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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不见血的对弈(二)

2025-04-02 05:31:34

没有人想到杜青衣会猛然出现,她是道上辈分最老的人,也是当年很传奇的一个女人,在场很多人都没有亲眼见过杜青衣,有人露出疑惑的神色。

而圆桌外围坐的一圈人里,马上就有人微微变色,杜国魁的反应最激烈,双手在桌面上一按,额头顿时鼓起了一条青筋。

廖三奶奶看看杜国魁,又看看杜青衣,一张胖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她肯定知道杜家的内幕。

但是我从小胡子的讲述中听过,杜青衣是个顾大局的人,从来都不争龙头的虚名,为了顾全杜家的面子,只要有杜国魁出现的场合,她从不插手。

但今天,她就当着杜国魁的面出现了。

菩萨奶奶,您慢点走。

半边楼的甘老板快步就走了过来,语气和举动很殷勤,虚扶了一下杜青衣。

看看……到桌子那边看看……十三,胭脂,扶我过去……圆桌外围立即让出了一个位置,杜青衣颤巍巍的坐下,正好和杜国魁坐了个对脸。

杜国魁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是这种场合下,只能忍着气,陪着笑脸站起身:老太太,夜间风凉了,您亲自赶过来……看看热闹……杜青衣坐的很端正,脸上的皱纹仿佛凝固了一样,塌着眼皮,外人看不到她的眼睛:快要死的人了……不怕风凉……可能该出现的人都已经出现了,桌子外围的人又陷入了沉默,他们把照片看的非常清楚,接下来就要做该做的事。

这次的竞拍非比寻常,牵扯的事情很多,甘老板亲自在旁边招呼众人,半边楼的伙计轻轻捧上来一个一个竹筒子。

今天着实怠慢。

甘老板嘴角抽搐了一下:真货太沉,买主只带了图拍过来,大家放心拍,货肯定是有的。

砰!这时候,那个又干又瘦的肖阿福猛的就拍了下桌子,一脸冷笑,叽里咕噜的冒出一大堆话,最后,他指着桌上的几张照片甩出两个字:漏野。

这个词在广东话里就是打眼货的意思,再联系他前后的举动,好像在说照片里的铜牌是假货。

肖阿福要跳出来了。

小胡子也露出了冷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大厅内的情况。

肖阿福想要干什么?半边楼里的竞拍,从来都不会保证货的真伪,要靠买主的一双眼睛和经验去分辨。

如果觉得货不地道,完全可以放弃不拍。

但这个肖阿福,当着这么多人拍桌子,明显是要闹事。

这是坏规矩的事。

廖三奶奶也开口了,声音很粗,瓮声瓮气的:背后的卖主是谁?胆子太大了,带着照片就敢上桌,还是打眼货?肖阿福开始嚷嚷,声音越来越大,廖三奶奶明显是来烧底火的。

他们闹了一阵,就要甘老板把背后的卖主说出来。

这不行。

甘老板连连摇头,一边劝一边说:我不敢坏了祖宗的规矩,真货假货抛开不提,卖主的身份是不能漏出去一个字的,就算他现在就在半边楼,我也不能说。

他娘的!我们几个人在包房里一听,顿时就火了,甘老板是什么意思?他说这个话,表面上是摆明自己的立场,但实际上已经把我们卖了。

卖主就在这里,是不是?肖阿福就站在原地不住的冷笑,两只三角眼不住的扫来扫去:自己出来,把事说清楚。

圆桌外围的其他人神色各异,没有人明着给肖阿福帮腔,但是看着一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也在等,也恨不得马上把背后的卖主给揪出来。

抄了半边楼,也要把人抄出来!肖阿福的态度很激烈,又重重的一拍桌子,一楼二楼的人群里,顿时站起来一些人,他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甘老板,这里这么多人,你扛不过,说了就没事。

廖三奶奶仿佛也要插一脚进来,从椅子上慢慢起身,廖家显然来了其他人,一批壮汉子横七竖八的站起来。

大厅里顿时乱了,旁观者的神色紧张又兴奋,肖阿福和廖三奶奶可能要来真的,甘老板显得为难,但是我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对他的举动就感觉是在作伪。

你们要坏规矩……你们要坏规矩……一直一言不发塌眼皮坐着的杜青衣,这时候终于开口了,她轻轻墩了墩手里的拐杖,嘴里就开始念叨这帮人没有规矩。

不管怎么说,杜青衣说话还是有分量的,肖阿福和廖三奶奶斜眼看了看她。

老太太。

杜国魁皱皱眉头:这不关我们的事,老太太,天晚了,您该回去歇着了。

我老了,嫌我碍事了……国魁,你说是不是……嫌我碍事了……杜青衣和一尊菩萨坐像似的,纹丝不动,她的声音很小,但是让杜国魁听起来就有些受不了。

杜家从来都是关上门说事的,象杜青衣这样大庭广众下说出来,非常罕见。

你们两个。

杜国魁干脆就不理会杜青衣了,他指指杜青衣身后站着的一男一女:扶老太太回去。

这一男一女我都见过,是十三和胭脂。

杜国魁的话音没落,两人的脸上就露出很不屑的冷笑,翻翻眼皮子看了杜国魁一眼。

胭脂的脸很白,嘴唇很薄,人看起来就显得有些刻薄,说出来的话更尖酸。

有老太太在这里,杜国魁你算个屁?翻天了!杜国魁脸色马上变的很难看,和肖阿福一样拍桌子站起来。

今天来这里的龙头可能都预感到要有事发生,全都带了人。

杜国魁一拍桌子,他手下的人就翻箱倒柜一般的围过来。

把这两个给我拖出去!杜国魁指着十三和胭脂:然后送老太太回去!杜家之前的内斗中,杜青衣一直都在忍让,所以杜家的人就自然而然的认为已经把唐家给压倒了。

杜国魁一发话,两个伙计就冲向十三和胭脂,根本没有顾忌杜青衣就在眼前坐着。

这个叫十三的人,应该是杜青衣的心腹,否则不会走到那里就带到那里。

他跟和尚一样,膀大腰圆,但是要比和尚稳重很多,嘴巴管的紧。

两个杜家的伙计一动,十三跟着也动了,他的身手似乎比和尚都要好,强健的身躯快的和一阵风一样。

胳膊一伸,就好像一道闪电在半空中绕了个弯一样,一下子揪住一个伙计的头发。

这个伙计的惨叫声还没发出来,十三已经一脚把另一个给踹了出去。

砰……这一脚踹的非常狠,被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直接就飞了出去,等他重重摔倒在地面上时,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噗噗的往外喷血。

十三和一头狮子一样,抓着手里的人,竟然直接就举过头顶,甩手扔到了面前的大圆桌上。

圆桌太大,不吃重,被这个伙计轰的就砸塌了,桌子外围的人乱成一团。

乱了,完全乱了,半边楼的人马上就出现了一二十个,把十三还有杜青衣围了起来。

杜国魁剩余的手下也不甘示弱,有人竟然亮了家伙。

老太太,你走的是那一条路?我有点看不懂了。

廖三奶奶兴致勃勃的看着十三废掉两个杜家的伙计,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杜青衣。

走我该走的路……这时候,半边楼的几个伙计堵住了我们包房的门,肖阿福就在那边大声喊:背后的人在那间包房!给我抄了!把人揪出来!去他娘的!麻爹马上开始紧张,拎着一个椅子就守在门口:胡子,你的人呢,喊出来,看样子今天不斗一场是走不出这个大门了。

肖阿福和廖三奶奶好像是做成一路了,他们的人很多,而且甘老板今天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

我深信小胡子的能力,但是被这么多人堵在半边楼里,我们会很吃力。

该来的都会来。

小胡子还是和平时那样镇定,他站起身,胳膊一抖,骨节就象炒豆子一样啪啪乱响。

肖阿福的人全都冲着我们的包房过来了,在这个地方是不可能动枪的,我也拎起一把椅子。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外面传来一阵很隐约的嘈杂声,但是被大厅内的声响所掩盖,如果不仔细听,可能听不出来。

难道外面也出事了?我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大厅的大门就又开了,不是推开的,是被人重重踹开的。

------------分节阅读 81大门被踹开的一瞬间,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

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我的心不知道是轻松了一些还是又紧张了一些,小胡子说的没错,该来的都来了。

雷英雄穿着笔挺的白衬衣和黑西装,没有打领带,背手站在门外。

这是道上最霸道的一个人,也是气场最强的一个人。

他一出现,让很多人都感觉气息一窒,仿佛平白增加了一层无形的压力。

肖阿福,廖三奶奶,杜国魁,乃至甘老板,几个人的神色随着雷英雄的出现而大变。

其余的人更不用说了,都紧紧闭上嘴巴,屁都不敢放一个。

第一百一十三章非玉大厅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肖阿福和廖三奶奶的人顿在当场。

雷英雄缓步走进了大厅,他手下几个扎手的硬角跟在身后,一脸麻子的是麻老五,光头上纹着一尊佛爷的是许豹子……没有人多说话,但看到眼前的情景,我越发明白了。

这场夜宴不仅仅是一场拍卖,好像很多牵扯到铜牌事件里的人有意的聚集在这里,要做一次摊牌或者是了断。

明着暗着的势力不知道有多少,但个个都是难惹的主。

在场的人有几个善茬?那一个不是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人物?但雷英雄的气势绝对无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无其事的迈步向前。

他一直走到杜青衣的跟前,握着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您身体越来越硬朗了。

老了……有人嫌我碍事了……嫌我碍事……有您在,天塌不了。

雷英雄带着不可揣摩的一丝淡笑,扭头扫视面前的几个人。

杜国魁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麻老五和许豹子他们带着人也进了大厅。

雷英雄要插手杜家的事了?我看着雷英雄的举动,就觉得他对杜国魁来意不善。

现场的人顿时陷入了对峙中,肖阿福和廖三奶奶的目光很阴沉,他们可能一时间搞不清楚雷英雄的真实来意。

甘老板坐不住了,今天的势头闹的太大,象是要把半边楼给拆掉。

雷老板,这不合规矩。

甘老板摇摇头说:半边楼多年的铁律,没人敢在这里动手。

规矩?什么是规矩?雷英雄绕过杜青衣,走到甘老板面前:甘老,知道过去道上的人为什么遵半边楼的规矩吗?因为这里是半边楼,是你的地头,你的人多。

但是今天,我雷英雄就是规矩!不等甘老板答话,雷英雄马上把矛头指向了杜国魁,他的借口很简单也很无理,说自己一批货不久前被人黑了,怀疑是杜国魁做的,要在这里和杜国魁算总账。

杜青衣可能发狠了,联手雷英雄来清理门户。

我立即就生出一个念头。

雷英雄和杜青衣之间有什么瓜葛和谋划,我不清楚,他们可能已经事先谋划的很周密,就是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杜国魁拿掉,让所有人都知道,从今以后,杜家独一无二的龙头是杜青衣。

雷英雄就是找茬来的,所以杜国魁的一切举动都没有任何用,他身上有种匪气,但是此时此刻,雷英雄身上的匪气比他还重。

麻老五和许豹子这样的硬手都亲自动手了,杜国魁手下那些人挡不住。

彪悍的十三一把就把杜国魁给扣住,按住脑袋提到杜青衣面前。

国魁……杜青衣一直塌着的眼皮终于翻起来了,露出那双不知道看过多少世事沧桑的眼睛:我忍你很久了……你要坏我的事,我就不能忍了……杜国魁肯定是倒了,杜青衣跟雷英雄联手,足可以彻底打垮他。

现场的对峙仍然没有结束,肖阿福和廖三奶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雷英雄≮www.3uww.cc 手机txt小说下载网电子书≯搬了把椅子,就坐在杜青衣身边,然后冲他们两个说:谈谈。

你没资格。

肖阿福憋了很久,憋出了一句话。

老丫欠削!雷英雄手下的人不干了,麻老五和许豹子还有青皮一起逼过来,伸伸手就能把肖阿福捏死。

雷英雄却没有动怒,挥手止住麻老五他们,回头对肖阿福说:你想清楚。

你没有资格,牌不在你手上。

这话是你说的,还是你背后的人说的?肖阿福晃了晃干瘦的身躯,一字一顿的说:你没资格。

那就一拍两散。

他们的谈话很简短,而且不避人,三言两句就已经结束。

肖阿福知道现在占不到任何便宜,因为他们一动,雷英雄和杜青衣肯定也要动。

衡量了很久,肖阿福手下的人终于撤走了,我和麻爹轻轻放下手里的椅子,都松了口气。

肖阿福他们一走,剩下的人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待,赶集一样涌出门口,甘老板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总之没有再露头。

雷英雄就搀着杜青衣,慢慢走出大门,整个大厅里一片狼藉,夜宴彻底被搞砸。

咱们也走。

小胡子推开了包房的门,远处还有一些半边楼的伙计,但没人敢过来阻拦,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完全证明,半边楼并非不万年不倒的,如果把人惹火了,会有人来拆他们的楼,砸他们的招牌。

半边楼的正门外,停了很多一模一样的面包车,可以看到里面坐着的人。

而且一辆似曾见过的黑色大奔就稳稳的停在那里。

我们走出大门的时候,车窗摇下来了,探出一张白皙又娇俏的脸。

卫天哥哥。

雷朵还是老样子,迷死人不偿命,身上淡淡的香味让我感觉似曾熟悉,心绪一乱,忍不住开始回想那个带着一丝暧昧的夜晚,浑身上下的血一个劲儿往脑袋上涌。

我上了雷英雄的车,小胡子跟和尚他们坐在另一辆上。

雷朵闹着要去吃宵夜,但是刚刚经历了这些事情,我真的没心情,而且我看的出来,雷英雄象是有话要说。

其实我对这个人一直都是有好感的,这种好感来自何处,我也说不清楚。

缘分呐。

雷朵扭着头嫣然一笑,哈着气说:卫天哥哥,走到那里都能遇见你,上次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不算数?你说会把江北所有酒店给我包下来。

这个……当然算。

雷朵一听就来劲了,当场吩咐司机开车去江北,吓得我差点晕过去。

逗你玩,看把你吓的,我那有那么奢侈,其实我很好养活的。

小妖精……我腹诽道。

来来来,卫天哥哥,我先请你吃颗话梅。

雷朵硬塞给我一颗话梅,雷英雄就望着女儿微微的笑。

我们没在外面宵夜,直接回了雷英雄落脚的地方,手下人送了几个小菜,雷英雄把雷朵赶出去,就和我单独对饮。

我还是长了心眼的,严格的把着自己的量,免得说出不该说的话。

我不可能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雷英雄为了什么,我清楚。

关于西夏铜牌这件事,不能说雷英雄的势力不够大,只不过他缺乏最关键的硬件,属于半路插手进来的人。

跟这个人打交道就显得有些困难,贴的太紧或者离的太远都不行。

我微微的抿着酒,思考着如果应答他提出的问题。

雷英雄在半边楼的气势完全收起来了,他仍然很随和客气,跟我寒暄喝酒,气氛显得很融洽。

刚开始的时候,我一颗心一直吊在嗓子眼上,他始终什么都不问,就让我慢慢的松弛下来。

没想到正说着,雷英雄突然问我:半边楼这次押尾的货,在你手里?话来的太突然直接,让我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雷英雄既然这么问,说明他从别的渠道打听来一些内情,如果我回答的含含糊糊,不但瞒不过他,还容易造成隔阂。

不管怎么说,雷英雄这种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再加上上次交易,总让我觉得欠他一点人情,所以我楞了几秒钟,点头默认。

卫老弟,我说一句话,你听则听,不要传出去。

雷英雄的酒量相当好,二两一杯的白酒仰头就底朝天,他一口喝了杯里的酒,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关于西夏铜牌这件事,我们之间,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嗯?我马上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我和雷英雄之间的关系,上次交易铜牌已经是极限了,双方都表现出超常的信任和爽快。

但是这件事情有多复杂,我心里有底,冷不丁的就提出合作,让我很有点吃不准。

要谈合作,首先得绝对信任对方,还有一个就是对方的真正价值。

一个要饭的,什么都没有,跑来和我说合作,他态度再诚恳我也会把他抽出去。

大家都要做事情,只凭嘴说,肯定没用。

在谈合作之前,我先给你看样东西。

雷英雄拿出一个小密码箱,打开之后取出一只盒子递给我。

我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块玉,很像是直接从玉料上敲下来的,形状不规则,又有点象雕琢大件玉器之后剩下的边角料。

我对玉稍稍有点研究,但是分辨不出这块玉是什么玉。

它闪动着一种晶莹的光泽,稍稍透明,仿佛一块被冰冻起来的稀牛奶。

拿起来看看。

雷英雄提示我。

当我真正拈起这块玉的时候,马上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它外部均匀的裹着一层透明的不明物,透明物大概有两厘米厚,那种晶莹的光泽,其实是这层凝固的透明物发出的,并非玉料本身的光泽。

这是一块玉?我抬头问道。

不是玉,是一块几乎没有人知道的东西,谁都分辨不出这是什么。

雷英雄突然就爆出一句让我想都想不到的话:知道它是从那里来的吗?那里?西夏黑水城,一口枯井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事情的真相房间里飘着酒气,但是我被雷英雄这句话激的无比清醒,黑水城,那口枯井!这个东西,我相信和铜牌的事情有关,所以拿出来给你看。

我暂时没有说话,盯着手里的这块东西,思绪飞转。

可以说,我最初接触到这件事,就是从那具疑似曹双的衰老尸体开始的,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围绕着西夏铜牌,而且到了小胡子讲述的上个世纪初,一帮土爬子涉足黑水城时,事情大致勾勒出了脉络。

雷英雄可能是半路插手,但他绝对清楚这些。

东西来的很偶然,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其中牵扯有那么多的背景。

雷英雄又喝了口酒,然后跟我说起这个东西的来历。

他不可能亲自跑到黑水城去,东西是一个人送来的。

这个人叫韩平,也是土爬子的后代,不过到了他这一辈,已经完全没落,不再下坑找货,蜕变成二道贩子。

韩平和雷英雄一个手下有点交情,所以就在他的地头上混饭吃。

在长沙呆了几年,韩平也混的快要当裤子了,他挣的不多,但是出手很大,入不敷出,后来可能又迷上了一个女人,花光了积蓄,就开始卖手里的一些存货。

这块似玉又非玉的东西,还有其它一些货,一起送到了雷英雄名下一个档口那边。

本来这样的小事是捅不到雷英雄这里的,但是这件东西很奇特,引起了一个眼的注意,最后一层一层的才被雷英雄得知。

为了搞清楚这东西的详细来历,雷英雄问了韩平,结果得到一个令人很震惊的消息。

韩平说,这个东西是他爷爷辈的人从黑水城带回来的。

韩平的长辈究竟是不是当年涉足黑水城那批土爬子里的人,暂时不好考证,但他所说的和实际情况比较吻合。

韩家可能洞悉一些内情,所以别的人都舍弃了那口枯井,只有他们还在执着的单干。

为此,韩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几个人先后死在枯井上,全部都是衰老而亡的。

韩家可能人手不多,连着死人就受不了了,所以当又一个人下井的时候,主事者就决定,不管有没有结果,如果这个人再白白死掉,那么只能永远的放弃这口枯井。

不过,转机就是从这个人身上开始的。

这个人深入井底之后,出了一点小状况,牵引的绳索断掉了。

井上的人手忙脚乱,但是谁都不敢贸然下去,因此耽误了很长时间。

最后他们想尽了办法,终于捞上了断掉的绳子,把人给拉上来。

人已经直接死到了井里,尸体衰老的不成样子,剩下的人完全心凉了。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死者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东西。

当时的具体情况到了现在没有人知道,不过韩平说,这块东西被发现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们感觉周围有种莫名的力量,自己身上的血仿佛都沸腾了,想从血管里冲出来。

接下来的发现仍然很偶然,当韩家人把这块东西连同尸体一起带到远离枯井的地方时,那种很莫名的感觉就消失了。

他们受到启发,来回试验了几次,最终认定,这块东西只有在枯井附近的时候,仿佛才有那种形容不出的诡异力量。

这块东西被带出黑水城,为了保险,韩家人把它封了起来。

他们认为抓住了很关键的因素,围绕这块东西深入研究。

但是这块东西被带出枯井的时候,仿佛就是一切终结的时候,韩家两代人前后几十年时间,都没能再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卫老弟,我起家比较晚,但有些事情不能拿时间来衡量。

雷英雄解开一颗衬衣扣子,说:我谈合作,是有诚意的,而且会有一些底牌给你看。

当然,生意不成人情在,合作不合作是一回事,我们之间的交情是另外一回事。

雷英雄很懂得揣摩我的心思,合作的具体步骤还没有谈,他就直接拿话把我堵死了。

我能听出,他对这件事情心里仿佛是有底的。

我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了,很多事情把我弄的头晕目眩,线索是不少,但没------------分节阅读 82有理顺,而且缺乏最核心的依据,乱糟糟的一团。

不管合作不合作,如果能从雷英雄这里得到一点内情,对我也是有好处的。

雷爷,你说的底牌,能透露一些吗?我试探着问他。

一块铜牌,可能是没有被人找到的最后一块铜牌的线索。

雷英雄回答的非常爽快,语气推心置腹:集不齐铜牌,谁都做不成事,所以手里的铜牌越多,胜算越大。

我不瞒你,这块铜牌的线索,是我手里的一些信息,还有杜家老太太手里的一些信息集中解读出来的。

雷英雄果然和杜青衣走到一条路上了。

我眉头一动,怪不得雷英雄会帮杜青衣拿掉杜国魁,他们之间有互利的关系,不仅仅是两家以后在生意上的合作,还有更深一层的背景:铜牌。

这个时候,我突然就想起小胡子过去曾说过的一句话,关于铜牌这件事的线索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分散在很多人手里,信息不完整,自然做不成事。

所以大家要抛开一些东西,尽力走到一条路上来。

但是我很清楚,合作也是要分人的。

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回盒子,想了很久,其实我所想的,并不完全是要不要跟雷英雄合作,而是这些人寻找铜牌的动机。

这个动机我至今模糊不清,但是我相信,象雷英雄和杜青衣这样的人,既然做一件事,不可能心里没谱。

雷爷,冒昧问一句。

我组织了一下措辞,继续试探着问道:能不能先告诉我,做这件事的动机?我知道,这个问题其实就是整件事情最关键的核心,所以我并没有完全指望雷英雄会说实话,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

果然,雷英雄听了我的话之后就沉默了,他端着酒杯,慢慢的晃动,似乎在透过杯子看我。

我就觉得这个问题似乎真问的有些唐突,刚想说两句话弥补一下,雷英雄就放下杯子,把桌上的酒菜全部推到一边,又把那只盒子放到了正中间。

卫老弟,我说过我是有诚意的,这个问题换了任何人,我都不会回答,知道的人自然该知道,不知道的人怎么问都没用,但是,我可以告诉你。

他真的肯说?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原本以为雷英雄就算真有诚意,至少也要磨蹭一阵子,讲讲条件才会抛出一些猛料。

卫老弟,你应该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雷英雄指着那只盒子,说:你很清楚,不管是在过去,还是现在,这件事里最诡异的一个现象,就是瞬间衰老的人。

是。

我点头认同。

我只对你说一句话。

雷英雄轻轻抚摸着盒子:你从反方向看待这个诡异的现象。

反方向?我迷糊了大概三秒钟,再看看雷英雄的表情和桌上的盒子,回想那一系列发生过的事情,脑袋仿佛轰的就爆出了一团亮光。

反方向!反方向!我瞬间就从一团乱麻中看到了真相的影子,又好像从一个思维死角里走了出来,雷英雄说出的这三个字真的太有启发性了。

人可以瞬间衰老,要从反方向理解,那就是,人也可以瞬间年轻!随着这点真相浮出水面,我所知道的很多事情就有足够的依据。

象老头子,许晚亭,杜青衣这些人,家财万贯,有钱,有地位,有名望,他们还缺什么?无非就是一样,时间!或者说,生命!毫无疑问,这是个值得所有人都舍命追逐的东西。

雷英雄他们也不例外,因为他们总要有老去的一天。

卫老弟,我对你说了实话。

雷英雄笑了笑,说:合作的事,你不用急着回复,回去考虑一下,如果你点头,我们就商量具体的事情。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房间,又怎么被人送回去的。

我可能真的情绪有些不稳,又可能是喝了点酒,车窗外的城市是真实的,到处闪烁着霓虹灯,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活在一场梦里,有点飘。

车子在行驶,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些人追逐铜牌的目的,我总算是知道了,但另一个问题就马上摆在面前。

雷英雄为什么要跟我合作?除了我左手上的六指,我真的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不可否认,随着我参与的事情一步步发展,越来越多的人一个个露头,我自然而然就会认为,这只左手肯定有用,就如当时许晚亭见我一样,反复说着好手这两个字。

但是在云坛峰的时候我亲自试过,我的左手没有作用。

这个谜团,到底有多大?而且到了这时,我能感觉的到,想要置身事外完全不可能了,不知不觉中,我已经陷的很深。

第一百一十五章门我被送回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思考。

不仅思考事情本身的一些问题,还在思考小胡子。

到了现在,我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定位他。

追逐铜牌的动机,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一直都在瞒我,无论我怎么问都问不出来,最后还要从雷英雄嘴里得到真相。

想着想着,我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不能说我不信任他,相反,我对他的信任一天天的在增长。

但就是因为信任,得知自己一直被对方瞒着的时候,才会感觉孤独和痛苦。

我默默的坐在小胡子的面前,连着抽了两支烟,终于把自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我问他为什么一直要瞒我。

我知道在他还没有见到我之前,就已经了解了很多隐情,但他始终在隐瞒。

我心里淤积的一些情绪跟着酒精一起挥发,好像有些控制不住了。

我可能没哭,不过语气中的悲伤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如果我说了,你会信吗?小胡子很罕见的被我的情绪感染了,他勉强的露出一个笑:我没有恶意。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信不信。

我和他之间相互被感染,看着他的表情,我心里的怨气好像少了一些,伸手揉揉眼睛,但是那些减少的怨气,无形中又变成了委屈。

有一些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替代你,这就是你的作用。

我隐瞒你,只是不想让你知道太多沉重的东西,我只想让你在尽量轻松的环境下,去做完这些事。

这是我的心里话,你应该相信我。

我是个重恩忘仇的人,尤其是在小胡子这样交心一般的语气中,我顿时又回想起开阳老林子里的那一幕。

愿意把命都舍给自己的人,就算他隐瞒了一些,做错了一些,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雷英雄谈了合作的事。

我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眼角还没干,就跟小胡子说了这些。

我说的很仔细,尽量把每一句原话复述出来。

你觉得呢?和他合作有没有好处?我觉得这个人还是靠得住的。

我马上就回了一句,因为对雷英雄印象不错,所以我暂时也生不出排斥他的心,尽管知道每个人做事都要顾全自己的利益,但是有些人不独,肯把利益分给合伙人。

这样的事情没办法一次就拍板,小胡子就说让我和雷英雄再接触接触,直到双方没有分歧的时候才能正式说合作的事。

聊到深夜,我熬不住了,跑去睡觉,但是早上不到八点钟就被和尚摇醒,他告诉我,十三来了。

十三给我留的印象也很深,这个人不动的时候象一座山,一动则威风八面,斗战胜佛似的,我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昨天晚上在半边楼里,他那一踹的风情。

和尚也很喜欢他,给他泡了茶,十三木讷的说,杜青衣想和我见见面。

这已经不意外了,老太婆跟雷英雄走到一条路上,既然谈合作,肯定有她的份。

我洗漱穿衣的时候就在想,这个老太婆真的是不简单,人老了,但脑子不老,很有远见。

很早之前她就跟我结了个善缘,送了金锁和一块玉,为今天的合作铺路。

见到杜青衣的时候,她就没再塌眼皮,让胭脂端了两盘点心给我当早饭。

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我一边吃,她在一边絮叨,说了很多闲话。

我把点心吃完,就想找她印证一个问题:从杜宇那里听来的话。

老太婆真的是人精,我刚一开口,她竟然就知道我想问什么。

她问我是不是从杜宇那里听来一些事情,我回了声是。

杜青衣就伸出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九十九了……卫八大我两岁……这一次我真的是惊讶了,老头子,他竟然真是年纪过百的人?杜宇知道些什么……听了点皮毛,就出去跟你瞎说……那座空墓……杜青衣沿着杜宇跟我说过的那座空墓开始讲,杜宇知道的可能真的不完整,在这件事上,杜青衣才是权威。

因为当年开这座空墓的人里,就有杜家的人,只不过杜年带人亲自下了坑,杜青衣留守在外面。

随着杜青衣的讲述,又一层真相被剥了出来,卫家当年确实也参与了这件事,而且最重要的人物是三个,卫家的太爷卫同,卫长智,老头子。

但是这座空墓里,那个逃出去的人是谁,杜青衣没有说,可能真的是不知道,毕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卫家抢走了那只黑罐子……卫八打断了我当家的一根肋骨……我一听就觉得很腻歪,杜年的肋骨是老头子打断的?杜青衣现在当着我的面翻这件事出来说,有什么用意?但是我看着她不想是翻老账的意思。

不过杜青衣并没有揪着说,只提了一句就略过。

接下来,她就不肯再说正事了,又开始絮叨闲话。

临走的时候,她硬叫十三和胭脂把她扶起来,送我到门口。

在回去的路上我就想,这个老太婆做事有些神叨叨的,前后两次见面,说话云里雾里。

但她可能做闲事,说闲话吗?接下来几天里,我和雷英雄碰了两次面,他陆续给我讲了一点关于合作的事宜。

应该说雷英雄开出的条件很不错,怎么听都对我有利,但我不敢一下子把话说瓷实。

与此同时,追查当天出现在半边楼那批竞拍者背景身份的行动也在进行,不过很困难,跟甘老板彻底撕破脸了,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任何线索。

所以查了几天,我都无法确定里面有没有老头子派来的人。

老头子不露面,是觉得两块铜牌的分量不够,非要等谁把八块铜牌集齐了才肯出现吗?就因为这个念头,我就平添了跟雷英雄合作的意愿。

跟小胡子商量了之后,在第三次见到雷英雄的时候,我答应联手。

我们联手,胜算很大。

雷英雄稍稍有些兴奋:要人,要钱,我这里有的是,老太太也会替我们压阵。

我们要怎么做?事情一步一步来,不能急。

有些内情,合作之前我没法说,现在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雷英雄轻轻一敲桌子,说:最后一块铜牌,我跟老太太的人已经赶过去了,一切都要看老天肯不肯照顾,如果下边的人做的好,你就不用再出面,但是做不好的话,还是要你亲自走一趟的。

需要我做什么?这个要看具体情况。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尽管雷英雄拿出了很足的诚意,但是有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肯摆在桌面上说。

卫老弟,我们一起等几天,那边应该快传消息过来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门就被推开了,雷朵笑嘻嘻的拎着一个外边买回来的煎饼果子,捧在嘴边哈着气。

雷英雄那边就开始打电话忙正事,雷朵拽我出来,让我陪她玩。

半边楼的夜宴散了还不算久,这边地头上可能不安全,我们不能出去,就窝在屋子里玩。

半天时间,我就要被她给玩疯了,丫头玩的很独特,又很无聊,拿一根长头发搓起来掏耳朵,我们两个就绕着一根头发玩了三四个小时。

雷英雄让我等待的时间很短,就在敲定联手之后的第三天,他派出去的人传回了确切的消息,马上就通知了我。

雷英雄的表情不起波澜,让我也分辨不出事情究竟办成了没有。

不过我猜想手下的人遇到了麻烦,如果真的拿到了最后一块铜牌,他在电话里就会第一时间给我报喜。

我们的人没有办成事,被拦住了。

被谁拦住了?被一道门,很厚的一道门,有点奇怪。

雷英雄递过来几张照片: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我接过照片的时候,心里已经被那个门字给感染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自然的把他说的门和云坛峰石洞里那扇厚重的门给联系到一起。

照片是在漆黑的环境中拍出来的,因为光线的原因,景物非常模糊。

几张照片是一个系列,焦距由远至近,翻看到第四张,我基本上已经能看清楚照片里大致的情景。

拍摄照片的人行进在一条狭长但非常笔直的过道上,过道两旁好象是深邃的深渊,但闪光灯的光线和过道边缘的黑暗形成一片模糊的虚光,看不到深渊下的情景。

而且,照片的主场景是过道尽头的一扇门,其它地方都被忽略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只能从照片上看到过道尽头黑乎乎一片,如果不是雷英雄事先提示,我根本分辨不出尽头到底是什么。

第六张照片,那扇门的轮廓已经非常清晰,和雷英雄所说的一样,这道门确实有点奇怪,奇怪的简直不象一道门,而是四四方方一块大板子堵在过道尽头。

没有门钉门环,单从外表上看,根本就看不出一丁点门的特征。

当我看到第八张照片的时候,心里那种预感一下子就得到印证。

这扇不象门的门上,有一个很清晰的手印。

六指手印!第一百一十六章红石坳六指手印,又见六指手印!当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对雷英雄联手的动------------分节阅读 83机猛然就敞亮了。

如果有可能,他肯定会单干,但是这道印着六指手印的门,把他拦住了。

我在云坛峰石洞首次目睹大门手印时的那种感觉,顿时再次不住的跳动,我觉得,只有我才能打开这道门。

说真的,我非常想知道自己的左手和这道门的关系,就算雷英雄没有提出联手的要求,我想我也会尽最大力赶到那里,亲自试一试。

看完照片,雷英雄又说了一些信息,他准备的非常充分,人手也足,但被这道门死死的挡着,寸步难行。

很多状况用语言可能表达的不是很清晰,只有身临其境的时候,才能知道真正的情况。

卫老弟,这一次真要你亲自出面了。

那个地方不算危险,就是路途太坎坷,要受些委屈。

那个地方我没有去过,具体的事情,老张会和你谈。

老张就是上次交易铜牌时负责接待我们的瘦男人,当时只为了换铜牌,所以也没必要跟他套近乎。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瘦猴一样的中年男人是雷英雄的心腹,否则不可能接触到详细的内情。

张猴子估计一直跟随在雷英雄身边,只不过没有露面,一谈妥合作的相关事宜,雷英雄就把他叫了出来,吩咐他说说实地的具体情况。

张猴子说的很仔细,前前后后半个小时,该交代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一遍。

据他说,轮眼的藏放地位于贺兰山北麓,叫红石坳,本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但八几年的时候,有人在那里发现了一些露天古建筑的遗址,经过专家考证,应该是一个党项羌人修建的祭祀场。

但是这个地方被破坏的极其严重,已经失去了研究价值,考古部门驻扎了一阵子,拉走了些残存的石雕,然后就无人问津。

十几年下来,渐渐重新融合到静寂的贺兰山中。

雷英雄得到相关的线索后,派张猴子带人赶往红石坳,费了不少周折,终于找到一个位于山洞内部的入口。

入口后面,是倾斜状的洞体通道,不算特别长,大概几个小时的路程。

顺通道一直走下去,会遇见一条地下河,水流不急,河也不算深,而且河岸很宽,几个人并排走过去都没问题,所以张猴子他们行进的非常轻松,沿着地下河一口气走到尽头。

再接下来,深渊以及笔直狭长的过道就出现了,张猴子他们被卡在过道的那扇门处过不去。

照张猴子这么说,前面这段路是很平静而且很安全的,问题就出在门那里,至于门后面是什么情况,连他也说不清楚。

所有相关的装备人手都还留在红石坳那里,只要我们赶过去,马上就可以动手。

我就带着这些信息去和小胡子碰头,我们合计了一下,应该没有别的问题了,最后,小胡子跟我说,这一次就把麻爹留下。

我觉得也是,麻爹上岁数了,没必要跟着我们吃苦受累。

所以我转身就去找麻爹,想和他商量。

我们呆在湖北也有些天了,麻爹的黑脸又胖了一圈,还搞了件唐装兜在身上,过的非常滋润。

没想到我的话还没出口,麻爹就贼眉鼠眼瞟了外头一眼,小声问我:这次又是大买卖,听说和雷英雄搭上线了?麻爹,你怎么知道?老子是干什么吃的?麻爹得意的一耸连心眉:和尚那样的猪头,想跟老子玩智商?玩死他。

你这两天去和雷英雄接头,和尚就开始收拾东西,老子问他,他还不肯说,最后还不是被套出了实情?麻爹。

我笑了笑,让他坐到沙发上:买卖是做不完的,你年纪大了,回南京先呆着,喝喝茶溜溜鸟,和小区外面的大婶子培养下感情,这不好吗?老子不放心。

麻爹不满的哼了一声:卫少爷,你太年轻,不懂事,大家一起弄到什么好东西,胡子跟和尚欺负你没经验,肯定要摆你一道。

老子见多识广,过来当个监军,以防这俩王八蛋糊弄你。

我叹了口气,麻爹当会计或者管管帐目,那绝对是把好手,一分钱都能看在眼里,但是干别的就不成了,云坛峰的情景历历在目,老家伙临阵脱逃拖后腿,还撺掇和尚当炮灰,害的和尚差点被啃掉半个屁股。

麻爹……老子跟着胡混混,将来分东西的时候,和尚他们也不好赖账,另外……麻爹猥亵一笑:老子早就劝你,赶紧攀下雷家这门亲,有雷英雄这个老丈人罩着你,以后出门横着走都没人敢惹。

老子在这上头是吃过亏的,你千万不要再走老子的老路,人只能年轻一次,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换个话题好不好。

我实在是劝不动麻爹,无奈的摇头。

经过半边楼那场喧闹纷乱的夜宴之后,好像一直有一种紧张的气氛,雷英雄不想耽误时间,我也很期望早点看到那扇照片中的门,所以两天之后,我们就在张猴子的带领下动身了。

临行前雷英雄特意吩咐张猴子,这次行动完全要听从我的指令。

张猴子已经来回往返了两趟,轻车熟路,一路上安排的非常周到。

我们在郑州停留了一站,准备第二天飞银川。

本打算看看黄河大桥,但一场春雨下的稀里哗啦,把我们堵在屋里出不去。

吃过晚饭,我跟麻爹还有张猴子闲聊天。

麻爹云天雾地,吹的一屋子人都想撞墙,恰好张猴子电话响了,逃命一样躲到卫生间。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说,急匆匆的带了个人离开宾馆。

这人怎么回事?麻爹非常不满:来之前他们老板不是交待过了,一切要听你的吩咐,怎么转脸就不算数了,出门连个招呼也不打。

算了吧麻爹。

我嘴上无所谓,心里却也犯嘀咕,张猴子做事看上去很稳重,但接了电话就急匆匆的,难道又出了什么事?不过我的疑虑很快就得到答案,二十分钟不到,张猴子重新出现,他身后,跟着落汤鸡一样的雷朵。

你怎么来了?我有点吃惊。

卫天哥哥,你好,塌肩膀大叔,你好。

雷朵尴尬的笑笑,头上的雨水顺脸朝下滴。

张猴子的表情很无奈,又很无助,估计平时就没少被雷朵戏弄。

他跑去替雷朵开了间房,丫头洗完澡,又换了衣服,笑嘻嘻的来找我们打扑克。

老张,这是怎么搞的?我悄悄问张猴子。

瞒着雷爷偷偷跟过来的,跟到这里跟丢了,淋的浑身透湿,没办法,只能给我打电话。

这不是胡搞吗?她要是跟着,咱们什么正事都别干了。

想办法把她弄回去。

我试试吧。

张猴子非常为难:不过我知道,她肯定不听,要么,你试试?我有点头疼,小妖精让她爹宠坏了,不是一般人能降服的住的,但任由她跟着我们,很不妥当,万一出点事,谁都承担不起。

果然,我刚劝说两句,雷朵就装糊涂转移话题,说的多了,她干脆当听不见。

我一咬牙,叫张猴子给她爹联系,平时怎么闹都可以,现在是非常时期,无论如何得把她送走。

电话一打通,雷朵就不干了,跺着脚骂张猴子,然后抓着电话跟她爹诉苦,前后啰嗦了足有半个小时,最后趾高气昂的把电话扔给张猴子。

老张,怎么说的?张猴子挂掉电话,长舒一口气:雷爷拗不过她,答应她跟着玩玩,只能跟到红石坳,不许进洞。

不管怎么说,这是雷爷亲口答应的,怪不到咱们头上。

我斜眼一看,雷朵正跟麻爹套近乎:塌肩膀大叔,我就那么讨厌?为什么都要赶我走?谁说你讨厌,老子第一个不依他。

麻爹眼睛都乐没了。

接下来的路程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多了个雷朵,气氛活跃不少。

离红石坳还有很远,就有人来接,一看见连绵起伏的群山,我不由自主又想起巴图,还有他的药酒。

驻扎在红石坳的一共有十几个人,一个个脏的面目全非,游击队似的,估计在山窝子里蹲了不少天。

但他们的装备确实没得说,非常齐全适用,给养也很充足,就算断绝外界一切联系,也能坚持很长时间。

就在我们到达红石坳的当天,天色随即阴沉下来。

不过贺兰山这地方年降雨量也就是二三百毫米,即便下雨,地皮没湿透就停了,再加上人和装备都在洞里,所以我跟张猴子没在意,蹲在一起商量具体的行动步骤。

张猴子说,从入口到那扇门,按他们以往的经验,五六个小时就能走完,但大门不知道多久才能搞定,而且,大门后还有多少路,也是未知数,所以,一天两天,甚至三五天都不一定有结果。

第一百一十七章地下河我当然知道这条路不会很顺当,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得到最后的结果,我很不甘心。

环境可能是稍恶劣了些,好在我们的人很多,给养也充足,我就跟张猴子商量,一部分人守在原地,另一部分人进洞。

雷爷说了,这笔买卖,要听卫老板的安排,你怎么说,老张我就怎么做,绝没二话。

在这种地方,新鲜食物指望不上,全是罐头和压缩方便食品,先前那帮人估计都吃麻木了,只有雷朵觉得新鲜,捧着罐头吃的那叫一个香。

不等晚饭吃完,阴沉了一下午的天终于憋不住了,大雨倾盆而下。

这场雨来势汹汹,洞口成了水帘洞,雷朵乐的和过年一样,也不怕冷,光着脚站在洞口接水玩儿。

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还没有完全停下来。

张猴子过来请示,还要不要动身,我想了想,觉得雨大雨小跟我们的行动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因为一直都要在洞里赶路,所以让张猴子去挑人,准备出发。

我原以为雷朵肯定要找麻烦,没想到她乖得很,坐在洞口看雨。

我和张猴子都松了口气,准备动手的人一共九个,其中有四个雷英雄的伙计。

根据之前他们的的经验,带上必要装备和给养,我们就开始朝山洞深处走去。

山洞并不算特别深,大概三四百米的样子,尽头堆了一堆碎石头,石头旁边是个一人多高的入口。

张猴子说他们最初找到这里的时候,洞口被巨石堵着,几个人都推不开,只好拿炸药爆破。

一脚跨进入口,周围空间宽阔了很多,手电光柱照不了多远就会被黑暗吞噬。

脚下的地面大致平坦,呈十几度的坡面。

张猴子还有他挑来的人在这条线上少说走了两三趟,沿途有几个坑都记得清清楚楚。

走了十分钟左右,我就感觉气温明显降低,而且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高,麻爹竖起衣领,缩了缩脖子,说好象进了肉联厂的冷库。

时间宝贵啊。

张猴子一边带路一边对我们说:要是晚两个月等天气热了再过来,肯定爽的很,卫老板,路很长,咱们悠着走,你要是累了就吱声。

正走着,麻爹拉了我一把,悄悄问道:卫少爷,咱们两个一起出生入死,算是铁打的交情了吧,你说句实话,这票买卖油水厚不厚。

厚的不能再厚了。

我随口答道,心里却突发奇想,麻爹要是猛的一下子年轻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哎呀!果然跟老子想的一样。

麻爹兴奋的搓搓手:老子问和尚,他死活不肯说,老子就觉得,这票买卖油水很厚。

麻爹,你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就没攒一点钱。

那里能攒的住钱嘛,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子一向是注重生活质量的人,再说,老子年纪越来越大,过两年就跑不动了,趁现在多捞点棺材本。

张猴子没有撒谎,这里虽然又冷又湿,但非常安全,而且只有我们脚下所走的这一条路,行进的十分顺利,一个多小时过去,感觉体力还很充沛。

随着进程的纵深,十几度的地面坡度稍有缓和,已经不那么明显,不过毕竟走出去这么远,我们现在的位置肯定位于地下若干米。

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张猴子建议休息。

这时候空气已经潮的一塌糊涂,加上气温低,头发上结了薄薄一层霜,很难受。

再有二十分钟,就能看到地下河了。

张猴子拿毛巾擦拭头发,随手朝前面指了指:河岸比较陡,又潮,可能有点滑,比这里难走,大家小心一点。

中间不停脚,等过了地下河,会有休息的地方。

还有河?麻爹皱皱眉头:深不深?老子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游泳。

应该不深,水流很缓,麻哥,你是老江湖了,这种小地方,难不倒你的。

那倒也是,老子大场面见得多了,总不至于阴沟里翻船,另外,老张你不要乱叫,老子不姓麻。

张猴子把路程卡的很准,再次出发二十分钟后,我隐约听到奔流的水声,手电光柱还能映照出远处白茫茫一片水面。

不对吧,你们听,这水声轰隆隆的,跟他娘的火车一样,水流会很缓?张猴子也是一脸诧异,我们几个紧走了几步,路面被一道不太高的小断壁截断了,断壁下面,一条十几米宽的地下河顿时映入眼帘。

这条河的流速虽然算不上一泻千里,但也不象张猴子说的未婚大姑娘一样温和。

河并不宽,如果放到南方的陆地上,可能不算什么。

不过象我这样的北方人,天生对河流湖泊就有种陌生和畏惧。

尤其是在这种漆黑一团的环境下,看见河,腿肚子马上开始转筋。

老张。

麻爹伸长脖子朝下面看了看:这就是你说的水流很缓?卫老板。

张猴子怕我误会,急忙解释:您是雷爷看重的朋友,老张我胆子再大,在这件事上也不敢信口胡说,前两次我们过来的时候,水流确实很缓。

外面那么多兄弟------------分节阅读 84,都能作证的。

张猴子身边一个叫周旭的伙计也跟着帮腔,我就琢磨着,会不会是突降大雨的原因?自然降水和地下水系之间有什么关系,我搞不明白,但如果张猴子不是撒谎的话,也只能用下雨来解释。

一群人暂时止步在河边,议论着能不能安全从河岸上通过。

小胡子看的很仔细,我凑过去悄悄问他:会不会有什么风险?我跟麻爹可都是旱鸭子,心里没底。

还有,张猴子究竟是不是撒谎?你是南方人,好歹对河比我熟悉的多。

他犯不上在这种小事上撒谎,你看。

小胡子用手电朝下方照了照:这个地方恰好是河道比较狭窄的一段,流速急,再往前,河道变宽,水流就会相应减缓。

这条河的河道整体是个梯形,下窄上宽,河岸的坡度很大,只有临近洞壁的那一小部分地势还勉强算是平坦。

张猴子说,他们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走的时快时慢,如果没什么意外,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深渊的边缘。

我们在原地磨蹭了半天,相互间商议了一下,张猴子发扬大无畏精神,率先在前面引路。

我看他走的还算比较平稳,心也稍稍松了一些,等到人都下去的差不多了,我和麻爹一前一后从截断的小平台跳下去。

一脚踩到河岸上,我刚刚放松的情绪顿时紧张起来,心里暗暗发虚。

眼睛看到的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又是另外一回事,张猴子走的看似平稳,但我跳下来以后,才知道在这种地段通行简直就是挑战自我。

