老赵,你就死了心吧,社会在发展,你们这一套迟早会被淘汰的。
赵一二泄了气,好像很难接受我不跟他学手艺。
过了一会才又对我说道:你不愿意学诡术,为什么要自己去学水分?我当初学水分是因为,内经上有些东西算不懂,才去看的。
你为什么要去学内经?你想替人治病是不是,很古怪的病是不是?赵一二突然激动起来:你就是为了想给一个你看起来很可怜的人,给他治病,才去学的内经和水分,是不是?我把赵一二看着,一言不发。
我他 妈 的早就该想到了,你看得见那些脏东西,应该就是你遇到了那个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王八对赵一二说着。
那个人是不是终年不能见阳光,不能听见猫狗叫声,不能闻到任何烟味,特别是柴火和油烟味,为了活下去,那人终年都要戴斗笠穿蓑衣。
身上绑的跟粽子一样……赵一二怎么会知道这些,我的头脑发晕。
王八在旁边喊道:赵师傅,不能再说了……他……赵一二把我的头拍了一下,你不该认识那个草帽人的。
你看草帽人可怜,你想治好她,你倒是好心肠。
赵一二说完就走出房间。
跟刘院长招呼都不打一个。
刘院长对我说:小徐,小徐,小徐……我身上好冷,头开始炸炸的疼:草帽人对我说:你决定了,就算是一辈子一事无成,当一辈子的穷人,也不愿意走这条路。
我决定了。
草帽人苦笑:也好也好。
我身上好冷。
草帽人说:你既然不走这条路,当初就不该来问我。
我好冷。
冷得瑟瑟发抖。
草帽人说:我走了,知道走的意思吗?我说:不知道。
草帽人扯掉脸上的口罩,露出煞白的脸庞,整张脸布满血丝,透明的皮肤下面颅骨隐约可见,可我也走不远?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说……草帽人在哭,你放弃了这条路,我也没指望治好了……你为什么不早说?早说了,你会选吗?……策策在卧室门口大哭起来。
王八连忙把我抱住,狠狠的压住我。
我身上好冷。
策策的哭声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把脖子伸长,头颅饶过王八的胳膊,向策策看过去。
策策呀的尖叫,把我指着。
刘院长拿了床毛毯过来,帮助王八把我包起来。
我朝策策微笑,把信子吐出来,信子在空气里快速的抖动,搜索空气里的各种细微的信息,信子能够清晰的察觉到策策身上害怕的气味。
我开心的很,哈哈的笑起来,可是嘴角刚张开,嘴巴就裂开了口子。
我的皮肤太脆。
好疼。
王八对刘院长喊道,叫策策回房去,别让她看见!策策在拼命的哭:怪物……怪物。
我还想去看看策策这个丫头,吓一吓她。
我想趴在地上,再向策策爬过去。
策策在大哭,爸爸,我怕,我怕妖怪!看着策策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心里高兴极了。
我用手把嘴巴两边的嘴皮捏住,免得笑的太开心,又炸裂开。
嘎……嘎嘎……嘎嘎……我只能用喉咙憋着嗓门笑。
王八狠狠揍了我一拳。
……等我再清醒,我正躺在刘院长客厅的沙发上,模模糊糊的听到刘院长说:他自己从来不知道……你瞒了他这么多年……你的确是个够义气的人……好兄弟就是这样……要替对方背负……不管兄弟知不知道,领不领情……不管多少年……王八也低声说着:去年开始,他越来越明显了。
他又这么犟,不肯跟着老赵。
再想办法吧……赵师傅非得要他接手螟蛉吗?我头脑还在混乱中,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勉强撑起身体,看见刘院长和王八表情沉重。
刘院长见我醒了,问道:你不冷啦?我茫然的点点头。
把身上的毛毯掀开。
那我们告辞了。
王八对刘院长说道:吓着策策了。
刘院长把石础交给王八。
王八接的很迟疑。
你要是还想见到老赵,就拿着,你只要不想去用它,应该没什么事情。
刘院长给王八解释。
和王八走到夷陵路上,王八说道:疯子,当年你真不该跟那个草帽人打交道的。
我说道:我也没治好她,蛮对不起她的。
你以为看懂了内经就能治病吗,苕……我当年真的以为可以帮到她。
可是她死了,我很内疚。
你真的以为她死了……王八欲言又止。
她家人都说她死了,还能有错吗。
我追问:她难道没死?,谁会诅咒自己的家人死掉。
恩,你说死了就死了吧……王八敷衍我。
过一会王八又说道:疯子,你不觉得这一两年,你遇见的邪事情,越来越多了吗?你以前不想现在这么频繁撞邪。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回答道:那次不是你惹到这些东西,连累上我的。
王八苦笑道:这倒是我的原因了。
难道还是我的不成!我吼道。
王八不理我,把石础抱着,我现在好想看看这石头里的东西有多厉害。
老子踢死你!我狠狠的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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