张猴子事先的描述中,这条河宛如处子,波澜不惊,河岸宽阔。

但可能是因为降雨,导致河水水位暴涨,人只能紧贴着身旁的石壁,一点一点慢慢朝前走。

更要命的是,河岸常年被河水冲刷,非常滑,一不留神就得顺坡滚下去。

我走的很吃力,身后的麻爹更是叫苦不迭,望着河水,脸都绿了,隔着好几个人朝张猴子吆喝:老张!你在老子心里留的好印象彻底没了。

这种地方连走一两个小时,谁受得了。

麻哥,咱们走的慢一点,绝对没事,我们来回走了几趟,连裤脚都没湿。

嘴里说没事,等有事就迟了。

你们既然来过,怎么不弄几件救生衣?就算有个游泳圈也比光身子强的多嘛。

麻爹双手扶着石壁,连声抱怨。

谁都没想到河水一下子涨的这么猛。

张猴子想了想,说:咱们有绳子,相互拉着,万一失足,旁边的人也有搭救的余地。

几个人一听,都从背包里拿绳子,麻爹拽着就不松手了。

匆忙间手电一扫,我看见麻爹花白的双鬓,心里突然萌生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麻爹,你年纪大了,就算在家里呆着,我们捞到油水也不会背着你独吞。

每次都跟着东跑西颠,何苦呢。

平时跟麻爹嘻哈惯了,很少正经说话,但这两句话我确实是发自肺腑。

麻爹勉强笑笑,瞥了前面几个人一眼:你不懂事,老子不放心。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我暗自祈祷。

在河岸上艰难的走了一会儿,渐渐就适应了这种环境,情绪也一点点平稳下来。

而且随着不断行进,脚下的河道变宽,河水流速相应的趋于平缓。

不过在河岸上行走总是很别扭,既想快点走出去,又怕走快了出事,人人都小心翼翼,麻爹也非常罕见的一路保持沉默。

这种蜗牛似的行进速度很浪费时间,本来一个多小时就能走完的路,现在最少要延长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走的时间一长,潜意识里就觉得双腿发软,很想坐下来休息休息。

正走着,张猴子回头给我们鼓劲,说地下河这段路已经走了一大半,坚持坚持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紧跟着,他又来了个大转折,提醒我们前面不远处是个坡度比较陡的危险地段。

第一百一十八章鬼张猴子猛然来了个大喘气,就让我有些不满意,这一路上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把很多细节说清楚,但是这家伙早不说,偏要等一只脚踏过去的时候才开口。

我感觉被糊弄了,抬手拿手电照着前面的路。

比现在还陡?那还能过去不能了,我怎么老觉得有点虚。

卫老板。

张猴子隔着几个人扭头对我说:我和兄弟们过了两次,其实水位涨不涨跟我们关系不大,咱们只在河岸上走,又不是下河游泳,只要脚底下稳一点,肯定能过去。

过了前面那一点陡坡,后面的路就平坦多了。

走吧,现在又不能退回去,抓紧绳子。

和尚回头对我说,在这样的地方,连小胡子都没办法走的快,要一步步站稳了才能迈出下一步。

走了这么长时间,我总算对脚下的路稍微适应了一些,就算再陡一点,也能勉强对付过去。

几分钟之后,张猴子所说的危险地段估计到了,前面那些人的速度一下子慢了很多。

我下意识又把身体朝石壁贴了贴,回头招呼麻爹小心一点。

卫少爷。

麻爹贴着我的耳朵说:这条路怎么看怎么险,油水是一定要捞的,但是命更重要啊。

走在这样的路上,我并不是一点都不怕,只不过因为身边的人多,所以无形中胆子也壮了很多。

我安慰麻爹,答应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让小胡子给他拿一笔现钱。

借着手电光,我看了一下,这段路确实比我们走过的要陡,不过并不长,最多三四十米的样子。

慢腾腾的走了一半,感觉问题不算太大。

这些伙计看样子都能顶得住,就是麻爹跟在后面让人放不下心,我刚想抽空鼓励他两句,就听到他在后面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叫。

一听就知道,麻爹肯定没站稳,不小心顺陡坡摔下去了。

我跟和尚反应都很快,麻爹掉下去的同时,也带着我们手里的绳子一起溜下去。

我跟和尚身体立即使劲朝后仰,拽着手中的绳子紧贴着石壁,旁边一个张猴子的伙计也赶紧拉着绳子帮忙,三个人一起发力。

万幸的是,我们的绳子很长,力量被每个人都分担了一些,缓冲了一下麻爹摔下去的惯力,而且,这个地段的河水流速因为河道较宽的原因,缓和很多,等麻爹落水之后,我们迅速站稳了脚跟,只要他不松手,就能把他重新拉上来。

几把手电全部朝下照,白花花的水流中,麻爹拽着绳子上下起伏,断断续续传来几声嚎叫,估计是吓的不轻。

我们三人按一个节奏往上拉他,虽然局面险峻了点,但基本还能控制的住。

就在麻爹身体即将被拉出水面的时候,我就感觉一股极大的力量从他那边猛然传过来,淬不及防之下,差点也被带下去。

和尚拧着熊腰,咬牙拉住绳子,我借着这股力重新站好位置,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已经被拉出水面的麻爹整个人又重新没入水中。

水里有东西!我使劲拽住绳子,拼命和水中那股大力抗衡。

剩余的人一听有情况,马上又挤过来两个帮忙。

但是坡面太陡,几个人完全挤在一起非常吃力,时刻都要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但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绳子那端传来的力量始终没有减小,麻爹就在两股力量之间来回沉浮,一会儿被拉出半截身子,一会儿又完全没入河水里。

卫老板!不能硬拉啊!张猴子心急火燎的提醒:万一是什么东西在下面咬住麻哥,咱们这边一用力,说不准就把他拉坏了。

我一听,心里顿时一沉,手里的绳子也不敢再继续硬拉:那怎么办!麻爹这时候本来被拉上半个身子,我们几个一停止用力,他又往水里沉了沉,只留个脑袋在水面,惊恐万分的乱喊:快……拉……拉老子……上去……先拉上来再说!和尚招呼道:水下面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再耽误一会儿,人就被啃的只剩骨头了!拉!我咬了咬牙。

虽然落水的只是麻爹一个人,但对我们来说,也似乎面临着生死攸关的险要时刻。

水下那股力量源自何物,我们不知道,也不知道眼下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力量是不是它的极限,万一这股力量再突然暴涨,说不准就会把上面的人一股脑的也给带下去。

不发狠是不行了,几个人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渐渐的,水下那股大力有些抵挡不住,麻爹也一点一点的被拖出水面,几乎所有人全都多多少少的用了些力。

再加把力!张猴子急促的喊道:把下面的东西也带上来。

我们憋着一口气不敢松懈,只顾着用力往上拉,麻爹全被拉上来的时候,那股大力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股力量一消失,压力顿减,麻爹最多一百来斤,几下就把他拉了上来。

我的眼睛都忍不住想要闭上了,很怕麻爹只剩半截身子。

不过还好,麻爹被折腾的只剩半条命,身子却还完整。

麻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麻爹明显吓坏了,脸色铁青,嘴唇被冰冷的河水冻的发紫,一上岸就忍不住乱打哆嗦。

周围的人全向前后散开,我马上仔细看了看,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应该也没有见血。

老子没……没事……先……先离开这……这鬼地方……麻爹这么一说,我才放心。

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他简直可以说是在鬼门关溜了一圈,看着麻爹被浸的湿透的衣服和不住颤抖的身体,我很不忍。

跟麻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虽然没在行动上给我什么帮助,但心里总是向着我的。

我们本来不打算在河岸上休息,但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得不临时调整计划。

这里的气温很低,麻爹浑身是水,如果不处理一下,会冻出毛病。

等麻爹稍稍喘匀了气,我们勉强把剩下那段陡坡走完,选了一块较为平坦宽阔的地段,暂时落脚。

我们一人匀出一件衣服给麻爹穿,他的湿衣服拧干了在炉子上烘烤。

一直到这时候,麻爹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说起话来声音直发颤。

我斜眼看了看张猴子,他的脸色很尴尬,连带着他手下的伙计,没一个人敢乱说话。

卫老板,这次我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张猴子苦着脸说:我们来回几趟,都没人失足落水,根本不知道水底下还有东西,你要是不信,现在就把老张扔河里去。

我皱皱眉头,正要说话,麻爹在旁边拉住我:算了,老张可能真的不知道,谁能不爱惜自己的命?要是早知道水里有古怪,不会不做一点防范。

老子一步没站稳,掉进水里,怨也只怨老子倒霉。

麻哥……张猴子正愁解释不清,一看麻爹替他开脱,都快感动哭了。

仔细想想,张猴子如果知道水下有危险,也确实没什么瞒我的必要,他也走的同样的路,一样担风险。

雷英雄是为了做大事,而不是专门来算计我。

所以我心里的气慢慢平了,没和张猴子计较那么多。

张猴子说了一堆好话,然后乖乖的缩到一旁,我帮麻爹烤着湿衣服,问道:麻爹,水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清楚。

麻爹裹裹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打了个冷战:老子当时慌的心都飞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往下拖我。

咱们烘干衣服就走,麻爹是命硬的人,一辈子风浪见的多了,是吧麻爹?和尚指指身后,说:老张说没多远就是一大块平坦地,很安全,过去好好休整一下。

这次跟雷英雄合作,小胡子跟和尚名义上都是我的下属,所以平时很少说话。

我用手电扫了小胡子一下,征求他的意见,小胡子轻轻点了下头,我就没再多说。

张猴子的两个伙计接过我手里的衣服,帮麻爹烘干,我趁机烧了点水,又拿两大块巧克力给麻爹吃。

他喝了两口热水,攥着巧克力,迟疑了一下,然后悄悄凑到我耳边说:这票买卖老张说之前探过路,但是后面的路一定要小心了。

怎么了?麻爹浓重的连心眉一跳:刚才人多,老子不想多说,你知道在水下是什么东西拖着老子吗?是什么?老子当时什么都没看见,但敢打保票。

麻爹喉结一动,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那东西十有八九是鬼。

正文第一百一十九章乱(一)鬼?我马上就感觉脊背上冒了一层鸡皮疙瘩,尽管周围还有其他人,但是麻爹话语里那股寒意让我浑身发冷,我诧异的看着他:麻爹,你开什么玩笑!这可能吗?如果说河里面有大鱼甚至大虾大螃蟹之类的东西,起码有几分让人相信的理由。

但麻爹说水里有鬼,真是太扯淡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子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之所以不当众说出来,是怕大伙儿都乱成一团。

说着,麻爹悄悄撩起自己的裤脚:你看。

虽然这地方漆黑一片,全靠照明工具照明,光线不太好,但借着手电的光,我仍然清晰的看到,麻爹右脚脚踝处,有一个黑乌乌的指印。

指印黑的象墨一样,有三四根手指的印记,我一看就头皮发麻,自然而然的开始联想麻爹在水下的那一幕。

这是怎么弄的!不知道。

麻爹摇摇头,放下裤管:说实话,老子当时虽然没看到水面下的东西,但能感觉出来,是一只手拉住老子的脚,使劲往下拽。

卫少爷,别说老子危言耸听,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的很,这种指印跟鬼拍背一样,搓都搓不掉。

麻爹的话让我心里一阵恶寒。

我很少下坑,鬼鬼神神之类的东西,在我看来基本都是无稽之谈,但他脚踝上的指印无比清晰,那种漆黑的颜色仿佛已经------------分节阅读 85渗进皮肉里,看的我毛骨悚然,浑身上下鸡皮疙瘩不停的往外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紧张的盯着麻爹的脚踝。

这件事别声张。

老子琢磨着,就连张猴子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你一喊出来,人心就乱了。

做这行的人,本来信得就多。

卫少爷,你觉得不稳当,就暂时退回去。

就算硬着头皮往下走,也一定长点心眼,后面有什么事,让他们的人先去趟趟路。

正说着,张猴子的伙计把烘烤干的衣服送过来。

麻爹喝了不少热水,又穿上衣服,精神恢复很多,大家就先后站起来,准备一口气走完这段河岸。

我们纷纷背了装备,手电光来回乱晃,从原地一字排开,仍然由张猴子带着往前走。

我们刚要迈步,身后就传来几声很急促的呼喊。

我仍然沉浸在麻爹脚踝上那个鬼气森森的漆黑指印中,心情还是很紧张,猛的听到几声尖细的呼喊,立即感觉心一慌,差点把手里的手电甩出去。

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我分辨出那几声呼喊好象是雷朵的声音。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几把手电齐刷刷朝后面照去,雷朵正怯生生靠在远处的石壁上,一脸很无辜又很无助的样子。

卫天哥哥。

雷朵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勉强挤出一副笑脸,大声喊着:不好意思,你们能走的慢点吗?我跟不上了。

一看见雷朵,张猴子急的差点跪下来。

小妖精是雷英雄的心头肉,万一出点事,张猴子也就不用活了。

带好绳子,去把她接过来。

张猴子的两个伙计二话不说,朝雷朵那边靠拢。

我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身处的位置正好是那段要命的险地。

好容易一点一点把雷朵接过来,我心里明明有气,对着她对发不出来。

雷朵脸色苍白,发梢上沾着潮气凝结的水珠,牙齿在格格乱响,让人很心疼,我嘴边责备她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们这群人中的主事者都进了洞,外面留守的全是次要人物,谁也不可能一步不离的守着雷朵,她想偷偷跟进来,没人拦得住。

象这样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什么地方都敢进,让她跟着到红石坳,真是个错误到极点的错误。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保证不捣乱,不说话,我就看看。

雷朵一接近我们,立即感到很安全,神色间也稍稍恢复了一些,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跟我保证她绝对不捣乱。

你真有本事。

我苦笑一声:摸黑都能跟进来这么远。

就是啊,我一路跟过来,很不容易呢。

还有塌肩膀大叔,他没事吧?刚才我看见他掉到河里去了。

当然没事。

麻爹刚才还吓的面无人色,这会儿就又吹开了,拍拍胸脯,另只手使劲抓着绳子:这种小河沟,老子见的多了,老子过去人称浪里白条,下海摸蚌都没问题的。

雷朵一出现,我就感觉身边多了颗炸弹,赶紧把她交给张猴子。

张猴子是个精明人,但看见雷朵也脑袋发胀,揉着太阳穴想了半天:唉!先走完这点路再说吧。

看你的样子,很不乐意我来?雷朵对张猴子可没那么客气,一看他愁眉苦脸,立即发飙。

哪儿敢呢,我乐意的很。

这一次张猴子没有撒谎,过了刚才那段很陡的河岸,剩下的路就好走多了。

没过多久,地下河朝左改道,轰隆隆流进深渊,右边的河岸空出一大片很平坦的实地。

老张,前面是不是就该看到大门了?已经不远了,门就在深渊上面那条过道的尽头。

大伙估计都累了,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让麻哥也缓缓神。

我站在原地大致看了一下,脚下这块实地和深渊上的过道相连。

至于深渊下的情景,暂时还看不到。

老张说,其实深渊并不是特别深,大概七八十米的样子,下面全是水,可能因为光线以及心理原因,总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有人取出炉子开始弄吃的,雷朵对这些事很感兴趣,挤过去帮忙。

张猴子彻底没辙了,陪着笑脸,一个劲儿围着雷朵转,温言温语的给她做思想工作,想让她安分一点。

妹子,别跟着闹了。

我也帮腔道:我们有正事做,这地方又不是地质公园。

我跟着看看,又不碍你们的事。

按照我们的计划,在这里稍事休息,马上就得通过深渊上的过道,去对付门。

就算侥幸打开门,门后是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准。

尤其麻爹给我看了他脚踝上的指印之后,我对这个地方已经产生了些许恐惧,如果不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三番五次出生入死,把胆子练大了,估计连我都要打退堂鼓。

张猴子也很为难,他原本想派两个人,先把雷朵送出去,但刚才发生在麻爹身上的一幕,让人想想就脊背发凉。

其实跟他进洞的伙计都是狠角色,单枪匹马也敢在这里杀个来回,可牵扯到雷朵,几个人就蔫了。

要不这样。

张猴子很诚挚的对雷朵说:咱们各让一步,留两个人在这里护着你,我们去过道那边办事,等事情搞完了,再一起出去。

等回头见了雷爷,我保证不提你偷偷跟进洞的事,怎么样?是啊。

和尚也憨笑着插嘴:瞧你老爹多疼你,你不说好好孝顺他,还净跟着捣乱。

好说歹说,雷朵终于算是让步了,答应留在这里等着。

老张看看表,对我说:卫老板,咱们再休息一个小时,养足精神,就出发,你看行吗?好,就这么安排。

我确实有一点乏力,想靠着石壁闭目养神,但脑子里却始终静不下来。

大概是麻爹的事情干扰了我的情绪,而且,自从雷英雄跟我透漏了那个秘密之后,我心里好象和小胡子又产生了一层隔膜。

比如这次行动,除非我实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会跟他简短交流一下,剩下的事,都闷在心里。

小胡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可能是一条真理,炫,都有两张脸。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张脸是永远不会显露出来的。

脑子一乱,心就静不下来,闭着眼睛感觉烦躁,我索性站起来,想到脚下这块阔地的边缘去看看那片深渊。

手电一扫,就看见麻爹跟雷朵在远处叽叽喳喳聊的正欢。

雷朵明显对我很不满意,可能还在记恨我赶她回去,看见我打来的手电光,撅了撅嘴,把头一扭。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想套套近乎,雷朵立即拉着麻爹朝别的地方走,似乎很不乐意跟我搭话。

我知道雷朵就是这种刁蛮脾气,也不跟她计较,转身走了几步,慢慢接近深渊的边缘。

眼前这种很复杂的地质构造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地下河在深渊的边缘飞流直下,形成一道落差很大的瀑布。

而深渊底部,好象还有别的水系,跟瀑布的水汇聚在一起,继续向西奔流,再远的地方,就看不到了。

我特意看了看深渊上那条十分狭窄的过道。

这条过道无疑也是天然形成的,但是从外形上看,它很象一道桥,而且是那种巨型的跨江大桥,把深渊的两岸连接在一起。

我目测了一下,整条过道大概一百来米长,尽头那里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正看的出神,隐隐约约就听到麻爹和雷朵的呼喊声,我心里一沉,立即感觉出了事,调头就往后跑。

但手电照来照去,始终没看见他们两个人,等到跑的近了,才发现麻爹不知道怎么搞的,又翻落到河岸边缘的陡坡上,两只手拼命扒着一块凸起的石头,而雷朵抱着麻爹的腿,两个人等于全部悬空了,雷朵的双腿已经泡到了水里,被冲的东摇西晃。

正文第一百二十章乱(二)我一看就慌了,麻爹承担两个人的重量,看上去非常吃力,佝偻的腰板似乎都快被拉直了。

而且河道上的石头在河水上涨的时候会受到冲击,长年累月下来光的和鹅卵石一样,蒙着一层水气,非常的滑,人抓着石头根本吃不上力。

其余的人距离比较远,但也发现异常,正朝这边跑。

我唯恐麻爹坚持不住,飞快的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伸脚蹬住一块石头,探出半个身子,抓住麻爹一条胳膊。

坚持住!人马上就来!手一伸出去,我就知道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被麻爹和雷朵两个人的重量一坠,身体顿时失控,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就稀里糊涂顺坡朝下滚。

好心办坏事,麻爹本来就很吃力,我一滚下去,他再也坚持不住,三个人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同时从陡坡跌落进冰冷湍急的河水中。

从陡坡滚下去的时候,我就晕了,下意识紧紧拽着麻爹。

河水凉的刺骨,我又被呛了一下,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恐惧都忘了,全是白茫茫的水。

完了!在那种情况下,人没有思考的余地,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拼命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然后死不松手。

我不想害麻爹,但这种本能反应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双手紧紧拽着麻爹,然后昏天黑地的随着河水漂流。

地下河的河道在这个地方转弯,而且流速因为地势的原因快了很多,我已经失去时间上的概念,只能感觉自己被冰冷的河水紧紧包裹着,身不由己的上下起伏。

猛然间,漂浮的身体一空,急速在一大片水花中落进深渊。

就在落入深渊的一瞬间,已经完全丢失的意识好象恢复了一点点,这一点点意识完全不够思维,只是让我回想起深渊的深度以及河水中被麻爹称之为鬼的东西。

而且,这些意识里充斥了死亡所带来的阴影,我感觉这种死法太让人难以接受,如果非要死的话,我宁可选择死在陆地上,死在头脑起码清醒的环境下。

按照自由落体的速度,二三十米的深渊,只要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能落到底部。

对于人体来说,这个高度简直是死亡的代名词。

不要说陆地,就算是水面,如果人的姿势不当,摔在水面和摔在硬邦邦的石地上几乎没什么区别。

我们三个人在这样的状态下,想刻意去调整落水的姿势是不可能的。

万幸的是,我记不起来自己是以什么姿态入水的,但并没有那种摔在石地上的感觉。

一头栽进深渊下的水面,整个人象一枚炮弹,重重射入深水中。

奇怪的是,由那么高的地方垂直坠落下来,仿佛把我摔醒了,残存的意识迅速恢复。

深渊下的水流比上面的地下河还要湍急,我还没从水底完全浮上来,就被冲出去好远。

等脑袋短暂的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我条件反射似的深吸了口气,随即又被无边无际的河水给吞没。

从落水到现在,估计连一分钟都不到,我一直把麻爹拽的很紧。

脑子一清醒,就很担心他的安危,但水流实在太急,身体始终在水里浮浮沉沉,脑袋偶尔露出水面,连换气的时间都不够。

顺着河水不知道漂了多远,河道好象猛然间转了一个大弯,但漆黑一片,究竟是不是错觉,我也不敢确定。

紧跟着,我就感觉,河水的流速一下子慢了很多。

意识一恢复,各种危机感开始不断充斥大脑,不说这里的水面下有没有麻爹所说的鬼,就算一直顺着水往下漂都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我腾出一只手,在手里不停的左右乱抓,想搭上个能够借力的东西,暂时缓解一下局面。

但这种地下水系比较特殊,我实在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救命稻草可捞。

这个念头尚未转完,身体就在水里撞上了什么东西,幸亏这时候水流变缓,冲击力大幅度减小,才没被撞死。

不过这样一来,随波逐流的势头随着撞击稍稍一滞,我也不管那么多,伸手在周围乱抓,一把就抓住了一根手腕粗细的东西。

匆忙间我也来不及细想水里这东西是什么,抓住就不肯松手了,暂时卡在这个地方。

我努力把头伸出水面,断断续续朝麻爹喊,让他也抓着水里的东西。

麻爹虽然年纪大了点,智力还是没问题的,尤其遇到危险情况,反应速度比那些二十来岁的小青年还要快。

虽然周围一团漆黑,但很快,我就觉得另一只手压力顿减,明显是麻爹也抓住了这根手腕粗细的东西。

放……放手……老子抓……抓牢了……麻爹在轰鸣的流水声中断断续续的大喊。

我一听麻爹安然无恙,心里堵着的石头总算消失,另只手松开麻爹,攀在那根不明物上。

两只手一齐发力,顿时把泡在水里的身体控制住,脑袋连同胸口都露出水面。

没办法形容现在的感觉,反正心里一下子安稳了很多。

暂时脱离了生死边缘,我立即想到雷朵,连忙吐出嘴里残留的河水,问麻爹:麻爹,雷朵呢?雷家小姐也在。

麻爹明显也牢牢抓住了不明物,说话很顺畅:老子绝不会丢下她不管。

随即,我就听到雷朵发颤的声音:卫天哥哥,塌肩膀大叔,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一听这话,我就知道,麻爹第二次摔下陡坡,肯定是这丫头给连累的。

不过现在根本顾不上埋怨她,我最关心的是手里所抓的东西结实不结实。

这根手腕粗的东西好象一半在水下,一半露出水面,坑坑洼洼,非常粗糙。

摸起来象是金属,感觉还比较牢靠。

我伸出一只手,试探着朝上继续摸索,这根东西露出水面后还延伸出去很长,暂时摸不到另一端。

我使劲扭了一下,纹丝不动,于是就产生了顺着它往上爬的念头,虽然暂时止住了顺水漂流------------分节阅读 86的势头,但一直泡在水里,很不踏实。

我跟麻爹和雷朵说,让他们暂时呆着别动,我先爬上去试试。

雷朵轻声说:卫天哥哥,你小心点。

你要是一直都这么知书达理该多好?我……我都知道错了。

这些话以后慢慢说。

麻爹急匆匆的插嘴道:雷家小姐也是无心之失,既然人家都知道错了,你还酸溜溜的埋怨什么?赶快,别忘了老子的脚踝。

麻爹装的跟慈祥长者一样,不过我很清楚,假如是其他人把他连累下来,麻爹这时候保不齐已经泡在水里跟人家打起来了。

而且,他一说脚踝,我也心里发毛,两条河之间有一道瀑布贯通,不管麻爹上一次落水遇见的是不是鬼,总之肯定是很要命的东西。

我用两只手交替着慢慢顺这根东西往上爬,身体还没有完全离开水面,就感觉它猛然粗了很多,而且肯定是某种金属。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出现高纯度的金属,还是这么大一根?我心里嘀咕,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直顺着往上爬。

渐渐的,整个身体就完全脱离河水,浮力消失,一百多斤的体重让两只手有点吃不消,我试着用脚踩住水面上手腕粗的那一截,非常稳当。

一离开水面,我就有点吃不准了,周围太黑,看不到上面的情况,万一再失足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但落水的时候我们都是空着手的,没带背包,随身的手电早不知道甩丢到那里去了。

卫少爷,上头怎么样?这东西还算牢靠,我感觉支撑咱们三个人的重量应该没问题,但是太黑,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一点一点摸着往上爬。

老子的打火机是防水防风的,你省着点用,抓紧时间。

麻爹一说,我就想起来,他从和尚那里敲诈过一个高级打火机,据说是进口的,外形是个裸女,防水防风。

麻爹爱惜的很,平时贴身放着,好象能跟这裸女打火机培养出感情一样。

我小心翼翼的退回去,摸索着从麻爹手里接过打火机,甩掉上面的水珠,啪的打亮火苗。

这点微乎其微的光明对我们来说无比珍贵,我赶紧把手朝高处探了探,好让光照的范围扩大一些。

借着打火机的亮光,我看了几眼就敢确定,现在所攀爬的东西绝对是一大根金属物品,而且很象是人为铸造出来的。

金属物的表面很粗糙,一块一块的,好像浇铸出来的鳞片。

再抬头看看它的整体形状,我就冒出个念头。

这是条龙?正文第一百二十一章乱(三)这?我把打火机来回移动了一下,忍不住回头脱口叫道:麻爹,这好像是一条龙!龙?就是一条龙!我感觉手里的打火机已经开始烫手,暂时熄掉火苗,抱着金属物体说:太远的地方打火机照不到,但我脚下踩的这一小片还能看清楚。

好象是一条龙,一半在岸上,一般泡在水里。

我一说,麻爹也仔细的去摸他抓住的东西。

做这一行的人,对金银铜之类的金属十分敏感,因为平时总跟这些金属所铸造的器具打交道。

情况危急的时候只顾着保命,可能会忽略一些东西,但我一提醒,麻爹很快就同意了我的说法。

既然是这么一大坨铜,肯定塌不了,先上去再说。

我再次打亮打火机,尽力朝高处爬,好给麻爹和雷朵腾出一块地方落脚。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开始沿着这块金属物往上挪动,很快就完全脱离了水面。

雷朵这时候也变的很机灵,不用麻爹帮她,爬的飞快。

又爬了一会,我发现,露出水面的这些好象只是整件铜器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斜插进河水中的,应该就是一条龙。

这个发现令人难以置信,因为在古代,冶金技术并不发达,铸造出这样一条龙,特别是在目前这种环境下,所需的人力物力简直不可想象。

脚下的金属物体积渐渐小了,可能是到了尾巴的位置,而且是倾斜的,人在上面站不稳,得手脚并用朝上爬。

我拿着打火机爬一段,就停下来给身后的麻爹和雷朵照明,很快,三个人就爬到金属物的顶端。

这条河的河岸比第一条要险峻的多,狭窄且非常陡峭,我都快要爬到金属物顶端了,下面还是奔流的河水,麻爹就催促我再往前爬爬,看能不能想办法下到河岸上去。

金属物紧贴着石壁,等我爬到几乎没办法再向上的时候,隐约看到石壁上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麻爹,石壁上有个洞。

慢一点过去看看,总呆在这铜人上也不是办法,有个洞也比坐在这里强。

我小心翼翼举着打火机,从金属物的顶端靠近石壁上的洞口。

这个洞口非常宽阔,里面的空间应该很大,我仔细看了一会,就伸出一只手搭到石洞的边缘上,用力翻了上去,然后把麻爹和雷朵一个个都拉上来。

这么久都在水里泡着,一脚踩在石地上,心也跟着落回肚子里,我们三个人一起喘了口气。

总算又捡了一条命。

麻爹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珠。

我们三个人全都湿透了,刚才只顾着脱困,什么也来不及多想。

现在一安稳下来,就觉得浑身上下象是一大块冰。

但身边没有背包,也没有燃料,光靠体温去暖干衣服,完全指望不上。

心里这么想着,我就开始下意识的去查看山洞深处的情况。

洞内的空间确实很宽阔,打火机一照,空荡荡的一片,我一点一点朝前走,渐渐的,就有些东西模模糊糊的出现在视线里。

麻爹眼神不大好,躲在我身后,眯着眼睛看,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楚,只好问我。

我也吃不准那些都是什么东西,但看上去,有点象箱子,非常多的箱子,一口挨着一口。

铜龙,箱子,证明这个地方并不是千年万年亘古不变,至少在若干年前,有大批的人曾经活动于此。

好象有很多箱子。

箱子?麻爹冻的瑟瑟发抖:什么箱子?赶紧拆两个烧火,老子快要冻死了。

我们三个人的境地十分之惨,浑身上下能够利用的资源只有一个打火机。

麻爹一说拆箱子烧火取暖,我也非常动心,立即就朝那些箱子靠拢过去。

距离一近,我就看出来,这些箱子全部堆放在石洞的最里端。

而且,除了箱子之外,还有其它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我跟麻爹虽然都快成冻肉了,但警惕性还是很高,看了半天,暂时察觉不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胆子就大了点,蹑手蹑脚走到离箱子非常近的地方。

这些箱子和过去家里所用的那种木头衣箱大小差不多,堆放的有点凌乱。

我蹲下来看了看,箱子打造的很粗糙,几块原木板子钉在一起就拿来用了,连漆都没上,可能只在外面涂了一层保护性的油料。

除了箱子,四周还有很多半人高的雕像,有石雕,也有木雕。

打火机又有些烫手,只好暂时熄灭。

麻爹伸手摸摸箱子,显得很兴奋,他说这些箱子都是木头的,虽然糟腐,但外面涂的油料起了一点防潮作用,估计一点就着。

我跟麻爹一起动手,拖出来一口箱子,箱盖和箱体之间的缝隙上封了一层松香。

麻爹有点等不及了,把箱子侧放,猛踹两脚,硬脆的松香纷纷脱落。

可能麻爹用力过猛,直接就把箱盖给踹掉,顿时,一块一块一尺见方的薄片从箱体中散落出来。

什么玩意儿?不知道。

麻爹摇摇头,小心翼翼伸手捏起一片,随即,我们都发现这薄片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图案。

麻爹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有经验的,看了一会就说,这东西好象是一种树皮,从树上剥离下来,经过处理,可以代替纸张记录一些文字或者图画,和东北地区出土的一些契丹女真部落早期所用的桦树皮纸一样。

这种文字或者图画的载体非常落后,用它来记载信息,只能说明使用者所处的是一个生产力及科技水平都不发达的环境。

一整块一整块的树皮上,全是奇形怪状的图案,没有一个文字,让我不由自主产生一种猜想,贺兰山脉是党项羌建国之前活动最为频繁的区域,这个地方会不会是他们所遗留下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树皮上用图画记载下来的信息就显得弥足珍贵。

能点着,快,先烧一堆火。

麻爹催促道。

我有一点犹豫,真把这些树皮点燃的话,说不准就会烧掉一个民族的一段历史。

但这丝犹豫很快就被求生的欲望给打败了,三个人都浑身透湿,熬不了多久。

这个地方虽然很潮,但树皮存放在密封的箱子里,还算干燥。

我先弄了一小块慢慢引燃,然后聚拢起一个小小的火堆。

麻爹只嫌火烧的不够大,不停的往火堆上扔树皮。

麻爹,这些东西说不定有用,能少烧点就少烧点。

这都什么时候了,先把衣服烤干,暖和暖和再说。

麻爹又拖来一口箱子,一边踹一边说:我们俩是男人,咬咬牙挺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关键雷家小姐能受得了么?卫少爷,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别人想想嘛。

我拦也拦不住,只好闭嘴。

麻爹兴高采烈往火堆里添树皮,火势一大,洋溢出的热度就显得分外诱人,我也忍不住凑过去烤火。

我们三个人围在火堆旁边,一件一件烘烤身上的衣服。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询问他们俩是怎么落水的。

老子走霉运,前后一个小时不到,就掉进河里两次。

麻爹刚要长篇大论,转眼看见一言不发的雷朵,口风立马就变了:不过,雷家小姐头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出点差错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件事就揭过去不用再提了。

麻爹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再问,雷朵半天都没有说话,这时候突然插嘴道:不对,卫天哥哥,塌肩膀大叔,这件事不对。

什么不对?雷朵咬咬嘴唇,又看看我们俩,心有余悸的说:是我掉进河里的时候把塌肩膀大叔连累下来的,但……嗨!一点小事,还提它干什么。

麻爹十分大度,和蔼可亲的说:又没有人怪你……麻爹只顾着表现风度,但我却觉得雷朵的神态有点反常,好象不单单因为落入河中而惊魂未定。

雷朵的脸庞映照着火光,愈发显得苍白,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完全烘干,看上去楚楚可怜。

本想好好教育教育她,不过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又有点不忍心。

妹子,这地方太危险,咱们三个算是命大,恰好碰到水里的铜龙,否则的话……卫天哥哥,不是这样,你听我说。

雷朵微微喘了口气,跟我讲了刚才落水时的详细情况。

第一条地下河临近深渊的时候,河道不仅转弯,而且猛然窄了很多,导致水位上升,流速加快。

雷朵好奇,本来是打算看看,但在河岸上一下子没站稳,匆忙间就把麻爹也给带了下去。

她讲述的和我猜想的基本差不多,总之就是雷朵淘气,惹出这场祸。

可我当时并不是站不稳。

雷朵下意识的朝我身边靠了靠,抓着我的胳膊来回摇晃:卫天哥哥,你知道不知道,我之所以掉下去,是……是因为……因为什么?我已经从雷朵的举动中察觉到一些异样。

有只手把我拽下去的!第一百二十二章坐等救援雷朵一说完,我的眼皮就不由自主跳动一下,马上联想到麻爹脚踝上的指印。

我知道说了你们肯定也不信,总认为是我自己站不稳。

我信。

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稳,轻轻拍拍雷朵:这件事不怪你。

我已经完全确信,这里的地下河中,隐含着强烈的杀机。

不过,雷朵的运气算是超好的了,那只手只把她从河岸边缘拖下去就无影无踪,否则的话,凭我们搭救麻爹时所遇到的那股巨力,她有十条命也不够往河里填的。

麻爹尽管想表现的心胸宽广,但也忍不住一阵阵后怕,手上的衣服差点哆嗦着掉进火堆。

事情过去就好,咱们总算安然无恙,先烘干衣服,然后再想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我跟麻爹烤干了几层衣裤,但当着雷朵,不方便再脱,只能凑着火堆把内衣一点点烘干。

雷朵到底是女孩子,平时大大咧咧肆无忌惮,这时候也非常羞涩,只烤干一件外衣,连裤子都不好意思脱。

我跟麻爹就跑到洞口,给她腾出点私人空间。

怎么样!相信老子的话了吧。

麻爹趴在我耳边轻声说:老子就说了,河里有鬼。

我弄了一根烘干的香烟点燃,抽了两口,还是有点疑惑:麻爹,河里有古怪,我不否认,但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好定论。

你一口一个鬼,世上有鬼吗?我家老头子那么大年纪,一辈子遇见的稀奇古怪事多了去了,但也没有事事都拿鬼来解释。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麻爹又指指脚踝上的指印。

这些事,等有机会再说。

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卫少爷,老子劝你一句,这种要命的买卖,以后还是不做为好。

麻爹语重心长道:老子虽然也爱财,但这次的买卖要不是怕你被糊弄,打死都不会来。

钱是赚不完的,做点别的事情不行么?非要提着脑袋赚来的钱才是真币?知道了,麻爹。

我一肚子苦水,但也没法跟麻爹吐,只能点点头。

接着,我跟麻爹又商量了一下对策。

从我们三个人落水,到遇见铜龙脱险,时间并不长,------------分节阅读 87不过按当时河水的流速,最起码也被冲出去十几公里。

十几公里的路程,就算什么装备补给都没有,勉强也能走回去。

但眼前的这条河东西两岸都地势险峻,再加上我们没有照明工具,离开石洞就寸步难行。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咱们就在洞口这里燃一堆火。

胡子跟和尚那两个王八蛋虽然靠不住,但雷家小姐在这里,老张不敢丢下她不管。

咱们没有把握,最好别乱走动,老子现在看见水就头晕,以后泡澡都会有阴影。

麻爹的处事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全第一。

不过想想他的建议,我也觉得应该可行,张猴子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们。

雷朵可能心里还是很怕,匆匆忙忙烘干身上的衣服,就赶紧往我们身边凑。

我跟麻爹又弄开两口箱子,在离洞口很近的地方燃起一堆火,救援的人只要赶到附近,就会顺着火光找过来。

连着折腾了很长时间,到现在总算一身干爽。

我捡起一块炭火,顺洞口丢出去,下面的地势非常陡,炭火落地之后碎成几块,翻滚着落入奔流的河水中。

这样的地形,即便我们能顺铜龙勉强下去,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这一试探,我是彻底死心了,缺乏装备,根本没有一点出去的机会,只能坐等他人援救。

不要垂头丧气的嘛。

麻爹表现的很坚强:那么险的情况,咱们还能保住命,说明运气是非常好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咱们要不要来打个赌,赌二十四小时之内,老张一定能带人找到我们。

要不是亲眼目睹,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宽容慈和乐观的人就是以前贪财怕死的猥亵老头儿。

红颜祸水的威力果然是无穷无尽。

暂时脱离危险,我们三个就一直围坐在火堆旁。

这种枯燥的等待方式让人觉得时间过得非常慢,屁股都坐麻了,一看表,只不过刚刚半个小时。

麻爹就又开始开导我们,讲一些过去的故事。

他的故事很离奇,如果全部用文字记录下来,不用修改,就是现成的中国版指环王。

雷朵毕竟年纪小,听的津津有味,时间一长,情绪就逐渐稳定下来,恢复平时那种嘻嘻哈哈的老样子。

我时不时就抬腕看看表,猜测老张他们的进度。

等的时间越长,心里越不安生,老张还有小胡子不知道地下河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如果沿途的地势都和我们脚下的地势一样,难免会影响行进的速度,而且,说不定还要出事。

雷朵可能真的是身心疲惫,听着麻爹的故事,头一歪,靠在我肩膀上睡了过去。

麻爹见雷朵睡着,脸上那副慈祥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我早已经看惯的猥琐笑容。

卫少爷。

麻爹挤眉弄眼的轻声说:这次咱们遇险,也不能说没一点好处,正是巴结你老丈人的大好时机。

雷家小姐落了难,你舍身保护,将来传到雷英雄耳朵里,这门亲事就又多了几分希望。

老子慧眼如炬,这丫头不光模样耐看,心地也是不错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娶个媳妇,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比干这个强?越扯越远了。

我扭头看看雷朵,她睡的正香。

老子说的都是大实话。

你年纪轻,总以为跟着胡子跑了几天,就算老江湖了?麻爹有点感慨,拿了根皱皱巴巴的香烟,接着说:人,你永远摸不透。

是啊。

我长出了一口气,把雷朵轻轻挪到一边,凑过去和麻爹一起抽烟。

老子不是怕事的人,只不过凡事都要考虑清楚,值不值得去做。

胡子从来不和你交底的,跟那些人斗心眼,你能斗得过?我本来还想替小胡子辩护两句,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麻爹嘀嘀咕咕的给我出谋划策,一直到雷朵迷迷糊糊揉眼睛,他才不得已闭上嘴巴。

老张来了吗?老张要是来了,我早就叫醒你了。

我跟麻爹轮流睡了一会儿,等我睁开眼睛,条件反射似的看看表。

从我们落水到现在,过去了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张猴子他们还是袅无音讯。

其实在这种一团漆黑的环境下,每一丝光亮都非常扎眼,但我们眼前,始终是一成不变的黑暗,这就说明,张猴子即便赶来救援,也还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愈发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小胡子和张猴子都是老江湖,事情轻重缓急自然拿捏的十分清楚,但这么久不见人影,很可能是遇上了变故或者被困在什么地方过不来。

不过现在被困的时间不算长,我们的体力和精神还能坚持下去。

至于能够坚持多长时间,我心里没底,此时此刻,凡事只能往好处想。

我跟麻爹有意的谈论一些无关话题,转移雷朵的注意力,事实上,这么做也是转移我自己的注意力。

我们就这么说着闲话,苦熬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那种很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整整三十个小时过去之后,这种不安的感觉几乎已经达到顶点。

张猴子他们始终不见踪影,而我们的境地非常被动,不敢离开这个石洞,如果情况一直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等我们体力耗尽的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麻爹没精打采的跑回洞里睡觉,我靠着洞壁眼巴巴的望着远处的一片黑暗,期望着能突然发现一丝光亮。

事到如今,我知道自己的猜测百分之百应验了,张猴子他们肯定遇到了什么始料未及的情况。

正想的出神,雷朵蹑手蹑脚走到我身边坐下,下巴枕在膝盖上,整个人窝成一团儿,就象一只疲倦已极的小猫,让人看着心里有点发酸。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轻声问道。

雷朵摇摇头,幽幽的看了我一眼:睡不着了。

卫天哥哥,你说,我们会不会永远都困在这里出不去?不会,我们就安心在这里等,张猴子一定会找来的。

还饿不饿?怎么能不饿。

雷朵可怜兮兮的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半巧克力,递到她面前,还特意露出一个很温和的微笑:吃吧,说不定这块巧克力还没消化完,张猴子就能找到我们。

那你呢?雷朵知道这点口粮是我忍着没吃省下的,所以迟迟不肯伸手接。

我熬的住,再挺一天两天也不要紧。

我们两个推来让去半天,最后还是硬塞到她手里,看的出,雷朵很感动。

我正想再安慰她两句,猛然发现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圆了,指着洞外,结结巴巴说:看……快看……我的心一沉,还以为她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没想到回头之后,发现极远处的河对岸,亮起两道淡淡的手电光柱。

第一百二十三章一块海绵有人来了!我兴奋的大喊一声。

正在沉睡的麻爹呼的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就焦急的问:在哪儿?与此同时,远处的人也看到了我们在洞口燃起的火堆,手电光柱朝这边照过来。

虽然被困了三十来个小时,但对我们来说,就好象过了三个世纪。

我跟麻爹还有雷朵几乎抓狂了,挤在洞口拼命的喊。

两道亮光明显加快了速度,不过河对岸的地势估计也很够呛,虽然彼此都出现在对方的视野里,但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才艰难的来到我们对面。

卫大少……对面的两个人一开口,我就从轰鸣的水流声中分辨出和尚的声音。

此时此刻,我觉得这声音太他娘的好听了,比画眉鸟叫的都清脆。

我们扯开嗓子交谈了几句,和尚跟另外一个人很快就看清了我们目前所处的境地。

他们两个在附近来回的观察,可能在想营救我们脱身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和尚从背包里翻出绳子,在下面忙活,紧接着,他就大声喊道:卫大少,接好!和尚臂力很大,在绳子一端绑了东西,隔着河甩过来。

不过准头差了点,绳子上的东西撞到石壁,又弹了下去,正好绕在铜龙的中间。

我踩着铜龙下去,把绳子拽回来,绳头上绑的是一只罐头。

在你们那边固定住,让绳子悬空,然后顺着爬过来,千万别沾水。

和尚又高声吩咐道。

石洞外的铜龙足有若干吨,我把绳子紧紧绑到它身上,伸手使劲拽了拽,非常结实。

做好准备工作,一回头,麻爹已经把罐头打开了,正跟雷朵一起吃的起劲。

绳子看上去绷的很紧很直,但一爬上去,几乎就下坠到离河面只有一两米的位置。

我倒吊着爬出去几米,回想起雷朵跟麻爹的遭遇,就感觉双手一个劲儿的发抖。

不过我很清楚,凭和尚他们随身所带的装备,几乎没有其它任何方法能让我们平安过去。

所以我一咬牙,飞快的沿着绳子朝对面爬,中间紧张的不敢睁开眼睛。

唯恐会有一只手突然我把往河里拽。

我一口气爬到对岸,和尚的大光头依然油光锃亮,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烁烁生辉,挂着那副招牌似的憨笑:卫大少,欢迎回归。

雷朵第二个抓着绳子开始爬行,跟和尚一起来的是张猴子的人,看见雷朵在绳子上晃晃悠悠,他就显得非常紧张,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举着手电给雷朵照明。

还好,这丫头关键时刻不掉链子,虽然在绳子上晃的人眼花,但总算平平安安爬到对岸。

没过一会儿,麻爹也顺利转移,手一松绳子就开始牢骚:和尚,你们怎么搞的,快两天了才过来。

还有,胡子跟老张也太不把我们三个当盘菜了吧,只派了你们两个人。

和尚跟张猴子的伙计相视苦笑:麻爹,你知足吧,能摸到这儿就已经不错了。

我们三个都饿坏了,从背包里翻出一堆吃的,就地用餐。

和尚他们两个蹲在旁边,跟我们讲述事情的经过。

张猴子看见我们掉进河里,尤其是雷朵也在其中,当场差点吓昏。

几乎就在我们落水的同时,营救工作其实已经开始。

但地下河尽头的那片深渊没有任何途径可以下到底部,张猴子急的没办法,只好用绳子一个一个把人吊下去。

下到深渊底部之后,路也并不好走,这时候我们早就被冲的没影了,他们只能顺着河岸走下去。

事实上,我先前所预料的一点没错,张猴子他们走了不久,就被挡住了。

那是一段河道非常狭窄的地段,而且处在转弯位置,结果导致水位上涨,把河岸几乎全都淹没,人根本过不去。

张猴子救人心切,不管那么多,就派人下水,用绳子控制漂流的距离,想硬冲过这段险地。

但水流太急,人进了水就身不由己,接连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奏效。

无奈之下,张猴子又让人爬到河畔的石壁上,一点一点横攀过去。

石壁是天然形成的,有的地方凹凸不平,还好下脚,有的地方则刀削斧凿一般。

攀爬石壁的人往往是爬过去一段,就失手掉进河里,被绳子拉回来,继续爬,如此周而复始了不知道多少次,总算有两个人越过这段险地。

但这两个人一走四五个小时,没有任何消息反馈回来。

张猴子等的不耐烦,又派人过去,和尚就是第二次过来的。

说到这里,张猴子的伙计插了句嘴,说他们一路走过来,没碰见前次派出的两个人。

河岸没有任何分岔,人只要踏上去,就只能顺着一条路走到黑。

我们从被困到现在,一直紧盯着周围的动静,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张猴子的伙计嘟囔了两句,没再说什么。

不过我们都清楚,这两个人十有八九是落入河中,再也回不去了。

每个人对生死都有不同的见解和态度。

例如小胡子那样的人,消失一个两个人,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但我就做不到这一点,无论是自己的朋友,或者陌生人,甚至敌人,只要在我面前遭遇不测,我都会感觉到一种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悲哀被瞬间激活。

所以,当我听到这件事情,获救的喜悦之情顿时被淹没的无影无踪。

和尚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不想再在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于是就让我们尽快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然后跟后面的人汇合。

据和尚说,这十几公里的河岸除了那处很难逾越的险地之外,其余的勉强能走,甚至有些地方还很宽阔,只要回到险地就算胜利,那边聚着一群人,硬拉也能把我们拉过去。

我们都没受伤,一获救,精神就有了支柱,体力也恢复的很快。

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和尚就带我们按原路往回走。

麻爹,雷家小姐,你们两个是黑名单上的人物,都有前科,这次可一定要走的稳一点,要是再失足,恐怕只能求神仙救你们了。

和尚提醒道。

雷朵白了他一眼,麻爹也让他闭嘴。

和尚咧嘴一笑,背起背包,第一个走了出去。

不到二十米,路就难走了,我看见雷朵在前面走的身子直晃,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雷朵一点不客气,抓着我的手就不肯松开。

握着一只温热柔软的玉手,那种感觉相当不错,但周围的环境大煞风景,我心说这要是在公园或者商场该多好。

这一次我们走的都很小心,宁可慢点,也绝不想再出现诸如失足落水这样的情况。

和尚在这条路线上已经走过一次,对沿途环境记得很清楚,时不时就会回头提醒我们一下。

我预计着十几公里的路,起码要走好几个小时,但和尚说这一路上河道转弯的地方特别多,实际路程大概只有十一二公里左右。

所有路程走了一小半的时候,张猴子的伙计明显讨好雷朵,提议休息一下。

和尚头也不回的说:前面正好有块地方比较宽阔,到那里再休息吧。

和尚所说的比较宽阔的地段大概是------------分节阅读 88整条路线上唯一适合落脚休息的地方,垂直的石壁朝里凹进去一大块,窝在角落里很安全,让人感觉心里也踏实。

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已经接近了那块宽阔地,和尚一脚踩过去,随手取下背包,刚想朝凹壁里面走,猛然就停下脚步,迅速后撤回来,一侧身贴在石壁上,给我们打了个隐蔽的手势。

和尚的手电光晃动间,我隐约看到,前方的凹壁里面,好象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正从地面一点一点使劲往上爬,而且我还闻到一股不太浓烈的臭味。

张猴子的伙计反应也很迅速,和尚一示警,他马上贴在和尚后面,伸手掏出家伙。

两人的手电一齐朝前方照去,我躲在后头又偷看一眼,脑袋嗡的就大了一圈。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所看到的情景。

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就好象一块海绵垫,但又有几分人的样子,从地面上一个不知道深浅的小坑里,艰难的向外蠕动身体。

简直就是一条体态巨大而且畸形的黑蚕,正在破茧而出。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生物存活的迹象,但眼前这东西明显是活的。

而且,这么近的距离,又有强烈的光线,它显然也发现了我们。

不过这见鬼的玩意儿似乎根本不打算躲避我们,锲而不舍的蠕动着。

张猴子的伙计估计也看的心里发毛,不管三七二十一,手电一晃,抬手就想开枪。

和尚一把拦住他,沉声说:等等!那伙计不听,执意要先放倒坑里的东西再说。

和尚依然很警惕,但手里的手电定在一个位置,对伙计说道:你看看!淡黄的光柱中,清晰的映照出一点亮晶晶的光华。

那伙计开始还迷迷糊糊,摸不清和尚的用意,但几秒钟后,他就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我一直猫在他们身后紧张的注视着,尤其是那一点点光华,伙计恍然大悟的同时,我也完全认出来,和尚想让他看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块手表!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东西了,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一大块戴着手表的海绵。

这块手表就象一个参照物,通过它,我很快就分辨出这块海绵有头,有上肢,甚至,我还能感觉到,它有一双灰暗的眸子,正死死盯着我们。

我突然产生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这块海绵,难道是人?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解释它一条上肢为什么会戴着一块腕表。

第一百二十四章左手和门的关系(一)如果这东西只是个不明生物,我会觉得恐惧,如果它真是个人,这种恐惧里面还要加上强烈的恶心。

这他妈的是个什么玩意儿!那伙计离的近,估计已经被恶心的受不了了,关掉手电躲在和尚背后直喘气。

是个人!和尚终于下了结论。

扭过头,别看。

我怕吓到雷朵,把她脑袋朝后一扭。

我们看了半天,那团被和尚称之为炫的东西仍然在不知疲倦的蠕动着,而且,它上肢那块亮晶晶的手表似乎越来越扎眼。

和尚试探着靠近,那团东西蠕动的幅度更加剧烈,好象急切的想从坑里爬出来。

我真是彻底佩服和尚了,面对这样一团几乎能让人把苦胆都吐出来的东西,他还沉得住气,甚至尝试跟对方交流。

你要能听懂我的话,就抬抬戴着手表的那只手。

最让我惊恐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团海绵听完和尚的话,竟然真的微微抬动了一下戴着手表的上肢。

但是我心里的惊恐还没有完全爆发出来,就猛然看到那个不知深浅的坑里,轰的蹦出一团噼啪乱跳的虫子。

回来!回来!我的神经马上就要有崩断的感觉,这种虫子在云坛峰的石洞曾经出现过,它们有多恐怖,我心里很清楚:是那种虫子!和尚一把就把身后的伙计给推出去很远,我也拉着雷朵和麻爹就朝来路上退。

手电光柱照耀下,一堆一堆的虫子从那个坑里蹦出来,象一片飞舞在眼前的弹簧。

和尚飞快的脱下一件上衣,兜头甩出去,把面前的虫子全拍了出去,我听到它们落地时那种轻微的声响就感觉心慌。

真是被逼的没办法,来路很陡峭,又潮滑,根本走不快。

和尚的身手这时候用处就不大了,被一群虫子围着,但他没有后退的余地,不拼命顶住,虫子跳过来,这几个人都要挂。

不过张猴子的那个伙计非常机敏,瞬间就从背包里翻出几块固体燃料,点燃了朝前扔。

这种虫子对温度非常敏感,可能有趋光性和趋热性,朝着燃烧的火团就一个劲儿的扑,那伙计一看有用,把包里的固体燃料全都甩了出去。

几团燃烧的火吸引了虫子,和尚趁机退后几步,仍然挥动着衣服,把零星跳出来的虫子打回去,这东西根本不能用手碰。

虫子扑到火团附近,表皮就砰的爆开了,然后化成一团四溅的黑水。

一时间,这种让人恶心的声音接连响个不停。

不远处,那团海绵还在缓缓的蠕动着,随着它一点点的爬出来,一股断断续续的恶臭就钻入我的鼻腔。

我无法形容这股恶臭到底臭到什么程度,总之是我这辈子闻到的最难闻的气味,嗓子里顿时象有一根鸡毛不断的搔动喉头,一个劲儿的想吐。

涌动的虫子前赴后继朝火团中跳,炸裂的黑水甩的到处都是,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沾上一点就可能要命。

我们全部缩到后面,把漏网的虫子一个个踩死。

过了很久,密密麻麻的虫子可能死绝了,固体燃料燃烧的气味和臭味混合在一起,怪到极点。

我们只想早点离开这里,和尚回头看看那伙计,又试探着和那块海绵交流。

是老张手下的伙计?海绵继续晃动一下上肢。

这肯定是第一次派过来的两个人之一。

和尚微微喘了口气,然后慢慢拿着手电,很小心的绕过固体燃料,走到海绵旁边。

张猴子的伙计嘴里象塞了一个鸡蛋,一闪身蹿过去,急切的问道:你是那一个?是周旭?这个从坑里爬出来的海绵状的炫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只能用其它方式来回答和尚他们的问题。

不过,我们很快就确认,这块海绵真的可能就是周旭。

张猴子手下的伙计有不少,进洞的也有好几个,我刚到这里,根本认不过来,不过对周旭这个人还有点印象,他是那种很本分的伙计,非常听话。

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这块海绵就是周旭的事实,从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这副鬼样子,不管对他本人或是对旁观者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周旭还在不断的从地面上的坑里向外蠕动,张猴子的伙计想搭把手,但看见对方那令人忍不住干哕的身体,又没勇气下手。

最后,和尚拿一小段绳子,在周旭胳膊上缠了几圈,一使劲,把他拽了上来。

如此近的距离,再加上两三把手电的照明,足以让我把眼前的情景看的非常清楚。

周旭的身体膨胀了最少一倍,漆黑一团,跟刚从墨缸里捞出来一样。

他的身体上到处都是小洞,和尚用刀柄在他身上轻轻一按,一股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就顺着小洞朝外冒。

救不活了。

和尚摇摇光头。

张猴子的伙计估计平时跟周旭关系比较好,一听和尚的话,就显得很急躁,但也没办法。

周旭整个人象发酵过度的面团一样,稍稍一动,身上的黑水就散发着恶臭四处乱冒。

咱们继续走吧。

和尚很果断的拿起自己的背包。

把人扔下不管了?那伙计也是混不吝,除了张猴子,谁的帐也不买。

这种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周旭是他的同伴,把自己同伴不顾死活的丢下,很多人都不能接受。

你要是讲义气,就留下来,等我们先走,然后背着人跟过来。

他身上冒出的黑水流到哪儿就烂一大片,你想把自己搭进去,没人拦你。

和尚一转头:卫大少,跟紧我。

我拉着雷朵,无奈的拍拍那伙计,什么话也没说。

和尚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多情的人在这一行里根本混不下去。

别说普通人,就算关二爷复生,按他那种性格,两年不到就得被拖累死。

我们走了不远,那伙计就闷不作声的跟过来,气氛顿时沉闷。

周围的温度以及心理上的寒冷让我忍不住发抖。

不敢想象,如果身边再有一个熟悉的人重蹈周旭的覆辙,我可能真会发疯。

剩下的路虽然还是不太好走,但再也没有遇上什么特殊情况。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在中途遇见了张猴子派来的第三批人,汇合起来又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遥遥望见大队人马。

在河道最险要的地段上,张猴子他们趁着找人的时间,加了一些防护措施。

我们到了之后,一个挨一个朝那边爬。

雷朵平安的从石壁上攀爬过去,脚还没落地,张猴子就狼嚎一声,泪花直流。

祖宗!你总算是回来了!雷朵一直对张猴子不怎么客气,但惹出这么大的事,归根结底还是因她而起,所以雷朵显得有点气短,就跟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不服气,也不敢顶嘴。

祖宗!你要是出点事,我们十几个人只能跳河陪葬。

兄弟们都拖家带口,你行行好,给大伙儿一条生路吧。

张猴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数落着,雷朵更不好意思接口。

我们落水的地方跟瀑布离的很近,下不来人,所以张猴子他们直接跑到深渊上的过道尽头,把人一个个放下来做营救工作,十几个人全聚在一起。

我们平安归来,大家就忙着撤退。

反正在这地方做点事全他娘的跟极限运动一样,上下二十来米的高度,人吊在绳子上玩空当接龙,刺激。

从深渊回到过道之上,我一眼就看见了那扇曾经在照片里见过的门。

将近四米高的门,静静矗立在过道的尽头,上面那只清晰的掌印就象一块磁铁,牢牢吸引着我的目光。

但是我并没有冲动,门就在眼前了,过不了多久,我会亲自的面对它,挖开门和手印的秘密。

卫老板,咱们先回对岸去,一出事,大家全乱套了,得重新好好安排一下。

好。

我随口答应一声,许久之后,目光才从门上移开。

跟狭窄陡峭的河岸相比,这条过道走起来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倍。

虽然也很狭窄,但非常平坦,如果不是两旁那么深的深渊,简直可以拿它当百米短跑的跑道。

只用了很短时间,我们就穿越深渊,回到对岸。

张猴子几乎把所有人都弄到洞里来了,救援一结束,他重新分配了一下,把多余的人打发回去守洞口。

祖宗。

张猴子满面笑容的对雷朵说:你也跟着回去吧,外面好玩,逮兔子,摘野果,多有意思,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不比黑咕隆咚的强?雷朵就算再胆大,几件事经历下来也怕了,很爽快的表示服从安排。

卫天哥哥,你要小心。

临走之前,雷朵掏出那块只有二指宽的巧克力,在我眼前晃动一下:这块巧克力,我会记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雷朵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的时候,我的心里好象空了一片。

卫老板,我们来商议一下,后面怎么安排,还要你做主。

老张,说实话,自从来到这里,我们遇见的事和你先前说的根本不一样。

我压低嗓子,很不友好的对他说:这条河里有什么东西,你知道吗?还有你手下那个叫周旭的伙计,现在跟一块海绵一样,浑身上下烂透了!第一百二十五章左手和门的关系(二)张猴子吃了一惊,周旭一走无音讯,他是知道的,但我们回来的时候所看到的情况,还没来得及对他说。

我把关于周旭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张猴子越听越心惊。

而且我觉得他这种惊讶是正常的反应,好象并非伪装出来的。

听完之后,张猴子的神情逐渐郑重起来,慢慢跟我说:卫老板,你的意思,我明白,出了这些事,你信不过我,也在情理中。

其实我并不怀疑张猴子骗我,只不过他的叙述和我遭遇的情况反差太大,让我心里觉得很憋屈。

卫老板,我跟你说一句掏心窝的话,来之前,雷爷专门交代我,这票买卖如果出现任何风险,我手下这些兄弟死绝了,也要护住你……算了,老张。

看着张猴子那副极为认真的样子,让我觉得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我也只是心里不顺,随便说说,你还真往心里去了?别弄的一本正经,跟谈判似的。

张猴子一笑,也放松下来:老张我眼里有水,早就知道卫老板是干大事的人,雷爷也在背后一个劲儿的夸你。

后面的计划,你来拍板,只要卫老板你一点头,老张我全部照办。

具体的事,你跟我们师爷去商量吧,他脑子比我好使。

没问题,我们两个商量完,就请卫老板你拍板决定。

张猴子跑去找小胡子,俩人说了十几分钟。

我自己也感觉自从进洞以后跟小胡子没有太多交流,象他这样心细的人,可能会起疑。

所以他们俩说了一会儿,我就凑过去听。

其实他们俩商量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因为门后面的情况对我们来说完全就是一片未知区域,想猜都无从猜起。

等到张猴子去叫人收拾装备的时候,小胡子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慢慢抽起来。

我想找点话说,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随口讲讲关于周旭的事。

小胡子默默的听,听完之后,他歪着头注视那片黑暗的深渊,良久才转过头,对我说:------------分节阅读 89到了门那里,一切小心,如果你真觉得会有未知的危险,就退回来,我再想别的办法。

不大可能,如果有别的办法可想,雷英雄会拉我们入伙吗?铜牌是很重要,不过我不想你把命丢在这里。

别人我可以不管,但是不能不管你。

说完这些,小胡子靠着石壁开始闭目养神,他的脸又隐没在黑暗里。

我突然觉得,是不是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甚或他整个人都一直是在黑暗中的?起码到现在为止,我仍然说不清楚,小胡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张猴子安排好准备工作,就带了几个人开始朝门那边走。

我跟他并排走在一起,离门越来越近的时候,右眼毫无来由的猛跳了几下。

我并不相信俗话中所说的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但此时此刻,右眼的跳动却让我感觉有点心慌。

过道很窄,一直走到门跟前的时候,只有我和张猴子小胡子呈品字形站在最前面,其余人帮不上什么忙,都远远跟在身后。

尽管我已经亲眼看过门一次,但张猴子还是不厌其烦的在旁边给我做详细介绍。

过道的尽头是一大片凹凸不平的石壁,门后面可能是唯一的入口,也可能是一个藏放物品的空间,总之现在无法定论。

过道跟门之间的地面裂开了一条二十多厘米的很吓人的缝隙,这估计也是张猴子不敢用炸药的原因之一。

站在这到门前时,我已经忽略了张猴子的讲述和介绍。

说真的,我心里不静,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看出来,这道门的材质,应该和云坛峰那道门的材质是一样的。

门上没有任何纹饰,上面薄薄结了一层类似铜锈的东西。

整扇门跟岩壁之间严丝合缝,让人怀疑铸造者当初是直接在这里用流动的铁水浇出的一道门。

我静静看了很久,伸手在门上用力推了推,感觉象是在推一座山。

卫老板,这道门具体要怎么弄开,我是真的不知道,否则,也不用千里迢迢把你请到这儿来,不过……老张试探着说:我觉得,这道门上如果真的有文章可做的话,会不会是在掌印上?这些问题不用别人来解释,我心里清楚。

亲眼目睹这道门,感觉非常直观。

门正中的六指掌印跟我手掌的大小几乎没有区别,大概二十多厘米深。

这就说明,这道门的厚度最少在三十厘米以上,甚至更厚。

我慢慢伸出了手,这只手和门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在我之前的设想中,可能我把手按进去,这道门就会无声的打开。

但是,云坛峰的经历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歹都是上过学的人,什么事情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一看就知道。

这么厚的门,炸药都搞不开,如果我一伸手就解决了,完全违背自然科学,牛顿都要从坟里爬出来找我理论。

但是心里那种久违的预感,再一次浮现出来,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我感觉,如果我把手按进去,一定会有答案。

这种预感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小胡子和麻爹都凑过来,很仔细的观察这道门,不过门已经被张猴子他们几乎看烂了,根本看不出什么。

让我来。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比任何时候仿佛都显得镇定。

我暗自吸了口气,又朝前走了两步,把自己的左手,慢慢伸到了门上的手印前。

后面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道门。

门上的手印大小,基本和我的左手吻合,我没有太多的迟疑,把手按到了手印的最深处。

一股冰凉的寒意透过掌心传到大脑里,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是这样吗?就是这样吗?我直视着眼前的手印,已经被我的左手给填满了,除了那股寒意,我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异样。

没用,我的手依然没用,至少对这道门来说。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猛然就陷入了一片混沌,眼前恍惚出现的,是无数双眼睛,杜青衣那双看透了世间沧桑的眼睛,许晚亭那双始终隐没而不可见的眼睛,小胡子一直不肯舍弃和割舍的眼睛,雷英雄豪爽又带着殷切期望的眼睛……我突然就有了一种隐隐的负罪感,觉得自己好像愧对了很多很多人。

无形中,我的思维漂浮恍惚起来,身躯也随之跟着一晃,张猴子连忙抢过来扶住我:卫老板……我想慢慢转头看他一眼,但是目光还没有瞟过去,按在手印里的左手,猛然传来一种彻骨的痛感。

痛感传来的同时,门上的掌印内仿佛迸生出一股无形的吸力,我一惊,赶忙缩手,但是那种很怪异的吸力让我感觉会把手直接拽断。

从我把手掌放进掌印之后,小胡子和张猴子就一直紧密注视着,俩人看我使劲想把手抽回来,知道出了事,一左一右靠拢过来。

手被吸住了!不要硬拽。

小胡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知道他可能怕我生拉硬拽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但当时那种情况,心一下子就慌了,只想赶紧把手抽回来。

小胡子拉着我的手腕,慢慢加大力道,但那股吸力真的非常大,小胡子又不敢贸然用劲,我的手始终被吸在门上的掌印里拔不出来。

前后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我的手掌上又传来一阵刺痛,就好象一片密密麻麻的钉子同时钉进手心,而且这些钉子都是空心的,刺穿手掌以后,血液就被一点点的吸出去。

这种痛楚我还能忍受,但这种感觉让我心里发寒,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有东西在吸我的血!卫老板!不要轻举妄动!我忍不住用力想抽回左手,稍稍一动,就感觉血液流失的更快,我怀疑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全身的血就会全部被吸走。

但小胡子和张猴子两个人却始终纠结着该不该帮我硬把手拽回来。

松开!我自己来!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先把手抽回来,但小胡子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卡的非常死,我一急,就冲他们吼了一声。

麻爹在后面几步蹿过来,我心里确实很虚,扭头跟麻爹求助。

老张,你让开。

麻爹伸手把张猴子拽到一边,飞快的拿手电在门上的掌印附近看,但我的手完全陷在掌印里,什么都看不见。

他想搭着我的胳膊加把力气,一看小胡子正紧紧卡住我的小臂,立即就急了:把你手拿开!什么意思!出了事情,不救人?小胡子瞟了他一眼:冒冒失失往外拽,他这只手要是废了,你负责?老子负责!你闪开!我怕你负不起!你少他娘的废话!麻爹似乎动了真怒,寒着脸盯着小胡子:别让老子动粗!第一百二十六章左手和门的关系(三)麻爹和小胡子的脸都很冷,暗中较着劲儿,一左一右把我挤在中间。

张猴子赶紧过来拉架和稀泥。

消消火消消火,麻哥,你别急。

老张,你到一边去!麻爹啐了口唾沫,他平时很少发脾气,但一发脾气就惊天动地,寸步不让,跟小胡子对峙。

后面的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见好象要内讧,纷纷朝这边靠拢过来。

我真是彻底没脾气了,手被吸在掌印里不住流血,但身边的人好象都吃了枪药,恨不得先打一架再来解决我的问题。

小胡子把着我的小臂,麻爹紧紧捏着小胡子的手,他们对峙了片刻,让张猴子束手无策,谁也不敢得罪。

就在这个时候,门内部猛然发出一阵特别奇怪的声音,紧跟着,我们都感觉到非常轻微的震动,张猴子正忙着劝架,脸色随即一变:有动静!麻哥!不要吵了!把卫老板先救出来再说!门后的声音一响起来就停不住了,听的人毛骨悚然,很象一只沉睡了无数岁月的庞大怪兽刚刚苏醒,但仔细一分辨,又象生了锈的机器闷在地下缓缓运转。

我立即生出个念头,这扇门后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小胡子可能也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觉得再耽误下去会出大事,于是暂时不理会麻爹,两只手一起用力,帮我脱困。

这种响动真的让人很不安,因为脚下是一条悬空的狭窄过道,如果震动越来越大,发生意外,会把我们全都从这里甩下去。

小胡子用力的同时,我也察觉到掌印内部的那股吸力明显减弱很多,借助他和麻爹的帮助,我一咬牙,猛然发力,一下子就把手掌从掌印里抽出来。

余光一瞟,手上血糊糊的一片。

都围过来干什么!快退!张猴子冲后面的人喊了一声,扶着我的胳膊就跑。

铜门后面所发出的震感微乎其微,只有离的很近才能察觉,后头的人傻乎乎的正往前冲,一听张猴子示警,二话不说,调头就撤。

我们两旁都是深远,置身在如此狭窄的过道上,一旦发生不可预见的意外,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张猴子扶着我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追上前面的人,一口气回到对岸的宽阔地。

卫老板,你没事吧。

张猴子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朝过道那边望去,但距离太远,门已经淹没在黑暗中。

我低头一看,整只左手的手心上全部都是非常细小的伤口,流了不少血,看着很吓人。

但只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

张猴子的伙计立即拿出药和纱布,替我清洗伤口,消毒包扎。

麻爹到这时候还是余怒未消,脸都气青了。

站在一旁指指张猴子和小胡子:你们都给老子听好!吃这碗饭的人,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生死有命。

但谁要欺负卫少爷不懂事,成心算计他,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麻哥,你误会了。

张猴子连忙解释:当时情况不明,我们都害怕贸然出手会出事,卫老板和雷爷搭伙来做这票买卖,老张跟着雷爷混饭吃,胆子再大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小胡子默然不语,只是望了麻爹一眼,就独自走到一旁。

我看着小胡子的眼神,总觉得他眼睛里有一种冰冷的光。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麻爹发这么大的脾气,等伙计替我包扎完,就过来劝他。

麻爹把我拉到一旁,又朝不远处的人啐了口唾沫,说:卫少爷,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你自己拿个主意,要是散伙,咱们现在就走,谁敢拦你,老子跟他没完。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小胡子和麻爹好象都没错,但麻爹跟这么多人撕破脸皮,我要再替小胡子辩解,就显得太没良心。

而且让我非常担心的是小胡子那种冷的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神,我不怀疑他已经对麻爹动了杀机。

麻爹,有的事情,你还是不理解,走到这一步,散步散伙并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

如果我现在抽身就走,朋友都会变成敌人。

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事情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我懵懂无知,拼了命的想寻找真相。

但当我完全了解了其中的秘密,这些秘密反而变成了一种极为沉重的负担。

麻爹,没有人会害我,你放心好了。

人心隔肚皮,老子是过来人,背后捅人刀子的事见得多了。

我跟雷英雄有协议,张猴子不敢乱来。

倒是你,不该替我出这个头。

说着,我心里的忧虑越来越重。

老子是怕事的人?这帮兔崽子,老子吃的盐比他们吃的饭都多,要是真想翻脸,老子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放倒。

卫少爷,你想过没有,这件事,究竟到哪里才是个头?难道以后天天都要这么提心吊胆的到处乱钻?这件事的尽头在哪里,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所有参与进来的人,都被那个巨大的秘密诱惑的迷失心智,身不由己的一步步走下去。

我思索了片刻,觉得自己真应该为明天打算打算。

我想完成这次合作之后,就远离这些人,这些事,悄悄的消失,想办法去找老头子。

但找到老头子以后呢?我知道他也一直在这件事的阴影中游走着,甚至比别的人都要早,就算我找到他,也绝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每天无忧无虑的混日子。

一时间,我就感觉自己好象没有任何出路了。

我陪麻爹坐了一会儿,然后把小胡子和张猴子单独叫到一起,对他们说:刚才的事,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揭过去不提了。

对对对,卫老板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难怪我们雷爷这么看重你。

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出点小插曲,也很正常。

最要紧的是咱们要牢牢抱成一团,千万不能内讧,一起内讧,人心就散了。

我还有一句话,麻爹是我父亲的老伙计,也是我的长辈,谁要是看不惯他,就当他是空气。

不过,他要是在这里少一根头发,咱们立即散伙,这个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张猴子一听,立即跳着脚的发誓,表示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跟麻爹闹生分。

但小胡子心里清楚,我这些话其实是冲他说的。

毕竟跟小胡子之间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我不愿当面说特别难听的话,所以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经过这件事,我的心情变的有点沉闷,躲在角落里不停的抽烟。

张猴子笑容可掬的走过来,蹲在我旁边嘘寒问暖。

老张,我没事。

我这人直脾气,脑袋一热,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刚才那些话,你别介意。

不会,老张我也曾经年轻过,冲动过,年轻人嘛,不冲动能叫年轻人吗?说实话,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

得了吧,老张,有话直说。

卫老板,我是想问问,咱们怎么办?刚才从门那边撤回来的时候,只听见一些动静,具体发生什么情况,暂时还不知道,要不要派两个人先过去看看?还是再------------分节阅读 90等等吧,门那边刚发生变故不久,现在派人过去,太危险。

老张,刚才在过道尽头的时候,我脑子太乱,门后面的声音,你听清楚没有?听清楚了,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卫老板,我看不用太担心。

拉倒吧,还不用太担心?我对张猴子的话嗤之以鼻,这个鬼地方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超乎我的预料。

不但地下河里的东西没搞清楚,而且周旭那种让人牙根子发痒的惨状还时时浮现在我脑海里。

张猴子肯定心里也没底,只不过怕我半路撂挑子不干,所以才故意说的轻描淡写。

等了三个小时左右,张猴子派出去两个人,到过道尽头去侦察情况。

但这两个人还没走到头,就急匆匆跑回来,对我们说,那道门,被打开了。

被打开了!?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包着纱布的左手。

这道厚重到极点的大门,真的被我的手打开了?我没法再保持淡定了,马上让张猴子和我带人过去。

伙计们收拾了一下背包,顺着狭窄的过道朝那边走。

等我们沿着过道走到尽头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那扇门果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三米多长宽的入口。

除了门的消失之外,这里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似乎门后面发出的怪声和微微的震动并未产生任何影响。

这种事说给任何人听,他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答案。

我们的目的是过来找东西,而不是搞科学研究和探秘,所以,门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很快就被大家忽略,众人更关心的是入口内的情况。

只有我一个人,对自己左手和同门之间的关系,还在不停的想。

我的手,为什么能够打开这道门?这真的太难让人置信和理解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堵死我仍在思索,其他人就开始忙碌了,几把手电集中在一起,对着门后的入口就照了过去,立即有几条粗如手臂的铁索映入眼帘,还有两个模模糊糊的庞然大物,猛然看上去,分不清这是什么东西,张猴子率先靠近入口,然后回头对我们说,这两个东西似乎是绞盘。

不过这家伙也非常精明,站在入口跟前就不动了,招呼两个伙计先进去。

两个伙计在里面小心翼翼走了几步,环视四周的情况,然后给我们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等人全部进去之后,一个伙计就指了指地面让我们看。

地面上倒扣着一个铙钹状的大铜盘,不过是椭圆形的,上面有两个碗口大小的洞,每个洞里都穿着一条粗长的铁索。

张猴子趴在铜盘上朝穿着铁索的洞里看,但黑乎乎一片,他随手点了支烟顺小洞扔下去,闪着亮点的烟头急速下坠,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眼前的这些东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杠杆齿轮组,我就打着手电,顺一条连在绞盘的铁索看过去,铁索斜着朝入口上方延伸,几乎就在我转头的一瞬间,发现消失的门其实一直由铁索吊着,高悬在我们头顶。

我立即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入口内的这些东西显然都是为开启门而服务的。

只要掌握住其中的关键,就能够促使绞盘铁索以及我们尚未发现的某些部件运行。

至于启动这些部件的动力,极有可能和地下河的水力有关。

事实胜于雄辩,不管我怎么想,但有一点却毋庸置疑,张猴子他们自从被门阻断去路之后,想了无数的办法,试图打开这道门。

而我把手按入门上的掌印,门内的绞盘铁索就迅速启动,吊起了沉重的门。

这是什么道理?卫老板,这个铜盘要不要搬开看看,下面空间很深,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

还是算了。

我摆摆手:这个很明显是通到深渊下面借助水力绞动绞盘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不看看总是心里别扭,你稍等等,很快的。

说着,张猴子就叫人过来试图搬动地面上的铜盘。

整个铜盘几乎是嵌在岩石中的,手指都伸不进去。

张猴子想用工具,但想想还是作罢,铜盘万一毁了,吊着铜门的铁索就可能脱落,把我们全闷在这里。

这些先不用管了,主要精力放在前面,看起来,路还有很远。

进了入口之后,注意力全被绞盘之类的东西吸引了,我一说,张猴子才有点不甘心的站起来,走到我旁边,用手电照着前面说:卫老板说的对,前面的路不知道还有多远,我们随身带的给养不算太多,如果一直走下去,可能有点紧张,我建议,派人到洞口外面再取一点给养,尽量一次把事情搞定。

你决定吧,这些事不用问我。

前面的路很宽阔,尽管地面坑洼,但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除了入口这里的绞盘铁索之外,再往前就看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

这种地方缺乏地图,进来之后,就只能按着眼前能够走的路走下去。

其实路远一点倒不要紧。

我对张猴子说:只怕中间分岔,一分岔,人就迷了,不知道该走那一条。

老张,你们得到的线索其实已经够精准的了,能直接找到这地方,就没有地图之类的东西?有地图就好了,那里还用得着这么辛苦。

我实在是被云坛峰的经历给弄怕了,何况这里的环境比云坛峰还要恶劣,万一迷路,后果非常严重。

我就打定主意,如果真遇到和云坛峰类似的情况,而张猴子又拿不出什么稳妥的办法,我只能暂时置身事外了。

张猴子可能看出我心有顾虑,就轻声对我说:卫老板你放心,如果再遇到情况不明的地方,我派人先上,不管怎么说,就算老张我把这一百多斤交待在这里,也绝不让你有半点闪失。

这话算是说的非常交心的了,听得人心里很舒服,但我知道,一个人,乃至一群人,在这种地方都是渺小的,就算带上最先进的装备,最精良的武器,也只不过遇到麻烦的时候略微提高一点生存的希望。

真正的变故一发生,谁都无力改变什么。

咱们这就出发把,卫老板你走在中间,我派兄弟在前面开路……张猴子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铁索相互碰撞的声音,他回头叱责道:谁的手又痒了,别再乱动那些东西。

没人动啊。

几个正在抽烟的伙计一脸茫然。

绞盘动了!一直呆在旁边沉默的小胡子猛然说了一句。

地面上那个铜盘中的铁索就象自行车的链条一样,一上一下起落着,铜盘下发出一阵似曾熟悉的声音,跟我们几个小时前在铜门外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但这时候却听的更加清晰真切。

所有人顿时意味到绞盘无缘无故的转动代表着什么,几个手脚麻利的立即反应过来,想朝入口那边跑。

但谁都不敢第一个穿越大门,头顶的高悬的门数以吨计,一旦砸落下来,就是一瞬间的事,身手再快也躲避不及。

铁索起落的越来越快,跟铜盘相互碰撞,发出让人心悸的声音。

每个人都知道,这些绞盘和铁索的组合虽然简单,但一旦运行起来,根本无法阻止。

轰隆!就在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高悬的门重重落下,把入口完全封死。

随后,两只巨大的绞盘和铁索慢慢停止运转,周围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张猴子失魂落魄的转头看了我一眼,嘴里的香烟啪嗒落在地上。

几个人疯了一样扑到门附近,有的还尝试去拉动铁索。

但门已经完全落地,跟我们先前看到的情景一样,严丝合缝,除非变成空气,否则绝不可能钻过去。

这是怎么搞的嘛!又没有人动它,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就落下来了!张猴子回过神,两只手急的来回乱甩:快看看,用炸药能不能炸开。

张猴子他们曾经设想过用炸药爆破门,专门带来一个比较专业的爆破人员。

但因为顾虑太多,这个计划一步步搁浅,直至放弃,不过这个伙计却一直留在队伍里。

听到张猴子的指示,他就跑到门附近看,毕竟是比较专业的人员,看的非常认真细致,看完之后就跑回来报告,啰啰嗦嗦说了一堆,从他的话里面,我们听出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那伙计通过认真观察,发现门附近的岩壁好象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厚,从理论上讲,完全可以忽略厚重的门,在旁边的岩壁上钻孔爆破,不但用药少,而且容易控制爆破范围。

不过这个推论也只限于理论,因为门外那条唯一的通道的承重承压量谁都不知道,如果一下子把过道炸塌一截,我们的后路就全被堵死了。

坏消息,他没带炸药。

妈的!出门不带自己吃饭家伙,我踩死你个王八蛋!张猴子提脚就踹,那伙计在地上打着滚乱躲,一边替自己辩解。

这真是一扇要命的门,开始的时候我们被挡在外面进不来,现在倒是进来了,又让堵在里面出不去。

除了眼前这些人,其余的伙计全都守在洞外,他们不明情况,就算察觉不妙,进来查看,最少也是几天以后的事了。

何况那些人进来也不一定有办法把门重新弄开。

张猴子踹了几脚就没劲了,把所有的背包集中在一起查看给养,如果卡住量平均分配,这些给养能维持四五天时间。

他想了一会儿,就又来请示:卫老板,给养全都在这里了,等下我亲自按人头分配。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把那王八蛋打死也于事无补。

现在门被堵了,暂时出不去,洞外还有不少伙计,我们几天不出去,他们肯定会进来找。

咱们不如趁这个机会先探探路。

这扇门不是说打开就能打开的,所以我一直在想,这里有没有别的出口。

无论是找东西或者找其它出口,都要继续向前走,张猴子的建议不得不采纳。

老张!麻爹冲张猴子晃晃拳头:这次要是老子跟卫少爷都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临死前老子也要拉你垫背!麻哥,何必这样嘛,我可是一直很尊重你的。

少跟老子套近乎。

麻爹把我拉到一旁,塞过来三块巧克力,说:老子偷偷拿的,装起来,万一困的时间长了,补给消耗完,还能撑一两天。

麻爹,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叹了口气,歉意的说:我一直都想让你置身事外……不用说了。

麻爹打断我的话,抬眼扫视周围的人,恨恨说道:老子知道,你有良心,跟这些王八蛋不一样。

但让你一个人过来,老子放心不下。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拍两散。

第一百二十八章废墟我跟麻爹说了一会话,张猴子就把人集中起来朝前走,前面探路的都是他的人,我们走在后面麻爹紧紧跟在我旁边,神情一直非常戒备,尤其小胡子,只要一靠近,麻爹就挥着手电,眼神很不善。

麻爹这次犯了倔,让我很为难。

小胡子性格隐忍,不会脸红脖子粗的跟人吵架,但把他惹急了,可能直接就要动手。

麻爹的功夫全在嘴上,真的打起来,根本不是小胡子的对手。

我只好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跟麻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麻爹看小胡子离的远了,就轻声对我说:卫少爷,老子事前对这票买卖知道不是太多,但现在看起来,很有点离奇的地方,特别是这道门。

麻爹,你太藐视我的智商了,这么明显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是,你没理解老子的意思。

这道门究竟有什么古怪,为什么你的手按进去门就打开了,这些问题暂且不说,老子想说的是,这道门存在的意义。

意义?什么意义?门的意义啊......老子跟你形容不出来......麻爹不停的揪头发,好像是在组织语言,要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但是我看着他的表情,再联想意义这两个字,就萌生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没错,诸如为什么我能打开门之类的问题可以先放下,我现在要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在这样一条狭窄过道的尽头弄出厚重的门,把入口完全堵死,如果当初铸造这道门的人只是单纯的为了堵住不速之客,那就根本不用留下绞盘铁索什么的,就和墓室中的回龙石一样,墓道一封,门就从里面顶死了。

而铸造门的人还是留下了开启的办法,说明他并不想把路完全断绝。

如果从这个观点出发,最终只能得到一个结果,这道门,只为了堵住不应该进去的人。

而我,仿佛不在这些不应该进去的人之列。

推测如果是正确的,那么这个地方和我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卫少爷,现在也不用想别的,都被堵在这里出不去。

而且,老子心里一直拧着个疙瘩。

麻爹幽怨的皱了皱他那道浓重的连心眉,蚊子哼哼一样凑到我耳朵旁边说:你觉不觉的奇怪,老张那个搞爆破的伙计怎么可能忘带炸药?他们不是本想炸开门,但怕发生意外,所以把这个计划取消了。

唉!老子就说你不懂事,一票买卖做之前,需要什么样的人,都是安排好的,既然把他调过来,就说明有他的用处。

退一步讲,老张并不缺人手,洞外还守着十来个人,如果不需要爆破,何必让这个伙计跟着进来?他的专长就是搞爆破,又不是打打杀杀。

我一怔,那个专管爆破的伙计先前说的那番话猛一听好象没什么破绽,但现在想想,似乎又有点说不过去。

爆破这一行我不懂,不过这种高危行业需要的是细致的人,正如老张所说,炸药就是他吃饭的家伙,那伙计不应该粗心到忘记带炸药。

卫少爷,你等着看吧,要是老子猜的不错,等------------分节阅读 91到必须用炸药的时候,这些王八蛋就能凭空变出一堆炸药来。

麻爹,你的意思是老张跟我们玩猫腻了?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老子也说不清楚。

麻爹一番话,弄的我心里也拧了个疙瘩,很不舒服。

我觉得不搞清楚这个问题,后面的过程还会有人为的麻烦。

但是直接找张猴子去问,肯定不行,这家伙人如其名,精的和猴儿一样,套不出一句实话,只能靠我自己去琢磨。

看着周围那一道道晃动的手电光柱,我越来越觉得这些人都不可信。

除了身边的麻爹,我不知道还有谁能让我放心的说几句心里话。

眼下没有办法,咱们两个走在一起,老子负责保护你。

麻爹大义凛然的安慰我。

麻爹是绝对可信的,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也是我唯一能看到的一线光明。

张猴子派人在前面探路,我跟麻爹就隔着十来米的距离跟在后头。

开始的时候一切还算好,地面虽然坑坑洼洼,但都是实实在在的石地。

走着走着就不行了,通道变的狭窄而且曲折起来。

麻爹很谨慎,赶紧拉着我缩短跟前面那些人的距离,唯恐他们躲在拐角里再搞什么小动作。

咱们把老张拉过来,紧紧盯住他,即便要倒霉,大家一起倒。

麻爹眼珠子一转,冲着张猴子吆喝道:老张,离老子那么远干什么,怕老子揍你?麻哥,你正在气头上,我怕触霉头。

来嘛,咱们哥俩好好聊聊。

张猴子屁颠屁颠跑过来,麻爹就勾肩搭背的跟他闲扯淡,没一句正经话,目的就是把他跟我们紧紧绑在一起。

张猴子看上去神态自若,一边应付麻爹,一边时刻提醒那些在前面探路的伙计。

我试探着问他,如果我们走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其它出口,该怎么办?张猴子就说,洞外那些留守的伙计迟早会聚集过来,炸药在他们那边,活人总不可能让尿憋死。

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前面探路的伙计转过一个拐角后就都停在那里,转身呼叫张猴子,听他们的语气,好象发现了些什么。

张猴子想先过去看看,但麻爹把他拽的很紧,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到伙计身后,面前的空间豁然开朗。

那种感觉就象是一直置身行进在小胡同里,拐了个弯却猛然看到一个万人广场。

我的目测能力很差,就觉得面前的空间很大,但无法估计出大概的面积。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都围过来,一群人站在路口朝前面看,很多手电集中起来的光线让视野变的清晰了一些,我们同时发现,这片广阔空间的正中位置,有一些残破建筑的迹象。

老张,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麻爹一只手搭着张猴子的肩膀,疑惑的问道:又有那么大的铜龙,又有门,还他娘的有人在这里盖房子。

麻哥,我也是头一次进来,两眼一抹黑啊。

张猴子一摊手,表示很遗憾。

老张,不得不说,你的纯真让老子想哗哗尿一地。

我怕麻爹再说下去又要发火,就插嘴岔开他们的话题。

这个地方有人为迹象已经是我们都知道的事,但是一片毁坏坍塌的建筑物之中,有可能隐藏着一些东西。

而且,前面那一片残破建筑看上去规模宏伟,绝对不是三五百人能修建出来的。

咱们过去看看。

张猴子想以身作则,亲自到前面开路,但麻爹贴的很紧,跟连体婴儿一样,弄的张猴子哭笑不得。

一脚踏入这片广场一般的空间,我就发现当初营造这里的人肯定花了很大力气,不但建造起宏伟的建筑,而且就连我们脚下坑坑洼洼的石地都被稍稍打平了一些。

走到离建筑遗址还有很远距离时,已经能够基本看清楚它的大致构造。

建筑的底部,是三四米高的石台,石台的两个角上,有两根很粗的柱子,非常显眼,我猜测柱子应该有四根,分立在石台四周,但其中两根已经倒塌。

除了两根屹立的柱子以外,其它地方坍塌的很严重,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不过根据柱子可以判断出来,这些建筑在没有损毁前一定具有相当规模。

如果在陆地上,看到这种规模的建筑,也不会让我感觉惊奇和赞叹,但在不同的环境下看到同样一件东西,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比如在商场看见一台电视机和在古墓里看到一台电视机,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距离现在很远的若干年前,成千上万的精壮劳力,靠自己两条臂膀,把成批的建筑材料从地面一点一点搬运到这里,然后一寸一寸垒砌出规模巨大的石台以及石台上的建筑。

这样的工程量和工程难度不要说若干年前,就算现在,也要费些力气。

有的时候,古人的智慧和创造力绝对超乎现在人的想象。

如果我们要找的东西真的藏在这里,那眼前这些人几个月之内什么都别干了,光清理那些建筑垃圾就需要很长时间。

在张猴子的指挥下,所有人分开朝建筑遗址靠拢,还没有完全接近石台,最前面的两个伙计就唰的退回来,伸手掏出家伙,别的人一看这架势,都知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情况,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打开枪械保险的声音。

一看有情况,麻爹拽着我神行无影一般的退回去七八米,前方的伙计立即回来了两个,守在我们面前。

前面什么东西?麻爹完全就躲在两个伙计后面,问对方发现了什么。

很大一条蛇!一个伙计回头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盘在石台下面!我们这些枪不知道搞不搞得定!第一百二十九章圣山龙听见蛇这个字眼,我的腿就发软,北方人大多对这种动物非常恐惧,记得小时候在野地里看见一条大拇指粗的菜花蛇,当场就吓的我尿裤子。

尤其那伙计的话语前面还加上了很大这个形容词,更让我头皮发麻,身不由己朝后面退。

几个人都很紧张,麻爹手里的手电直打哆嗦,把张猴子拽的更紧了。

张猴子一咬牙:做掉它!人家又没有惹我们,能绕过去就绕过去,何必没事找事。

麻爹咽了口唾沫,小眼睛炯≮www.3uww.cc 手机txt小说下载网电子书≯炯有神的注视前方:蛇虽然没有腿,但跑起来很快,把它惹毛了,谁躲的过。

正说话间,我已经在来回晃动的光线中隐隐看到了伙计所说的很大的蛇的影子,心里一阵恶寒,冷汗顺着额头朝下滴。

这条蛇比我都粗,身体盘成几圈,高昂起的蛇头最少有几十斤,一动不动的盘踞在石台下的黑暗中。

砰!不知道谁擅作主张开了一枪,剩下的人条件反射似的跟着就开火,清脆的枪声响成一片。

操他娘的!一群二杆子!麻爹二话不说,暂时丢下张猴子,拖着我就往后跑。

一口气跑出去最少一百米,麻爹才放慢脚步,一边回头张望一边对我说:这队伍什么素质,根本不听指挥,老子都说了能不惹它最好别惹,还是不管青红皂白就乱打一气。

卫少爷,咱们两个干脆就回去守在门那里,老张他们想干什么,让他们自己干去。

咱们两个单独离开队伍,非常不妥。

跟麻爹边跑边说,没过一会儿,后头的人就追过来了,离的远远的喊道:卫老板,等等,先等等,没危险了……没危险了?麻爹停下脚步:把大蛇打死了?我们俩停下来等,张猴子的一个伙计刚跑到面前,麻爹就忧心忡忡道:你们把那条蛇打死了?这东西是有灵性的,又长的那么大,都是经常出来行走江湖的人,怎么脑袋里全是浆糊,遇事不分轻重?不是不是,虚惊一场。

刚才咱们看见的那条蛇,就是石头雕像。

石雕?是石雕,石台两个角上,一边有一个。

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如果刚才看到的那条盘踞的大蛇是石雕的话,这石雕的雕工就太精湛了,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卫老板,回去吧。

麻爹就是这样,危险一来,跑的比兔子都快,危险一去,就显得大大咧咧,很不屑的对那伙计说:老子就说了,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包括老张在内,都没有什么见识,遇事乱成一团,本来屁大点事,稀里哗啦打出去这么多子弹,子弹不要钱?整支队伍的人都很忌讳麻爹这张嘴,那伙计也不敢多说,带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

一些人已经围在大蛇旁边,指指点点,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危险,我和麻爹也跟张猴子过去看。

这条盘踞的大蛇真如那伙计所说,是石头雕刻出来的,非常精细,身上的鳞片都隐约可见,刚才那些人劈头盖脸一通乱打,子弹在蛇身上火花四溅,才被张猴子发现了蹊跷。

这是镇宅用的?狗屁,你们家门口就放两条蛇?我看,不是镇宅,而是要镇其它什么东西。

几个人议论纷纷,等他们全都说完了,一直沉默着的小胡子才开口说了一句:这是圣山之龙。

我们这些人中间,只有小胡子曾经翻阅过大量有关西夏的资料,所以在这方面,我对他的话还是比较信服的。

但麻爹嗤之以鼻:欺负别人没文化?龙是什么样子,跟蛇差得远了。

小胡子看了麻爹一眼,走到那条石雕大蛇旁边,伸手在几个地方指了指。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就发现这条大蛇盘踞起来的腹部下面,有两三个很不显眼的凸起物。

这是……爪子?一个伙计迟疑问道。

西夏人把贺兰山称为圣山,认为这是他们的祖源之地。

小胡子淡淡说道:从党项羌人部落群居的时候开始,就把这种蛇当做圣山的守护神。

一些党项羌族的原始神话中传说,圣山守护神不死不灭,三千六百年一个轮回,从蛇身长出五爪两角,化身为龙,到三千六百年满,就重新变回原形,周而复始,守护圣山。

这也只不过是个传说而已,中国人都以龙为图腾,谁见过龙?无非是虚构出来的物种。

这种什么圣山之龙,可能就是当时的人看见一条大蛇,灵感迸发,编出一个守护神的故事,不必当真。

小胡子也不理会别人怎么说,重新陷入沉默。

麻爹很想到石台上的建筑废墟里面扒拉扒拉,就撺掇张猴子,让他先派人上去看看。

张猴子被麻爹粘怕了,躲在一个伙计身后说:麻哥,这种地方,不会有什么值钱货色,总不可能搬几块石头出去吧?咱们还是先做正事要紧,卫老板,你说对不对?我从看到这处建筑遗址的时候就猜测过,铜牌会不会藏放在这里,我还想着张猴子会和我抱有一样的心思,没想到他对这个地方很不看好,看样子是想直接放弃。

这就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丝怀疑。

老张,这地方你来过?没有,卫老板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没来之前,我们都被堵在门外边进不来,怎么可能来过嘛。

我走近张猴子,盯着他的眼睛问:既然没来过,你怎么知道东西不在这里?卫老板,这你可就误会我了。

张猴子很镇静的说:其实东西在不在这里,我原先也吃不准,但你师爷说,这地方很象是一个祭祀场所。

我一愣,心说祭祀场所跟东西在不在这里有一毛钱的关系?张猴子把我朝旁边拽了拽,压低声音说:师爷说,建造这些建筑的人,和铜牌出现的年代相差太多,也就是说,铜牌跟这片建筑没有什么关联。

而且,你也看见了,要在上面的废墟里找东西,光清理工作,我们就得干上半年。

我一听是小胡子的意见,就没跟张猴子再啰嗦,直接找到小胡子,问他相关的情况。

我很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呆,只想赶紧找到东西后马上离开。

小胡子跟麻爹不一样,喜怒不形于色,尽管知道我心里对他有意见,但也没流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对我说:石台上面这片废墟,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史料中记载的党项羌人的祖源殿。

它建造的时间,比西夏王朝最少要早三百到五百年,而铜牌很显然是在路修篁之后才出现的东西。

你想想就明白了,铜牌的藏放者来到这里的时候,整片建筑已经倒塌,如果是你,你会把东西藏在这里?那也不一定。

我其实已经百分之八十认同了小胡子的推断,但嘴上却不肯服软。

我来回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仔细搜寻这里的念头,一个是工程量太大,另一个其实还是来自自己的感觉,听了小胡子的话之后,我就感觉东西可能真的不在这里。

所以张猴子再过来请示的时候,我让他直接带人穿过这片废墟。

张猴子就在石台上把人一**,继续前进,越过这片建筑废墟,接近空间的另一端时,石壁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这个洞口很宽,而且洞口边缘有人为的痕迹,很可能是当初有意拓宽的,按正常情况分析,里面也应该比较宽阔。

前面探路的伙计打着手电钻进去,不断发来安全的信号,后面的人就一路跟着走。

最多十分钟左右,周围所有人为迹象全部消失,而洞口后面的通道也渐渐变的平坦,附近没有任何水流的声音,大概是我们离那些地下水系已经很远,或者是水系改道了。

虽然四周的环境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我们的食物和饮水不多,我问张猴子打算朝前面走多长时间,他说全凭我做主。

我想了想,刚才分发给养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三四天的量,所以我说最多走三十个小时,免得食物消耗完了,又找不到其它路。

张------------分节阅读 92猴子看了看表,说可以,三十个小时内要是找不到东西,也找不到出路,就原路返回,想办法跟洞外留守的伙计接头。

我看张猴子回答的很干脆,心里对他的猜疑就减少了一些,不过麻爹是个死心眼,认准的事就不回头,全心全意粘着张猴子,一副生死与共的样子。

走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脚下的路开始出现坡度,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我脑子里早已经迷了,根本估计不出现在身处位置的海拔高度。

而且,坡度越来越明显,手电照过去,肉眼都能看出路面的变化。

当地面的坡度几乎达到二十度左右时,麻爹忍不住了,搂着张猴子的肩膀问:老子怎么感觉正朝一个大坑里走?第一百三十章走失麻哥你想的太多了,这种地方,又不是人修出来的,老天爷要它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

暂且信你一次,老子先说好,要是再有什么吃不准的地方,老子坚决不走。

张猴子被弄的实在是没脾气了,干笑两声,让前面的伙计尽量走的快一点。

这条路虽然有坡度,但比那些河岸要好走的多,再加上我们时间有限,都一步不停的朝前赶。

从废墟那里出发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麻爹刚才信口胡诌的一句闲话没想到真的应验了,我们被一条横跨的深沟拦住去路。

这是一条梯形的沟,东西走向,非常长,用手电去照,只能看到西面一百多米处有个大拐角,东面就看不清楚了,估计有将近十米宽,七八米深,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沟底缓缓流淌着水。

我跟麻爹现在都对水过敏,大家深沟的边沿上站着看了一会,张猴子很轻松的指着沟底对我说:卫老板,你看,这么缓的水,根本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过去了……少来这一套!麻爹铁臂一挥,打断张猴子的话:老子现在只要看到一碗水,眼前就发黑。

张猴子又吃了个钉子,讪讪的让伙计看看沟底的水有多深。

两个伙计忙活了半天,我们也在旁边看的很清楚,眼前这条沟虽然有七八米深,但沟底的水只勉强达到膝盖。

看,麻哥,我都说了吧,这种小沟,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你们几个,先过去,到对岸等着接我们。

张猴子的几个伙计一卷裤管就跳下去,顺着梯形的沟壁艰难的向上爬。

石壁很陡峭,时不时就有人爬到一半掉下来,终于有一个身手敏捷的伙计先行爬到对岸,把沟底的人一个一个全拉了上去。

一切都很顺利,但麻爹坚持落在最后走,所以小胡子跟和尚他们第二批下去,在前面那些伙计的帮助下,爬上对岸。

等人都过去了,只剩我们三个,麻爹和张猴子手拉手,跟殉情似的双双飞身而下。

沟底的水冰凉彻骨,我一边使劲提着裤子,一边趟水。

置身在沟底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并不像一条水沟,称之为河道的话会更为贴切。

我们三个人还没走到沟底的中心位置,张猴子就停下来,竖起耳朵,似乎在仔细分辨什么声音。

最多两秒钟,我跟麻爹也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非常渺茫又很奇怪的声音。

很快,这阵声音就由模糊变的逐渐清晰,张猴子脸色一变,张牙舞爪就朝对岸猛跑:来水了!河沟向西延伸出一百多米的地方是个转角,当时下来的时候没怎么在意,但张猴子刚一动,那阵声音就从转角处非常清晰的传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蜂拥的水流。

这水怎么总跟着老子!麻爹甩下张猴子,拉着我就朝对岸垂下的绳子跑去。

奔腾的水流顺着这条深沟由远而近,毫不夸张的说,那种声势比面对一列呼啸而来的列车都让人胆寒。

我们三个人在齐膝深的水中连滚带爬,刚刚伸手抓住绳子,汹涌的波涛几乎已经近在咫尺。

快拉!岸上的人都手忙脚乱,拼命把我们朝上面拽。

七八米的距离并不算长,但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河沟中那股水流的速度,我根本不敢相信水还能流的这么快,只拉到一半,铺天盖地的水就疯狂的吞噬深沟中的一切。

水流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尽管我使出吃奶的劲死死拽着手中的绳子,但身体一被水流吞没,整个人象一颗出膛的子弹,瞬间就飞射出去。

我只在被冲走的同一时间用余光扫到岸上那几个人手中凌乱的手电光,然后眼前就陷入绝对的黑暗中。

尽管三十多个小时前我刚刚被水冲走一次,但这一次的感觉却跟上一次完全不同。

充斥在我脑海中的,是一种完全绝望的感觉,我根本不相信一个人的运气会好到接连两次都能死里逃生。

上一次获救,是因为意外倒塌在岸边的铜龙,而这一次,我无法再安慰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被冲出去多远,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整个大脑就象一个漩涡,一切全都乱了,只有在感觉脑袋接触空气的那一刻,贪婪的猛吸一口空气。

如果一直都是现在这种状况的话,虽然不好受,但我还能坚持很长时间,不过,就在我深吸最后一口气的同时,犀利的水流一下子把我卷下水面,直到肺里的空气消耗完,都没有换气的机会。

窒息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发狂,但我知道,现在只要忍不住一张嘴,整个肺腔立即会灌满水。

很奇怪,此时此刻,我脑子里所想的并不是对死亡的畏惧,而是一点莫名其妙的悲凉。

我在想,如果死在这里,这个世界上会否有人真正为我难过。

就在我的忍耐达到极限,几乎连一秒钟都无法坚持下去的时候,脑袋突然感到一团温热,明显是露出了水面,不知道是不是在水下闷的久了,大脑缺氧造成不良后果,没等我吸完一口气,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苏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一小团摇曳的火光,麻爹正监督张猴子在火上烘烤衣服。

卫老板醒了!张猴子无意中发现我晕乎乎的坐起来,立即就丢下手中的衣服,兴高采烈的给麻爹报信。

好好烤你的衣服!老子又不瞎,这么大个人,能看不到?麻爹没好气的叱责张猴子,然后端着一点冒着热气的热水走过来。

我三两口就把热水喝的一干二净,胃里暖烘烘的,很舒服。

简短的跟麻爹交谈了几句,他告诉我,我们被冲走之后,一直顺着河道漂流,但渐渐的,水位和流速都有所下降,直至最后,越来越浅,麻爹和张猴子被搁浅,又在不远处发现我,就把我抬上岸。

至于水流为什么会减缓,麻爹也说不清楚,张猴子在旁边插嘴道,可能是河道中间分岔,有其它支流分流了部分水量,否则,以河水最初的迅猛势头,简直可以从这里流到唐古拉山口去。

张猴子一说话,麻爹就瞪他,看样子刚才就已经给了张猴子不少苦头吃。

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跟麻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烘干,只有张猴子一个人还拿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在火上烤。

幸好我们的背包上都有搭扣,漂到这里还没有丢失,翻出了一些可用的物资。

这一次,老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老张。

就是他,一个劲儿撺掇咱们朝前走,这下可好,直接走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张猴子心虚,也不敢还嘴,烤干了自己的衣服,又忙忙碌碌的弄食物,非常勤快。

趁这机会,我打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麻爹说我们被冲出去十万八千里肯定夸张,但毫无疑问的是,在黑暗中顺着河道不知道拐了多少弯,东南西北早就分不清了。

咱们有指北针吗?我紧张起来,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任何可以辨别方向的参照物,如果连指北针都没带,我们的处境就很悲惨了。

有。

张猴子蹲在火堆旁边,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指北针:幸好我背包里有一个。

我松了口气,一边吃东西,一边跟他们商量,麻爹的连心眉一阵跳动,冒着一股火气说:还商量什么!什么都别商量,吃完东西直接往回走,老张,这次哪怕你嘴里说出一个大闺女,也别想再糊弄老子。

好好好,我也是这个意思,吃完东西就走。

张猴子再也不敢提什么建议,老老实实埋头吃自己的东西。

用来烧火的燃料很快就耗尽了,麻爹打开一支手电,张猴子跟着也打开一支,麻爹就骂,说他败家子,不知道节省能源。

说着,麻爹掏出一把喷子,朝前方抬手放了一枪,枪响飘出去很远,如果那帮人听到枪声,会第一时间朝这边靠拢。

我们走了不远,就看到一条水流很浅而且流速缓慢的河,不知道是不是把我们带到这里的那一条。

因为张猴子猜测河道很可能在中间最少分了一到两个岔,不过我们有指北针,不用担心迷失方向的问题。

张猴子拿着指北针在前面引路,麻爹悄悄对我说:老张满嘴没一句实话,现在咱们俩人,他一个人,吃定他了,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逼问一些口供?不太好。

我一口就否决了麻爹的建议,这次被河水冲走,完全是任何人都预料不到的意外,张猴子也是受害者之一,不能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

况且,张猴子至少表面上对我们很客气,如果我们率先发难,就等于明着撕破脸皮了。

妇人之仁,有什么不太好的?麻爹掀掀自己的衣角:老子有枪,顶着他脑袋,保证你想知道的连同你不想知道的一股脑全吐露出来。

还是算了。

我坚决不同意这么做,有些话还是没办法跟麻爹明言,对他来说,小胡子已经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如果再把张猴子得罪了,我跟麻爹单枪匹马,日子就更不好过。

卫老板,麻哥,你们看。

第一百三十一章致命的错觉我跟麻爹正在后面小声嘀咕,张猴子就回头喊我们,顺手用手电指着前面,疑惑的说:这里怎么也有胡子师爷说的什么圣山守护神的石像?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盘卧着一尊先前在废墟旁见过的圣山之龙的石像。

我也感觉很奇怪,眼前这片地方,没有任何建筑以及人为留下的痕迹,出现石像,确实有点突兀。

这附近,会不会还有另外一片废墟?说不清楚,咱们被冲过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过麻哥,再有废墟的话,我看就不用关注了,肯定不会有什么东西的。

老子心里有数,用不着你废话。

啰嗦什么,赶紧走。

十几米的距离,两分钟就走到了,麻爹问张猴子有没有照相机,张猴子说背包里应该带着,麻爹很高兴,让张猴子替他拍两张照片,说以后拿着照片出去给人看,不明真相的人肯定能被糊弄住,还以为照片里的石像是真家伙。

自从在门外面的事情发生之后,麻爹难得给张猴子好脸色,所以他一吩咐,张猴子忙不迭的翻找照相机。

麻爹走到石像旁边,一脚踩上去,威风凛凛的摆了个造型,但还没等完全站稳,麻爹的脸一瞬间就绿了。

这石像是活的!几乎就在麻爹喊出这句话的同一时间,我看到盘卧在地面上的那条圣山守护神巨大的脑袋动了一下。

这是个绝对要命的错觉!从我们三个人看到这里的圣山守护神时,潜意识里就产生了错觉,认为它和废墟那边的石雕是一样的。

毕竟守护神什么的只是遥远古老的传说,谁都不可能想到,这种存在于传说中的物种突然就活了。

不管我承认不承认这是个错觉,但眼前的一切无比清晰,那条大的吓人的蛇就像刚刚从千百年的沉睡中苏醒一样,慵懒的摆动蛇头,粗长的身体也开始蠢蠢欲动。

麻爹在危险发生的时候,思维反应和动作都出奇的快,嗖的一声,缩地成寸,眨眼间就蹿回我们身旁。

对于蛇,我真的很缺乏了解,但是好像记得以前听人说过,跟蛇遭遇的时候,转身逃跑或是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它们感到你在试探攻击,从而招来它们的无情反击。

如果一动不动的互相对峙,说不准蛇还有自动退却的可能。

不过要让我跟这种体型的动物对峙,我实在缺乏必要的勇气,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拼命跑。

我们三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大蛇似乎暂时也没有主动进攻的势头,只是不停的微微蠕动身体,黑中泛青的蛇身在黯淡的光芒下隐隐闪耀出一层令人眼花的光晕,刺激的我膀胱瞬间胀大无数倍。

麻爹一句话也不敢说,冷汗顺脸往下流,张猴子拿着很无辜的表情微微转头看他,那意思好象是在说:这次总不能怪我吧?如果就这样一直一动不动的对峙下去,我估计自己几分钟内分泌的肾上腺素就能拿来当饮料喝。

但是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那条和我一样粗的大蛇舒展开全部蛇身,朝我们这边缓缓游弋过来。

这一下,我们三个人都忍不住了,张猴子第一个抱头鼠窜,我的意志也完全垮了,紧跟着他玩命的跑。

事实证明,这个举动是相当错误的,我们开始发足狂奔,那条动作一直很缓慢的大蛇也相应加快速度,在我们后面追赶。

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根本不信有谁还能忍得住一动不动。

这可能是我平生跑的最快的一次,因为我知道,身后的追击者比任何敌人都要可怕的多。

要是被人追,即便追上了,我们还能有一搏之力,但被这种水桶一样粗的玩意儿追上,唯一的结果就是给它当开胃的小点心。

我过去听老头子手下的老伙计说过,他说一条小臂粗的蛇,足能缠死一头几百斤重的水牛,而眼前这一条,估计恐龙都得让它玩残。

脚下的路并不平坦,而且光线不稳------------分节阅读 93定,快速奔跑的时候难度很大,身后的大蛇一直不紧不慢的追,几分钟时间,我的内衣就被汗水浸透了,但仍然跑的很有劲,并且很小心,唯恐摔跤。

只要不小心摔倒,等再爬起来的时候,后脑勺可能都被大蛇舔掉了。

本来我们是沿着河沟的边沿一路朝回走的,不过现在早就跑乱了,眼前全都是隐没在黑暗中的未知区域,情况越来越不利。

不过跑出去很远之后,我发现,那条大蛇好象并未全力追捕我们,否则的话,在这种地势中,人的两条腿根本跑不过它。

它似乎是在跟我们玩游戏,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双方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在十米左右。

但即便是玩游戏,遇见这样的游戏玩家,我们三个加一块也跟人家玩不起,所以不管身后的大蛇是什么意图,我们只能一口气跑下去。

人的耐力可能在所有动物中是最差的一种,尽管知道现在是生死时刻,但跑的时间长了,体力流失的严重,我就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

张猴子跟麻爹比我强,不过都是一边跑一边大口喘气。

那条蛇很有耐心,就这么尾随在我们身后,饶有兴致的追着。

麻爹喘着气说这么跑下去不行,早晚会被拖垮,等跑不动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需要想个办法把大蛇甩掉。

我跟张猴子跑的很吃力,没精神接他的话,麻爹又说:三个人分开跑,老子跟卫少爷一路,老张你自己一路,你不是有枪么?朝大蛇打两枪试试。

张猴子一听就知道麻爹安的什么心,死都不肯同意。

这节骨眼上,麻爹也没法跟张猴子为难,三个人只能继续往下跑。

这场马拉松似的逃亡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什么办法都来不及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断的跑,直到把身后那要命的玩意儿完全摆脱为止。

渐渐的,我就发觉一丝不妙,脚下的路好象在逐渐变窄,麻爹和张猴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已经跑到这里了,谁都没勇气调头再跑回去。

很快,我心里的不安愈发严重,道路逐渐狭窄的势头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严峻起来,到最后,我们竟然钻进一条只有五六米宽的通道中。

麻爹都快虚脱了,还没忘记抱怨张猴子,说都怪他带着我们乱跑,结果跑到这种小胡同一般的险境里。

这时候再想去找别的路,根本不可能。

路越来越窄,而且九转十八弯,正跑着,余光就看到身边的石壁上好象出现了在云坛峰见过的那种岩体裂缝,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脚底板,要论钻洞,人绝对钻不过蛇。

心头的惊惧还没有完全消失,周围的环境已经恶化到了极点,眼前出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不远处的主道,赫然分岔,露出两个入口。

走哪一个!张猴子急的大吼。

短短几步路,能给我们的判断时间一瞬即逝,两个入口很窄,最多一人高,站在我们这个位置,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麻爹可能觉得其中一个入口比另一个稍稍宽阔一些,二话不说,一头扎进去,我紧随其后,心慌意乱就往里钻。

但是麻爹本来个头就比我低,再加上他佝偻着腰,所以很顺利的钻进入口。

我就没那么幸运了,跨进入口的同时,额头撞上一块突出的岩石,顿时疼的要窒息,感觉满脑袋的脑浆都一圈一圈泛起波澜,血顺着脸就下来了。

张猴子落在队尾,屁股后面就是那条大蛇,因此他比我还急,一看我定在洞口不动,立即把我朝前一推。

我使劲晃晃脑袋,定了定神,嗖的就钻到洞里,这时候,麻爹跟看见外星人一样,手里的手电差点失手脱落。

从外面看,两个洞口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麻爹为了跑的利索点,所以挑选了这个稍稍宽阔的洞口,但进来之后他才发现,这是个死洞,最多十米就到头了。

也就是说,我们自己把自己堵进一条死胡同里,等着大蛇过来悠闲的加餐。

三个人都不死心,一边朝洞的尽头快速移动,一边各自在周围扫视,希望能看到一条别的出路。

很快,我们就缩到洞的尽头,退无可退,而那条什么狗屁的守护神,已经在洞口试探着往里钻。

老张!麻爹把张猴子往前推了一把:你去顶一会儿。

我拿什么去顶一会儿!拿你的枪去打它,说不准就把它放倒了。

麻爹满心希望这条圣山守护神非常记仇,挨了张猴子的子弹以后只挑他下嘴。

张猴子伸出小拇指第一节,又两手做环抱状:子弹跟它的比例,你觉得能打死?秤砣虽小压千斤,快去!麻爹急了,大蛇已经伸进来半个脑袋,看的人发毛,我们都使劲把身体朝角落里缩,恨不得一下子融化在岩石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未知的震慑被堵到死胡同里的感觉让人只想发疯,我们三个人使劲朝后缩,但背后就是坚硬冰冷的石头,一丝缝隙都没有。

麻爹一手握着枪发抖,另只手就把张猴子朝前推。

大蛇的头部已经完全钻到了洞里,我们没有任何退路了,在这样的绝地被它堵在里面,三个人谁都活不了。

张猴子万分的不情愿,但是这时候别无选择。

他握着枪,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了,抬手抹了把汗,食指扣紧扳机。

老张你不要磨蹭了!麻利点!麻爹一边冲着张猴子压低声音喊,一边就暗中紧紧拉着我,我懂他的意思,只要张猴子开枪把大蛇给缠住,我们俩个就瞅机会使劲跑。

这是麻爹的一贯作风,但是我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张猴子当然不傻,所以握着枪仍在迟疑,他的枪还没响,已经钻进一个脑袋的大蛇,猛然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痉挛似的扭动身体,留在洞外那一截粗长的蛇身拍的石头啪啪作响。

紧跟着,大蛇象影子一般嗖的从洞口退了出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猴子握着枪一脸汗水,不由自主的就回头看看我和麻爹。

我和麻爹面面相觑,刚才的一幕我们都看到了,这条大蛇追了我们一路,一进这个洞,就和逃似的退走了。

来自大蛇的威胁暂时消失,但这个洞本身,却又带给我们深深的惊疑和恐惧。

这洞里……是不是有……有什么东西?张猴子开始来回的打量这个洞,然后使劲朝麻爹身边凑,可能觉得俩人背靠背站着比较踏实。

我也忍不住开始四下乱看,我们身处的这个洞就好像两面岩壁被挤压之后留下的一条缝隙,十多米深,大概四五米宽,除了洞口,应该再没有别的出路。

洞壁的岩面很粗糙,摸着和砂纸一样。

我们三个人瞬间就象掉进了冰窖一样,象圣山守护神那种体型的蛇,或者说蟒,放到自然界里,几乎没有什么生物敢招惹它。

而它紧紧追了我们一路,在进入石洞后几秒钟,就惊慌失措的仓皇退走,要说这洞里没有古怪,连我自己都不信。

这样一个洞,让三个人都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麻爹吩咐我站着别动,然后他和张猴子一点一点的在洞里寻找着,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但是找了一圈,他们发现这就是个很普通的石洞。

但这可能是个普通的洞吗?隐藏在未知角落中的危险,比大蛇更让我感到心慌,明明知道有危险,却搞不清楚危险究竟来自何处。

我们都不愿意在这里再呆下去,麻爹抹抹头上的冷汗,碰碰张猴子,说:咱们要赶紧出去,老子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卫少爷又年少不经事,老张,只有你一个人好胳膊好腿,悄悄到洞口看一下,看那条大蛇走远了没有,老子跟卫少爷在这里掩护你。

我一听这话,感觉有点耳熟,顿时想起来,在云坛峰,麻爹也是这么跟和尚说的,撺掇他去打头阵,结果屁股上狠狠挨了一口。

张猴子很不情愿,看看麻爹,又看看洞外的一片黑暗,连动都没动。

麻爹使劲用肩膀把他往外顶:你老板是怎么交待你的!说了这票买卖中有什么事,全由卫少爷做主,老子代表卫少爷命令你,去洞口那边看看!张猴子快被麻爹挤兑疯了,但是他也被未知的危险笼罩着,实在没有办法。

张猴子握着枪,以厘米为单位朝前一点一点挪动,按他这个速度,等我们随身带的给养全吃完,大概也就走到洞口了。

麻爹等张猴子走出去一点,贴着耳朵对我嘀咕道:那条大蛇要是在洞外面盘着,没准就被老张吸引了,我们两个跟在后头,找机会跑,憋在这里不是个事儿,老子心慌的厉害。

我心说这一手也太损了点,张猴子这一路对我还是很尊重的,眼睁睁把他往火坑里推,我于心不忍。

麻爹一脸刚毅,表示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我们能出去,一定会给张猴子立牌位。

足足用了好几分钟时间,张猴子才慢腾腾走到临近洞口的位置,我和麻爹也从石洞的尽头开始往外移动,猛然间,张猴子就和见了鬼一样,一秒钟不到就退了回来。

没走!张猴子的嗓音在发颤:又进来了!操他娘的!没完了是不是!麻爹和我刚挪动脚步,这时候迫不得已又缩回石洞的尽头。

对我们来说,洞外是一片不可见物的黑暗,就在这一片黑暗中,慢慢显出那条大蛇的半个脑袋,它似乎也极为小心的在洞口外试探,估计是不甘心放弃将要到手的猎物,但又惧怕石洞中的某些东西,所以不敢冲进来。

这石洞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我不由自主的就分神去再次观察身处的这个石洞,可以说,这真是个非常普通的洞,既不深,也不宽,除了光秃秃的石壁之外,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但那条蛇确实对这个洞非常忌讳,犹豫着在洞口徘徊了半天,始终不敢逾越雷池。

它不敢进来,我们也不敢出去,尽管在洞里多呆一分钟对我们来说都是无尽的心理折磨,但我们总不可能硬着头皮朝蛇口里钻。

不过前后十几分钟时间,石洞内一片寂静,除了我们三个人的呼吸声,什么异常的现象都没有。

前后僵持了十分钟时间,那条大蛇终于忍不住又钻入洞口,但和上次一样,只钻进来一个脑袋,它又象是被什么东西震慑了,过电一样来回扭动,留在洞外的粗长尾巴把岩石再次拍打的啪啪作响。

几秒钟之后,大蛇放弃了进洞的打算,飞快的退出石洞,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

这次我们完全可以确认,这石洞里,百分之百有什么东西,只不过它隐藏的很深,暂时无法察觉,就象埋在地下的地雷,人不踩上去的时候,绝对不知道暗藏的杀机。

老子快要疯了!麻爹第三次开始仔细打量石洞内的情况,眼都看花了,石头还是石头,别的什么都没有。

张猴子低着头不说话,沉吟了半天,才对我们说:卫老板,驼哥,你们觉不觉的奇怪?什么?是这样。

张猴子解释道:那条大蛇两次进洞,都跟触电一样扭来扭去,然后退走,说明这石洞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而且是能够震慑它的东西。

但是我们三个进来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是不是这样?我跟麻爹不由自主的一起点头,虽然呆在石洞里让人心慌,但身体状况良好,确实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这石洞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而我们暂时没有发现,我觉得,这东西好像只对大蛇有威胁。

对啊!我顿时醍醐灌顶,我们呆在石洞里这么久,屁事都没有,很可能就和张猴子所说的一样,石洞内隐藏的东西只会让大蛇感到恐慌。

老张,你说的靠谱不靠谱?老子真是经不起折腾了。

理论上应该是正确的吧,比如雄黄,人拿来泡酒喝都没事,蛇一闻就顶不住了。

张猴子的话让我和麻爹都稍稍放心,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那条蛇估计被洞里的未知物给弄怕了,一个小时都没有再出现。

虽然我们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震慑了大蛇,但至少知道,呆在洞里暂时比较安全。

我们总算松了口气,直到这时候,我才感觉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流出的血淌的满脸都是,已经结痂了。

麻爹从背包里翻出纱布和双氧水,替我消毒包扎,张猴子则在旁边盯着洞口。

这一趟跑的,算是什么事!老子让水冲了三次,卫少爷见了两回血,老张,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好端端的?麻哥,这些事情没法比的,我不也是让水给冲到这里来的吗?先不说这些,总之,老张你没受什么伤,你也看到了,卫少爷脸上血肉模糊,很吓人的,后面如果再出现情况,你就受累多招呼招呼。

剩下的给养不是很多,我们卡着量,三个人分着吃了一点东西,坐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麻爹抹抹嘴巴,叫张猴子再到洞口那边看看。

我总觉得那条大蛇不会这么容易死心,一定还在外面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潜伏,等待时机,所以就劝麻爹不要那么心急。

是啊麻哥。

张猴子也很想逃避任务,辩解道:洞里看样子是比较安全的,大蛇不敢进来,咱们就在这里和它耗,耗到它没耐性,就会自己走的,我要是冒失出去探路,说不定就要挂,我挂了不要紧,卫老板怎么办,还有……别他娘的还有了!麻爹嗖的站起来,拖着我又朝洞的尽头退,两只小眼睛望着洞口处,又恨又无奈的说:又来了!第一百三十三章生死一刻我们没有关手电,面对一条大蛇,光亮不会造成正面或者负面的影响。

麻爹拉起我的同时,我的目光就瞟到洞口,立即看到大蛇在洞外露出脑袋,几乎已经发黑的蛇信快------------分节阅读 94速吞吐几下,慢慢的滑进洞里。

不过这一次,我心里的慌乱已经减轻了许多,知道大蛇只要进洞,很快就会迫不得已的退出去。

我很怀疑这洞里是不是藏着雄黄之类的东西,但使劲闻闻,也闻不出什么异味。

你一趟一趟的来,又不敢进,累不累啊,是汉子你就进来嘛!麻爹也比刚才稍稍轻松了一点点,靠着石壁,朝大蛇吐了口唾沫。

和小西瓜一样粗细的蛇头慢慢探进洞,然后后面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的蠕动,渐渐的,大蛇的头部连带着不到半米的蛇身就钻了进来,前两次,大蛇都是在这个时候被迫退出去的,所以麻爹和张猴子已经准备送客了。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大蛇这一次好象没有受到任何震慑,蛇身钻进来半米之后,竟然还在继续,只不过蠕动的速度特别慢。

麻爹和张猴子本来懒洋洋靠在石壁上,这时候立即又紧张起来。

怎么搞的!它不是进不来吗!十来米深的石洞,对这种庞然大物来说,眨眼间的功夫就能蹿过来,尽管大蛇蠕动的很慢,但我们三个人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它又向洞内爬行了一两米。

整个石洞十米深,不到五米宽,几米长的蛇身一进来,就让人产生强烈的压迫感。

张猴子一举枪,脸上的冷汗就像没关严的水龙头,对麻爹说:麻哥!怎么办!麻爹一直害怕这种口径的手枪给大蛇造不成致命的伤害,反而会彻底把它激怒,在石洞这种环境中,如果大蛇发狂,我们三个人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大蛇试探着往洞里爬了几米远的距离,感觉前两次那种潜在的威胁好象消失了,动作逐渐加快,也就是几次呼吸的时间,粗长的身体又向前爬行了两米,跟我们只有三四米的距离。

卫少爷!麻爹和刚从桑拿房出来一样,擦掉眼眶旁边的冷汗,紧紧盯着面前的大蛇,对我说:洞里很窄,这东西一下子回不过身,老子跟老张拿喷子招呼它,枪一响,你就贴着石壁向外跑!那你们呢!没时间啰嗦了!麻爹把我朝石壁的边缘轻轻一推,对张猴子晃晃手里的枪:老张!咱哥俩这次并肩作战,一,二,三!张猴子咬了咬牙,已经到了不拼不行的地步,麻爹话音一落,他们两人就很有默契的一起开火,沉闷的枪声伴随着枪口喷出的火花打碎石洞中的沉寂,麻爹一口气开了四五枪,又重重推了我一把:走!如此近的距离,两人枪口激射出的子弹全部打到了硕大的蛇头上,大蛇明显比刚才狂躁了许多。

我被麻爹一推,两条腿象上了发条一样,机械般贴着石壁就往洞外跑。

麻爹为了吸引大蛇的注意替我掩护,在我跑动的同时,把枪膛里剩下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张猴子趁机换上一个弹夹,又是一连串的枪声。

大蛇的身体在石洞中扭来扭去,一下子朝我这边扫过来,我没勇气踩着滑腻的蛇身继续跑,所以借着跑动的惯性一跳,从左边跳到右边。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顺着石壁的边缘跑出去六七米远,只要再有两步或者三步,就能冲出洞口。

麻爹和张猴子两个人十几二十发子弹全都打在蛇头上,本来动作一直非常迟缓的大蛇明显被激怒了,蛇身在石洞内扭曲的幅度越来越大,四五米的宽度根本不够它来回折腾的。

麻爹他们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子弹,没有时间再抽手换弹夹,两个人飞快的对视一眼,一人一边也开始朝洞外跑,大蛇只有一张嘴,如果咬住一个人,就暂时没功夫再对付其他人,麻爹和张猴子一左一右,象玩俄罗斯轮盘一样,赌大蛇会挑谁先下嘴。

我的情况要稍稍好一些,毕竟石洞不算深,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冲出去。

没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从一条这样的大蛇身边跑过去,心都差点顺着菊花滑出来。

五米,四米,三米……就在我马上将要跑出石洞的时候,大蛇匍匐在地面上的身体猛然弓起,向右边一歪,重重撞击在石壁上。

这一下虽然没有直接撞到我的身体,但它后半部分蛇身一下子扫中我的腿,让我不由自主的摔了一跤。

匆忙的奔跑就被这一跤给打断了,我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拼命的想继续跑下去。

但是还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粗长的蛇身在狭小的石洞内左右乱扫,而且留在洞外的一部分蛇身完全进入洞内,蛇尾蜷缩成钩状,一下子甩过来,象是条巨大的鞭子,卷住我的上身,用力甩了出去。

我整个人就像个木偶,啪的摔在左边的石壁上,感觉骨头都碎了,顺着石壁跌落下来,额头的伤口被石壁蹭了一下,胶布和绷带连同伤口上的血痂一起脱落,钻心的疼,鲜血唰的冒出来,又把眼睛糊的睁不开。

我慌忙擦掉眼睛上沾染的鲜血,连伤口都顾不上捂,撑着快要散架的身躯,连滚带爬的向洞外跑。

麻爹和张猴子更加吃力,他们面对的是一张巨大的蛇口,这两个人一人贴着一面洞壁,就在大蛇来回翻滚的身体间跳来跳去,样子看着有点滑稽,但是生死其实都悬在一线。

慌乱中,我突然悲哀的想到,就算我能侥幸逃出去,他们俩其中一个必然要永远留在这里。

不管死在这儿的是麻爹或者张猴子,我都不愿意看到。

尤其是麻爹,他照顾我了这么久。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的动作就有些慢,大蛇的狂躁好象在一瞬间就达到了顶点,蜷缩起来的蛇身把两边的石壁几乎都撞出裂缝,而且,巨大的蛇头猛然调转方向,丢下麻爹和张猴子,扭头朝我这边扑过来。

我完全失去了任何继续逃跑的意识,瞬间就慌乱成一团,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手里的手电狠狠朝蛇头砸过去。

手电一脱手,眼前的光线猛然黯淡许多,但是就在这时,我隐约看到粗长的蛇身象流水一样,嗖的滑出洞口。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麻爹就用力把我拽到他身边,然后三个人重新退回石洞的尽头。

麻爹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气:他娘的!幸好洞里的东西及时显圣,又把那大长虫给吓走了。

前后一分钟时间都不到,我却跟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感觉有些脱力,软绵绵的坐下来,心脏仍然剧烈的跳动。

而且麻爹的话也让我感觉到,石洞里的未知物出现的没有规律,原本以为呆在石洞里会很安全,但现在看来,石洞也不是安稳的避难所。

这次是凑巧,未知物及时出现,逼迫大蛇仓皇逃跑,如果它再晚出现个三两分钟,说不准我们都要挂在这里。

这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弄清楚,石洞中隐藏的未知物究竟是什么,能让大蛇象见鬼一样夺路而逃,这事关我们的安危。

没有时间再来考虑这些问题了,呆在这里不太保险,老子觉得,还是想办法冲出去算了。

麻爹又翻出纱布之类的东西,替我包扎:卫少爷,等下老子跟老张想办法先冲出去,把大长虫引开,你带着背包跑,跑的越远越好,如果我们能脱险,会想办法去找你……麻哥,等等。

张猴子没有说话,这时候突然就拉住麻爹的胳膊:先等等。

老张,你什么意思!麻爹眼睛一瞪,又要发飙。

不是不是。

张猴子连忙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卫老板受伤,我也很着急的。

只不过我猛然间有个想法,咱们来分析一下。

自从咱们遇见那条大蛇以后,它就穷追不舍,一直追到这里,第一次第二次,它不敢进,咱们就猜想这洞里会不会有什么让它惧怕的东西,但第三次,大蛇就肆无忌惮,我觉得,这些情况和卫老板受伤有关系。

乱七八糟的,你到底想说什么?老张你不要想推卸你的任务,你在这里拉稀掉链子,就算逃过一命,以后出去了,你家雷爷也不会放过你。

麻哥你听我慢慢说。

张猴子低头想了想,重新组织一下语言,接着说:我们进洞的时候,卫老板撞破脑袋,结果大蛇就不敢进洞,等麻哥你替卫老板包扎之后,它就没什么顾忌,直接闯进来行凶,刚才卫老板不小心触动旧伤,大蛇再次逃窜,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隐隐约约听明白的张猴子的意思,但麻爹还是有点糊涂,疑惑的问道:卫少爷受伤,跟大长虫进洞不进洞有一毛钱关系?我觉得,有。

张猴子抬眼看了看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越走越远老张?你要表达什么意思?卫老板,是这样的。

张猴子咽了口唾沫,又下意识的朝洞口那边看了看,说:如果按咱们进洞之后所有的情况分析,这条大蛇所惧怕的,好像是你的血。

血?我低头看看手掌,上面沾的全是血,顺着张猴子的话就开始琢磨。

这个结论猛然听起来很扯淡,但只要仔细一分析,就会发现跟实际情况非常吻合。

我刚进洞时不小心见了血,那条蛇就不敢逾越,后来我们在洞里僵持了一会儿,麻爹又替我包扎好伤口,大蛇立即纵身深入,直到我第二次血流满面,大蛇则奇迹般的败退出去。

如果抛开巧合的因素,那么这个推测还是可以成立的。

不过猜测终究是猜测,无法完全确定,尤其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一点纰漏就会带来致命的后果。

我能想透的问题,麻爹自然也想的透,他摸着下巴顿了顿,说:老张,听起来好象你说的还有那么一丁点道理,但就算真是这样,也不可能让卫少爷在这儿滴滴答答的淌着血,防备大长虫进来吧。

我们来做个小实验,虽然有点冒险,不过一旦确认,就有办法彻底摆脱这条大蛇。

张猴子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外套撕下一条袖子递给我:卫老板,趁着你的伤口还在淌血,把血都滴到这袖子上。

老张,你要干什么?张猴子等袖子上沾了许多血迹之后,在洞里找了一块碎石头,裹进衣袖,对我们说:那条大蛇肯定没走远,还在外面卧着,它究竟是不是怕卫老板的血,把这条袖子扔出去就知道了。

老子总是感觉有点玄,卫少爷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又没修过仙,他的血能辟邪?麻爹伸头朝洞外看了两眼:不过试试也好,万一是条出路,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老张,你去吧,老子支持你。

我知道,这样的事,舍我其谁。

张猴子趴在洞口,用手电在四周扫视,那条大蛇果然贼心不死,一直盘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

张猴子一抬手把沾满鲜血的衣袖甩出去,丫的准头还不错,裹着石块的衣袖一落地,骨碌碌就滚到大蛇旁边。

一直静卧不动的大蛇立即就象前两次闯入石洞时的情形一样,浑身痉挛的扭动了几下,扭头朝远处逃窜。

有门!张猴子兴奋的对我们说:那大蛇惧怕的肯定是卫老板的血。

麻爹也感觉很奇怪,扭头打量我:你吃雄黄长大的?一时间,我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

活了二十多年,我一直认为自己只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普通人,仗着老爹有几个闲钱,每天吃吃喝喝的混日子。

但自从来到这里,我发现自己身上隐藏的怪异现象,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大蛇怕卫老板的血,这就好办了,卫老板先不要包扎,咱们直接出去,那条大蛇避之不及,肯定不敢尾随的。

说着,张猴子就用我的血朝自己身上抹,麻爹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也跑过来,满脸堆笑:沾点仙气,百邪不侵。

趁着我额头上伤口淌出的血还没有凝固,我们三个人就一起从洞口冲了出去,那条所谓的圣山守护神早不知道钻到那里去了,张猴子唯恐武装的不够到位,又把那截衣袖也捡起来拿在手上。

一离开石洞,我们就加快速度,想把大蛇尽量甩的远一点,血液用不了多久就会凝固,而且我也不能一次一次把结痂的伤疤揭掉,疼死人。

很快,我们就从狭窄的道路上脱离出来,张猴子掏出指北针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开始朝起点那边走。

这地方这么大,而且地势复杂,谁都不能保证不会猛然遇见第二条大蛇,只有跟失散的人汇合到一起,才是目前的首要任务。

我脑子里很乱,大概是发现了血液能够震慑大蛇,继而让我想起了门以及其它一些事情。

我不由自主开始系统的归纳[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一些记忆里的细节,从昭通档口出事之后,我就好象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步走向迷雾中。

到了现在,我也有点说不清楚,自己参与到这件事中,究竟是偶然,或是必然。

偶然,必然,虽然这两个词只有一字之差,但对我来说,意义却完全不一样,如果仅仅是偶然,这一切都好解释,如果是必然……想着想着,我就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猴子和麻爹一前一后,一个负责带路,一个在后面留意是否有异常情况。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麻爹在后面叫住我和张猴子,东张西望的说:不对,老子觉得不对。

一路上我一直在走神,也没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张猴子就在前面回头问麻爹那里不对。

按照我们现在行走的速度,这时候应该到了刚才遇见大长虫的地方,可老子怎么看着周围的环境这么眼生?麻爹在周围打量着,这一路过来的地形,不可能完全记得一清二楚,但是麻爹心里估计有大致的印象。

走到了?张猴子迷迷糊糊道:刚才被大蛇追的稀里糊涂的,具体跑出去多远------------分节阅读 95,我心里也没数,再往前走走看看吧。

说不定咱们回来的时候走的慢,还没有到地方。

少跟老子装糊涂,就算心里没数,走过的路还能变?半个多小时了,连那条河都没看见。

麻爹看了半天,越发肯定,那条河很长,就算我们走的方位有些偏差,但是距离达到之后,至少能够看到河。

麻爹盯着张猴子不停的嘟囔,眼神里都是不信任,我暂时收回了思绪,也感觉似乎真是不太对头,再加上心里一直对张猴子微微有些怀疑,所以立即和麻爹一左一右把张猴子夹到中间。

我不想跟张猴子撕破脸,但是也不可能被他绕着圈子乱带。

卫老板卫老板,麻哥。

张猴子一看我们两个围过来,马上慌了,捂着心口开始发誓:你们还信不过老张吗……信得过你才怪!麻爹不由分说,硬从从张猴子手上抢走了指北针:不让你带路了,越带越偏,别等下找到出口,出来一看,都他娘的到外蒙古了。

我和麻爹看了看指北针,张猴子带我们所走的方向还是正确的。

但是麻爹肯定是不会认错,也不会承认自己冤枉了张猴子,不过抢了指北针后所就没有再挤兑他。

张猴子显得很失落,表情沉痛:卫老板,麻哥,咱们三个也算生生死死共患难的兄弟,你们怎么这么不相信我?把你们坑了,我能有什么好处?现在跟大队走散了,咱们更应该抱成一团,风雨同舟,怀疑来怀疑去的,弄得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其实我跟麻爹怀疑张猴子也只是推测,一直到现在为止,倒真没抓住他什么把柄。

我心里平静了些,也感觉有点过意不去,就拍拍张猴子,对他说:麻爹是老江湖了,凡事谨慎,他看着势头不对,及时提醒一下,也是怕后面出事,老张你不要往心里去。

是啊老张。

麻爹一听我夸他,走在前头面有得色:有老子坐镇,出不了什么事,不是老子夸口,这一次要是你跟别的人掉进河里被冲下来,恐怕遇见大蛇就有大麻烦了。

是啊,要是没有麻哥,谁能办的成事……张猴子一脸苦笑,这个人最大的长处就是能忍,无论怎么挤兑都不发火。

我从背包里找出一包没开封的香烟,打开了给他抽,麻爹也要了一根,叼着烟卷看看指北针,带我们继续走下去。

我们都以为现在走的方向是没错的,可能真的是尚未走到最初遇见大蛇的地方,所以看不到那条河沟,但接着又走了半个来小时,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很明显是一块我们从未涉足过的区域。

麻哥,这次可是你带的路。

老子心里有数。

麻爹不耐烦的训斥张猴子,但我看的出,他心里也很虚,偷偷的握着指北针,一个劲的看。

要不要换个方向走走试试?张猴子试探的问道。

那不是离出发点更远了吗?我寻思着,从我们遇见大蛇到进入石洞,可能跑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以当时那种玩命一般的速度,确实让人估计不出很准确的路程。

但接连快速步行了一个多小时,两者之间应该相差不会太多。

再走一会儿,老子生来不信邪,就不相信顺着正确方向走不到原来的地方。

老张,老子警告你,这次跟大队汇合以后,什么狗屁建议你都不要再提,马上回门那边。

麻爹唯恐再出错,把指北针捧在手里,在前面带路。

就这样又提心吊胆的走了半个小时,我的心情就渐渐沉重起来,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我们迷路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开启的原理(一)三个人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

我夺过麻爹手里的指北针,指北针没有问题,而且张猴子和麻爹选择的方向也完全正确,但怎么可能在正确的方向上走着走着就越走越远?麻爹说是不是张猴子买的装备是残次品,质量有问题,张猴子就使劲摇头。

我想到了点问题,顿时紧张起来,在周围打量了一圈,就感觉会不会有磁石矿之类的东西在干扰指北针。

当初在云坛峰复杂的山体缝隙中时,我们就遇到过一次指北针失效的情况,具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能搞清楚。

而现在,指北针虽然没有明显的出现**扰现象,但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处境就有点麻烦了。

不要急,不要急。

张猴子一边说,一边拿出水给我们分着喝,我下意识就把手里的手电关了。

三个人一共就那么点可利用的物资,现在又迷失了方向,不能不省着点用。

现在咱们需要镇定,不能慌。

咱们走的不算远,即便迷路,也没有偏离多少,想一想办法,说不准就会有转机。

张猴子站起身,用手电在四处照。

我跟麻爹都急的想骂街,只有他一个人保持着乐观主义精神。

麻爹朝空放了一枪,我们没办法,只能按自己的感觉选一个方向走。

走了没多久,张猴子连忙睁大眼睛,指着远处说:你们看。

远处黑咕隆咚的,手电光照的远了就扩散的厉害,模模糊糊一片,张猴子把手电固定在一个位置上,说:卫老板,麻哥,你们仔细看。

我的视力还凑合,但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也不知道张猴子究竟要我们看什么,麻爹很不耐烦的说他眼神不好,让张猴子有话直说。

我觉得,那边好像有一扇门。

门?我和麻爹立即被这两个字给刺激了,朝前走了几步,一齐打开手里的手电,同时心里还在暗想着难道歪打正着的绕了一条近路,又回到门附近了?但转念想想又不对,这里的环境非常陌生,而且门距离我们很远,就算绕近路,也不可能一个多小时就绕回去。

走近了看看。

张猴子看见那扇若有若无的门就激动了,背起背包朝前面大步走着。

我和麻爹相互对望了一眼,也都站起来跟上张猴子。

张猴子走的很快,没多长时间,他就停下脚步,兴奋的转头对我们说:好象就是一扇门!其实这个时候我也看出来了,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我们前面遇到的那扇门,周围环境差别太大。

也就是说,我们好象遇到了第二道门。

张猴子还装模作样的征求我的意见,问要不要到那里看一下,其实看他的神情,恨不得长翅膀飞过去。

身处在我们现在这样的境地,盲目的乱走,会带有一定的危险性,但看到门之后,我也有点忍不住了。

麻爹立即跟张猴子说,如果找到什么好东西,必须平分。

几乎就在接近门的同一时间,我们看到门的旁边就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暗河,离地面有将近二十米,但不敢确定暗河的真正走向,因为指北针可能有点不靠谱。

这扇门和第一扇门所处的位置绝然不同,就那么孤零零的立在暗河的旁边。

我大致看了几眼,门好象比第一扇门稍稍高一些。

这道耸立在此处的门上,有一个深深的掌印。

看到门,看到掌印,我就迸发出一种几乎不受控制的欲望,我想打开它。

在第一道门那里的遭遇我肯定不会忘记,当时确实惊慌失措,但事情一过,连我自己都意识到,那是开启门的一个很重要的程序。

如果不流点血,门是无法打开的。

只不过谁也说不清楚,血液和门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门后面的绞盘以及铁索和巨大的齿轮都说明,这是一套符合常理的简单机械组合,而不是一个魔幻故事。

简单的商议了一下,麻爹和张猴子就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护法,我深吸了口气,把左手稳稳的按进铜门上的掌印内。

那种感觉就好象小时候撅着屁股等着打针,心里稍稍有些紧张,因为没法确定针头什么时候会猛的扎在屁股上。

最多半支烟的功夫,吸力和刺痛感接连传来,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麻爹抓着我的手腕,问道:怎么样?跟上次一样。

我总觉得经验是个很有用的东西,同样也是个很害人的东西,凡事都用过去的经验硬往上套,说不准就会吃大亏。

不过还好,这一次手掌上的感觉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在手掌上的血液流失到一定程度之后,吸力逐渐减小,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手掌拔了出来。

张猴子早就在旁边严阵以待,我把手一抽回来,他马上止血包扎。

随后,那种很模糊又很奇怪的机械运转声就从地面下隐隐传来,我们三个人躲的很远,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门。

门后一连串持续不断的声音让我们感觉到,所有控制门开启的部件完全运转开了。

过了几分钟时间,沉重的门就如我们预料一样,慢慢被粗长的铁索一点点悬吊起来。

门完全开启之后,我又一次看到了两个巨大的绞盘的影子和很多铁索。

其实我更愿意看到门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密室,东西就藏在密室里,拿了就走,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归现实世界。

从我们发现第二道门开始,注意力几乎全都集中在开启门上,但门真的顺利打开后,三个人同一时间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不能进去。

第一道门骤然闭合的情景历历在目,谁都无法保证第二道门会不会重蹈旧辙。

张猴子很不甘心,站在门外一个劲儿的朝里看,麻爹也颇为遗憾的说:算了吧,老子宁可不分红,也不愿让堵在里头出不来。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张猴子自言自语几声,突然迈步就朝门里边走。

老张!你疯了?我和麻爹连忙站在门边叫他,但都不敢跟他一起进,唯恐门毫无征兆的落下来。

卫老板,第二扇门肯定跟我们的买卖大有关系,我们得一路找下去,你们两个先别进,我想办法把门搞定。

真是做买卖不要命啊你!张猴子却根本不顾我们的劝阻,中邪一样,进入门之后就开始打着手电四处忙活,把一块块大石头滚到绞盘附近。

我和麻爹傻愣愣的站了最少半个小时,张猴子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对我们说:行了,我把绞盘卡住了,卫老板,麻哥,进来吧,门绝对掉不下去。

麻爹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对我说:卫少爷,你在这里等着,老子先进去看一下。

等麻爹慢慢进入铜门后,张猴子就打着手电给他介绍自己是如何破坏绞盘的,麻爹觉得没问题了,才招手让我也进去。

第二扇门后的情景和第一扇门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地面上那块倒扣着的铜盘不知道什么原因,翘起了一半,用手电往下一照,入眼全是铁索和巨大的齿轮影子。

我和张猴子就趴在铜盘的边缘,使劲朝下看。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下面应该就是控制大门开启的机关枢纽群,这些齿轮杠杆组利用暗河的水利来驱动。

但是我始终搞不明白一个问题,这样庞大的机关群,用几滴血就可以激发触动?我就感觉到,大门开启的秘密,就深藏在铜盘下面。

而且这个问题一路都在困扰我。

很深,在这里看不清楚下面怎么回事。

张猴子仿佛也对铜盘下的东西很有兴趣,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探进去了。

老张,雷爷说过,这票买卖由我做主,对吗?我心里想窥探这个秘密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稍稍一琢磨,就对张猴子说:你和你手下那批兄弟,听吩咐吗?卫老板,这个不用问,你一句话,我们这些兄弟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

痛快。

我拍拍张猴子,然后盯着铜盘下那个未知的黑暗空间,说:麻烦你下去看看,这些开启大门的机关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猴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但是刚刚说出的话还没落到地上,他也不好反驳,并且他本人对这件事情可能确实也很想知道,所以犹豫了一会儿,他准备了一些东西,从铜盘翘起的缝隙钻进去,伸手抓住一根粗大的铁索,用搭扣和绳子在身上加了保险。

他慢慢的顺着粗大的铁索向下滑,身影在扩散的光线中一点点的模糊了。

下滑过程中,张猴子会传上来一些示意安全的信号,我和麻爹在上面一直注视。

很快,张猴子落到了铜盘下的底部,我自己暗中算了算,按他的速度,铜盘下的空间可能有十四到十六米深。

第一百三十六章开启的原理(二)张猴子一直落到底部,传上来的声音就有点发闷变形,这中间很平静。

他落下去之后,可能在慢慢的搜索观察,我跟麻爹耐心的等。

大概几分钟之后,下面就有异样的动静,紧接着就传上来张猴子的大喊。

卫……卫老板……快……快下来……老张有麻烦了!我心里顿时一紧,我没有害他的意思,只不过想知道机关开启的真正原理。

他在下面遇见未知的情况,我就产生了一些内疚感,马上和麻爹商量,要去救张猴子。

麻爹小眼睛朝下面看了看,他肯定是不想冒险的,但是我不能看着张猴子送死,飞快的就[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了一些东西,想下去。

卫少爷,你留下。

麻爹一把拉住我,夺走我手里的东西:老子下去看看,跟老张走了一路,他真挂在这里,老子也怪不忍心的。

麻爹谨慎了很多,一点点顺着铁索朝下滑,张猴子的声音还在继续,显得非常慌乱。

我掐着时间,大概就是麻爹刚刚落到底部的同时,他也慌了,直接就仰脖子大叫:卫少爷!下来!我一直都在焦虑的等着,听到麻爹的大喊声,几乎没有------------分节阅读 96任何犹豫,立即就从铜盘下钻进去,捞住一根铁索,搭上搭扣。

铁索很粗,一只手几乎握不过来,我立即把它抱在怀里,两只脚也跟着盘上去。

粗糙的铁索上全是锈渣,跟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让人牙根子发痒。

下滑了五六米,我就看到麻爹和张猴子的身影在下面晃。

哗啦啦……这时候,我就听到一阵铁链来回抖动的声音,而且我下滑的速度很快,这阵声音还没有完全消失,我就落到了底部。

脚掌刚刚踩实地面,眼前的情景立即就让我条件反射般的想朝后缩,麻爹和张猴子的前面,是一条被捆在铁链上的圣山守护神。

卫老板!张猴子看见我下来,马上大叫:血!你的血!慌乱中也顾不上去思考这里怎么会有另外一条大蛇,我伸手就把额头上的纱布揭掉,又咬着牙扣住伤口的血痂,用力撕开,那种疼痛,感觉整张脸皮都被一起撕开了。

我手掌上沾着血,直接就朝前面甩,那条被铁索紧紧缚住的大蛇,立即触电一般的朝后缩,粗长的身躯唰的就穿过前方一个一人多高的入口。

张猴子和麻爹退到我身后,都是一副大难不死的样子。

这东西,只有卫老板你能搞的定啊。

张猴子魂都没了。

大蛇一退避,我的情绪就稳定了一些,随即感觉一股相对来说比较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顿时一怔,这是个活洞?卫老板,这道门就是这样打开的,很神奇,我刚才只匆匆一瞥,但是能猜到个大概,你进来看一眼就明白了。

张猴子看见我下来了,就显得非常安心。

他带着我们朝前走了两步,我马上就看到这股清新空气的来源,在我左手边,有一个一人来高的但是非常宽的长方形门洞,一些铁索和叫不出名的东西顺着门洞继续延伸出去,清新而潮湿的空气就是从门洞里飘出来的。

而且,我还听到了水声。

门洞后三米左右就是个九十度的拐角,张猴子顿住脚步,殷勤的帮我处理额头上的伤,其实是从我这里趁机顺走一点血。

然后,他就握着我的一点血,带我们转过了拐角。

拐角后面,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小空间,这里可能是整套装置的枢纽部位,有各种齿轮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部件。

开启大门的机关群总枢其实还是比较简单,但是被分成了几个单独的工作单位,猛然看上去乱七八糟的一团,显得比较复杂。

在这些装置的中心,是一个小小的总触发装置,制作的很精巧,是由石头打磨出来的。

制作机关的人都知道,金属虽然坚硬耐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生锈氧化腐朽在所难免,再精密的机关,也无法逃过岁月的磨砺,可能会在若干年后失效。

而石头不会腐朽生锈,相对金属部件来说,能够保存的更久。

总触发装置是由一个圆环牵引的,圆环上延伸出去一根比较细的铁索,而这时候,这根铁索已经被搭在了总枢纽室靠近暗河那一面的一个小圆洞上。

水声和比较清新的空气从小圆洞一阵一阵的钻进来,这个小洞应该可以直通到外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根很细长的管子,从上方一直延伸到一片齿轮杠杆中。

看到这一切,再看看那个被拖到了小圆洞之外的铁索,我心中立即恍然了。

这个事情从外表看上去非常的难以理解,但真正剥开表皮,触及核心的时候,就会发现它并没有超脱常理。

那根细长的管子,显然是连通到门那边的,这应该是个取血装置,血从门内的掌印顺管子流到机关总枢纽这里,被铁索束缚的那条大蛇,就会不要命的逃,而它逃走的唯一出路,就是那个小圆洞。

大蛇逃遁的同时,身上捆缚的铁索被它拉动,会传导相应的力量,牵动总触发装置。

这里的每一个部件就会跟随总触发装置开始运作,一点点的拉起大门。

随着推测,我心里那个大概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设计这套装置的人简直可以称得上天才,而且想象力非常丰富,丰富到了能够创造出奇迹的地步。

但是这个机关有个致命的弱点,一切基本触发力量完全来自那条大蛇,如果大蛇被捆缚在这里死去,或者挣脱铁索逃出去的话,整个机关就等于失效了。

我就在想,这种什么狗屁的守护神,不可能真的能活三千六百年吧。

想着,我就为我们的好运气以及那条大蛇漫长的寿命感叹起来。

这个至关重要的活部件不知道被锁在这里已经有多少年了,或许再过几年就会挂在石室里,到了那个时候,我把全身上下的血都放光,也无法再开启大门。

这个地方就是控制机关的,再没有别的用处,我们顺着铁索重新爬回地面。

我真的是服气透了,一个伤口破了包,包了破,来来回回几次,这样下去,铁人都扛不住。

我们还没坐多久,张猴子就赔着笑凑过来,说:卫老板,你看第二道门已经打开了,我们再稍稍往前走走?他话还没说完,麻爹的连心眉就皱到一起:这样看来,形势就更加棘手了。

那种大长虫不止一条,咱们一起看到一条,这下面有一条,说不准就会有第三条第四条乃至第八条第九条。

就算卫少爷的血能辟邪,但他满打满算一百多斤,血也总有放光的时候,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即跟其他人碰头,人多力量大嘛,老张,你说是不是?张猴子一直唆使我们继续往前走,所以才会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累的和驴一样,搬石头把绞盘绊死。

麻爹的话一出口,张猴子明显不情愿,又开始阐述他那套理论。

但我这次心里打定主意,不管他怎么说,在大队人马没有聚齐之前,我是不会再往前走一步。

这里的形势太复杂,时常就会发生一些超乎预料的意外,麻爹跟老张又不是仙人,出了事情搞不定,一个比一个跑的快,跟这俩人在一起,极度缺乏安全感。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暗中叹了口气,只有和小胡子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感觉到真正的安全。

老张,左倾冒险主意害死人,你这种思想放到过去的话,是会吃大苦头的。

做这一行的人都知道,出了事就要先保命再说,命都没了,还折腾个屁啊,所以说,现在立即动身往回走,去找其他人。

丢下这几句话,我不管张猴子乐意不乐意,背起背包就往回走,麻爹也紧紧跟上来。

张猴子愁眉苦脸想了半天,知道只剩自己一个人的话,什么都干不成,只好闷闷不乐的一路小跑尾随过来。

三个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第二道铜门上,现在一出来,就又感觉很麻烦。

指北针完好无损,却一直找不到来路,谁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

麻爹拿着指北针在前面带了一会路,周围的环境仍旧陌生的一塌糊涂,他心里没底,也不敢吹牛了,回头跟我们商量。

我说不管方向正确不正确,但我们眼下肯定是走错了,否则不可能回不去,既然这样的话,只能顺着其余的三个方向依次试一试。

麻爹从张猴子那里敲诈来一把子弹,仔细数了数,说:还有点存货,再走一会儿,就放两枪,这种地方,枪声能传的很远,如果那些王八蛋听到了,肯定会给我们回应。

我们在原地停了一会,舍弃原来的方向,另选了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每隔十分钟,麻爹就会空放一枪,当做求救信号。

这一次,情况似乎有所好转,虽然不能确定我们走对了路,但周围的环境让我有一点点似曾熟悉的感觉。

中间休息了一次之后,麻爹歪着肩膀砰的朝斜上方放了一枪,然后潇洒的吹吹枪口的一缕青烟,关上保险,把枪往裤腰带上一插:开路。

麻爹一路少说也放了十几枪了,但这一次枪响之后不到两分钟,我们三个人都同时听到一声非常飘渺的枪声,不过分辨不出枪声的方向。

第一百三十七章后手有反应了!麻爹一阵激动,砰砰砰连放三枪,那边顿时响起很密集的枪声,似乎唯恐我们听不到。

枪声是在前面!麻爹判断道,我跟张猴子也连连点头。

顺着这个方向,我们快速朝前跑去,没过多长时间,就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几道模糊的手电光。

我们跟对方顺利会师,所有人都在。

张猴子的手下说,从我们三个人被水冲走了以后,他们就开始沿着河沟往下找,但是河沟先后两次分岔,分不清楚我们在其中哪一条,只能挨个找下去,一无所获之后,这些人都慌了,因为我和张猴子是这次行动的主事者,所以他们把人都集中在一起,不停的搜索。

这帮人的运气似乎比我们好一点,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圣山守护神。

双方碰头之后,张猴子就来劲了,建议立即到第二道门那里,但我没同意。

我也被折腾怕了,如果没有充足的装备给养以及人手,我不愿意再无谓的冒险。

门的秘密已经被我摸到了,无论有没有炸药,我都能想办法把门打开,等回去拿到给养,安安稳稳的过来,风险系数会降低很多。

我的态度很坚决,再加上麻爹助威,张猴子非常无奈的答应回去拿给养。

卫大少。

和尚笑嘻嘻的走过来跟我攀谈,我跟他说了大蛇还有门的事,和尚对门开启的秘密也非常吃惊,表示将来他写回忆录的时候会把这件事当成重点写进书里。

我偷眼看了看小胡子,他还是老样子,不温不火,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

稍微休整了一下,我们就开始按原路返回第一道门,其实别的人也很担心怕被困在这里,所以大家走的非常快。

回到第一道门之后,我就考虑着该怎么解决问题。

一般人都没有见过圣山守护神这样的大蛇,即便事前跟他们交代清楚,真的看到大蛇的时候,恐怕心理上还是无法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而且,第一道门这里的铜盘是完好的,在地面上扣的非常严密,不知道能不能弄开。

张猴子派伙计在铜盘附近搞了半天,铜盘很光滑,没有下手的地方,只能一点一点把周围的石头敲碎,然后用撬杠之类的东西把铜盘撬起来。

我们带的装备虽然很全,但都是一尺多长的小撬杠,估计在如此沉重的铜盘上不好吃力。

两个伙计乒乒乓乓在铜盘旁边敲石头,其他人都坐着休息。

人一多,心理上就有种安全感,我用背包当枕头,躺在石地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眼睛一闭,差点睡过去。

朦胧中感觉有人推我,睁眼一看,麻爹咬牙切齿,脸色很不善。

我以为他又跟小胡子闹别扭,赶忙坐起来,但小胡子靠着石壁正闭目养神。

麻爹,怎么了?他娘的!麻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回头看了一眼,贴在我耳朵上说:看看我手里的指北针!麻爹一只手各拿着一个指北针,外形都一样,应该是一同采购回来的。

但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其中一个有问题,显然被人做了手脚。

这只手拿的老张的指北针,这只手拿的是别人的指北针。

麻爹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指北针:你再看看,这个也是别人的指北针。

三个指北针放在一起就非常明显了,张猴子的指北针真的有问题。

老子无意中发现的,怕冤枉他,专门又偷偷多找了个参照物。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们三个人跟大队走散以后为什么会迷路,因为张猴子在指北针上做了手脚,把我们引到了和正确方向相反的地方。

我心头的火顿时蹿了出来,亏得我还一直把他往好处想,但这家伙太不地道了,表面上看着对我很客气很尊重,但暗地里做的事让我想想就火大。

再回想炸药的事,我立即就忍不住了,爬起来就要跟他去理论。

麻爹按住我,警惕的说:胡子已经有点靠不住了,剩下的都是老张的人,明着翻脸,咱们要吃亏,你等等,老子先去阴他一下。

麻爹跟没事人一样靠近张猴子,俩人说了几句话就一起朝远处走,我立即跟了过去。

一直走出去很远,麻爹才停下脚步,我一看,他手里的枪正顶着张猴子的后腰。

卫老板!麻哥!这是什么意思!张猴子满脸不快。

老张,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两个指北针在他面前晃了晃。

张猴子也真不愧是个人才,看见指北针,面不改色,反而露出非常迷茫的样子。

我一看他这副表情,心里压制的怒火顿时爆发出来:还装!这个指北针你做了手脚!想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去?现在回头想想,心里就一阵后怕,要不是我在第二道门那里很罕见的坚定了一次,现在还不知道会被张猴子引到哪里。

卫老板,天地良心,这指北针一直就放在我背包里,中间都没用过,直到咱们被水冲走了之后,才第一次拿出来。

是不是买回来就有什么问题?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怎么可能坑你和麻哥嘛!我气极了,真想暴打张猴子一顿,但随即就把火气强行压下来,对他说:既然你这么说,就当指北针买回来就是坏的,我不跟你计较。

但是这次合作,到此为止,出了这道门,大家各走各的路,后面的事,你自己去跟雷英雄交待。

张猴子一下子就急了,鼻子眼睛差点挤到一块去,麻爹根本不听他解释,一个劲的骂。

我实在不想再听张猴子的鬼话,就让麻爹看紧他。

卫老板!买卖做到一半,就抽身出去,这是大忌!放屁!你他娘的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这就不是大忌?我不是你们道上的人,也别拿你们的规矩来压我!张猴子------------分节阅读 97突然安静下来,低着头想了想,对麻爹说:麻哥,你回避一下,我有话跟卫老板单独说。

老张你脑子锈了?老子拿枪顶着你,你还来命令老子?张猴子看没法跟麻爹通融,又转头对我说:卫老板,这几句话,是临行前雷爷交待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敢说出来。

其实我知道,在这件事上,如果不是雷英雄授意,张猴子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随便糊弄我。

有什么话,说吧,麻爹是自己人,不会露出去。

雷爷交待过,这些话只能你一个人知道,我不敢说给第二个人听,卫老板,你要是信不过,就拿绳子把我绑了。

我犹豫了一下,让麻爹暂时到一旁去,麻爹把手里的枪递给我,又恐吓张猴子:老张,你给老子老实点,老子的身手,你恐怕还没见识过,隔着十米八米的,收拾你就跟玩一样,最好少耍花样。

麻爹转身走出去几步,我回头看看门旁边的人,他们都在敲石头,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有和尚,有意无意的就朝我们看几眼。

说吧,希望你能换点新花样。

张猴子收敛起平时的神情,很郑重其事的的对我说:卫老板,你说的不错,指北针是我做了手脚。

我没想到张猴子突然就承认了在指北针上做手脚的事,心想着这家伙难道是避重就轻?还有暗藏的猫腻没被我们发现?卫老板,雷爷料到你可能会半路抽手,所以专门交待我了一些话,让我转告给你。

张猴子很无奈的看看我一直对着他的枪口,摇了摇头。

你说你的话能让人相信吗?不要动不动就说你们雷爷如何如何,我和你们是合作关系,谁也不高谁一头。

卫老板,听我说完,你再下结论。

前面有些事,我也是迫不得已。

实话实说,雷爷早就知道这里有第二道门,而且,还有第三道。

你们来过了?我不假思索的问出一句话,问完之后又觉得多余,雷英雄如果真的有办法弄开门,根本不可能专门找我合作。

卫老板,我们确实在第一道门那里就被拦住了,这个是千真万确的。

雷爷不仅知道这里一共有三道门,而且还知道,需要你把手按在掌印中,才能打开门。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明说?我问了一句,然后紧紧盯住张猴子。

卫老板,这么跟你说吧,有些情况,雷爷跟我说了,有些情况,连我也不知道。

雷爷就怕这次行动中间发生什么料想不到的意外,导致你半路抽手,所以,他留了两句话,等你准备撂挑子的时候,让我转告你。

我一直都以为雷英雄为了行动的顺利完成,会不遗余力的给我提供必要的帮助,包括装备人手以及详细的资料。

但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他还是留了后手。

雷爷说,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这票买卖一定要做下去。

然后呢?没有了,雷爷就让我转告你这两句话。

另外,还让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第一百三十八章胁迫张猴子手一抬,就要去掏怀里的东西,我马上把枪顶到他胸口,此时此刻,对这家伙我实在没有任何信任感。

卫老板,雷爷交给我的东西就贴身放着,我不伸手,怎么拿出来?麻哥还在不远处盯着,我能耍出什么花样?算了吧!我一点都没有松懈,麻爹吹牛是有一套,说隔着十米八米对付张猴子跟玩一样,但他那点老底,没人比我更清楚。

卫老板,你自己拿,就在我贴身的上衣兜里。

我一只手拿枪,腾出另一只手,先隔着衣服在张猴子身上摸了摸,他的上衣兜里确实有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掏出来,就在目光扫到它的时候,思维立即停滞了。

虎威牌。

当我看到这块虎威牌时,脑子顿时转不过来弯,雷英雄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难道说老头子的家里又有人死在这个地方?但是联想到雷英雄托张猴子留给我的两句话,我就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把麻爹叫了过来,让他看紧张猴子。

手上这块虎威牌从外观和手感上来看,应该是真的。

我掏出匕首,把银牌撬开,密密麻麻的小字中,我立即看到了卫长空三个字。

这是老头子的虎威牌!卫家的虎威牌虽然到我这里就终结了,但老头子却很守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管是过去流落江湖,还是后来坐镇江北,一年四季都把虎威牌带在身上。

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人在牌在,人亡牌失。

而现在,这块属于老头子的虎威牌却落在了雷英雄手里,这中间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

张猴子刚刚转达雷英雄那两句话时,我还认为是两句废话,但看到虎威牌,我就知道,不管我愿不愿意,都无法再抽身离去。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这票买卖一定要做下去。

卫老板,你现在该明白了吧,老张我也是身不由己,本来想着做做手脚,引着你顺利把事情做完,咱们不伤面子,皆大欢喜,但情况总是一变在变,不得已,我只能按雷爷的吩咐做了。

张猴子在旁边补充道:这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但雷爷说了,事情做完之后,他会给你个交待。

我忍不住用力揪住老张的衣领,他也不挣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

我浑身上下的力气象是一瞬间流失殆尽,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麻爹不知道具体情况,还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威胁张猴子。

雷英雄终于露出了第二张脸,他可能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张开一个圈套,等我自己往里钻。

就算我不肯钻,他也会用别的办法把我逼到这条船上。

我眼前晃动的全都是老头子布满皱纹和沧桑的脸庞,花白的头发,还有瘫倒在轮椅中的身影。

我还有别的路可走吗?而且,我从这块虎威牌上,清楚的看到了老头子的出生时间,他真的一百零一岁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我恨不得揪自己的头发,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感觉自己有点失态,慢慢缩回自己的手,把那块虎威牌捏的很紧。

卫老板,我也是跟着雷爷混饭吃,有些事情,希望你能体谅。

打开门,带够补给,剩下的事,你做主就行了,不用再问我。

说完这句话,我调头就走。

这个时候,任何愤怒和过激行为都是不理智而且无用的。

麻爹几步跟过来,疑惑的问道:不追究老张了?没什么可追究的,尽快把买卖做完,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我回到刚才休息的地方,张猴子的伙计已经敲碎了铜盘周围的石头,并且把铜盘撬开了一个容人勉强钻进去的缝隙,然后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我没心跟他们废话,又弄破额头上的伤口,把流出的血集中到一个空瓶子里,张猴子恰好赶过来,立即挑出一个伙计,让他下去。

下去以后怎么搞?那伙计看着我手里装了一点鲜血的瓶子,非常不解。

张猴子简单的说了一下下面的构造,还有那条圣山守护神。

这伙计也是个猛人,但一听下面有一条水桶般粗的大神,神色马上就不自在了。

张猴子心绪也不怎么好,在旁边连踢带骂:妈的,叫你下你就下,哪来那么多废话,这瓶子里的血百邪不侵,大蛇看见就会逃,你怕什么!伙计壮壮胆子,稍一准备就拿了瓶子顺铁索往下爬,张猴子也不敢招惹我,自己点了根烟蹲在铜盘旁边等。

很快,下面的机关室就被触动激活,隆隆的声响传出。

铁索在铜盘上两个洞中间上下起伏,厚重的大门一点点被拉了上来。

门重新开启之后,我们立即沿着深渊上的通道返回河岸旁边的临时落脚地。

麻爹心里没谱,也不知道关于虎威牌的事情,又一次跟我商量,是否借这个机会跟张猴子摊牌。

我心说老头子已经落在雷英雄手里,别说摊牌,把脸皮撕下来都没用。

借着他们[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装备和给养的间隙,我无力的靠在石壁上,心乱如麻。

在我看来,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

我和张猴子刚才的举动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小胡子,他无声无息的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没有人可信!都他妈的是在替自己考虑!我头也不转,就恨恨的发泄心里的怒火。

出了什么事情?我究竟得罪谁了!我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但是小胡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无比的委屈,还有辛酸。

就好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孩,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在见到自己最亲的人的时候,才会放肆的大哭,委屈的落泪。

我一把拉起小胡子,把他带到很远的地方,几乎冲着他大声喊起来: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想法!别的人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就为了找到老头子!说到这儿,我真的有些忍不住了,眼泪不争气的就涌了出来。

我是在哭,在为老头子哭,也为自己哭。

接着,我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小胡子沉默了很久,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他用力捏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抬起头,他啪的打亮了打火机。

火苗在我们俩之间跳跃燃烧着,透过火苗,小胡子那张有点消瘦但棱角分明的脸,好像变的真实又清晰。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永远。

他没有安慰我,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留我一个人站在轰鸣的地下河旁。

我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但是说真的,小胡子这句话让我本来乱糟糟的心一下子安稳了许多。

我望着他远走的背影,就觉得这个人好像已经成为我精神上的支柱,只要他还在,我就不会完全倒下。

我重新回到原地,张猴子手下的伙计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每个人都尽力带上足够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就再次越过通道和第一道门,向第二道门进发。

张猴子的目的已经明了,所以不用再小心翼翼的提放他,我很安心,因为第三道门只有我能开启。

尽管张猴子知道我现在很反感他,甚至可以说很恨他,但是他还是一个劲儿朝我身边凑,悄悄说了一些之前我不知道的事情。

红石坳这个地方是雷英雄还有杜青衣两个人手里的路修篁手札残本合并,然后解读出的信息,不仅解析出了红石坳,而且还有一张不算很完整的图。

卫老板,铜牌很重要,手札也很重要。

张猴子果然是洞悉很多内情的,他有些无奈的微微叹了口气,抬眼观察一下我的神色,接着说:雷爷说,铜牌找不找的齐先不说,如果手札不齐,我们很可能还会被一些假象误导……我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可能我的目光很冷,让张猴子顿时止住了话。

从他话的意思里,我听的出,雷英雄好像这次死死的吃定我了,不仅要我找铜牌,还要去找残缺的手札。

事情到了这一步,张猴子终于不再装了,他的那张图不精准,只有一条模糊的路线,在路线的终端,是一个小圆点。

路线中间,有三个醒目的标记,应该是三道阻拦去路的门。

除此之外,具体的信息没有在图上显示太多。

但是图指引出明确的方向,排除路上的曲折,只要顺着走,一定可以走到终点。

通过第二道门很久之后,已经消失的地下河重新出现,开启大门的动力来自水力,我就判断,第三道门应该就在附近。

这条河的河岸要比第一条短的多,没过多久,地势猛然一低,河水顺着地势继续向前流动,露出一条非常宽阔的道路。

沿这条路走五十米左右,第三道门赫然而现。

第三道门所处的环境跟前两道有很大区别,地下河就在门左下方流过,如果有橡皮艇的话,我觉得可以忽略门,从地下河直接穿过去。

不过,我们始终没弄明白地下河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造次,所以,还是要老老实实从门通过。

卫老板,这个……张猴子指指门,眼睛都笑没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笼子我没理他,一边朝门那边走,一边解开左手上包裹的纱布。

这次进洞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左手跟额头上的伤口就没消停过。

有了前两次开启门的经验,再把左手按入门上的掌印时,心里就很坦然,脑海里甚至还在臆想着自己的鲜血顺着门上的凹槽流入空心的细管,然后滴落在下面石室的铜盘内,刺激被锁在铁链上的圣山守护神,去牵动墙壁上的铁环。

没过多久,低沉的齿轮转动声就从门那边穿了过来,我们守在门前面,看着它被绞盘上的铁索一点一点吊起来。

门完全开启之后,内部的情景落入眼帘,地下河从门左下方穿流过去,所以进入门依然能看到奔流的河水。

这是最后一道门了,没我什么事了吧,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我冷着脸问张猴子:剩下的事,你带着你的人去做。

卫老板,千万别这么说。

张猴子的脸笑的和菊花一样:这一帮人还是要听你的指令,你不带领大伙,谁心里都没底。

滚!我一肚子邪火,却没地方发。

张猴子摆明了要把我一路拖到底,那张图的信息不全,前面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到我的地方。

在没拿到东西之前,他绝对不会松手。

从我看到虎威牌开始,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主动,张猴子说的话,不管我信或不信,都没有任何办法。

继续走吧。

我看也不看张猴子一眼,淡然的准备继续前进。

好------------分节阅读 98,继续走,卫老板,你还是掌舵的,有什么话,吩咐下来,没人敢不照办。

张猴子一声吆喝,前面负责开路的两个伙计就开始朝前走。

第三道门后面的空气很潮,从门左下方流过来的地下河没过多久就占据了几乎整条道路,到处都是茫茫的水面,人只能紧靠着边缘行走。

而且情况越来越糟糕,半个小时之后,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就算把身体贴到石壁上,脚下的水还能淹过鞋面。

被冰冷的水泡着,感觉全身的热量都顺着双脚流失出去,浑身上下冻的直打哆嗦。

寒冷倒还不算什么,地下河中那隐藏的不明物才是最致命的。

这样一来,就连张猴子都有些犹豫,在这种地方,有的情况能凑合过去,有的绝对不能凑合,那是拿人命在开玩笑。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伙计回头问张猴子怎么办,他考虑了半天,咬着牙说:再往前走一点。

还往前走?老张你要疯,别拉着别人一起疯,水都到脚脖子了,再往前,准备冬泳?卫少爷,你说是不是。

我无言以对,如果不是看到虎威牌,我死都不会往前走一步,但老头子只能指望我了,就算前面是火海,我也得硬着头皮钻过去。

张猴子被麻爹挤兑了一路,这时候也有点忍不住,跟麻爹顶撞两句,又对前面的伙计说:你们两个,去前面看看。

两个伙计没办法,一前一后踩着水花向前面走了点,对我们说,水还是那么深,但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水,路面全泡在水里,什么都看不到。

张猴子想了想,又跑到我跟前做分析,他说这条路平时应该是露在水面之上的,只不过天降大雨,导致地下水系水位上涨,才把路给淹没了。

总而言之,张猴子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这条路肯定没问题。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前面不管是什么情况,你觉得能走就继续走,别再问我。

张猴子的脾气出奇的好,我不管怎么给他冷脸,他都没什么反应,回头继续让两个伙计一点一点的探路。

周围全是哗哗的踩水声,每个人都把绳子拽的很紧,唯恐突然被河里的东西一把拉下去。

走了很长时间,脚下的水倒是没涨,但这样下去,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体力消耗多了,遇到危险会很麻烦。

艰难的行进了两个小时,大家站在水里吃了一点东西,又出发不久,探路的伙计就说前面有点变化,这两个伙计一个比一个嘴笨,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不过听他们的语气,估计没有什么明显的危险,大家跟过去一看,地下河的河道稍稍偏转了方向,在道路的右边空出一条只有四五米宽的狭窄地带,和那种山体裂缝很象。

地下河在河岸较低的地方渗出一部分水,流进裂缝中,不过站在我们这个位置看过去,裂缝并没有被水灌满,反而有一条非常明显的路。

现在这种情况,等于前面的路无形中分开了,一条是茫茫无尽的地下河,一条是狭窄如同沟渠一样的裂缝。

如果我们要继续往前走,就只能从裂缝里通过。

四五米宽的裂缝底部,积着不到一米深的水,但有一条很长的小路露出水面,跳下去之后,就感觉脚下的路非常牢固。

这个地方原本可能很难走,是用整块的条石铺出的一条路,不过现在完全被水给淹没了。

这么多石条铺成一条路,工程量很大啊,我觉得,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容人通行。

我猜想着他们铺出路,是要运什么东西过去?老张你就少说两句废话吧,多少年的事了,你还和专家一样在这里猜来猜去的,真想知道的话,老子造个时光机器把你送回去亲眼看看不就行了。

张猴子斗嘴根本斗不过麻爹,所以他放弃了,没再啰嗦。

石条铺的路被淹了,两旁也有一米来深的积水,流动的非常缓慢,而且很浑浊,手电一照,稀里糊涂的一团,看着就有点瘆人。

顺着这里走了六七十米,路面就渐渐升高,露出原有的地表,等到地表完全露出水面的时候,裂缝也到了尽头,空间猛的拓宽了许多,路两旁的积水形成两个眼睛状的小水潭,头顶不停的有细小的水流落入水潭中。

手电朝前方照过去,那条地下河依然不停的流淌,不过,河岸的情况有所好转,不但没有水,而且比较平坦。

总算找到一块干地方,赶紧上去,老子的脚都冻掉了。

我也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虽然这一两年经常东跑西颠,但底子太差,一路走过来,不但双脚又湿又冷,连嘴唇都青了。

张猴子看前面的情况有所好转,顿时精神抖擞。

我们从一左一右两个水潭经过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人就发现水面上露出一个又一个铁笼子。

笼子很多,几乎把水潭都占满了,大半都被水淹着,只露出一角。

笼子应该是铁制的,铁条非常粗,露出水面的部分锈的面目全非。

对未知事物的探索好象是人类的本性,看见一个东西或者一件事的一角,就想把剩余的部分全拉出来看看。

几个人都围在水潭边议论,张猴子可能找我请示都成习惯了,遇事就想往我身边凑,我根本不看他,老丫自嘲似的一笑,让人试着把笼子弄上来。

一个伙计用绳子绑了东西甩过去,连试了几次,终于在铁条的缝隙中卡紧,三个人拉着绳子往外拖。

笼子很有分量,而且不知道在水下卡住了什么东西,费了好大劲,才把它从水里拖过来,三个人一发力,二分之一笼体就露出水面。

笼体浮出的那一刻,几个人都呆了,笼子里装满了凌乱的骨头,其中还有人的颅骨,已经被水泡散了,密密麻麻堆了半笼子。

有个伙计数了数,说有五颗颅骨。

真毒!五个人关在一起种荷花。

麻爹摇了摇头。

我的头皮又开始发麻,这两个水潭里有多少笼子?简直数不清,如果每个笼子里关着四五个人沉下去,那么死去的人简直要成百上千的算了。

是……是被灭口的?张猴子就站在旁边猜,有人点头附和。

如果联想前面看到的东西,这个地方肯定是个人为的大工程。

假设水潭里的人都是当年参与工程的匠人们,事后被灭口,那么有能力去发动这个工程的人,会是谁?而且他要灭口工匠,那肯定是把这里当做陵来修的。

这个地方是由路修篁手札里解读出的线索找到的,但是路修篁本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么多死人。

一个伙计在旁边嘀咕:会不会不干净……放屁!还没等那伙计说完,张猴子就一脚把他踢到一边:给我闭嘴!下了半辈子坑的人,还信这种事?你是不是平时黄汤喝的太多,把脑子烧坏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那伙计挨了一脚,赶紧躲到一旁。

谁再说水里不干净,我就把他扔到水里去探路!张猴子警告众人,他唯恐这些风言风语会扰乱军心,本来我们走的就不顺,思想再出现问题,队伍就散了。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张猴子对自己几个伙计,尤其是那个胡说八道的伙计吩咐道:记好我的话,别再乱嚼舌头,真理是前人拿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宝贵经验,不容置疑,不是有个姓布的洋哥们儿,因为探索真理被烧死了吗?你们谁想现在去跟他谈谈,我立马就成全。

第一百四十章船众人都闭上嘴,老老实实背起背包,沿着河岸朝前走。

其实到了这个地方,环境有极大好转,地下河虽然就在旁边,但河岸非常宽,而且平坦,走在上面丝毫不费力气。

只不过谁都不知道这种有利地势能维持多远。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红石坳的这个洞中之洞面积大到无法想象,塞进来一支部队都没问题,但铜牌究竟会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一间石室?一个小洞?一只箱子?这也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多余,我已经失去了和雷英雄坐地分赃的权力,考虑这些实在是没有必要。

在宽阔的河岸上行进速度要快的多,不到半个小时,远处的景观就发生变化,继续走下去,所有人都懵了,眼前的空间突然无限扩大,长宽都在一华里左右,高度也有二百米,就好象地表下的一个巨型气泡。

地下河顺着空间的缝隙静静流淌下去,空间的底部,竟然有一个直径一二百米的地下湖。

从周围的情景来看,这个巨大的气泡式的空间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如果想继续前进,就必须从这个空间通过。

我们又在旁边仔细看了看,发现两根粗长的铁索,从空间的边缘斜着延伸到空间的底部。

这里肯定有人来过。

张猴子头也不回的对后面的伙计说:用照明弹看看。

伙计拿出照明弹,调整好发射刻度,耀眼的白色光团急速飞行,在空间的正中位置达到最亮点。

就在明亮的光线充斥着空间的时候,我们发现,空间底部的地下湖中,静静停泊着一艘船。

在地下若干米的地洞中,猛然看到一艘船,那种感觉不啻于在刚刚挖掘出的矿井中看到肯德基的包装袋,让人无比惊讶。

我生怕是自己在黑暗中呆的时间过长,导致双眼产生幻觉,连忙揉揉眼睛。

这一次我看的很清楚,一艘船,就漂浮在地下湖的中心。

照明弹的白光渐渐黯淡下来,几个人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气氛变的异常热烈,都在议论这艘船。

根据我的经验,一件反常的事情背后,往往都会隐藏一些秘密,地洞中有一艘船,无疑是很反常的。

空间边缘的两根并排而下的铁索已经锈迹斑斑,不过抹掉上面的锈渣,依然非常结实,张猴子有点迫不及待,忙不迭的让人下去。

两个伙计顺着铁索滑落到空间的底部,绕着地下湖整整走了一圈,然后告诉我们,下面很安全。

张猴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只在上面留了两个人,然后招呼剩下的人顺铁索下去。

抱着铁索,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人就滑到空间的底部。

等我们站稳了脚,先下来的两个伙计就带着大家在地下湖绕了一圈。

从理论上讲,这里应该是整个地下洞的尽头了,上面的地下河河水落入空间,然后流进地下湖,地下湖的水则顺着空间边缘一道只有三四十厘米的缝隙流出去。

除了这三四十厘米高的缝隙,整个空间内再没有其它任何出口。

地下湖的左岸边,凌乱的堆着几个生锈的铁笼子,和我们在小水潭看到的笼子应该一样,不过里面是空的,笼子旁边是几根粗大的原木,糟的象泡沫塑料,一捅一个窟窿。

这里留下了一些痕迹,尽管时间已经很长了,但是并没有被完全磨灭。

这一点一点的痕迹清晰的展示出,所有造船的原料都是直接从外面运进来的,然后就在这里造出了船。

地下湖的水流很缓,这艘船漂浮在水面上已经若干年,纹丝不动,应该有船锚沉在水底,整艘船最多只有十米。

我生长在北方,对船舶不熟悉,倒是张猴子看了半天后,说这艘船好象是大滩船。

什么是大滩船?大滩船是个俗称,是宋朝的一种内河船,古籍和史料中几乎没有什么关于它的记载,还是前两年,杭州那边发掘出了一些资料,然后仿造了两艘。

当时雷爷正带着我在杭州,所以顺便看了一下。

不过真正的大滩船要比咱们眼前这艘大的多。

这么说,这艘船是宋朝的东西?也不一定,船舶制造不是说三两年就变样了,一种船一旦定型,就会沿用很多年,中间最多改进其中的某个部件,南宋的船,可能到了元朝还在用,元朝的船,可能到了明朝也在用,单从一艘船上,看不出太多情况。

老子想上去看看。

麻爹一路上一直抱怨连连,但看到水里的船就开始两眼放光。

麻哥,不要心急,上是肯定要上的,但关键是怎么上。

张猴子指指我们面前的地下湖:地下湖的水是上面的地下河流下来的,里面有没有东西,说不准啊。

地下湖虽然不算太大,对我们这些连个游泳圈都没有的人来说,却无疑是个巨大挑战,张猴子手下或许不乏水性很好的伙计,但地下河和地下湖是相连的,我们前后几次所遭遇的一只手难保不会出现在地下湖中。

一旦下水,那东西不是三两个人可以搞定的。

想个办法把船拖过来。

麻爹估计觉得这船上有油水可捞,立即就开始开动脑筋,张猴子苦笑着摇摇头,说:麻哥,我比你还急,但是隔着这么远,靠我们几个人把船拖到岸边,恐怕不现实。

老张,我就说你没经验吧,老子虽然是北方人,但这里面的道理也懂得不少。

水的浮力很大,别看这么大一艘船,只要有个用力的地方,咱们几个人一使劲就把它拽过来了。

你没看过那个老毛子画家画的什么,伏什么河上拉纤的?就那么几个拉纤的,拖着一艘大船在河里走。

麻哥,说的轻松,岸边离湖中心最少几十米,怎么过去?老张啊。

麻爹好象忘记了跟张猴子的恩恩怨怨,语重心长道:舍不得媳妇套不到流氓,干事业,付出和牺牲总是要有的,老子替你计划好了,你派个人下水,腰里绑好绳子,一路游过去,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咱们站在岸上把他拉回来。

风险是有那么一丁点,不过总体还是十分保险的……张猴子听完麻爹的话,竟然还觉得很可行,摸着下巴考虑,他手下几个伙计盯着麻爹,眼睛都憋的通红。

师爷,你怎么看?张猴子转头询问小胡子。

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就派人下水吧------------分节阅读 99。

小胡子面无表情的抛出一句话。

我想了想,好象这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空间内没有一丝空气对流,而且船还下了锚,不可能自己漂到岸边。

只能让人带着绳子下水,游到船上去,打断船链,把绳子固定好,然后岸上的人齐心合力把船拖到岸边。

如果地下湖风平浪静,从岸边游到船上,也不算什么难事,但无论地下河还是地下湖,水面下都隐藏着强烈的杀机,派人下水,跟直接枪毙他没什么区别。

张猴子的几个伙计一个个脸孔发绿,唯恐点到自己。

其实看到这艘漂浮在湖面上的古船之后,队伍中每一个知情人都心中雪亮,我们所要找的铜牌,很可能就在船上。

以张猴子和小胡子的做派,即便在这里扔上几条人命,也不可能放弃。

所以张猴子紧张的思索了半天,就盘算着先派一个伙计下水试试。

吴良,你带着绳子游过去,中间小心,我们在这里掩护你。

张猴子指着一个伙计说道,语气中很有麻爹的几分神韵。

这个名叫吴良的伙计顿时跟帕金森一样,浑身抖个不停,连忙给张猴子解释,说自己在前面探探路还可以,但一下水游泳就腿抽筋。

下去!张猴子加重语气说:平时你天天说自己是湘江边上长大的,一个猛子进水,能十分钟不换气,雷爷的规矩,用不用我再跟你重复一遍?吴良的身子又抖了一下,就默不作声的开始准备。

这一行里的人一夜暴富一夜暴毙都是常事,提着脑袋换富贵,吴良现在可以硬顶着不下水,张猴子不会当场把他毙掉,但出去以后,他的下场会更惨。

用曹实的话来讲,没有这种觉悟,在这一行混不下去。

吴良做好了准备,然后就朝湖边走,他走的很慢,脸上始终挂着一股死灰色。

其余的伙计们总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就站在那里,仿佛是在送行。

张猴子没有任何举动,当吴良最后一次回头时,我看到张猴子那双眼睛流露出的目光,好像是在对吴良说:你放心去,家里的事情我会关照好。

我看的出,这个叫吴良的伙计水性可能真的很好,虽然动作有些僵硬,但下水的姿势娴熟精纯。

他一个猛子扎进去,静静的湖面上只翻起了一个小水花,然后人就不见了,等他再次露头的时候,已经游出去了近十米。

第一百四十一章水面上的激斗岸上的光源几乎全都在给吴良照明,他的水性好,而且在危机关头,所以游的飞快,按照他的速度,很快就可以接近湖中心的船。

整个地下洞完全都寂静下来,只能听到吴良拍打水花的声音。

这就是头懒驴,不给点压力,发挥不出潜力。

张猴子对吴良的速度很满意,可能是为了调整非常紧张的气氛,有意打破沉默,跟大家说笑。

老张,你这个人看上去不像个好鸟,但调教伙计还是有一手的。

他们虽然在对话,但是眼睛都没有离开湖中的吴良,几句话的时间,吴良已经要接近那条静静停泊的船,只要到了船边,他就有办法上去。

哗……就在这个时候,吴良浸泡在水中的身躯周围,猛然翻动起一片四溅的水花,紧跟着,他就一声惊恐的大叫。

但是一切都来的太快了,不等叫声停止,吴良整个人已经完全被吞噬在湖水中,再没有露头。

岸上的人顿时都有种惊恐失措的感觉,因为距离远,光线不好,我们不能完整的看清楚整个过程。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吴良象是被什么东西硬拉下去的。

光源仍然照射向前方,吴良消失的非常彻底,整片湖都陷入了一片死寂,连最细微的波动都感觉不到。

我跟麻爹忍不住对望了一眼,都感觉喉头发干,我下意识的就朝麻爹的脚踝上看。

麻爹说过,那个漆黑的指印一直没有消掉。

我们几乎都僵在原地,这一幕来的太快,张猴子手下的伙计不能说胆子不大,但是有些问题不是靠胆子就能解决的。

足足过了有五分钟,张猴子的身子微微一抖,转头跟我说:卫老板,还有师爷,你们看,怎么办?一瞬间,手下的伙计都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我能看到这些汉子眼神中隐藏着一丝隐隐的哀求。

富贵拿命换,但做活的就不是人吗?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水面上撕出一条路。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胡子已经一步跨到张猴子面前,那些伙计的脸顿时都惨白一片。

紧接着,我就看到和尚在那边褪下上衣,活动了下手腕脚腕,然后拿了一些东西搭在腰上。

和尚!你要干什么!我马上就冲过去拦,麻爹也有点不忍心,跟和尚一直在斗嘴,但毕竟这么久了,出生入死,交情还是有的。

卫大少。

和尚挤出一丝笑容,啪啪的拍拍身上的蛮膘:放心,我命硬。

我心里淤积的很多情绪还有很多不满仿佛瞬间就要爆发出来,这件事,究竟已经死了多少人?还要死多少人?那些龙头们一句话吩咐下来,下面的人就要豁出命去拼,这他妈的凭什么?我一边拉着和尚,一边就不停的朝小胡子那边看,我多希望他发句话,让和尚停止这场如同白送命一般的硬冲。

但是我失望了,小胡子就静静的看着那条浮在湖心的船,连头都没有回。

我死死拽住和尚的手臂,张猴子手下的伙计也有些动容了,有人低下了头。

卫大少。

和尚轻轻去掰我的手:事情做不完,还有人要朝这个坑里填。

我知道你心软,如果不想再死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终结它。

随着和尚这些话,我有点发懵了,脑海里来回浮现着一些人的影子,无论从许晚亭,还是雷英雄,乃至其他搅合在这件事里的人,谁会放手?如果做不成事情,他们肯定会把一批又一批人不停的塞到这个漩涡里,直至达到目的为止。

我的手僵住了,和尚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定了定神,就朝湖边走。

我整个人仿佛都石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潜意识仍然迫使自己迈开脚步,想过去阻拦和尚。

小胡子转身就扶住我的肩膀:事情做不完,人就死不完。

张猴子屁颠屁颠的拿过去一瓶白酒,和尚仰头干掉半瓶子,再没停留,一头就扎到水中。

微微翻腾的水花让我的心跟着一起颤动起来,如果和尚这样的人就眼睁睁死在我面前,我可能半生都要做噩梦。

和尚游的没有吴良那么快,但是路线很笔直,也最快捷,从湖边一直通向湖心的船。

随着他一点点的游远,我们的情绪也紧张到了极点。

不过中间的过程倒很平静,和尚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在距离船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猛然就调转了一下方向,避开吴良刚才入水的位置,从另一边朝船靠拢。

到了这里,和尚的速度明显就快了很多,想要尽力靠近船之后再说。

光源始终都跟着他,到几乎能摸到船帮的时候,和尚哗的浮出半个身子,一抖身上的水,抬手用一个很锋利的铁爪,咔的搭在船帮上。

船的主料是木头,外面来回涂了无数层的桐油,铁爪吃进去很深,和尚就借着铁爪的力,另只手又握着一只铁爪,抠住船帮,向上一点一点的爬。

很快,和尚整个身子就将要露出水面,这时候,我们就看到他壮硕的身躯猛然一坠,一只手的铁爪撑不住巨大的力量,直接带下来一块船帮上的木头。

和尚遭道了!麻爹一句话出口,我的拳头就紧紧的捏起来。

和尚明显是被水里的什么东西给拖住,但是他的情况比吴良要好很多,至少有个借力的地方。

和尚飞快的把两只铁爪全搭在船帮上,全力抗衡。

他的半条腿没入了水里,我们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拖他。

和尚的力气很大,这时候却非常吃力,手里的铁爪几次抠不住船帮,咔咔的朝下掉木块。

铁爪脱力一次,和尚的身子就下坠一截。

前后之后两三分钟时间,和尚的腰已经被湖水吞没了。

张猴子在岸上一个劲儿的甩手,指挥他的伙计过去帮忙。

但是可能已经来不及了,水面下的东西力量很大,连和尚都应付的无比吃力。

你把他害死了!把他害死了!我冲着小胡子大吼,没有经历过这些事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真正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

小胡子一直都是镇定的,但是此时此刻,我发现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紧接着,小胡子飞快的接起一根合金管,朝腰里一插,闪电般的一冲,加速奔跑,象一条剑鱼,嗖的没入水中。

他游的飞快,平静的湖面上如同喷气式飞机在天空留下的一道尾迹,翻动的水花直到小胡子游远都没有静止下来。

我本来对他都是不满,但当他纵身跃入湖水中的一瞬间,这些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我彻底迷茫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岸边的人大声朝和尚那边喊,让他挺住。

和尚这个人我很清楚,属于那种遇挫愈蛮的人,他明显是拿出拼命的势头来,一声虎吼,连湖面都被声波震动了,右手的铁爪狠狠的拔高一截,几乎全钉进了船帮,借着这股力,他的身子也随之拔高一截,艰难的固定在水面上方。

和尚顽强的支撑着,小胡子也迅速的游到了他附近,这两个人前后不知合作了多少次,之间的默契已经不用言语来表达。

小胡子抽出了合金管,另只手也搭在船帮上固定住身体。

和尚见来了救兵,更加拼命。

铁爪死死的扒着船帮,右腿猛然从水面下甩了起来。

顿时,我们都看到一团很模糊的影子从水面下被带了起来,形状非常奇怪。

他们那边的光线很暗,但小胡子的眼睛毒到极点,就在这一瞬即逝的间隙里,手中的合金管蛇一般的刺出去,直接把那团影子捅了个对穿。

那团影子在急剧的扭动,看得出小胡子也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了巨大的压力。

但是和尚这时候却完全脱困了,他敏捷的借力从水里蹿起来,一手搭住船帮,另只手里的铁爪凶猛的就穿了过去。

和尚这一下用了全力,铁爪带着那团影子,一下子贴到了船帮上。

小胡子反应更快,抽回合金管,准头力道都拿捏到极致,把那团影子死死的钉在原位上。

一只铁爪,一根合金管,让那团影子无法挣脱出去,但是仍然在不断的扭曲,拍打着船帮。

小胡子跟和尚一旦脱困,动作就快了很多,他们相互配合,用两只铁爪一点点的朝上移动,很快就扒着船舷,翻身落到甲板上。

师爷威武!张猴子在岸上激动的来回哆嗦,和犯了脑血栓一样,其余的伙计也对两个人的身手很佩服。

他们两个登上了船,分头绕着小心的查看了一圈,甲板上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然后,他们就开始处理锚链。

张猴子领着人围着地下湖走了小半圈,停在入口那两根粗大的铁索处,在这里可以把船拖过来,然后暂时接铁索稳住船。

小胡子那边处理完了,我们就一起发力拖船,这里没有风,也没有暗流,船等于水平静止,拖起来死沉死沉的,但是仍然被慢慢的拖向了岸边。

第一百四十二章船上的屋子我们把船拖到了岸边,然后小胡子跟和尚就在上面接人。

张猴子的意思是让我在岸边等着,如果船上边有他们搞不定的地方,再让我过去,这样会稳妥一些。

但是我对这个人真的是腻歪透了,很不客气的就拒绝了他的好意。

借着和尚的手,我来到甲板上,立即被他身上的黑斑给吓到了,就好像有人用墨朝他泼了一身,蛮膘上到处都是漆黑的斑点。

这种黑,很像麻爹脚踝上的黑指印,根本就搓不掉。

这是怎么搞的?现在先不说这些。

和尚披上一件外衣:把船搞一下,带东西走。

人手都在船上分开了,各自做各自的分工。

我打量了一下这艘船,当初造船的人,肯定是有经验的工匠,这船不用拿去航行,所以省略了很多部件,但是工匠在造船的时候保留了他们做工的习惯。

有人站在船舷边,拿手电朝下照,那团被小胡子跟和尚钉在船帮上的影子仍然在蠕动,手电照下去就是稀里糊涂的一团。

和尚跑过来跟我们说,那东西是活的,但是具体是什么,他搞不清楚。

听完我就松了口气,有人开始盘算着把东西弄上来。

他们拿绳子放人下去,慢慢的垂到那团东西的上方。

小胡子跟和尚刚才是殊死搏斗,都用了全力,合金管和铁爪扎在船帮很深,那伙计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拔出来。

那团东西被带到了甲板上,确实是活的,样子很怪,形容不出来,但是有点象乌贼,浑身软塌塌的仿佛没有骨头,有三只很粗的触手,触手前端是四根手指粗细的触角。

它被合金管钉在了很致命的位置,创口不停的朝外涌动一种象墨一样的体液。

和尚就很苦恼,被这种体液溅了一身。

老子早就说了,水里一定有东西,果不其然。

麻爹脸不红心不跳,在旁边跟人吹,可能他早就忘了自己当时一个劲儿把水里的东西朝鬼上扯。

这艘船的结构很简单,甲板的尾部有一个通道船舱的舱门。

舱门很普通,上了一把锁,但是没有掌印。

张猴子的人很快就弄开了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门被推开的一瞬,我就站在人群后面朝里望,没有任何异常的响动,但是我就觉得有股很阴森的气息从船舱里飘了出来。

船舱并不大,而且非常空旷,在正中的位置上,有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这个东西给人的感觉不确定,象是生铁铸出来的,仿佛是个小铁屋,但又很象一口铁棺材。

空旷的------------分节阅读 100船舱,一只铁棺材,再加上昏暗的光线,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年代久远的停尸房。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对红石坳这个巨大复杂的地下洞穴搞的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地方的开凿者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耗费人力物力开发这里?而且从最终结果上看,这里没有任何用处,就为了停一艘船?甲板上的几个人都是下过坑的,尤其小胡子跟和尚,经验很丰富,他们很快就判断,这不是一口棺材。

其余的人就在猜测,船舱里会否还有什么古怪。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这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从入口到终点,一路波折重重,如果不是有我的血开启了三道门,别的人想硬冲过来,难度非常大,折损人手都不一定成功。

张猴子的两个伙计率先进去了,我们站在舱门外面,就能看清楚里面的所有情况。

我的推测没错,船舱没有古怪,但是那个放置在正中的小铁屋子,始终让我心里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再得到安全的信号之后,我们陆续进了船舱,可以确定,船舱别的地方没有东西,唯一能够说明一切问题的,就是这个两米半长,一米半宽的铁屋子。

铁屋子很沉,仿佛是整体浇铸的,没有任何缝隙,三根铁链缠在外面,一个很小的铁门挂着一把很大的锁。

凭我们的人手和装备,无法把铁屋子运走,只能就地打开。

只有一把锁?张猴子迟疑的看着铁屋子,路上的风险太多,走到终点后,看到的这个铁屋子防盗装置又太简单,简单到让人不能轻信。

几个老手围绕铁屋子观察了很久很久,所有可能设置的机关什么的几率,全部被排除,得到的最终结论就是,这是一个死的铁屋子,除了沉重,没有别的任何玄机。

所以剩下的人都暂时回到外面,只留了两个人负责弄开大锁。

和尚掏出一截铁丝,想露一手,但是大锁的锁眼锈死了。

锁很快就被打开了,在开锁过程中,可以判断铁屋子绝对是空心的。

张猴子就在外面指挥,让两个伙计打开那个小铁门。

铁门和铁屋之间的缝隙也锈死了,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拉开。

麻爹还有和尚把我挡在身后,虽然距离很远,但他们仍怕出意外。

拉开铁门的同时,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就浮现出来。

这肯定不是一口棺材,但是所有人几乎都看到了,这个铁屋子里,平躺着一具已经完全白骨化的尸体。

这本来是一个没有任何玄机的铁屋子,但是这具尸体,却让我感觉其中又仿佛充满了不可猜测的玄机。

小胡子他们先过去,麻爹护着我在后面跟上。

我们不敢直接钻进去,就在外面看,铁门很小,透过铁门,我看到这是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很安静的平躺在铁屋子的中间。

它的两只手抱胸,就在手电光扫过的时候,一点点折射的光吸引了我们。

尸体的双臂间抱着一块西夏铜牌。

是铜牌!张猴子忍不住低叫了一声,马上让人把尸体小心的弄出来。

尸体被弄出来的时候,实在没办法保持完整,一个不慎,几乎完全散架了。

我们在一堆骨骼中先取出了铜牌,但就在取铜牌的过程中,我的脑子里仿佛炸起了一道响雷。

尸体的左手保存的很完整,在尾指处,有一块明显异于常人的骨骼。

六指!毫无疑问,这具尸体生前是一个六指,它的六指在左手,而且是环形的。

可能其他人都沉浸在取到铜牌的喜悦中,但是我却完全被这具失去头颅的尸体所震撼。

一瞬间,麻占小城那具浸泡在手机黑水中的尸体,班驼地下墓里两具被人砍掉了左手的尸体,一起浮现出来。

而眼前这具没有头颅的六指尸体,被我分析出两个结论,两个结论一明一暗。

它被葬在这个封闭的小铁屋子里,肯定是非正常的,而且我很怀疑在它被塞进铁屋子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头颅。

而现象背后那个暗地里的结论,就很不好理解了。

是谁把它弄到这里来的?为什么要把铜牌和这具尸体放在一起?我忽视了其他人的议论,独自思索。

思维好像顿时扩宽了许多,联想前后无数若隐若现的线索,还有来自各方面未知的压力,乃至雷英雄的胁迫,我突然很惊讶的想到,这具六指尸体被这样怪异的塞入铁屋子,目的好像只有一个,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它好像是一个饵。

而且这个饵要吸引的,或者说要钓的,就是象我一样,拥有环形六指的人。

试想一下,什么人看到这具怪异的六指尸体时所受到的震撼最大?无疑是我。

最为关键的是,不管我是否被震撼,被吸引,是否想找出真相,但是来自其他人的力量已经逼的我没路可走,必须要沿着这条线一直走下去,直到最后。

如果往深里想,这一切说实话有些可怕。

这具尸体肯定已经死去很多很多年了,而那个把它硬塞进去的人,应该也在同一年代。

但是那个人仿佛算死了几百年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借用无数个看似没有关联的细节,无数个明里暗里的人,把我逼到了这条路上。

这条路的终点,在什么地方?其余的人只短暂的议论了一下,马上就带着铜牌离开了船舱。

铜牌没有问题,小胡子和张猴子都亲自看过,铜牌外部被一层膜保护着,一直没有受到任何侵蚀,完好的保存下来,这是真品。

我们几个回到了岸边,张猴子派人先把我从铁索上送了出去。

麻爹不肯走,非要在船上找点油水。

我就坐在洞口那里,抽烟看他们忙来忙去。

下面的闪光灯亮个不停,可能是拍现场的照片拿回去给雷英雄看。

等了很久,下面的人才算忙完。

对他们来说,铜牌是红石坳唯一的价值,得到铜牌,这里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张猴子集起了人手,马上就走上来路朝回赶。

临走的时候,我又从上面望了一眼平静的地下湖,有人死在了这里,永远都回不去了。

往回走的速度要比来的时候快了很多,我们过了石条路,踏上地下河的河岸。

一直走到暂时落脚休息的时候,麻爹就悄悄过来和我咬耳朵。

卫少爷。

麻爹暗中瞟了小胡子一眼:胡子跟老张都有事瞒着我们。

怎么说?这条船上的东西,我们根本没查透,尤其是那具尸体。

第一百四十三章意想不到的敌人麻爹?究竟怎么回事?上船是为了找铜牌,咱们的注意力都在铜牌上,但是......麻爹又暗中瞟了小胡子那边一眼:那具尸体可能有蹊跷的,胡子把它带走了。

老子当时要细看,胡子不让。

麻爹细细的跟我说了一遍,但是我已经提不起那么大的力气来关心这些。

这个深在地下的洞穴很黑,那些人的脸仿佛都淹没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楚。

张猴子带着人走的很快,这一路上虽然死了人,不过活总算做好了,回去之后每个人都有好处可拿,所以伙计们的情绪看起来很高涨。

所有的路程走了一大半的时候,前面很远的地方就亮起了模糊的光线,应该是手电扩散出的。

红石坳非常偏僻,不可能有别的人,只有张猴子手下的伙计守在外面。

看到那团模糊的光线时,张猴子就显得有点心慌,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事情,留守在外面的伙计不可能进洞。

我们和那团光线越来越近了,对方是两个人,看着比较面生,但有一点点印象,应该就是守在洞外的伙计。

他们两个浑身上下都是水,脸都青了。

一看这样子,我就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你们跑进来干什么?张猴子急匆匆的问。

小......小姐......被人绑了......张猴子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抓着那人的衣领子就吼起来,几个伙计赶紧把他拦开。

过来报信的人可能在路上被折腾的够呛,衣服全都湿透了,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不停的打哆嗦。

张猴子稍稍冷静了一点,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那两个伙计也稳稳心神,磕磕巴巴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他说留守在洞外的人一直没有遇到什么情况,到了昨天上午,猛然就出现了不明身份的人,对方开始并没有露面,只是背地里打黑枪。

不过这批人打黑枪的目的好象只是某种警告,因为对方最少有一个神枪手,枪法非常好,但没有打伤张猴子的人。

队伍一下就炸窝了,在红石坳和对方兜圈子,最后抓了他们一个人。

当天晚上,对方就采取报复行动,摸到山洞附近,本来他们可能是想随便抓个人换回自己的人,但雷朵不知道怎么搞的,半夜溜出山洞,结果被对方给抓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守在外面的人都不敢做主,就跑过来报信。

张猴子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我也意识到,这次行动可能会更加复杂,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能够找到红石坳,就说明他们和我们走的是一条线,都为了山洞而来,而且,眼下雷朵落在他们手里,等于捏住了张猴子的软肋。

对于雷英雄来说,铜牌很重要,雷朵同样很重要。

无论那一边出了差错,张猴子都吃罪不起。

回去救人!张猴子晃晃脑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然后他转头对我说:卫老板,现在情况不明了,我带人先走一步,你放心,外面就算天塌了,我也会顶着。

我没回他的话,张猴子很心急,也顾不上和我说那么多了,带着他的人就心急火燎的朝回赶。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脚步无意识的就也匆忙起来,追着张猴子他们拼命的走。

麻爹想拉我,而我的脚步却停不下来。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想尽快赶到洞外去。

我们就一前一后不停的朝来路走,只在几个比较危险的地方稍稍停滞了片刻。

一口气走出石洞,明亮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外面那些人如临大敌,一个个实枪核弹的在周围隐伏。

张猴子又找人问了问当时的情况,和两个伙计讲述的差不多,雷朵半夜溜出石洞,可能是方便,毕竟周围都是男人,所以她走的稍远了些,别的人看见了也不敢跟的太近。

但是不久之后,雷朵就传来一声惊叫,等人赶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都***去死吧!张猴子动了真怒,狠狠甩过去一巴掌:对方是谁的人!现在......还......还不知道......不是抓了他们一个人!去给我问!能问......能问的话早......早就问了......什么都......都问不出来......把人带过来!张猴子阴沉着脸,凶的好象要吃人。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这样子,我根本想不到始终一团和气的张猴子会凶猛如斯。

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暗中分析过了所有可能摸到红石坳的人,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确定下来。

按照事情的经过来看,对方并不是那种做事很毒的人,也没有主动伤人,而且,雷朵半夜被俘,纯属误打误撞,如果她一晚上老老实实呆在人多的地方,可能被俘的就是其他人。

走在这条路上的都不是什么善人,如果有必要,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清除阻挡自己达到目的的所有人,如果真是他们派过来的人,我想我出洞的第一时间就会看到满地的尸体。

很快,两个伙计就把抓到的俘虏押了过来,一看到这个俘虏,我的脑子顿时乱了,感觉无比震惊而且不可思议。

竟然是他!就在我感觉无比震惊的时候,身后的和尚也咦了一声,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这个被俘的人可能和我上次见到时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他很年轻,衣服算是整齐,不过非常的邋遢,头发又脏又乱,眼眶上斜斜的搭着一只没有镜片的眼镜框。

这个人曾经在麻占城附近的大漠里向我们讨要过药,他是那个老学者方老的学生。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认得他吗?和尚凑过来悄悄的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见过。

当初在班驼,就是这个人卡着你的脖子拖着你。

和尚知道事情急,没再多嗦,说了这句话就退到一旁。

我有点讶异了,方老的学生有那么大的力气吗?他看着非常单薄瘦弱。

但是这时候再看看他,被绑的非常结实,两股绳子密密麻麻的缠了很多圈,他挣扎的比较激烈,手腕子那里已经磨出了血。

这个人的出现,让我感觉万分的复杂。

张猴子没见过他,也不管那么多,冲过去就把他提起来,逼问家底。

方老的学生眼睛通红,那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正常。

他仿佛听不懂张猴子的话,但是反应非常激烈。

张猴子的情绪比方老的学生还要激烈,雷朵如果真在这里出了意外,雷英雄会怎么对他?所以张猴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大巴掌就抽过去。

巴掌带着风,抽的非常狠,仿佛要把自己肚子里的火气全部发泄出来。

但是接下来,张猴子就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方老的学生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掌,两只眼睛几乎要滴血了,鼻腔里发出那种类似野兽的喘息。

周围的伙计都围过去,连踢带踹,七手八脚的帮忙。

方老的学生肯定是不对劲了,咬的非常紧,张猴子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手掌差点被啃掉一块。

这样的场景有些滑稽但又让人脊背发寒,方老的学生满嘴都是鲜血,象一条疯狗一样,凶猛的朝已经退远的张猴子身上扑,几个人都差------------分节阅读 101点按不住。

张猴子恨不得提枪就把他做掉,但是他不敢,雷朵还在对方手里。

我就觉得无比的纳闷,这批不明身份的人,怎么会和一个疯子为伍?我慢慢稳定了情绪,然后试探着靠近方老的学生,他真的完全疯了,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的只有血色还有疯狂,几乎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

我试着问了他几句话,然后问他记得不记得腾格里沙漠,记不记得我们给他的药。

方老的学生远远的看着我,似乎稍稍安静了一些,两只眼珠在眼眶中变异的转动着,但是他说不出任何话,即便出声,也是那种几乎不象人的嚎叫。

张猴子被啃了一口,显得很膈应,但是还得忍着气,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人手都分散开了,一大半人隐伏在洞口附近,剩下的躲在洞里。

张猴子想要和对方接触,然后谈条件,以温和的手段解决这个事。

张猴子布置了一下,然后就派人出去探路,三四个小时后,依然没有什么消息。

红石坳附近寂静一片,洞里洞外的人不敢轻易露头,对方有一个神枪手。

一直到了黄昏的时候,在山洞附近一个很低矮的小丘上,出现了人影。

张猴子马上跑出去看,我也在洞里不住的观察。

这是个很高大魁梧的人,比和尚都高出半个头,孤独的站立在小丘的顶端,他斜握着一把枪,镇定的象一座雕像,注视着我们这边。

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是却感觉他和一块岩石一样,与天地还有这片起伏的山峦完全融为了一体。

第一百四十四章最后的党项人这个高大魁梧的人离我们还算远,他整个人连同手里的那把枪,带给我们巨大的威慑力。

形容不出这种威慑究竟从何而来,但是我根本不怀疑他一枪就能把自己想击杀的目标打的稀烂。

张猴子观察了很久,但是这片地域凭一双肉眼无法看的非常透彻,他吃不准对方还有多少隐伏的人。

不过对方已经现身,这边也必须要出人过去谈。

张猴子咬咬牙,从藏身处慢慢站起来,朝小丘那边使劲的喊话。

小丘上那个魁梧的身影停顿了片刻,然后转身消失,很快,他就出现在小丘的脚下,握着手里的枪,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

这个人的脚步很沉稳,每迈出一步,就好像踩在人的心脏上,我们这边的人多,但是一瞬间就感觉自己根本不占什么优势。

情况还算好,对方肯出面谈,就说明事情有挽回的余地。

这个魁梧的人胆子很大,他肯定知道周围有不少人在潜伏,但是没有一丝慌乱。

而且,我看了很久,越看他越不像是道上的人。

他就在距离洞口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张猴子怕把事情搞砸,所以也迎过去准备接洽。

对方是孤身一人来的,我没有看到雷朵。

不可否认,我对张猴子乃至他背后的雷英雄已经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当我回想到在地下河和雷朵一起生死患难,回想到她湿漉漉的身影和苍白的脸,就忍不住想过去要求对方放人。

你们放人,离开红石坳。

高大魁梧的人直视张猴子,当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有点肯定自己的想法,他不是道上的人,连汉语都说的非常生硬。

张猴子肯定不答应这个要求,在那里软磨硬泡。

对方话不多,和白音的性格仿佛有点相像。

张猴子在谈条件,而我还很想知道,方老的这个学生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这人混在一起。

离开红石坳!高大魁梧的人不善言辞,在嘴巴上肯定斗不过张猴子,他唰的一下就举起手里的枪,斜着指向天空:我可以一枪打下飞过贺兰山的鹰!我想了想,转身让和尚跟麻爹带着方老的学生走出去,张猴子的算盘打的太精了,很可能会谈砸。

但是我至少有一点可利用的优势,可以借方老的这个学生为突破口,去跟对方谈。

生人一接近方老的学生,他就开始激烈的反抗,瘦弱的身体里仿佛有无尽的力量,连和尚都使出一身蛮力,才把他提了出来。

放人!高大魁梧的人顿时把枪口对准我们,张猴子慌了,扑过去挡住枪眼。

我示意我没有恶意,然后一直把方老的学生带到他面前,丢在地上。

方老的学生仍然没有被松绑,他的思维意识完全混乱了,但是明显能够认出这个高大魁梧的人,他就带着身上密密麻麻的绳子,滚到了对方的脚下,情绪象是平稳了些,却又显得躁动。

我见过这个人。

我对对方和气的说了一句。

高大魁梧的人立即就抬眼看了看我,看得出他镇定的目光中有一丝惊讶,而且随口就问我:认识他吗?我们开始交谈,可能是我这种举动博得了对方的一丝好感,他放下了手中的枪,又解开方老学生身上的绳子。

方老的学生立即抱住他的腿,不肯松开。

高大魁梧的人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方老的学生仿佛很安心,平静了许多。

就在这一刻,我猛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和这个已经失去了神智的人仿佛差不多,极度的没有安全感。

他对高大魁梧人的依赖,就好像我对小胡子的依赖,只有对方在身边的时候,才会感觉安全。

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可以把我的朋友带出来了吗?我担心雷朵的安全。

你们离开红石坳,离开圣山,我会放人。

高大魁梧的人抬眼扫视我身后那些隐伏的伙计:我喝圣山的水长大,欺骗会遭到惩罚。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从他寥寥不多的话语里,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种信任。

我让和尚麻爹还有张猴子都走远,然后单独和他谈。

张猴子不肯,麻爹也在犹豫,最后都被我硬赶走了。

我的这个决策非常的明智,前后几件事下来,高大魁梧的人敌意减少了很多,我就从方老的学生开始谈起,说了我和他在麻占相遇的经过。

高大魁梧的人也和我说了一些事,他叫苏日勒赫克,是一个跟着蒙古族人长大的孤儿。

苏日其实并不认识方老的学生,他是在一次远行中见到方老学生的。

但是听到这些经过时,我就忍不住平添了很多之前没有过的想法。

当时,苏日就在班驼和麻占之间的大漠中首次遇见方老的学生,可能有五六个人,带着相应的装备,他们拖着方老的学生,在一个沙坑那里想把他埋进去。

苏日的枪法很好,在周围游弋着迂回,放了几枪威慑对方。

方老的学生已经疯了,可能也没有太大的价值,这批人丢下他,然后撤走了。

是在麻占和班驼之间吗?我立即追问:有没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象老学者一样的人?没有。

苏日摇了摇头,然后他盯着我看了几眼,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高天:你们离开圣山吧,你是个诚实的人。

我的思绪有点乱,已经在脑海中消失了很久的方老的影子,又重新出现了。

当初曹实曾经提醒过我,那个方老可能有些问题,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太傻,没有经过任何的挫折和磨练,想法单纯而且愚昧,执着的认为那就是个很普通的老学者,把余生奉献给自己的事业。

这是我的祖地,我的故土。

苏日轻轻的捧起一怀土:不要侵犯我的祖地。

苏日仿佛有些信任我,又对我说了一些。

他是一个孤儿,父母已经寻觅不到,从小被蒙古的牧民收养。

老牧民死的时候,给了他一些东西,是当时收养他时在襁褓旁拿到的。

那是个很古老的印章,还有几本破书,苏日最初是好奇,托人看了这些东西,从里面发掘出一点信息。

西夏的建立者党项羌人随着西夏的灭亡而渐渐消失了,他们其实没有灭绝,只不过是融合到了其他民族中。

苏日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抛弃他,但是从哪些东西遗留的信息中可以看出,他们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纯正党项人的后裔。

苏日最初就是被这些东西感染的,之后的十多年里,他得到了很多关于党项人的历史,不停的奔走在西夏故地中,曾经去过班驼,麻占,黑水城,贺兰山是他来的最多的地方。

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血管里流的肯定已经不是纯正的党项人的血,但他的信念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他一个人守护着当年那个版图辽阔的帝国的故土,从来没有间断。

苏日的汉语说的很生硬,有很多意思都表达不清楚,但是我却能感受他所想表达的一切。

我敬仰这样的人,有信仰,就不会倒下,不会屈服,不会湮灭。

我答应他会马上离开红石坳,苏日也答应放回雷纯。

但是当我看到方老学生的时候,又有点沉重,苏日可能理解我的意思,他说,就让方老的学生留在这里。

他已经不属于你们那个世界了。

苏日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枪。

我们的人带回了雷朵,她被绑着丢在一个小山洞里,我亲手给她解开绳子,当绳子解开的一瞬,她猛的就扑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她象个孩子。

我感觉有点心酸,很想安慰她,但是当我的手要触摸到她轻轻耸动的肩膀时,又想起了张猴子交给我的虎威牌。

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也很难熬,我收回了我的手,把她轻轻推开,又一言不发的走向了远处。

雷朵在身后哭的更加伤心了,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我强迫自己不能回头,有的路,一旦走出去第一步,就再不能回头,否则会毁掉一切。

隐隐中,我想起了一句不知是谁说过的话,可能是老头子,又好像是另外几个叔爷,说话的人我记不得了,但那句话却很清楚。

人活一生,活的就是取舍两个字。

取,舍,掌控不好,一辈子就是个悲剧。

我不再和张猴子以及他的伙计做任何交流,他们不能当家,我要直接面对雷英雄。

从红石坳离开之后,我们马上就南下,匆忙的奔走了一路。

雷英雄这时候已经回了长沙,到了地头后,张猴子先去交差,我可能要第二天才能见到雷英雄。

我独自在房间里坐着,手中握着属于老头子的那块虎威牌,在我看来,一切都要到最后摊牌的时候了。

老头子彻底栽了,雷英雄也露出了第二张脸。

但是我愤恨的同时也感觉一点欣慰,不管怎么说,我终于知道了老头子的下落。

第一百四十五章整个事件的起点雷英雄那边的反应非常快,我以为要第二天才能见到,但张猴子交差的当天,就有人过来接我。

麻爹知道了一些事情,想陪我一起去,我没让。

这件事,我必须一个人去面对。

带着别人去见雷英雄,他不会说那么多。

雷英雄的人就在外面的车里等着,我收好虎威牌,披了件衣服就朝外走。

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心里有一种坦然,但是临出门前,我还是忍不住又看了小胡子一眼,他没有开口,但那种眼神却让我想起了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永远。

接我的车子一直开到了雷家门外,在一个幽静的小屋子里,我见到了雷英雄和雷朵。

雷英雄还是老样子,但是我心里对他的感觉已经完全变了,道上没好人,谁都不例外,披着条羊皮,骨子里还是狼。

雷朵和平时不同,一句话都不说,坐在雷英雄身边。

我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下去,她憔悴了,眼神有点黯淡。

我避开了雷朵的目光,感觉身体里的血轰的就燃烧起来,一直冲到天灵盖。

我一把掏出老头子的虎威牌,啪的拍在桌子上,然后重重坐下。

雷英雄平静的看着我的举动,面不改色,让雷朵先出去。

丫头这一次很听话,不声不响的就朝门外走。

我感觉她又在望我,但是我没有回头。

只剩下我和雷英雄,我们两个人的目光都看着对方,许久之后,雷英雄才缓缓叹了口气,说:老弟,事出有因,望你见谅。

我父亲在那里。

我的语气很冷,和雷英雄再也不用客套了,脸皮完全撕破,有什么都可以直接说。

牌子你收起来。

雷英雄把桌上的虎威牌朝我这边推了一下:但是你现在不能见卫八爷。

雷英雄!你什么意思!我顿时冒火,什么事情都做了,在红石坳那里九死一生,末尾他来这么一句,我恨不得当时就掀桌子。

有的事,你不走到底,是看不到结果的,我也一样。

雷英雄示意我不要那么冲动,说:你必须走下去,一直走到最后,到了最后,你想知道的,你想见到的,都不是问题。

我的手使劲扒着桌子的桌沿,骨节都青了,我有自己的脾气,而且骨子里也有一股倔劲儿,但老头子是我的软肋,他被雷英雄控住了,逼着我做事。

除非我不要老头子的命,否则一定会被雷英雄吃的死死的。

你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放人!我们绑在一条绳子上,一路走到终点!雷英雄的眼睛闪过一点光,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又微微叹了口气,缓和语气说:大概有一百年了吧,这件事情,可能要到结尾了,也可能是刚刚开始,你记住,走不到最后,就死在半路。

我不信天,不信命,信的只有我自己。

他说的一百年,是从第一次涉足黑水城枯井那批土爬子算起的,到现在也真的有一个世纪了。

我猛然就冷静了很多,慢慢放开紧扒着桌子的手。

这个时候冲动和暴怒已经没有用,雷英雄的话音不高,但把话说的很死,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我确实和他绑在一条绳子上了,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都要走下去。

后面的事情我会安排,需要你的时候,你要去。

铜牌已经全被人找到了,我还能做什么?我说了,事情可能到了结尾,但也可------------分节阅读 102能只是开始。

雷英雄稍一转身,伸手从后面拿过来一只盒子:你和我,一共有七块铜牌,剩下的一块下落不明,你可能听说过,铜牌集齐之后,所有真相都会浮出水面。

但我要告诉你,没那么简单。

这只盒子我认识,是装着那块非玉的盒子。

雷英雄把盒子打开,那块闪着一点点莹光的非玉,就象一只带着生命的眼睛,静静盯着我。

雷英雄伸手轻轻摸了摸这块似玉非玉的东西,抬头对我说:你是要走到最后的人,但是之前可能一直稀里糊涂,今天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说吧。

我心里想明白了,情绪就容易控制,没有别的办法,我要去拼,救老头子,可能也是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这个东西没有人认得,但是它究竟是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作用,你已经知道了。

雷英雄放下非玉,说:你知道路修篁,从我所得到的一些信息来看,所有事情其实都是从这个道士身上开始的。

雷英雄不是世家,他的祖辈并没有参与当年寻找铜牌的一系列行动。

但是这个人有能量,扣住了老头子,又和杜青衣联手,他知道的大概都是第一手的资料,可信度比较高。

这些资料和后面我要做的事有关系,所以我强压住心里残余的怒火,尽力耐心的听。

这个道士之前没有什么名气,是从进入西夏宫廷之后露脸的。

一些资料可以分析出,他和当时的太子宁明接触,西夏皇室就开始一系列大规模的行动。

这些行动大多是隐秘的,征调了很多民夫和工匠。

太子宁明主持其中大半的行动,根据资料看,他们是在修陵。

这个说法其实偏出常理,下到豪门大户,上到王侯将相,修阴宅并不稀奇,但是关键要看是谁在修,元昊的太子肯定不可能这么做。

而且当时修陵的范围非常广,是几个地方同时进行的,时间上或许有一些细微的间隔,不过大致都在一个范畴内。

皇帝从即位开始修陵的大有人在,但肯定是他自己下令去修,换了别人,就是了不得的事。

比如太子去修,明显大逆不道,他爹还活的好好的,当儿子的就急着修好坟,是要抓紧把他爹送进去?所以,这个反常现象的背后只能有一个说法,太子也是受命的,是受元昊的命,否则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但是这几处规模庞大的工程最后全部夭折了,没有一处竣工的,其中的原因很多,到了现在,已经成了隐秘。

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最后只得到几个烂尾工程。

接下来,路修篁由太子引荐,觐见了元昊,并且得到器重。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很明白了,元昊器重路修篁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肯定就是由老蜕变至年轻。

这是路修篁的一张王牌,也是元昊急于得到的东西。

所以他主持了当时开阳老林的行动,在这次行动里,路修篁将心机彰显到了极致,他借西夏皇室的手,在开阳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瞒着元昊私吞。

但是路修篁知道,元昊这样的开国雄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可以欺骗他一时,欺骗不了一世。

所以,路修篁又用了很阴的一招,彻底解决了所有问题。

关于返老还童,元昊知道,太子宁明也知道一些,再加上路修篁,可能是当时洞悉这个秘密的仅有的三个人。

路修篁在元昊与太子之间做了点手脚,顿时就激起了父子两个人之间强烈的矛盾和不满。

从元昊来说,他利用路修篁去寻找返老还童的秘密,就是为了活的更久,但他活的久了,就会让太子永远没有上位的机会。

所以在开阳老林的行动之前,元昊就告诫过路修篁,这件事情,不允许太子知道。

而从太子来说,元昊不死,他就是个摆设。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父子亲情仿佛都是可以湮灭的,路修篁就巧妙的利用了元昊与太子之间的矛盾,不断的挑拨,令矛盾激化,最终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终于,忍无可忍的太子发动了宫廷兵变,元昊虽然没有当场身死,但也没有活多久,而太子则遭围剿,兵变失败身亡。

一切都清净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两个人永远闭上了嘴巴,路修篁则悄然在一片大乱的余波中消失。

没有人再洞悉这个秘密,也没有人再威胁到他。

雷英雄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发觉了一个问题,元昊和太子都死去了,路修篁如果是唯一掌握了这个秘密的人,那么这些秘密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我当然知道,雷英雄杜青衣这些人所知的一切,都是从路修篁手札残本而来,但是路修篁设计灭掉了元昊和太子宁明,就是为了死死的封锁这个秘密,他怎么会傻到留下一部手札供人参考的地步?而且,那个可以让人瞬间衰老又瞬间年轻的东西,是不是让路修篁转入了类似不灭轮回的循环中?永远不会老,永远不会死?想到这儿,我心里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难道,那个道士,还活着?我心里有疑问,但是对雷英雄非常的不满,所以并没有亲口去问,只是独自琢磨。

雷英雄知道这些讲述并不完整,可能也知道他讲述中出现的这个最大的问题,很快他就接着说了下去。

也许你觉得,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了,但是你肯定忘记了一个人。

谁?第一百四十六章眼睛我可能已经陷在雷英雄的讲述中,不由自主的就问了一句。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很利索的答道:师盘。

师盘?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稍稍一想,就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力把它给翻了出来。

这在整个事件中可能是个不太重要的人物,所以一直都被我忽略了,他应该是路修篁的一个下属或者是同伙,亲自负责去开阳老林找东西,而且成功的找到了,留下一个千古大坑,把我们狠狠摆了一道。

这个人看似并不重要,但是根据很多现象来看,他不是手机小卒,也并非单纯跑腿的角色。

师盘应该很受路修篁的信任,否则不会把开阳老林的事情交给他去办。

雷英雄顿了顿,说:确实,关于这个人的记录不多,不过杜家老太太亲口说过,当年那个无主的空坟,可能就是师盘墓。

我略微有些惊讶,因为在铜牌这个年代跨度很大的一系列事件上,当初几个顶尖世家合开的那座坑是比较重要的一环,引动了许多人,这个墓如果真是师盘墓,那么师盘这个人显然是不简单的。

雷英雄接着说了下去,从正常角度讲,当年那座空墓当然有疑点,不过墓葬本身是比较正常的。

疑点是从棺材里掏出洞,然后逃出墓的那个墓主。

如果是师盘墓,那么从棺材里逃掉的肯定就是师盘本人,也就是说,他在诈死。

十一块陶版,都是镶在棺材中间的,被乱枪打烂了,这是很重要的线索,所以当年下坑的几个龙头,几乎把整个棺材都拆掉,然后各自抢走了一些陶版的碎片。

我没有陶版,但是杜老太太有,而且这么多年了,那些龙头之间为了利益,也曾尝试接触过,陶版上的信息被融合了一部分。

师盘是第四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大概是吧。

雷英雄微微的摇了下头: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师盘和路修篁做事,肯定知道一些东西,不过路修篁的心机太深了,他隐瞒了很多。

而师盘并不了解这些被隐瞒的情况,他认为自己掌握了全部。

所以陶版上的信息其实是个大陷阱,从空墓事件之后,很多人都被陶版给坑了,这也是造成后人误判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但这并不是师盘有意,有的事情他确实不知道。

由此可以判断,师盘的确不是一个龙套角色,作为路修篁的合作者,他得到了一些秘密。

而路修篁在摆平了西夏皇室之后,就要向战友师盘开刀。

两个人的斗争大概从此开始,他们彼此了解,所以都很难搞定对方。

不过从最终的结局来看,师盘明显落在了下风,他不得不以诈死这种骗局来迷惑路修篁。

十一块碎陶版是信息,黑罐子是什么?杜老太太说不清楚,那只黑罐子是陪葬,但是被卫家夺走了。

雷英雄抱起双臂,说:卫家九重门,老八人上人,罐子就是他夺去的,一直到卫家失势,这只罐子都没有再露面。

你有意思吗!我忍不住就又想发火:我父亲在你手里!你可能不知道这只罐子?老弟,你跟着卫八爷长大,应该知道他的脾气。

他不想说的事,就死都不会说,谁都没办法。

不过你宽心,卫八爷很好,没有任何意外。

跟雷英雄这种滴水不漏的人打交道,占不到任何便宜。

我再次把气压下来,听他讲下去。

这个事件的大轮廓应该清晰了,西夏铜牌不是路修篁留下的,就是师盘留下的,然后手札,陶版,先后流散出去,各种真的假的信息搅合在一块,所以后面的人有的成功,有的失败,并非能力不行,归根结底还是信息出错的原因。

还有。

我看雷英雄停下了讲述,马上就追问道:关于六指。

这个暂时没有论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几处关于这个事件的地方,都有封闭的大门,门上有六指手印。

六指开门的信息,是路修篁手札里记录的。

我仿佛一下子就弄明白了一些事,事关铜牌的地方,内部究竟有什么,没有进去之前肯定不能确认,但是很有可能会出现死死封住去路的大门。

所以,在班驼还有开阳老林,小胡子才会带我这样一个拖人后腿的废柴过去,我没有别的任何用处,只能打开大门。

那种烦躁顿时随着这个想法充斥在脑海里,我真的不知道该信谁不该信谁。

小胡子明显了解这些情况,但他从来没有说过,只是一次一次把我带到未知的深渊里去。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路修篁还有师盘这两条线延伸出去的,前后几百年时间,这种寻找一直没有中断。

只不过到了我们这里,事情发展到了**,八块铜牌,已经全部被人拿到了,只不过有一块不在我们手上。

我想问问,八块铜牌如果集中齐了,会怎么样?八块铜牌全部在手,就有可能拿到一只眼睛。

眼睛?是的,一只眼睛。

雷英雄双眼中那种闪烁的光又出现了,我发觉这种光,和小胡子偶尔迸射的光一样,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狂热:这个东西叫做轮眼,是最重要的核心,许多人都在拼命的找。

说着,雷英雄拿起了盒子里那块非玉:这块东西,可能就是雕琢轮眼所剩下的边角料,它的魔力,你已经知道了。

我不明白。

我真的有点混乱了,从头到尾,我所知道的,全部都是人在瞬间衰老,包括这块非玉,它被遗失在黑水城的枯井里,变成了死亡之地,吞噬了好几条人命。

但是这个事件的最终目的,不是从衰老蜕变到年轻吗?很多事情,都来自推测,不到最后,这些东西谁都说不准。

但是这只眼睛,我们必须拿到!跨越了几个世纪的追逐,返老还童的梦想,一只神秘的眼睛......雷英雄这次真的吐露了不少之前我不知道的内幕。

如果从理论上讲,这种由衰老至年轻的蜕变,可以无休止的循环下去,等于是另一种形式的长生。

我还想再问一句话。

我看着桌上的非玉,问道:路修篁,还活着吗?这个道士从西夏宫廷内乱之后,就没有出现在史籍中,他确实掌握了所有的秘密,但是他不可能活着。

雷英雄举起手指,说:第一,这样一个大事件的发起者,在整个事件中会从始至终不露面吗?第二,如果他还活着,手札不可能泄露出去。

几百年前的人活到现在,这个想法真的很离奇,但是这整件事情不都是离奇的吗?我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臆想,那个道士,说不定真的活着,只不过改头换面,用另一张脸掩盖了自己真正的那张脸。

不止是路修篁,可能大家都是这样。

我没有其它问题了,又陷入了沉默。

雷英雄顿了一会儿,说: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不想因为某件事情和你发生任何冲突,我们还是合作的关系,如果事成,你该得到的东西都会得到。

你要知道,走到这条路上,你是担着风险的,我同样也是,我们都很难。

雷英雄像是闲聊一样,继续吐露了一点情况。

从上个世纪初开始,介入事件里的人无论是谁,都保持着一种罕见的忍耐,除了几次不动手就要丧失所有主动的事情,各方势力几乎都是暗流,分头在做事。

但是正如雷英雄所说,事件发展到我们这里,可能已经逼近**,许多人跳出来了,打破了一个世纪的平衡。

跳出来的人其实并非本意,仍然暗中蛰伏的人也是无奈。

雷英雄笑了笑,说:有的人可能活不长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拼,如果事情没做完,他们就死了,之前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我不否认这个观点,象许晚亭,杜青衣那个年纪,能活到现在也是苟延残喘,如果事情再不做完,他们很可能就会挂掉。

按道理说,象雷英雄和小胡子这样年龄的人,还有的是时间,但是那些老家伙们一动弹,就牵扯的他们不得不动。

八块铜牌,八块......雷英雄收起了盒子,站起身说:剩下的那一块,必须要找。

最后一块铜牌,在一个人手里,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认得他的样子。

我很不愿意再多说,但是事情的进展关系着我和老头子的命运,我把关于阴沉脸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个人我会去------------分节阅读 103查。

我就带着一肚子的情绪离开了这里,接下来几天,张猴子来了几次,丫被方老的学生咬的很惨,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带来一些话。

雷英雄连着查了几天,但是仅凭我口述的相貌,很难找到人。

雷英雄觉得这条路上的人都急了,所以很可能会使用另一些手段,逼对方露面。

第一百四十七章七道栏张猴子跟我谈了一些,从他的话里,我听出雷英雄也和小胡子一样,要抛出饵,诱使暗流里的人浮出水面。

但是他的做法和小胡子不同,而且前后谋划的比较仔细。

从我和他见面的半个多月之后,长沙附近的七道栏就飘出了相关的信息。

七道栏这个地方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古玩交易市场,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就有人在这里扎摊子,渐渐的吸引了很多卖主和买主,越做越大。

七道栏里大部分交易一些普通的瓦头货,但是也有高人混在里面,如果眼力好又舍得花钱,还是能找到好东西的。

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消息也最灵通,有好多掮客和二道贩子,一些手伸的长的龙头,也会派人长期守在七道栏。

消息肯定是雷英雄授意放出去的,两天之后,那里就开始不正常了,都说有人在七道栏放了件惊天的硬货。

雷英雄的人在里面造势串联,让消息传的非常广,而且隐隐透出是和铜牌有关的信息。

这里本来就是个消息窝子,关于铜牌的信息顺着各种渠道具传了出去。

之后,雷英雄手下的人有一大半都散到了七道栏里,其中几个眼睛很毒的人每天到处晃悠,也有七道栏内部的人在配合。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即便想勾人出来,幕后的主是不会亲自露面的,只有先抓住一条线,然后慢慢的摸下去。

我不想再见雷英雄,所以很多话都是张猴子来回代传的。

在七道栏那边做好手脚之后,张猴子就笑的和吃了蜜一样,到我这里嗦了半天。

我捏着茶杯不说话,但是心里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张猴子带来的是雷英雄的意思,因为我当初在元山交易的时候亲自和阴沉脸打过交道,对方对我印象很深,所以雷英雄觉得,如果我出现,阴沉脸定力再好也会忍不住浮出水面。

卫老板,安全方面你放心。

张猴子嘴巴咧到耳朵根,点头哈腰的说:咱们的人在七道栏有很多,而且有那边的朋友照应。

雷爷的意思,有卫老板和牌子的信息一起流出去,那个家伙实打实会露面的。

滚蛋!我越听心里越烦,忍不住就骂:你是你,我是我,别***搅合到一块去说!无论我怎么反感,但是摊到头上的事还是不得不做。

小胡子他们陪我一起到了七道栏,在一个事先找好的铺子里落脚,每天出来摆样子。

紧接着,雷英雄埋在这里的人就开始后续行动,不断把信息的根源朝这个小铺子上去引。

在七道栏混的都是些什么人?鼻子比狗都灵,几天之后,铺子就炸锅了,每天都有人装着卖货,在铺子里腻。

我就坐在正堂上,和红倌人一样,被人不停的盯着看。

铺子看上去很正常,但是每天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盯的很死。

负责盯他们的是雷英雄的人,还有七道栏内部的人,七道栏很多铺子都喜欢做熟客的生意,所以出现生面孔,这里的人就会察觉。

面生的人被暗中指出来,雷英雄的人就会跟着往下摸,摸对方的家底。

不过这么做仍然很困难,因为谁都不傻,雷英雄抛饵,那些被钓来的人心里也清楚,只不过大家都被逼急了,都在走一招险棋。

所以一连很多天,事情都没有进展,有几个很特别的来客被时刻锁定,但是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和阴沉脸有没有关系。

又过了大概几天之后,一个到铺子里晃了一圈的人被注意到了。

这个人可能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只在铺子里扫了几眼。

七道栏的人说这是个生人,过去从来没有见过。

但是雷英雄手下的人眼睛好用,来人只是一现身,他就看出来,这是个练过很多年功夫的人,腰很细,是从小被硬揉出来的。

象这样的生人,都会被暗中查一下,所以来人前脚出门,雷英雄的伙计后脚就跟了过去。

但是几个小时之后,两个伙计被抬了回来,那个个子不高的生面孔下手非常重,把伙计的手脚全部给打断了。

之后就掀起了一场风波,雷英雄手下的人忙活了很久,一直到当天半夜的时候,才扑住了对方。

这件事本来和我的关系不大,但是我还是被张猴子从被窝里喊了起来。

卫老板,人已经被兄弟们按住了,一共四个,我们报到雷爷那里,雷爷说,你该先见见他们的主事者。

你什么意思?那个主事者......张猴子偷偷看了我一眼,说:叫曹实。

曹实!我一下子就从被窝里跳了出来,睡意全消,同时还有一股悲伤和愤怒从心底最深处冒出来。

曹实,曹实,我真的看错他了吗?老头子已经在江北倒台了,而且还被雷英雄给控住,但是曹实为什么无惊无险,他仍在做事,不仅如此,能到七道栏来,说明他还在沿着铜牌这条线做事。

我顿时就有种被人狠狠欺骗愚弄的感觉,曹实是我最信任的人,不管之前他身上发生了多少让我不能理解的事,但最终我还是很坚定的相信他,我相信这个人不会因为任何外部原因或者是诱惑而背叛老头子。

可是,我真的是错了。

一只眼睛,西夏铜牌里隐含的返老还童,永远转入轮回中的永生,这件事的诱惑难道真的大于一切,可以让一个人泯灭所有良知和理性吗。

我匆忙就朝外走,张猴子跟在屁股后面说了点别的,曹实一共带了三个人,三个都是相当厉害的打手,他们躲在七道栏附近的小李村,那个低个子是出来打听消息的。

但是我已经没心再听了,心急火燎的朝扣人的地方赶去。

当我走在路上的时候,被冷风一吹,就清醒了很多,念头开始来回的转。

曹实一直都在老头子手下参与这件事,他到七道栏来,并不意外。

让我感觉意外的,是雷英雄的态度。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按住了曹实,他为什么不率先逼问些事情?而是把人直接交给我?之前老罗的情况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雷影戏是从老罗那里问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况,才做好人把老罗交了出来。

带着这些疑问,我先去看了看曹实这次所带的三个伙计,这三个人都在三十多岁上下,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心里那股火气顿时又抑制不住了,这三个绝对不是江北的人,曹实现在可能是自己单干,也可能是替人卖命,但他手下所控制的班底都是生人。

接下来,在另一间屋子里,我见到了曹实,他被绑的很结实,两个伙计在旁边守着。

曹实显得有点点老了,两只眼窝子塌的很深,明显黑了很多。

他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就猛然一亮,但是随后,他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嘴皮子来回动了几下,很苦很涩的喊了一声:天少爷。

这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是该为自己的无知和轻信痛哭一场?或是揪着曹实的衣领子狠狠的骂他。

我在门口站了很久,和尚跟张猴子在我身后,我回头对他们说,让他们都走。

这不合适吧?和尚跟张猴子都有些担心。

拿瓶酒过来,烈一点的,你们都出去。

我说着话,直接就朝曹实那边走,张猴子在后面犹豫了一分钟,最后还是招呼两个伙计离开屋子。

很快,两瓶没开盖的牛栏山就摆到了我和曹实面前的桌子上。

我慢慢走到他身后,用力替他解开绳子,曹实一直一言不发,直到绳子解开了,他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动了动被绑的发麻的手腕子。

我坐回原位,开了一瓶酒,满满倒了一杯,双手递到曹实面前,他看了看我,有点不知所措,干的有点发裂的嘴唇动了动。

这杯酒,我敬你,我要谢你从小到大对我这么照顾,教了我一些东西,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

我说的很诚恳,也很动情,端着杯子的手来回的发抖。

我不得不动情,我心里对他,有敬,又有恨。

不管事情到了哪一步,我都要把这些东西细细的分开,敬是敬,恨是恨。

这杯酒喝下去,一切都归零,我是我,他是他。

天少爷......曹实的目光艰难的在我的脸和面前的酒杯上游走着,我看的出他瘦了很多,平时的神采几乎都见不到了。

喝了。

我直接把酒杯几乎递到了曹实的眼前,他可能是第一次见我这个样子,有一点惶恐。

我端着酒杯就不动了,让他觉得不接也得接。

曹实可能已经察觉了我的意思,一只小小的酒杯,几乎要把他的双臂压弯了。

他举着酒杯僵在那里,那双有点干涸的要干了的河。

喝了!我又加重了语气,酒端在他手上,可是我却已经有点醉了,有点要发疯。

曹实停了很久,终于慢慢喝了杯子里的酒。

酒已经喝了,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我强忍着眼睛里开始翻滚的泪水,扭过脸问道:你有没有对不起老头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恩怨两清我心里已经大概知道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问曹实,想亲口听他说。

可能在我内心的最深处,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曹实擦掉嘴边的酒,沉默了,面对我的问题,他似乎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低下头一言不发。

他这种态度其实已经回答了我想要问的问题,我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苦,满满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二锅头象火一样从口腔滑到了肚子里,我不住的在想,想之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和曹实没有任何芥蒂的相处。

你是内鬼!我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朝下流,当一个最信任的人露出真面目的时候,那种感觉就仿佛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抛弃了自己。

天少爷!曹实猛的就抬起头,他的眼睛睁大了一圈:我是对不起八爷,但我怎么可能去勾结外人扳倒八爷!你不是吗?你现在跟着谁做事,还是你接了老头子的地盘,自己单干?我一直都不看曹实,唯恐他看见我眼里的悲伤,还有眼泪,我就扭着头问:你手下的班底是哪里来的?你还在找铜牌!曹实的样子是象在争辩,但是我问了这些话,他仿佛有点虚了,又低下头不再说话,他的两只手都在腿上不停的颤抖,连带着脸上的肌肉一起微微的抽搐,过了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慢慢说道:天少爷,谁是内鬼,我跟你提过。

你说什么?还记得上次在江北的时候,给你留下的账本吗?曹实抓起桌上的烟,点燃一支一口气抽掉一半:内鬼就在账本里。

你说清楚!我一听曹实的话,就马上激动起来,伸手抹掉眼角溢出的眼泪。

我的激动,可能还是因为已经完全倒塌的心里又萌生出了希望,曹实不是内鬼。

这个账本是在江北出事之后,我在一个盘口上抄出来的,可能不止这两本,但其它的已经找不到了。

账本你看的懂,那么长时间里,有人瞒过了八爷,暗中在下面做手脚,慢慢串联了各个档口和盘口上的主事者,不仅仅是为了弄钱,而且要把这些人都逼到一条船上。

账本的事我记得很清楚,曹实这个时候一解释,我马上就吃惊了,再跟着往深里思考,越发的感觉冷。

在江北,能够一下子串联这么多人,而长时间不露馅的,会有几个?几个叔爷都洗手了,不再管生意上的事,其它档口上的主事者,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如果排除曹实,那么目标就只剩下一个。

我不敢相信,也不敢再接着往下想,这个人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卫勉,否则没有别的人值得被怀疑。

但是卫勉,他会做这种事?他是老头子的亲侄孙,是卫家唯一的血脉。

我从十几岁见到他时,他就是那副窝窝囊囊又娘里娘气的样子,他有这种手腕和气魄,去扳倒自己的亲叔公?说真的,我不是不相信曹实的话,但又不敢全信,几乎每个人都在骗我。

我不能完全肯定他说的话,也有可能,他把黑锅朝卫勉身上扣,为自己洗脱。

我问你几件事,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说不说。

天少爷......曹实也象是猛然被触动了某根神经,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有的事,我可以说,有的事,已经烂在肚子里,就算死了,也不会说。

天少爷,别问原因,我不会说的。

我尽量想让自己冷漠,无动于衷的看着曹实的表情,每个人,不都有两张脸吗?曹实现在露出来的,究竟会是哪一张脸?第一个,卫勉和老罗的事。

这件事,我不是不想说,但是真的不知道内情。

曹实冷静了一下,伸手抹了下脸,勉强笑了笑:可能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会怀疑。

当初事发之后,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到过勉少爷。

我找过罗叔很多次,他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问不出什么。

那赵狐狸呢?赵狐狸回江北,我也问过很多次,有时候是瞒着八爷去问的。

他和罗叔一样,咬的很死,我怀疑昭通档口的事,但是真的问不出什么。

我看了曹实一眼,这两件事问了等于没问,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我有点乱,感觉想问的事情很多,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你一起说吧。

曹实又点了一支烟,抽的很慢,可能也在[看书吧:WWW.------------分节阅读 104KANSHUBA.ORG]整 理思路,这个人的脾气性格我多少也算知道一些,如果他不说,那就是杀了他也不会说。

所以我没催他,就那样等着。

一支烟快要抽完了,曹实才开口说:天少爷,可能你自己不知道,从你住到江北开始,不管什么时候,你周围最少有四五个身手很好的人在暗中照看你。

这些人是八爷直接派的,没有经过叔爷的手,也没有经过我的手。

随着这些话,我猛然就象被雷劈到了一样。

老头子,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很疼我,无论我闯了什么祸,轻描淡写骂几句就算了事。

但是这种疼爱至于每天二十四小时找几个硬手时刻保护我吗?不至于,根本不至于,那已经超出了寻常的父爱。

曹实又说了一些事情,关于6,是老头子最大的一张底牌,也是绝顶的机密。

6有首脑,但曹实没有见过。

关于铜牌这件事的所有信息,几乎都是6提供给老头子的,而且6下面有一批人,是老头子在抢到江北地盘之前就开始培养的,大部分是各处找来的孤儿。

老曹,我问你,你在这件事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你说自己不是内鬼,那又有什么对不起老头子的?我是对不起八爷,对不起他......我问你怎么对不起他!我看着曹实的样子,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火:你摸到七道栏,就该知道,老头子现在被雷英雄控住了!你还在遮遮掩掩,是替谁遮掩?替谁卖命?可能我问的话是曹实的禁区,不管我怎么发火,他都不肯再说一句话。

我真的是气急了,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猛的把他朝后一推。

但是没用,曹实被推倒了,慢慢站起身,连灰都不拍,又径直走到我面前,仿佛等着挨揍,那样子让我心酸又恨。

我不到二十岁就跟了八爷,我看他,和看自己的爹一样......别他妈说这些废话!我冲着他就吼道:我在问你,你有没有良心!老头子被人控了,你还要把事情烂在心里是不是!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说着说着,我就开始哭,嚎啕大哭,那种伤心是没办法形容,也没办法宣泄的,只有哭,把所有的怨恨都投到泪水里,让它顺着眼眶流。

曹实呆呆的站在我面前,眼里的眼泪也开始往下掉。

他慢慢撕开自己的上衣,露出古铜色的健壮胸膛。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良心,天少爷,你亲手剖开看,朝这下手......我不理他,直到自己的眼泪流干的时候,才沉声说:你走吧,恩怨两清了,从今天起,我是卫天,你是曹实。

天少爷......滚!我转身就走出了屋子,张猴子跟和尚他们守在不远处,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要张猴子放人。

在我心里,一切都过去了,属于我和曹实之间的友情,就像一块裂开的镜子,再没办法弥合。

但是我仍然会放他一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卫老板,这个恐怕有点......张猴子赔着笑,试探着说:是不是你和雷爷亲自说一下......放人!我瞪了张猴子一眼,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会这样犀利,张猴子象是被我的眼神给吓了一跳,踌躇了一下,就叫他的伙计把曹实放掉。

我眼前的谜团仿佛越来越大了,几乎所有人都裹在这个谜团里。

经过曹实这件事,我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老头子,亲口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话传到雷英雄那里,又遭到了拒绝,雷英雄表示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而这件事是没有商量余地的。

我听到这些当然很气,雷英雄估计也觉得应该露面安抚一下,两天后,他到了七道栏,是秘密来的。

我们谈了一次,他闭口不提我的要求,只是在说行动上的事。

七道栏的事要继续做,但别的渠道也不能松懈。

那个阴沉脸不一定找得到,如果做最坏打算,实在找不到人的话,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路修篁墓,还有师盘当初诈死逃脱之后留下的一些线索。

到了现在已经可以认定,西夏铜牌,不是路修篁所留,就是师盘所留。

如果根据种种情况具体分析,路修篁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所以他的墓一直都是那些人关注的焦点。

先后也流传出一些风传,但是几次动手,都发现那是假墓或者空墓,人根本就没埋在那里。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路修篁究竟有没有死?他掌控了一切秘密,如≮www.3uww.cc 手机txt小说下载网电子书≯果还不能永生的话,那就说明永生只不过是一场痴梦。

后面的人不计代价的追逐这个秘密,他们追逐的是真实的?还是一个虚无的传说?说实话,我真的不敢确定,这个道士是生或是死。

第一百四十九章恶斗之后的视频雷英雄和我见了一面就匆匆走了,可能最近他也很忙。

我仍然留在七道栏,到了现在,我已经大概摸清楚了雷英雄的心态,他想让我有一种主动的意识,自己把自己完全融入到这件事里,所以张猴子时常都会带来些最新的消息。

通过这些消息,我觉得雷英雄已经开始渐渐放弃寻找阴沉脸,而把重心转移到了寻找线索上,尽力用线索去弥补缺少的那块铜牌上的信息。

线索的来源不详,但是雷英雄肯定最近得到了一些什么,张猴子说,他们还从北京请过来两个人,负责搞学术方面的东西。

对于我放走曹实的事,张猴子始终显得有点耿耿于怀,他说这样做真的很不妥,曹实带着人在七道栏附近的村子已经有段时间了,对这里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如果他再带人杀回来,会有麻烦。

这件事不用你管,人已经放走了,再说什么都没用。

卫老板,话不是这样说。

张猴子也很罕见的凝重起来,对我说:你想过没有,如果他真的再带人杀回来,我们这些兄弟该怎么做?人是你放的,两边打起来,伙计们会有顾忌。

不用顾忌。

我想了想,就冷着脸说了一句话:如果他真的再来,毙掉就是了。

我和曹实,已经恩怨两清,即便他不是内鬼,但肯定也做了对老头子不利的事,我很怀疑老头子从江北离开被雷英雄控住,和曹实有关。

我放他一次,已经情至义尽,假如他再对我动手,那这个人就不可留了。

到了现在,我完全领会了很多人一直在说的那句话,在这一行里,好人是混不下去的。

卫老板,雷爷也有这个意思,七道栏这边的消息该放的已经完全放出来了,所以你还是尽快回长沙,那里安全。

我也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里,第三天的时候,张猴子就告诉我,明天要动身回去,七道栏这边完全不用我再露面。

我如释重负,再加上这些天心情很压抑,到了晚上就找麻爹他们喝酒。

我一杯一杯的喝,渐渐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开始胡言乱语的跟和尚还有麻爹闹,说这世上已经没有好人了。

他们俩一直陪我到深夜,和尚看我喝的不像话,就朝酒里兑水,我其实心里还是清楚的,只不过有些情绪真的没办法控制,喝着喝着就鼻涕眼泪直流。

和尚劝我去睡,麻爹就拦他。

让他哭,哭出来就好受点。

麻爹一口干了一杯:他的心性,还是个孩子。

但是这场酒却最终没能喝到底,半夜的时候,七道栏这边可能开始乱了,紧跟着就有张猴子的伙计跑过来,十几个人把我围在中间,然后匆忙的朝外撤。

这个地方是个野地方,没人管的,只有一些当地的村霸定时跑来讹诈散户点钱。

每到晚上,散摊都收走了,每个铺子都有伙计守夜。

所以外面一乱,铺子全开始亮灯。

麻爹跟和尚一左一右拖着我跑,几辆停在不远处的面包车风驰电掣的开过来,小胡子和张猴子已经带人到外面去了,这里领头的是个光头纹着佛爷的伙计,我知道他叫许豹子,是雷英雄手下几个硬手之一。

许豹子很悍,而且嘴巴和麻爹一样碎,一边护着我上车,一边在亲爹亲娘的骂。

听他的意思,这次到七道栏作乱的是一大批人,对方有备而来,几个出口都被堵死了。

佛爷。

麻爹的酒完全醒了,马上就为我们的安全担忧,扒着副驾驶位置上的许豹子就急匆匆问道:他们有多少人,是谁的人?佛爷你们的安全工作是怎么做的?不要把卫少爷和老子都交代在这里。

这样的鸟人也到七道栏撒野,我戳他娘的!卫老板放心,今天你出一点事情,我给你陪葬!许豹子一摸光头,直接就**起一杆五连发,冲着司机吼道:开车!佛爷你说的都是屁!麻爹把我的身子朝下压了压,自己也猫在后座上:卫少爷和老子都挂了,你再陪葬有屁用!三个人在下面斗地主?我的头有点晕,但酒也醒了,想要把整个七道栏都围起来,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会是谁,真的是曹实重新回来了?七道栏附近只有几个村子,出了市场就很荒,这时候,很远的地方就隐隐传来几声枪声,肯定是两批人已经遭遇,在外面干了起来。

整个市场跟着就大乱,每个铺子都冲出了人,在我们前面开路的面包车非常猛,几乎不避人,横冲直撞的往前开。

!许豹子额头的青筋蹦起老高,直接把枪口就戳到车窗外,随时准备开火。

七道栏有一个正门,两个偏门,其中一个偏门暂时还能控制,雷英雄的伙计提前就朝外冲了,开到偏门那边的时候,又有几辆车把我们夹在中间,一路护着走。

但是路上并不太平,车子开出去大概不到二百米,前面一辆车的车窗被打碎,一个伙计见了血。

许豹子大概是分辨出了枪声的来源,冲着那边轰轰就是两枪。

麻爹使劲拉着我朝下蹲,恨不得钻到车座下面。

戳他娘的!给我轰!轰死一个回去领两万块!许豹子真是凶到极点,根本就不知道避子弹,半个身子探出去,一边开枪一边冲别的车里的伙计大吼。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车灯的光混乱的晃动,不知多少车窗里砰砰的喷出一个个火团。

我趴在车子里,从前座的缝隙朝外看,看的有点呆了,就象小时候仰头看到的一团团绽放的烟花,我骑在老头子的脖子上,伸手想把那些绚烂的烟花给摘下来。

卫少爷!你疯了!麻爹使劲把我刚刚探起来的头又给压下去。

烟花......我可能真的有点疯了,借着身体里残存的一点酒意,望着外面那些枪口喷出的火光,笑着流泪。

短短二三百米的距离,不知道来回响了多少枪,我们这些车子一窝蜂的开出去,肯定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这批人的胆子太野了,就算在野地方,竟然敢开规模这么大的枪战。

许豹子什么都不管,他可能接到雷英雄的死命令,哪怕人死绝了,也要护我离开,所以他一个劲儿让司机加快速度,但是前面那些车子没法开的太快,我们被护在中间,其实也等于被堵在中间。

突然间,正在急速行驶的车子轰的就猛烈的一晃,司机掌控不住方向盘,车子横着就甩了出去,然后歪歪斜斜的晃动了几下,可能是一只后轮胎被打爆了。

因为速度比较快,司机又开的猛,我们几个人在车里来回剧烈的颠簸了几下,紧跟着就翻了车。

我们一停,后面的车全都停了,许豹子一脚踹开车门,钻了出来:后面过来几个人!十来个人一起跑了过来,把我从翻倒的车里拽出来,许豹子直接就挡在我面前,和尚也随后过来护住我,这两个都是大块头,象两个大肉盾,其余的伙计也围成一圈,朝另外辆车上转移,麻爹这时候比谁都灵活,嗖的就钻到人堆中间。

我们就这样一路冲过去,很多伙计受了伤,不知道有人挂掉没有。

车子开出去就没有停,沿着公路朝长沙那边赶。

半路的时候,遇到了雷英雄派过来的后援,最终没有出现过多的意外。

但是这场巨大的风波和惊险并没有让我有多少惧怕,我可能是胆子大了,更多的则是一种麻木。

我在雷英雄的一个盘口上呆到天亮,小胡子和张猴子也赶了回来,他们经历的是一场恶战。

雷英雄说的没错,很多人可能都被逼急了,谈也谈不拢,就只能冒险动手。

许豹子一直在盘口守到中午,然后就把我朝雷英雄那边送,这是雷英雄真正的地头,能压的住阵,但是以防万一,还是有很多人随行。

路上我问小胡子,对方是什么人,但小胡子说不清楚,除了挂掉的,他们也抓到了对方的人。

不过这些人从上到下每一层都是相互隔绝的,下面的伙计只知道领头的,再往上一层就说不出来。

而他们供出的人,也是没名没姓的。

当车子快要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后面就有人追了上来,是几个刚从七道栏那边回来的伙计。

那边的争斗到天蒙蒙亮时就已经完全停止了,七道栏的人吓的不轻,有好多都没有开铺子,但是有人送来了些东西,让伙计当面交给我。

是什么东西?应该是一段视频。

是谁送来的东西?许豹子在前面回头问伙计。

送东西的主已经找不到了,他是托七道栏一个扎摊子的老客送来的。

我就在车子上打开了这段视频,画面出现,伴随着原声,我猛的就从车座上跳起来。

画面里是一个人,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衣,头发梳的油光水亮,他露出一个很亲切的笑容,在画面前微微的一摆手。

------------分节阅读 105天叔,很久不见了,你还好吗?第一百五十章卫勉的话画面中的卫勉身上的娘气少了一些,但仍然打扮的很精致,这种精致出现在男人身上,仍然让人有点受不了。

他笑的很亲切,好像和我真的是嫡亲的叔侄。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眼珠子都要充血了,但是很快我就镇定下来,我盼了很久很久,卫勉终于出现了,尽管是在视频中。

就在心情平静下来的一瞬间,我就注意到了画面的背景,视频拍摄的有点匆忙,卫勉是在一件看上去有些寒酸的屋子里拍下来的。

很意外吧。

卫勉在画面中轻轻抹抹头发,脸上仍然挂着笑:天叔你流落在外面那么久,我知道你的消息,赶过来接你,发生了一点小误会,天叔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对不对?听着卫勉的话,我感觉到一些意外,又仿佛不算什么意外。

他的腔调完全变了,根本就不像从前那样娘里娘气的龌龊相,说话虽然还是软绵绵的,但那种暗藏的圆滑和老练,让人觉得前后差异太大,甚或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其实这没什么奇怪的,我真的一直小看了卫勉,从十几岁骂他骂到长大,但是我想不到他有这么深的城府,隐忍了这么多年,曹实的话应该没错,就是卫勉,里应外合勾结外人搞垮了老头子。

天叔,你肯定有话要问我的对不对?我也正想和你谈谈,如果有兴趣,不妨打这个电话找我,我等你哦。

画面中的卫勉笑眯眯的报出了一个号码,之后,短暂的视频就结束了。

没错,我是有话要问他,而且憋在心里已经很久,听到这个号码,我几乎马上就忍不住,急匆匆的催人开车,一口气赶到雷家大门外。

卫老板,现在非常安全,可以松口气了,这半夜折腾的不轻,但是雷爷还在等着,去见见他,你再好好休息......一边去!张猴子凑过来说话,被我一把给扒拉到一旁,我在四处看了看,快步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后面的人看出我神色不对,都没跟来,远远的望着。

张猴子对我很没脾气,无奈的摇摇头,先去给雷英雄回报。

我的手有点发抖了,握住手机,先尽量调整好呼吸,然后沉住气,拨通了那个号码。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我没和他废话,说找卫勉,那边沉默了一分钟,然后就传来了卫勉的声音。

卫勉!我咬着牙说出了两个字。

天叔你好。

卫勉在那边就笑起来,那笑声让人听着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最近好吗?有没有失眠?我心里的怒火怎么可能抑制的住,从黑匣子这件事发生之后,我的生活乃至命运仿佛都被完全改变了,以至于陷在这个漩涡中越来越深,不可自拔。

我一再提醒自己要控制情绪,但是听完他带着那种调侃且微微有些不屑的话,马上就冲着电话吼道:是你!陷害我!天叔,怎么搞的?我记得你以前脾气没这么大嘛。

卫勉在电话那边竟然就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件事你心里清楚,但是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陷害你?说!我的呼吸愈发沉重,这件事的真相是我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卫勉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人,我尽管心里恨透了他,但还是要继续交谈下去。

如果我说,是八叔公让我这么做的,你信吗?放屁!天叔,文雅一点。

卫勉一点也不动怒,但是他收起了笑声,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我说:我是不是在放屁,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只想了一分钟,然后整个人就猛的僵在那里。

关于黑匣子这件事,我心里自然很清楚,之前一直是自己琢磨,但是事件里最关键的卫勉出现,只一句话就让我的思维发生了巨大的逆转。

我肯定是被冤枉的,这点毫无疑问,那就说明当时卫勉和老罗都在说谎。

卫勉可以暗中在档口盘口做手脚,几年如一日的去挖空老头子的阵营,但象老罗这样的叔爷,他根本挖不动,也根本不敢起这样的心思。

在当时的江北,能让卫勉和老罗一起俯首帖耳听命的,能有谁?只有一个人,老头子。

我忍不住就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难道我一直苦苦寻找的真相,就是这个?是我每天都在牵挂的老头子陷害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头子......为什么要这样......我感觉整个脑袋都晕了,很多事都开始乱成一团。

八叔公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嘛,咱们做小辈的,他老人家让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喽。

卫勉不紧不慢的说:天叔,有的事,你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卫勉。

我迅速扶着墙站稳,晃晃脑袋,平静了半分钟,然后就问他:你为什么要做内鬼!天叔啊,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内鬼?人家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枭雄的。

卫勉憋着嗓子一笑,我看不见他,但是能想象的出来,他这会儿肯定又在轻轻抚摸一头油亮的头发。

别说废话!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但我会查到底!那可真吓死我了,天叔你现在背后靠着雷英雄这棵大树,真要是急了,我能担待的起吗?好歹我也是叫了你几年天叔的,你既然发话了,我敢不回吗?卫勉的笑声猛的一下子就断了,慢慢对我说:李陵的卫家,曾经有多风光,卫家九重门,只有我爷爷一个窝囊废。

你想说什么。

我看卫勉的话锋猛然一转,转到他爷爷身上,就感觉很奇怪。

卫勉的亲爷爷是老头子的七哥,从过去到他死,一直没什么名气,常年病怏怏的。

老八人上人,那真的不是一句虚话,只有八叔公这样的人,才活的长。

卫勉的语气有点变了,但是我形容不出这种变化,他在电话那边略停了一下,说:你肯定以为八叔公是个善人,一直养着他病怏怏的七哥,让他得了善终是吗?你也肯定以为八叔公很照顾我,将来让我继承点家产是吗?同时你更肯定八叔公对你疼爱有加,你就是卫家的少爷是吗?天叔,我来告诉你一句真话,卫家的家业,你和我,一毛钱都得不到。

我顿时就搞不懂卫勉想要表达什么,他好像是在抱怨,而且这种抱怨里面夹杂着说不出的恨意。

我突然很迷惑,他是卫勉吗?是那个从十几岁就把自己搞的全身香喷喷的卫勉吗?而且随着他的讲述,我心底那股一直挥之不去的悲哀就又占据了身体每个细胞,我在质问他,但他却把矛头转向了老头子,我从这里面嗅到了一些什么,具体是什么,我说不清楚,只是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被冻住了。

卫勉,我只想问你,为什么勾结外人,把老头子搞垮,逼得他无路可走!天叔,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一头浆糊?卫勉恢复了语气,很轻松的一笑,说:你当我卫勉是什么人?我充其量就是背后玩点小把戏,你以为我能搞垮八叔公?什么!我立刻就冒出了一大团疑云,难道又是曹实说谎了吗?整个江北,除了曹实和卫勉,还有谁有能力去当内鬼?那天晚上我和曹实谈了之后,尽管对他已经没有信任,但是他说的关于内鬼的事,可能不会作假。

但卫勉却矢口否认了,如果不是他联合外人搞垮了老头子,还会有谁?难道卫勉也是个棋子,在替别人做事,他背后还有其他人?我一急,就把这些疑问流水一般的问了出来。

天叔啊,你在外面混了这么久,还是老样子。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要以为八叔公是因为我做了手脚而垮台的。

不管有没有我这个人,他该垮还是要垮,我只不过是抓住时机,给自己捞点资本而已,就这么简单,否则,十个我,也扳不倒他的。

我真的越来越糊涂了,我以为卫勉自己跳出来,多少都会说一些事情,解开我心中的迷惑,但他说了这么多,却让我本来还稍稍清晰的思维彻底混乱。

不过我已经完全清楚了一点,卫勉这个人,真的很深。

天叔,我说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当初在麻占。

麻占?一提起麻占,我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那个惊悚的夜,还有一阵阵诡异的抓门声。

卫勉啧了一声,说:从我见到那个半路出现的方老时,就不会再让你和他或者他身边的人有任何接触。

为什么?因为有人不想再让你见到方老。

谁?这个嘛......能让我卖个关子吗?卫勉轻轻咳了一声,说:天叔,该说的,我都说了,这次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叙叙旧。

最后呢,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认为雷英雄能摆得平一切,当心你身边的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深究说完最后一句话,卫勉很有礼貌的说了声再见,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匆忙的再打过去,但是已经打不通了。

我重重靠在墙壁上,电话从从里滑落下来。

这次谈话有头无尾,卫勉说了一些事,但是肯定没有说透。

他一个劲儿的在朝老头子身上泼脏水,我本来应该狠狠的在心里骂他,而当我真正静下来的时候,却分辨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有几分可信。

但是有一点我很确定,暗中袭击七道栏的肯定是卫勉,但他失手了。

如果让他得手,掌控了局面,他肯定不会跟我说这些。

而且我不知道卫勉说这些话的动机,他显然是先来硬的,在得知根本没办法围住七道栏之后,才临时改变主意,和我联系。

我独自呆了一会儿,就朝那边走,和尚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从我开始看视频到打电话,中间没人过问什么,只不过张猴子跟雷英雄报信之后就眼巴巴的在远处等,我一走过去,他就屁颠屁颠跑过来。

卫老板,雷爷在等着,是不是过去见见?我一言不发,就往里走,张猴子跑的很快,绕到我前面带路。

雷英雄的院子大致和江北那边的院子构造差不太多,前院有一些办事的伙计,等我们走到中院的时候,我的心就跳了一下。

雷朵在那边站着,对着一盆被搬到屋子外面的百合花发呆。

阳光投到院子里,就映出了她和那一丛花的影子。

我的脚步顿住了,张猴子看看我,又转头看看雷朵。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脑子长在自己身上,却没办法受自己的控制。

我不想和雷家的人有过多的瓜葛,但是站在花丛旁的那道身影,娇弱纤细,孤零零的,就好像一点点风雨就会让她失去颜色,让我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疼。

就在这时候,雷朵慢慢的转过头,她看见我,娇小的身子跟着就轻轻的一晃。

她瘦了,脸色很苍白。

我停了几分钟,就那样望着,然后低着头,远远的从她身边走过去。

我是个什么人?一个一无是处的糊涂蛋,除了左手长着六根手指,什么都不是。

那边是最美的风景,但我有什么资格再看下去。

但是我的低沉没有持续很久,就被打破了。

从中院到后院那边的一条走廊上,一个人就在门里露了下面,却被我一眼看到。

这个人很瘦,不过是那种精悍的瘦,他应该也看到我了,遥遥的对视了一眼,马上就回到屋子里去。

我记得这个人,他叫江尘。

当初去开阳老林时,小胡子组织的那支复杂的队伍里,就有他。

我的情绪一直都处在那种弓上弦的状态,可能有点神经质了,或许一些小小的意外就能触发情绪的爆发。

当我看见这个叫江尘的人时,心里的火气就象浇了汽油,蹭蹭的朝上冒。

小胡子在骗我,又骗我!在我和雷英雄正式接洽之前,江尘已经参与到了我们的行动里,说明小胡子和雷英雄早就接触而且谈妥了一些事。

但是他一直瞒着我,最后还要雷英雄装模作样的出来和我谈,谈合作。

而且顺着这些,我又想到了那次和杜青衣的偶遇,小胡子是怎么样的人,我知道,如果他不想被人跟踪,谁能暗中跟着他,把我们的行踪摸的那么清楚?小胡子,雷英雄,杜青衣,他们可能在之前就已经走到一条船上。

只不过,受骗的一直是我,是我这个可怜虫。

我恨不得要把这个院子给拆掉,扭头就朝回走,张猴子晕了,在后面追过来问。

我回头就抓住他的领子:告诉雷英雄,要见我,让他自己来!我一口气就冲到前院,找到小胡子,把屋子里其他人全部赶出去,让他们走的越远越好。

我反手关上门,在小胡子对面死死的盯住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看到了江尘!你还有多少骗我的事!你说出来!一次说出来!有些时候,我会很信任一个人,但是当自己所受的蒙蔽越来越多的时候,情绪就会彻底的完全爆发。

我几乎歇斯底里,冲着他大声的喊着。

冷静点。

小胡子伸手想扶我坐下去,但我第一次把他的手打开了。

他没再勉强,自己慢慢坐下来,说:这件事不打算瞒你,江尘是雷英雄的内弟,他老婆是杜青衣最小的一个孙女。

说!说!还有什么骗我的!你说!我可能真的压抑了太多也太久,一旦爆发就有些不可收拾,这时候的我完全变了,就象一头被刺伤了大脑的狼。

会给你解释,先坐下来,坐下来。

小胡子对一般人都很冷淡漠然,但是他一直在想办法让我消气,这种耐心很罕见,但我已经没办法领情了。

我自己发疯一样喊了很久,嗓子都快哑了,直到最后实在喊不动------------分节阅读 106了,才象一座倒塌的山一般坐在椅子里,小胡子开始了他的解释。

我想的没错,小胡子在之前很早的时候,已经和杜青衣还有雷英雄暗中有了另外的接触,最先找到的是杜青衣,他们综合利弊,最终又通过那一层特殊的关系,拉上了雷英雄。

铜牌这件事牵扯的很多,不是单靠能力和金钱就能做好的,一批人与另外一批人合作,纯属无奈。

小胡子选择合作者的时候非常谨慎,可能考虑了很久,最后才挑上了杜青衣。

小胡子这个人一直都很低调,没有名气,杜青衣虽然外号叫杜菩萨,但是不可能见人就施恩惠。

所以她没有马上拍板,不过答应走着看。

这是一种试探,要试探究竟和小胡子又没有合作的价值。

试探的第一步就是派人到小胡子身边,跟他做一次活。

因为当时杜青衣和杜国魁还没有最终翻脸,所以这件事没能瞒过杜国魁。

杜国魁非要参与进来,并且杜家派出的人是他的人,这个人就是老龚。

其实从老龚这件事上就能验证小胡子还有雷英雄的一个说法,铜牌事件,最重要的是信息,如果信息有误,那么很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从过去到现在,很多人都被误导,杜国魁也不例外,他得到了很错误的信息,而且想借这次合作,断掉所有人的后路。

他想杀了你。

小胡子一字一顿道。

六指是个关键,这个情况杜国魁知道,但他所得到的信息是,环形六指都是有用的。

班驼地下那个坑里的两具尸体,都被砍去了左手,这个事情发生在很早以前,而且被砍去的左手,都有环形六指,左手用脱水加防腐的手段一直保存下来,最终,它们被杜国魁拿到了。

因为这个错误的信息,杜国魁就认为自己掌握到事件最关键的东西。

杜家和小胡子接触之后,杜国魁就渐渐发现,想要掌控我是不可能的,为断所有人的后路,他想杀掉我。

具体的计划由老龚来实施,第一次是在班驼地下,我陷进了沙坑,那个暗中袭杀小胡子的就是老龚,但是小胡子的身手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

对于这次袭杀,小胡子心里明白,但是他为了尽力不破坏和杜家的合作,把这件事隐忍下来。

但是在开阳老林时,老龚就再次下了杀手,推我下崖的就是他。

这一次严重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小胡子就不能再忍,之后夜间的那次混乱,完全是他有意制造的,要借机除掉老龚。

你是避不开这件事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就微微摇了下头:没有我,没有雷英雄,还会有其他人牵着你走下去。

我之前不想让你负担那么多,所以隐瞒了一些,但是事态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不得不让你自己亲身参与进来。

西夏铜牌事件,已经持续了一个世纪,本来还会无限期的持续下去,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有人实在等待不下去了。

最先忍耐不住的就是许晚亭,他做事非常谨慎,把握不大的事情极少沾手,不过这次是个例外。

许晚亭一动,所有人都被动的跟着一起动,受到波及最大的就是老头子。

你可能不知道,当年空墓事件发生之后,许晚亭和卫家之间,有过长时间很密切的合作。

但是卫家总是在背后自己动手做事,让许晚亭不满,不过为了大局,他还是忍了下来。

一直到卫家因为这件事家破人亡时,卫八重新搭上了许晚亭这条线。

许晚亭在背后提供了大批的人和钱,一些事情由卫八出面顶头去做。

你在胡说什么!我的情绪还是很激动,听到这里就有些反感:他们是合作关系,事情还没有做成,许晚亭就动手了?他搞内讧有目的吗?把老头子扳倒,对他有什么好处?有句话你说错了。

小胡子继续轻轻摇了摇头:卫八在江北倒台,是有许晚亭参与,但是能让卫八倒台的,不是许晚亭。

那是谁!还有别的人?第一百五十二章箱子里的东西没有别人。

小胡子的指头在桌子上点了一下,说:能搞垮他的,只有他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很简单,他在江北呆不下去了。

在铜牌事件里,只要接触过一些秘密的人都知道,六指是关键。

老头子一直默默的养着我,这种事一旦泄露出去,立即就引来很多人的关注。

尤其是在许晚亭忍耐不住之后,一角动而全局动,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江北。

老头子再厉害,也不可能和这么多人抗衡。

会是这样吗......听完小胡子的解释,再回想卫勉所说的话,江北倒台事件的真相,仿佛就在我脑海里出现了大致的轮廓。

老头子年纪大了,但是一点都不糊涂,而且非常精明,他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所以才在倒台之前把我送出去。

我离开江北,老头子就再没有什么顾忌,地盘丢了也就丢了。

难怪卫勉会说十个他都扳不倒老头子,他只不过是借机捞点资本。

直到这时候我才理解了这句话,老头子的敌人不是一个两个,几乎所有参与这件事的势力,都是他的强敌。

跟这么多人斗,非常不明智。

有的时候,隐瞒,并不一定是恶意。

我正在自己想着,屋门就被推开了,雷英雄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他可能也一直在熬夜,两只眼睛都是血丝,人也瘦了一圈。

雷英雄走到桌子这边,拍拍小胡子,说:让我和他谈一下。

小胡子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朝屋外走,临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尽管我在暴怒中,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他那双漠然的眼睛里,有一丝漂浮的暖意。

他这个人不会流露太多的感情,不过就是这一丝暖意,让我在无穷无尽的黑暗和寒冷中,感受到一点点温暖。

他离开了屋子,雷英雄就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整间屋子被我搞的一塌糊涂,许多东西都摔坏了,雷英雄就说让我有多大的气都先消消再说。

对于小胡子,我多少还有一丁点感情,但是对面前这个人,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不再发怒了,不过也不和他交谈。

不要再发怒了,因为没有时间。

雷英雄也不理会我的态度,说:这段时间你在七道栏那边做事,我也做了很多。

我之前猜想的没错,雷英雄弄到了一些东西,至于这些东西从那里来的,我不清楚。

他专门从北京请了两个人过来,解读出若干线索,这些线索非常重要。

你看看这个东西。

雷英雄递来了一张纸,应该是很多东西缩印在上面的,都是很模糊而且杂乱的小点,有一些乱七八糟但不显眼的纹络,在这些杂乱的小点中没有规律的纵横。

这张纸的左下方缺少了一部分。

我能看出来,这应该是铜牌拓本的复印件,小胡子和雷英雄他们手里的铜牌已经合并到了一起。

要解读这些东西,非常的困难,因为没有太多的依据和辅助资料作为参考。

这个可能要牵扯到一些古密码学,但是就算有完整的学科资料,也没那么容易。

铸造铜牌的人很可能是用自己首创的方式加密信息的,他首创的东西完全根据自己的思维模式搞出来,估计不好用别的密码模式往上套,所以会解读的很吃力。

雷英雄请的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但是他们也表示不行,抛开解读这一层不说,铜牌本身就不完整,缺失了一块,信息流失解读出来的东西,鬼才知道会是什么。

我们被卡在这里了。

雷英雄无奈的点了点那张纸:必须要自己想办法。

铜牌上的信息暂时没有解读出来,但是他还是有别的收获,而且是我一直非常好奇的问题。

师爷给你看过录像带,而且你自己也到梁成化那边呆过一段时间,这里面有两个最显眼的问题,山洞,箱子。

山洞和箱子,我肯定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雷英雄没有吊我的胃口,接着就开始谈这些事情。

到目前为止,这个事件中收获最大的,应该是许晚亭和雷英雄。

许晚亭接触事件比较早,而且工于心计,在那段纷乱的岁月里左右逢源,搞到了一些好处。

箱子这个很重要的东西就落在他手里。

而箱子的出现,就让这个本来非常飘渺离奇的传说变成了可以触摸的到的现实。

箱子里的东西,叫轮转石,这个称呼不是我起的。

轮转石是从开阳老林那个小湖湖底挖到的东西。

说着,雷英雄就拿出了两张照片,照片上的箱子我见过,所以并不感觉有什么。

轮转石,可以说是返老还童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不过我心里很清楚,返老还童不可能这么简单,除了轮转石,肯定还有其它一些必要的条件。

否则许晚亭已经搞到了轮转石,还在费力寻找什么?轮转石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轮眼,就是那只一直被人寻找的眼睛。

雷英雄指着照片上的箱子说:轮转石和轮眼,应该是配套使用的,如果只有轮转石,得到的就是与还童相悖的结果。

小胡子搞到录像带,雷英雄搞到箱子的照片,几乎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的人拼了命都不可能进入山洞,所以轮转石究竟是什么样子,至今还不得而知。

不过雷英雄猜测,应该和黑水城那口枯井里带出来的非玉相像,因为是相互配套的东西,即便有差别,也不会太大。

许晚亭搞到的只是一支枪,但是没有子弹。

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可能感觉留世的时间不长了,所以豪赌一般的在尝试。

而山洞本身,是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的,许晚亭手下那帮负责搞实验的人只所以到处乱跑,在各个地方不停的游走,是因为轮转石只有在某些特定的地点才能发挥作用。

也就是说,在a地可能不行,在b地却可以。

梁成化还有另外负责押运箱子的人,寻找的就是这种地方。

江北的元山,无疑是一个可以让轮转石发挥作用的地方。

我就突然想起了小胡子说的话,许晚亭和老头子之间,过去是有过密切合作的,他们发现了关于地区对轮转石的影响。

这两个人的心机都很慎密,在一切都未进入终点之前就做好了相关的准备。

许晚亭出人出钱,老头子出面去抢江北的地盘。

但是许晚亭的行动一直在失败,因为缺少了最关键的眼睛。

所以多少次试验下来,他们只能得到一个个瞬间衰老的人。

那你想怎么样。

我皱了皱眉头:你就算找到了信息,弥补了铜牌缺少的部分,但是仍然没用,你打算去抢许晚亭的轮转石?抢他,这不可能,因为做不到。

雷英雄没有任何气馁的意思,说:离了许晚亭,该做的事还是能做。

为什么?单独拿到轮眼,有用吗?没用,如果轮转石和轮眼是分离的,那么都只有瞬间衰老的作用。

那口枯井里遗留的可能是轮眼的边角料,结果你都知道,进去的人无一例外的衰老了。

但是......雷英雄笑了笑:轮眼只有一只,轮转石,却有两套。

这个消息是雷英雄请来的那两个人破解出来的,信息的来源是师盘当年遗留的一些线索。

轮眼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从开阳老林那个小湖里带回的东西,雕琢成了两套轮转石。

师盘亲自从开阳老林带回东西,所以这个线索应该非常可信。

而目前的一切现象证明,两套轮转石,只被许晚亭拿到了一套。

另一套轮转石在那里?不在路修篁墓,就在师盘墓。

雷英雄说:许晚亭搞到的轮转石来自何处,不能确认。

所以剩下的一套在什么地方,只能去找。

希望你的信息可靠!我说着说着火气就又大了,因为之前,我对老头子只是无尽的牵挂,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真挚感情。

但是随着我知道的越来越多,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我现在不仅想平安的救回老头子,更想亲口问一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老头子被雷英雄扣着,如果我不把事情彻底做完,他是不会放人的。

信息没有问题,尽管事件里有很多信息都是假的,但是我拿到的,绝对可以相信。

雷英雄不在意我是否发火,接着说:事情做完,你该得到的,该知道的,一点都不会少。

那就这样吧。

我知道对着雷英雄发再大的火都不会有用,所以站起来就要走,之后的事情全都要他去安排,我只是鱼钩上的一条鱼而已。

先等一下。

雷英雄拦住我:有的事情还没有对你说完。

要我做什么,都是你决定的,我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要指望我把自己当成这件事的主人。

这件事,你一定愿意听。

雷英雄又笑了笑,那种笑容就很像拿着棒棒糖去诱惑小孩子的大叔。

第一百五十三章照片上的三口之家你有话就直说。

我有些反感雷英雄的这种笑容,但是迈出的脚步不由自主就停下来,象他这种人,没心思和人开玩笑。

信息全都来自这次解读,我搞到的有一些叙事性的资料,解读之后的内容也能解开一些谜团,这些谜团你可能不会很感兴趣,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雷英雄叫我重新坐下来,往一个被我摔出裂痕的杯子里倒了水,喝了一口说:路修篁和师盘之间的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肯定有。

雷英雄放下杯子,目光就集中在我的左手上:师盘,是个六指!你说什么!雷英雄不急不躁的开始说,因为这次得到的根源资料大半都是师盘留下的,所以关于六指这个问题,在破解------------分节阅读 107后的信息中有比较具体的记载。

资料没有过多描述六指,但是寥寥几句话,就把一切都说的非常清楚。

六指长在左手小指根部,环状。

这种描述很简单,几乎是在描述我的手。

我暗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心里就抖了一下。

不过这只是在信息中记载的,没有什么更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师盘是六指,因为他的墓是空的,这个人最终被埋在那里,还是个未知数。

找不到他的尸体,就无法完全证明信息上的话。

但是我并没有过多的怀疑,因为我参与到这件事里之后,见过的六指尸体不止一具。

如果暂且把师盘当成六指的话,那么路修篁跟他之间的长期合作就有了最关键的理由。

事实上,从路修篁的人生轨迹上来看,最起初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关于轮转石和轮眼的事情。

他是个道士,追求的是道家典籍中的羽化长生。

关于长生这个问题,放在现在人眼里,就是很无稽的事,但是过去的很多人都非常相信,他们执着的认为世间真的有长生不死的仙术和仙药。

路修篁,乃至师盘,可能都是这样的人。

路修篁为了寻找仙术和仙药,翻阅了大量典籍,很多都是孤本,是先秦时期就流传下来的。

这样的孤本里记载了一些令人难以相信的事,这也让路修篁的视野无限扩宽,得到了一点东西。

最初得到的,是一页从不知多少孤本典籍中提取的药方。

这个药方早已经失传了,原本的名字也随之丢失,在雷英雄得到的资料里,这种药被称为万年青。

据说这是一种仙药,炼制过程很不易,但是路修篁在这条路上走了不少年,保存了一些很稀奇古怪的材料。

最终,这种传闻中的仙药被炼制成功,路修篁是这种仙药的唯一持有者,而且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发现仙药是完全可以服用的。

路修篁服下了这种仙药,但是很显然,仙药没有长生的作用。

不过他确实发生了一些异于常人的变化,在破解的资料中有一句话:凡十年,音貌几未变。

也就是说,路修篁在十年时间里,几乎没有太大的衰老,声音和容貌变化不多。

那么可以肯定,这种传闻中的仙药虽然不能长生,但有延缓衰老的作用。

也正是这种奇特的作用,让路修篁接近了西夏皇室,并且得到了元昊和宁明的器重,也就是所谓的道家高人,皇室一般都是很喜欢这种人的。

路修篁是很低调的,所以关于他的事情在史料中记载不多,所以这个人就显得越发神秘。

他和师盘合作了很长时间,特别是在进入西夏皇室之后,师盘已经成为其最重要和关键的合作伙伴。

之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元昊的太子暗中大兴土木修陵,师盘赴内地寻找轮转石,西夏宫廷混乱......就是从寻找到轮转石之后,路修篁和师盘之间发生了很严重的破裂。

轮转石的所有秘密,是路修篁率先挖掘出来的。

而作为其最重要的合作者,师盘肯定也有自己的利益需求。

他们的破裂,是从师盘向路修篁讨要仙药开始。

这种可延缓衰老的药物,虽然不能真正长生,但对一般人来说也具有巨大的诱惑力。

但是路修篁拒绝了师盘的要求,他仍有剩余的药,却不肯分给师盘,这导致师盘强烈的愤恨和不满。

两个合作者,不说地位平等不平等,最起码要利益有所分配。

路修篁有药物的支撑,衰老的很慢,而师盘就眼睁睁看着这个让自己常年卖命的人活力常在,自己却一天天的朝坟墓里走去。

不过,路修篁没有分给师盘仙药,却把从开阳带回来的轮转石给了他一套。

当然,这只是一张空头支票,只有轮转石,没有轮眼,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而在他们反目的时候,路修篁应该没有找到那只眼睛,否则他的计划就等于完全成功了。

师盘的不满日益严重,最终导致他们彻底破裂。

可能就是因为这种破裂,让路修篁本来的计划被打乱。

两个人的争斗愈发的激烈,师盘明显斗不过路修篁,被迫以诈死来逃脱,之后不知所踪,可能余生了也没有任何完全翻盘的机会。

在这之后,路修篁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活动,他可能利用了几处原本给元昊所修的陵,更重要的是,他很可能找到了那只眼睛。

这些都是过去发生的事,跟现在的我可能没有太大关系。

但是雷英雄说的没错,讲述中最吸引我的,是长着六指的师盘。

如果说茫茫众生中的一个异类,会被另一个人吸引的话,那么只能说明,那个人也是和他一样的异类。

六指,环形六指......我在想,使劲的想,前后跨越了几个时代的事件,一个一个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人,他们长着六指。

在我的所见中,这些六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死的都很惨。

泡在黑水里的六指尸体,班驼地下被砍去左臂的六指尸体,红石坳失去了头颅的六指尸体......想着,我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那些尸体在脑海里不断的晃动,他们都死的这么惨,仿佛是一个跳都跳不出去的圈。

而我呢?我也有这样的六指,我的下场会是什么?还有一件东西,我其实看的不太懂,也不知道该不该拿给你看。

雷英雄打断了我的思路。

什么?我条件反射般的问了一句。

雷英雄想了想,就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相夹,打开了递到我眼前,我接过来看了两眼,心里就和一场十二级的地震一样,惊讶的说不出话。

同时,整个身体里象是掀起了一场无尽的风暴,摧垮每一个细胞。

真的,那种感觉,我根本就说不出来。

这是黑白的照片,看着已经非常老了。

说它老,不仅仅因为相片的边角发黄,而且相片中的人所穿的衣着明显就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时的服装。

照片好像是一家三口的合影,一对夫妇抱着一个孩子。

只所以看到这张照片就让我感觉无比的震动,是因为照片上的那个父亲,和我很像。

真的很像,如果我再老上一二十岁,拍摄出来的照片可能和他就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除此之外,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的手,她抱着孩子,脸上洋溢着一种很疼爱很怜惜的表情。

她的左手搂着孩子的腿,我看到她小指的根部,有一个环形的六指。

我的头一下子就昏沉了,这张照片里,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六指!除了女人左手露出的六指,这张照片再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个很象我的男人,表情有点木讷,他憨憨的笑着,尽管眼睛对着镜头,但是可以看到他的眼角还是望着女人和孩子。

他穿的很朴素,不过衣服干净整齐,就像无数个上世纪八十年代奔走在城镇之中的老百姓一样。

他的手是垂在照片拍摄范围之外的,我看不到他的左手。

那个孩子只有一两岁,什么都还不知道,可能是被摄影师逗笑了,咧着嘴在笑,露出几颗小**牙。

我看着这个孩子,心就一阵一阵的抽搐,他还很小,但是脸型却和照片上的男人,还有我,非常的象。

一张老照片,三口之家的合影,很像我的木讷男人,长着六指的女人,被抱在怀里的孩子......这张照片让我顿时想起了一个很应该想却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我的父母,是谁?因为我从小生长的环境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一直都被别人带着,难得跟老头子见面,所以我对老头子有一种非常深非常深的眷恋。

他很宠我,给了我许多别的孩子得不到的东西,这种眷恋和宠爱让我始终都有种感觉,老头子就是我的父亲。

尽管我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但是老头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和亲生父亲没有区别。

小的时候我不懂事,什么都想不起来问,长大了我依然不懂事,什么都不想问。

因为在我内心最深处,我已经忘却了从前的事,我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老头子。

我混乱的想了很久,才把目光从照片上移开,问雷英雄:这张照片,是从那里来的?第一百五十四章启动轮转石(一)我不知道这张照片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潜意识里那种悲哀瞬间就不可阻挡。

我一定要知道它的来历,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找到照片上的人。

我问了雷英雄之后,他略微想了下。

我说的是实话,不管你信不信,都是实话。

这张照片,是在江北找到的。

在几个较大的势力之间,彼此都会想方设法的安插到对方那边一些人,特别是在铜牌事件完全浮出水面之后,这种手段就层出不穷,再严的势力也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雷英雄有人在许晚亭那边,这个人无法接触到山洞和箱子这些绝密,不过多少有一点地位。

老头子在江北倒台消失,许晚亭的人,还有卫勉的人,(可能还有其它势力的人,但目前我还不知道)就开始清扫老头子留下的一切。

许晚亭并不图钱和货,也不要地盘,所以他和卫勉从老头子的居所那里各自拿走了一些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雷英雄还透露出了一点我意想不到的消息,许晚亭和卫勉的人在搜索老头子的卧室时,拿到了一份铜牌的拓本。

他们也拿到了铜牌的拓本?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当时小胡子找到了拓本,我们几个还说着拼杀了一夜,总算是值得。

拿到了。

雷英雄点点头:拿到的并不算太困难,所以拿到拓本之后,许晚亭的人就没有再继续大肆搜索下去,另一份铜牌拓本才被你们找到。

我顿时又开始想,老头子是什么意思?他留下了不止一份铜牌的拓本,而且藏放的并不算太隐秘。

之前在元山和阴沉脸交易,老头子是下了死令的,必须把铜牌找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他在江北倒台的时候,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像生怕别人找不到拓本。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许晚亭他们拿到了一份,你们拿到了一份。

铜牌在任何时候都是重要的,所以雷英雄的内线无法触及拓本,拓本被找到之后,立即就有人送到许晚亭那里。

不过接下来一些无意识的搜索中,有伙计又找到了点东西。

这些东西装在一个小木头盒里,有这张照片,还有几个老信封,但是信封里的信已经不在了。

照片就是这样被雷英雄的内线拿到的,他不知道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所以找机会送了回来。

这张照片,是老头子的东西。

我捏着照片,手在发抖,我暂时抛弃了对雷英雄的成见,马上就要求,要见老头子,把我心里所有的疑惑,还有这张照片的真正来历一一问个清楚。

真的没用。

雷英雄示意我不要那么激动:我早就说过,你也知道,卫八不想说的事情,杀了他都没用。

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双眼里都是茫然,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陷入了彻底的迷茫中,仿佛整个人就彻底被丢弃在一片无尽的黑暗里。

你必须往下走,走,走!没有退路!雷英雄决绝的说:这是你的宿命!是我的宿命......我突然就觉得宿命这个词好像太***合适了,那一具具六指尸体,又在我眼前的黑暗中漂浮晃动着,我在走他们的路?他们曾经走过的路?宿命究竟是什么,到了现在我可能一知半解,但是却真的看不到我最后的结局。

彻底的爆发之后,就是深深的沉默,我有一种隔绝感,仿佛自己和这个世界,还有身边那些人脱节了。

每个人好像都很顾及我的感受,小胡子会和我说一些话,麻爹还有和尚在逗我笑,雷英雄更加的客气,但是我知道自己可能回不到从前了。

雷英雄他们在着手准备下一次行动,必须要把铜牌缺失的那部分信息全力找回来。

他有能力,一切准备工作都将要就绪了,两个从北京来的人继续解析出了一些东西。

但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很意外而且很突如其来的消息,就让雷英雄的计划出现了波折和不定性。

消息是雷英雄在许晚亭那边的内线发回来的,是关于箱子和山洞行动的事。

箱子行动一直是由许晚亭那边发令,然后由梁成化那帮人负责实施,具体的地点和时间非常机密,只有梁成化和押送箱子的主事者知道,下面那些人根本没有渠道打听。

所以在之前,雷英雄和小胡子都千方百计想要搞清楚这些,然后伺机动手,但是缺少契机。

箱子行动一直都没有停止,只不过更加隐秘,因为许晚亭的时间不多了,尽管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一次次锲而不舍的尝试。

这一次,许晚亭老窝那边在发令的时候,泄露了一个地点。

只有一个地点,却没有具体的时间。

问题马上就摆在面前,雷英雄和小胡子已经有了其它的全盘打算,但是消息传回来,究竟是借机搞掉带着轮转石做实验的这帮人?还是彻底抛弃许晚亭,自己做下去?对方行动的时间不详,可能就在两天后,也可能就在三天后,所以非常紧迫。

雷英雄跟我说了这件事,还找我问了一些箱子行动的细节。

如果从全局考虑,做掉许晚亭手下这帮人,带走轮转石,对我们有好处。

但是这帮人的防卫太森严,很多人都带着连发武器,一旦出现意外,会死死的护住那些箱子。

这绝对是件大事,但是雷英雄只紧张的思考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决定要搞掉这帮人。

这是做大事的人,如果换了我,肯定要优柔寡断前后谋划很久。

做掉!雷英雄一发令,张猴子就在后面竖起耳朵听,准备立即去着手布置:轮转石要拿到,彻底断了许晚亭的后路!------------分节阅读 108关于箱子和山洞,对我们所有人来说其实都是个谜,尽管知道大概的情况,但山洞内发生的一切至今都被隐藏的很深。

如果能提前知道更多关于轮转石的事,其实还是很有利的。

行动被打乱了,张猴子马上就安排了人,开始朝目的地赶,为了行动能达到目的,雷英雄也要赶过去在当地坐镇。

我心情不好,会经常莫名其妙的烦,小胡子就拉着我一起过去。

因为雷英雄拍板果断,所以节省了一些宝贵的时间,他手下那帮硬手赶过去的时候,梁成化那边还没有到目的地。

人全部都散开了,在目的地附近隐伏。

我们看不到现场的情况,但是有不间断的消息传回来。

这种等待是很让人心焦的,看着雷英雄和小胡子那种很罕见的躁动的目光,我渐渐的也入戏了,沉浸在等待里。

一直等到了第三天凌晨时,那边终于传回来最终的消息,雷英雄当时就来敲门,把我和小胡子都叫醒。

从他的神色里,也看不出事情究竟结果如何。

但是很快他就告诉我们,那批人实在太难对付,把押送箱子的车子护的非常紧,许豹子麻老五这些伙计几乎都拼命了,也没有拦住装箱子的车。

抓到了几个人,有一个,可能是梁成化。

雷英雄可能真是那种拿得起放的下,而且有大气魄的人,轮转石没有得到,行动等于算是失败了,但他没有责怪手下的伙计,揉了揉太阳穴,说:老弟,你和梁成化照过面,等下人带回来,你去认一下。

我们三个人一起等到天色完全大亮,然后就开车到了近郊,在这里见到了被许豹子他们抓回来的人。

从这三四个人里,我一眼就看到了梁成化,他腿上受了伤,已经被处理了。

我隔着车窗指了指,雷英雄打了个手势,马上就有人把梁成化单独抓出来,塞进一辆面包车里。

我和雷英雄下了车,坐到面包车正负驾驶位上,梁成化看到我的那一刻,有一点吃惊,但是他很快就垂下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真的没有任何狂傲的资本。

我叫雷英雄。

雷英雄转头看着梁成化,身躯里那股很迫人的气场就无形中弥漫出来,梁成化虽然狠,但是和雷英雄这样的龙头比起来还差了很多,再加上受了伤,头马上就垂的更低。

雷英雄没有多说废话,扭过头望着前方,说:说出你该说的,你还有条命。

这种话由雷英雄说出来,就有种强大的震慑和威胁感,梁成化始终没有抬头,但我能看出来他在紧张的思索。

这是生和死的抉择,梁成化肯定知道雷英雄的名头,更知道自己如果想要闭嘴不说,那么这辈子可能就真的可以永远闭上嘴了。

要我说什么。

梁成化终于开口了,嗓音沙哑,底气已经明显不足。

山洞的事,关于轮转石的事,一个字都不要漏下。

梁成化交代了一些,关于山洞里面启动轮转石的情况,可能口述和目睹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每次在不同的地方做实验时,都会有人拍摄详细的过程,之后送到许晚亭那里。

这些影像资料是严禁任何人私自保存的,但是梁成化私藏了两次实验的影像资料。

第一百五十五章启动轮转石(二)影像资料肯定比口述更加真实直观,所以梁成化交代了这些之后,雷英雄马上就派人押梁成化去取。

这边的情况暂时不会传到梁成化的窝点,只要抓紧时间,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中间的过程没有什么可说的,梁成化从黄陂被抄了之后就转移了地点,在这边出事的人也暂时没有回去。

雷英雄的人拿到了两次实验的影像资料,立即送回来。

可以说,这是第一次记录轮转石在山洞内启动的宝贵资料,对于进一步掌握这个东西有着很关键的作用。

那一个个瞬间衰老的人,就是在轮转石的作用下发生了惊人的蜕变,而这一切的过程,就记录在资料里。

这些资料不可能让太多的人看到,连张猴子都没有资格。

我和雷英雄小胡子在一间密室里开始看,中间的过程拍摄的非常全面仔细,从进入目的地所在的山区一直到终点,再到那么多人有条不紊的朝洞里搬运箱子。

这些情况我亲眼目睹过,所以没有太大的兴趣,雷英雄倒是看的非常认真,唯恐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直到所有的箱子搬进山洞,准备工作完全就绪之后,我才睁大眼睛盯着屏幕。

山洞内亮起了亮度很高的灯,把周围照耀的通明一片。

山洞很普通,已经被人清理好了,他们就地用一些石块和木头垫出一个半尺高的小台子,所有的箱子都被堆在旁边。

箱子被打开了,那些人常做这些事,动作很熟练,铁皮箱子里面是一层聚乙烯一样的东西,然后,那些人就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搬出一块大概四五十里面长宽的玉块。

说是玉,肯定不确切,这东西应该就是轮转石。

每一口箱子里面所装的轮转石大小不同,但是被雕琢的非常精巧,山洞里的人把这些轮转石一块一块的在半尺高的台子上拼起来,从最大的一块,到最小的一块。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屏幕就疑惑起来:他们这样直接的触碰轮转石,不会发生意外吗?轮转石和轮眼有一些区别。

雷英雄解释道:轮转石不经过一些特殊的启动手段,不会有任何作用,轮眼则不同,它好像有一种怪异的魔力,如果不密封起来,接触到的人都会瞬间衰老。

山洞里的人很快就把那些箱子里的轮转石拼成了看似完整的一个整体,被拼凑起来的轮转石,看上去像是一枚巨大的橄榄,在轮转石平面的正中间,是一个长度大概在两米左右的凹槽,这个凹槽有点像人形,而在凹槽的正中位置,明显有一只空缺的眼睛的形状。

看到了吗?雷英雄指着画面说:那一定就是安放轮眼的地方!正因为缺少了轮眼,许晚亭一直都在徒劳的奔波!紧接着,梁成化就带人进入山洞,还带着一个被紧紧捆绑的试验品。

他手下的人毫不客气的把试验品直接就按在了轮转石正中那个人形的凹槽内,凹槽不是太深,可能人躺进去的时候,鼻尖和轮转石平面在一个水平线上。

然后,有人拿出了三截很大的东西,拼接装在了凹槽的上方,这东西好像是有机玻璃,三截拼在一起,就仿佛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

罩子下面的试验品仍然在挣扎,但是他的胸口和腿上都被加了一个环扣,根本无法挣脱。

透过巨大的罩子,甚至能看到他那种绝望愤怒的眼神。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准备工作可能全部都完成了,除了拍摄的人,几个忙碌的伙计退到了一旁,站在梁成化身后,这些人明显知道轮转石的作用,所以都显得有点避讳这个东西。

梁成化轻轻摆了一下手,他身后一个伙计就走过去,在轮转石的左侧那里停住脚步。

这个伙计撩开衣袖,用锋利的刀子在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刷的就冒了出来,顺着手腕朝下低落。

镜头稍稍近了一些,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在那个人形凹槽的外部,还有一道很轻很浅的凹槽,只不过太浅了,所以不靠近看的话难以分辨出来。

鲜血滴入浅浅的凹槽里,一滴滴脱离了身体的血液,仿佛瞬间拥有了澎湃的活力和生命,鲜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就顺着凹槽流动。

这个伙计放了一点血,然后收起刀子快步走回原位。

那一圈很浅的凹槽已经被血流满了,像一根细细的红线,镶嵌在奶白色的轮转石上。

此时,我所看到得只是一段影像资料,但是随着鲜血的流动,我似乎也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时候,被罩子紧紧罩住的试验品,猛然就发出了大叫,但是罩子密封性非常好,几乎和平滑的轮转石连为一体,他的叫声传不出来,只能看到他面部的抽搐和痉挛。

镜头纹丝不动的完全对准了试验品,最多十分钟时间内,轮转石浅凹槽内的鲜血,奇迹一般的渗入到了轮转石内部。

我仿佛看到了奶白色的轮转石泛起一片红色的光晕,罩子下的试验品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据我之前的了解,试验品从最初的状态到完全衰老,可能有一个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对于我们这些观看资料的人来说,一两个小时或许有点长,但和一个人的生命相比,这一两个小时几乎就是一瞬。

我看的非常仔细,在鲜血完全渗入了轮转石之后,试验品露在衣服外的那些皮肤上,生出了细密的皱纹,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那些皱纹急剧的恶化扩散。

他的头发开始一根根的变白,身体机能也随之发生变化,衰退的变化。

试验品张大着嘴巴,不知是在紧张的呼吸,还是大声的呼喊,但是这些反应都是徒劳的,轮转石一旦开始启动,就不可能停止下来。

他的生命像见鬼一般的消失,皮肤上的皱纹像是被山洪冲刷的大地,千沟万壑。

我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原本很年轻的人,在画面里一点点的衰老,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后,轮转石外面那片很淡很淡的红色光晕渐渐消失,而罩子下面的试验品,已经老到了极点。

看到这里的时候,资料已经快要结束了,我可以想象的到,接下来,这些人会把试验品从山洞抬出来,草草的埋掉,然后,他们把拼接的轮转石拆散,装回箱子,继续下一个地点的实验。

血,是血。

轮转石启动的契机,毫无疑问就是鲜血。

我在猜想,如果有完整的轮转石和轮眼,那么经过鲜血的启动,那种无数人拼死追逐的魔力就会瞬间迸发,把一个将要老死的人,一点点变的年轻。

轮转石,轮眼,合适的地点,鲜血......这是四个最关键的要素,可能缺少任何一样,这种魔力就会蜕变成致人死命的催化剂。

看着已经定格的画面,我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几百年前的路修篁,他追求的目的可能最终失败了,没有能够进入不灭的轮转长生,他缺少什么?他肯定拥有轮转石和轮眼,也知道合适的地点,但他还是失败了。

那么,路修篁缺少的,就是鲜血。

如果这样推断下去,那么很显然,启动轮转石和轮眼的鲜血,是有特殊性的,否则随便找个人放点血,就能完整的做完该做的一切。

虽然没有搞到许晚亭的轮转石,但是这一趟也不算完全白费。

雷英雄一扭脖子,骨节就发出咯嘣的声响:启动轮转石的要素,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我的思绪并没有被雷英雄的话打断,仍然在朝事件的最深处推断着。

六指,血液,究竟要什么样的血,才能真正启动轮转石?除了资料之外,梁成化还交代了一些别的事情,大部分和许晚亭有关,不过梁成化属于外派人员,对许晚亭老窝内的情况知道的不多。

但是可以分析出来,许晚亭急于做成这件事,可能暗中还联络了其他一些势力,他们合并起来,并不比雷英雄还有杜青衣小胡子联手差。

事件可能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也就是雷英雄所说的终点。

后面的路会很难走,不仅仅是来自事件本身的未知和危险,更关键的是,把许晚亭这样的人逼到没路走的话,他很可能要破罐子破摔。

他吃不上饭,就会把碗筷全部想办法摔碎,让所有人都没饭吃。

所以接下来的行动,雷英雄完全自己布控,以免走漏丝毫风声。

吸取上一次行动的教训,他没有选多少人,因为以后的过程中,有关六指大门那边,我可以搞定,人手多了反而不好。

我这边还是原来的人,雷英雄派了江尘和另外一个叫彭博的人,这就是队伍的基本班底。

江尘是雷英雄的内弟,而这个彭博,也非常的不简单,他和许豹子麻老五他们不同,是雷英雄手里的万金油,放在那里都很好用。

第一百五十六章身后有狼的感觉这个叫彭博的人大概四十多岁,我通过张猴子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

彭博是雷英雄很器重的一个人,因为他几乎是全能的,不仅腿脚上有两下子,更重要的是历史还有文物鉴赏这方面的水平相当高。

在解读那些根源信息的时候,彭博就是两个北京来客的助手。

因为我们这次寻找的不是某一件东西,而是具体的信息,所以必须要有这样一个人在队伍里。

行动的具体地点叫做塔儿沟,我不知道这个地点是如何圈定的,但是雷英雄肯定有一半以上的把握。

我们分成两批北上,本来银川市最好的落脚地,距离贺兰山西面的塔儿沟比较近,不过刚刚敲了许晚亭一棍子,再加上其它一些隐伏的势力都没有露面,所以我们很谨慎,选了吴忠这个地方落脚。

这里比不上银川,不过最大的好处,是有雷英雄一个隐蔽的档口,吃土饭的人太多,都在节源开流,到处撒钉子。

吴忠这个档口主要搞西夏的文物,还有从内蒙古那边流过来的一些辽金时期的货。

几个负责杂务的伙计提前到了这里,档口上的生意也完全停了。

张猴子不参与具体的行动,但是要负责全面协调,他带着我们到了吴忠档口。

开在外面的档口一般不可能太大,因为麻烦事比较多,不过雷英雄做事向来讲排场,这个档口上有七八个伙计,房子全都给我们腾出来了,打扫的非常干净。

我们几个人是不用做其它杂事的,只要仔细的检查伙计们带回来的装备就行,所以几个人在屋子里休息,档口上的伙计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有点拘谨,但是这些人天生就胆子大,加上档口的生意已经停了,他们磨蹭了一会儿,就在院子一个角落里打牌。

麻爹一直都跟我住一间房,等到------------分节阅读 109人都散了,他才关上房门跟我嘀咕。

因为我们参与的事情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所以麻爹也嗅出了一点异样的味道,他不可能知道来龙去脉,不过已经感觉我的处境相当不妙。

卫少爷啊。

麻爹皱着眉头说:老子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看着你的样子,是一步步朝深坑里走,你怎么打算的呢?胡子跟你老丈人都是什么人?跟他们搅合在一起,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麻爹......我几乎对这个事件里所有的人都心有怨恨,但唯独没有资格去怨恨麻爹,所以在别人面前满腔的怒火,到了麻爹面前就变成了一种无助无奈的倾诉。

我跟他说了一点内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能有什么办法。

卫少爷。

麻爹也觉得有点苦涩,摇着头说:这些事情怎么把你扯进来,如果没有当初昭通档口那一出蛋事,老子和你说不定早就解放了。

麻爹,这次就别跟着了。

我看着麻爹那张皱纹越来越多的脸,再想想之前经历过的波折惊险,实在不忍心再拉他下水:雷英雄跟我摊牌,胡子也说了一点真话,现在已经没有防备他们的必要了......麻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收起平时大大咧咧又调侃的语气,他低头想了一会儿,又看看院子里几个正在打牌的伙计,突然就抓住我的手,压低嗓子说:卫少爷,你有没有想过,什么都不管,彻底从这个事里抽身出去。

什么都不管?我望着麻爹的连心眉,还有他那种罕见的严肃表情就有些发懵:我可能什么都不管吗?怎么不可能!麻爹瞪着眼睛说:他们在逼你走一条什么路?是活路还好,最起码可以留条命,如果是死路呢!老子早就腻歪透了胡子,说句你不爱听的,也腻歪透了你老丈人!卫少爷,你说句话,要是想走,就直接走,什么都不要管!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麻爹不在事情中,肯定不知道我的感受,我没办法走的。

麻爹又劝了一会儿,但是我一直在摇头,有的路,真和别人说的一样,一旦迈出了第一步,就永远不要想着再回头走回去。

麻爹看我态度很坚决,长长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我怕他心里不舒服,岔开话题聊了半天,一直到要吃饭的时候,玩牌的伙计们都收了摊,准备好饭,几个人一起到院子里吃。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人从外面进了院子,一个年轻伙计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他们一进来,几个档口上的伙计顿时就鸦雀无声,闷头在一旁吃饭。

张猴子可能认识这个老头儿,赶紧站起来笑眯眯的打招呼。

张猴子在雷英雄手下的地位真的很不低,能让他这么尊敬的会是谁?我心里有点好奇,就多看了这个老头儿几眼。

这个老头儿一看就是吃过很多年江湖饭的,因为身上那股气已经浸到骨子里了,洗都洗不掉。

他大概有七十多八十那个样子,但是身体和气色非常好。

从张猴子的招呼声中,我听出这个老头儿姓王。

几个伙计还有张猴子对他很尊敬,我就纳闷,档口上会有年纪这么大的人?老王可能知道一点关于我们的事,所以档口多了这么多人,他也不在意,跟张猴子谈了几句,也顺便瞟了我们几眼。

但是就在他瞟了几眼之后,目光一下子就定住了,嘴巴微微一张,身体跟着就是很轻微的一晃,好像要倒退几步的样子。

王叔......张猴子可能就看出老王有点不对劲,赶紧就要去扶他。

不要紧。

老王的这点很细微的变化来的快也去的快,马上就恢复了镇定,说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要去盘货。

档口上两三个伙计丢下筷子就跟老王到了后院一个很隐蔽的小库房,他一走,张猴子就坐下来继续吃。

很显然,老王的变化虽然细微,但在座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不可能没察觉,不过小胡子还有江尘他们性格隐忍,察觉了也不会多嘴。

只有我感觉奇怪,因为当时老王的那种动作还有眼神,分明就是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个老头儿,是什么人?我轻声的问张猴子。

他在这里管档口,是雷爷的一个长辈。

张猴子现在已经根本不敢得罪我,听我一问,马上就一五一十的介绍了一下。

雷英雄现在的势力名声很大,但是他出身非常普通,是靠自己一点点打出来的根基,他的父亲是一个小学历史教师。

张猴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几乎有点不敢相信,雷英雄这样的人,会有一个做教师的父亲?很早之前,雷英雄的父亲就在甘肃天水那边教学,因为所学的专业原因,所以他很喜欢小古董之类的东西,但是当时那个年代,没有人会明着玩这些东西,一些爱好者都在暗地里交流或者交易点货,老王就是在这个时候跟雷英雄父亲认识的。

雷英雄的父亲是个比较呆板的人,他和老王之间的交往过程以及期间发生的事,除了雷英雄,到现在已经没人说的清了。

不过可以肯定,雷家在当时受了老王的一些接济或者说是恩惠。

雷英雄的父亲死的早,雷英雄本人在父亲死后就四处闯荡,他的发家过程也很艰难,不过最终是成功了。

说到这儿,张猴子就说雷爷是个知恩的人,发家了之后专门去甘肃找到老王,要报答,但是老王不肯收他任何东西,说当年那一点小事是敬重他的父亲,如果用钱或者东西来报答,那是对死者的亵渎。

老王虽然不接受报答,但是从闲谈中得知雷英雄要在吴忠扎档口的消息后,就想到档口来,因为他喜欢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扎档口的事情拖了好几年,等到档口扎稳了,老王就从甘肃过来替他管着,不图钱,只图乐。

雷英雄从来不把老王当老伙计看,而是当做一个长辈,所以从上到下的人对老王都非常尊敬。

张猴子介绍完了,我就琢磨,这个老王听上去很简单,就是个爱古董的老头儿,可能过去也吃过几年土饭,但是他进门朝我们这边望过来时那种举动,就显得很不正常。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老王产生这样的反应?我们几个人之间都不怎么交谈,除了麻爹跟张猴子,小胡子还有江尘是深沉人,吃完饭就散了,各自回各自的屋子,接下来将要具体进入行动,必须保持很旺盛的精神和体力。

他们全都回房了,只有我站在院子里想。

老王的那些举动说实话不正常,而且怎么说呢,让我感觉有些不安。

我想了一会儿,终于给这种不安下了一个定义,这种感觉就好像我走在荒野上,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跟上了一只狼,我自己不清楚,也没有察觉,还是闷着头一无所知的继续走。

但是迎面走来了一个人,他看到狼跟在我身后时的那种表情,就是老王的表情。

第一百五十七章死人反正这种慢慢浮现出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独自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我才转身回房,但是当我的目光匆匆一瞥时,就看到后院那边的门洞旁,有个人的半边身影一下子缩了回去。

如果我看的没错,那就是老王。

他不是带人到后面盘货去了?而刚才我看到的,他分明是悄悄朝这边偷窥。

这种偷窥马上就让我更加的不自在了,我条件反射似的就朝前后左右扫了一眼,好像自己周围真的有一头悄悄尾随的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些人可能是平生第一次到吴忠来,但是刚到这里,就出现了这样的插曲。

老王的身影缩回后院就再也不见了,我回到屋子,但是心情不可能平静。

从晚饭开始一直到半夜,我都使劲的在想这件事。

麻爹在旁边已经睡着了,呼噜打的山响。

我翻来覆去的想,到最后呼的坐起来,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轻轻推开房门走出去,然后到张猴子那里把他弄醒。

张猴子多精细的一个人,我一说出心里的疑问,他就很清楚了。

这个事,你想办法去问。

我毫不客气的命令他,我和老王不熟,直接找他问肯定问不出什么。

张猴子点点头,但是表示问不问的出来,全要看老王自己,因为他要是不说,谁也没办法逼他。

这一夜我睡的很不踏实,第二天起床之后,张猴子就来告诉我,老王昨天离开了档口,到附近租的房子里去睡了,一直到现在都没过来。

那你就去找,必须问清楚!我压着嗓子然后看看他,张猴子马上就很听话的从档口溜出去。

他跑出去足足有两三个小时,等到回来之后脸色就有点不对,悄悄把我喊到他房间那边,然后紧紧关上门。

问清楚了没有?我问了,王叔开始的时候死活都不说,在和我装糊涂,我作揖下跪都没用,最后没办法,说这是雷爷一次很重要的大活,任何环节都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他才开始犹豫。

张猴子说,老王这个人骨头也比较硬,没有人可以逼问他,只能拿雷英雄的事情去做幌子,骗他说出来。

你他娘的不要废话,快说!卫老板......张猴子咽了口唾沫,有点为难,神色也有点复杂,平时玲珑八面油腔滑调的嘴皮子现在好像都有点不好用了:我问了很久,王叔就说了一句话,他只肯说这一句。

但是我理解不了。

说的什么?王叔说......张猴子定了定神,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他说我们中间,有个死人。

我听完就愣住了,过了三分钟才慢慢回过神,马上就骂张猴子:去你娘的!这是什么屁话!卫老板你别急,他就是这么说的,我原话复述。

张猴子劝我熄火,说:王叔这个话里肯定是有古怪的,不对不对,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我们这些人里,是有古怪的。

我们中间,有个死人......这句话如果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就是句扯淡话,根本无法让人相信和理解。

但是联想到老王当时的那种表情,我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没那么简单。

王叔就说了这么一句,卫老板,我感觉有蹊跷,雷爷这次买卖绝不能失手。

张猴子可能也感到了事情不正常,他害怕影响整个行动: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

张猴子可能也想过相关的问题,接着就跟我嗦了一堆,总体意思,老王的话指向性很强,抛开我们中间有一个死人这层意思,那么就是说,这里面肯定有个人不正常。

江尘呢,我很了解,是雷爷的内弟,他姐姐死的早,雷爷到了现在都没续弦,彭博呢,是雷爷手下的老人了......怎么?我瞪了张猴子一眼:你把你们的人关系都撇清,意思就是我这边的人有问题?没有没有,我可没那个意思......张猴子皮笑肉不笑的赶紧跟我解释。

但是我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因为脑子里闪电一样的冒出卫勉说过的话。

不要认为雷英雄能摆得平一切,当心你身边的人......最初的时候,我并不太在意这句话,因为是从卫勉嘴里说出来的,很可能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但是这时候我就无法再淡定了。

当心我身边的人,我该当心谁?如果要我真的去当心,那么每一个人都可能有嫌疑,我不仅要想去当心谁,还要想具体当心什么。

我想了很久,就怕拍张猴子的肩膀:老张,你再去问问,这些如果不问清楚,你知道对行动会有影响。

我再去试试?张猴子显得很为难:我就差跪下了,他不说,没办法啊。

把利害关系跟他说清楚。

张猴子是午饭之后出去的,队伍里的几个人都很沉得住气,呆在屋子里不出来,只有麻爹还有和尚屁股长钉子,蹲在院子里跟几个伙计凑摊打牌。

我一个人一个人暗中的观察,又望了望小胡子还有江尘他们的房间,心里很糊涂。

我们中间,会有一个死人?我觉得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跟这些人接触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猛然听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起,里面有个死人,那种感觉不仅仅恐怖,而且有一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恶寒。

这一次,张猴子去的时间更长,可能是在极力的劝说老王,跟对方死耗着。

这就让我感觉,这件事肯定是老王非常忌讳,几乎根本不愿意提起的。

我焦急的等,面子上还不敢表露出来,但是等着等着,我就觉得这样做很不妥。

张猴子这样的人,就算从老王嘴里问到了什么,也会把对他们不利的环节给抹去。

他要是隐瞒了最关键的内情,我等于还被蒙在鼓里。

我他娘的真是糊涂了,用这样一个琉璃蛋去打听事情。

一直到吃了晚饭之后,大概八点多钟的样子,张猴子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他,他刚出现,我就急匆匆的把他拉回屋子。

张猴子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擦擦嘴巴开始跟我说。

我快把舌头说断了,最后还搬出雷爷来压他,王叔总算开口说了另一点事,但是卫老板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他说的不完整。

先把问到的告诉我。

我已经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早就不耐烦了。

在这之前,卫老板,我先跟你说一下我的分析,我们中间有个死人,这句话应该这么理解。

张猴子对我说:这个人本来应该死掉了,但是王叔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他。

老王这个人之前确实吃过几年土饭,在解放前,他刚刚入道,但是很快就解放了,有些事情就不敢再那么肆无忌惮的干,渐渐转入地下。

再加上时代------------分节阅读 110变迁,当时的大背景限制,这一行的买卖几乎销声匿迹,许多人都老实了。

一直到八十年代后,吃土饭的人才渐渐死灰复燃,那个时候的人对这些东西的意识还处在懵懂阶段,所以生意很好做,无论是直接下坑的土爬子还是二道贩子,都进入了事业的黄金期。

老王当时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不过身体很好,而且他可能天性就喜欢这些,所以没有洗手,除了倒卖点土货,有时候真有诱人的肥坑,还会亲自干一把。

关于他的事情,发生在八四年,当时他还在甘肃,手下有一批人,也有些名气。

本来他一直都在单干,但是八四年年初的时候,就有人过来找他,谈了点事情。

来人是通过老王一个朋友穿线认识的,他告诉老王,金塔那边发现了一个坑,有点棘手,对方单独吃不下,因为老王常年都在甘肃混,对这边非常熟悉,尤其是在下坑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所以对方想和老王一起吞下这个肥坑。

据说,坑很肥,对方的态度也非常诚恳,老王有点动心,他是想最后捞一票,然后彻底洗手,之后就专门在市场还有二道贩子中间混,可以经常接触到罕见的货,而且不用担太大的风险。

对方说了具体的情况,坑已经完全被方出来了,但是被堵在外面,死活都进不去。

经过一系列谋划和准备,老王终于决定接下这个活。

他带了一些人赶到金塔,在那边和对方的人接头汇合。

但是等到真正接触到这个坑的时候,老王就有种被愚弄欺骗的感觉,因为这个坑根本就不是对方所说的那样一般棘手,而且规模很大,几乎是掏空了半座山修出来的。

但是老王最终没有撤走,因为这个坑本身吸引了他,他决定要把事情彻底做完。

这个坑的入口已经被前一批人完全找出来了,老王看到入口的时候,就有些不淡定,因为之前下了那么多坑,从来就没有见过。

入口有一道门,非常厚,把入口堵的死死的,在这道门上,有一个深深的手印。

王叔所说的那个应该死掉的人的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金塔的变故那道很厚很结实的门外面的封土全被清理掉了,老王看到这道门的时候,就对这个坑还有合伙人的话产生了一些怀疑。

尽管这个坑本身很吸引他,但是老王并没有心急火燎的动手,他带着自己的伙计在周围整整看了三天。

老王勉强也属于老辈人,毕竟是从解放前就开始接触这一行的,他懂风水,这是勘墓时很重要的手段。

在这三天时间里,老王愈发觉得这个坑有些奇怪,因为他观察了很久,发现这个坑没有虚位。

所谓的虚位,如果用风水里的话讲,就是坑里一个藏风敛气的活位,其实要让不懂风水的人讲,这个虚位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虚位确实非常的重要,可以说任何一座坑,没有虚位,风水宝地都变成死地。

虚位对墓主来说很重要,而且土爬子特别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很多大坑的墓主身份显赫,坑修的非常结实,只有这个虚位是比较薄弱的地方,可以直接破开,进入坑的内部。

所以到了后来,修墓的时候,虚位就被修的只有几寸直径,根本进不来人。

不过不管大小,虚位总会是有的。

但是金塔这边这个坑,就根本没有虚位,非常的不合理,葬在这里的人除非是脑子锈了,否则不会这么做。

老王当时就在想,这样一个坑里,会埋着什么人?然而,就是这个很奇怪的坑,让老王心里的**越来越强烈,他很想把坑打开,亲自进去看看。

老王的合作者肯定隐瞒了一些事,但是老王把整个坑走了一遍之后,有的事就瞒不住了。

他们抬出来一个人,差点把老王恶心的要呕吐,连他也说不清楚,这算不算是一个人。

这个人已经膨胀了将近一倍,浑身上下就好像半透明的黑囊。

合作者没办法瞒下去,就告诉老王,他们本来想硬破开那道门,但是只凿开了一小块,凿门的伙计就遭道了,被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张猴子说到这里时,我马上就想起在红石坳那边见到的那个伙计,真的很恶心,现在想想,胃里还翻江倒海。

他们商量了一下,反正按这个坑的大致规模来看,如果硬爆破,可能问题也不大。

那个时候对炸药和雷管管制不严,老王可以搞到这些。

估计最初设计这道门的人想象不到,在几百年后会出现炸药和雷管这种东西,能把固若金汤的门炸成碎片。

老王他们动手了,卡着量在一点点的爆破。

但是后面的事情出乎他们的意料,就是这道门,弄死了好几个人。

被一点点爆破开的门远看就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只要有人接近,就会有一种黑色的虫子铺天盖地的涌出来,人被一条虫子沾上,除非把那块肉给剜掉,否则必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那种死亡让在场幸存的人心里发寒,老王手下的伙计竟然有两个连夜就悄悄逃走了。

最终,他们以人命的代价破开这道门,艰难的向前跨进了一步。

老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进入这道门之后,是一条类似甬道的通道,但是到了尽头时,老王刚放下的心马上又提了起来,他看到了第二道门。

这明显是硬堵着不让人进去,老王当时心里也开始发虚,有点想退走的意思,但是已经破开了第一道门,折损了几条人命,这时候走,非常不甘。

他狠狠心,想把第二道门也硬破开。

他们用了老办法,要把门硬炸开,但是经过前面那些事,伙计的胆子都碎了。

老王自己钻进去,进行第一次爆破,他发了狠,所以药量装的多,按照爆破强度,估计一次就能把门炸出一个能够钻入人的洞。

炸药爆破声传出的同时,他们又遭到了一场比门更可怕的变故。

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不速之客出现了,用老王的话来说,这个人简直就是鬼,他的身手让老王这种人都胆寒,爆破声的余音还没有完全停止,幸存的几个人全部都被放倒了。

那个人用一条鞭子。

张猴子比划了一下,说:大拇指粗的九节鞭。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连枪都不屑使用。

老王跟对方几乎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地,一鞭子就被敲碎了左腿小腿的迎面骨,直接瘫倒在甬道内部四五米处。

还没等他痛苦的呻吟出声,那条鞭子又毒蛇一般的缠住了他的脖子。

接着,老王就看到了这个人。

这人手里握着鞭子,冷冷的注视了老王一眼。

这种冷酷的眼神让老王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在这个人面前,老王的骨头和胆子仿佛一起碎掉了,他心里所有的念头全部散的一干二净,唯一保留的就是想要活下去。

他连挣脱鞭子的勇气都没有,唯恐自己一动,脖子上的鞭子会无情的绞碎他的颈骨。

老王平生第一次颤抖着求饶,他不知道当时说了什么,连求饶的话都是无意识的。

那个人第二次冷冷的看了老王一眼,那种眼神让老王觉得,对方是在看一条根本没有什么力量的爬虫。

紧接着,那个人的手一抖动,缠在老王脖子上的鞭子就松开了。

老王拖着一条伤腿惊恐的朝后面缩。

对方再也没看他一眼,径直的就朝被炸开的第二道门走。

在距离第二道门还有三四米的地方,那个人顿了一下脚步,似乎是在分辨门后的动静。

老王再没有胆子继续停留,他匆忙的朝外面爬,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嗖的就从门上的洞钻了进去。

就在那个人的身体从门洞精准的钻过去的同时,一片虫子就轰的弹了出来,几乎把他完全裹住了。

老王回头一看,马上就看见这人被黑压压的虫子裹住,然后落入了门后的黑暗里。

一切声响都消失了,在老王的意识里,一条虫子足可以让人死上几次,被那么多虫子裹住,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

而且那人落入了门后,仿佛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的声响举动,就那样静悄悄的消失。

老王一刻都不敢停了,拖着伤腿爬出来,外面的伙计全挂了,脖颈那里软塌塌的,全是被鞭子勒断了颈骨。

他彻底就打消了所有念头,拼命的爬,拼命的爬,最后捡了一条命回来。

这件事带给他的是彻骨的恐惧,那个人的眼神仿佛刻在了老王内心最深处。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老王彻底洗手,不再下坑。

那个人在我们中间?我听完了张猴子的讲述,马上就问。

从这些讲述中,我能分辨出,金塔那座坑,肯定和铜牌事件有关,不过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人光顾过了。

卫老板,刚才我就说了,你可能要失望。

张猴子苦笑了一下:王叔只说这些,但那个人是谁,他死都不说。

我马上就明白了老王那句话的意思,他亲眼看见那个人被致命的虫子裹住,认为他必死无疑。

但是很显然,这个人可能没有死,他又出现在老王的面前。

这个人死不死,其实不用多想,肯定没死。

重要的是,在二十多年前,我们这批人里就有涉足铜牌事件的?他会是谁?麻爹吗?不可能,他就是个混日子的老油条,身手绝对没有那么强。

小胡子?二十多年前,小胡子才多大?至于和尚,也不用提了,他和小胡子的岁数差不多。

这些人如果都排除,那老王说的是谁?难道是我?这绝对是在扯淡。

但是我想着想着,就萌生出一个想法。

在铜牌这个很怪异离奇的事件里,有些事情超出常理其实并不稀罕。

关于年龄,其实有很大的伸缩性。

老头子的年龄我没有亲口问他,不过已经被证实,他的外貌与真实年龄有偏差。

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想,那么我们这些人里,谁都有可能是当年出现在金塔的那个人。

这件事究竟重要不重要,其实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这个人去过金塔,说明他很早之前就参与了这件事,而来到我身边之后,他隐瞒了这些。

这种隐瞒是不能放过的,我必须要问清楚。

而且,张猴子的话也不能全信,他从老王那里打听到事情,倒手转述给我的时候,有可能隐瞒掉一部分最重要的内容。

我遭遇的麻烦和欺骗太多了,尤其是张猴子,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我极度的不信任他。

老张,我不想多说,但这个事必须问清楚。

卫老板你也知道的,他不肯说啊......带我去,我自己去问。

我逼着张猴子带路,其实我也没有把握能从老王嘴里问出最关键的东西,但是不亲自去问一下,心里总是不安。

卫老板,你要真的想去,那就去,吴忠这里毕竟偏,我们的行踪又隐蔽,应该没有大碍。

张猴子回答的倒很干脆:你自己问一下,也省得老怀疑我不出力做事,你等等,我叫两个伙计。

不要惊动别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塔儿沟我要翻的就是身边人的老底,肯定不能惊动他们。

张猴子会办事,悄无声息的就叫了两个伙计,然后一直等到凌晨后,几间屋子都灭了灯,才从档口溜出来。

老王和老头子一样,住不惯楼房,就在两三公里外的地方租下了一套平房。

张猴子带我过去时,屋子也全都黑了,这里只有一个伙计帮料理起居上的事,张猴子先把他喊出来,然后就叫醒了老王。

就这两天功夫,老王的精神就萎靡了一些,可能是张猴子一直在翻腾他心底最不愿回忆的事情。

我心里有点歉意,如果不是很想搞清楚真相,我也不愿意这样折腾一个老人。

老王明显对我是有印象的,而且张猴子背后可能也做了一点介绍。

老王知道雷英雄必须要靠我做事,所以比较和气,半夜被吵醒了也没多说什么,泡了茶给我们喝。

王叔。

张猴子吹着茶杯上面漂着的茶叶,透过水汽望着老王,说:卫老板跟雷爷有过命的交情,你说的人如果是他身边的人,就可能是个隐患。

我也无奈的笑了笑,这些人是在我身边,但可能是我的人吗?哪一个不比我有心机有主见?但是这些话没办法跟老王讲,我就顺着张猴子的意思,在恳求他,希望他能抛开什么顾虑,把人说出来。

那个人......真的应该死了,真的应该死了......他怎么可能活下来......老王就反复的念叨着这一句话,可能心里有些激动。

我跟张猴子耐心的等,等他情绪稳定了,才慢慢的继续问。

让我想想,想想......老王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拿拳头轻轻敲着额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你们压的住这个人吗?说起这个,我和张猴子就对望了一眼,这个人在老王嘴里是非常厉害的,他可能是担心就算把人说出来,如果制不住,可能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就在和张猴子对望的一瞬间,我的脑子就开始飞转,那个人的厉害,是丝毫不亚于小胡子的。

他隐伏在这里,如果被戳穿了,会不会狗急跳墙?卫老板。

张猴子就小声说:那个人不管是谁,但就他一个,我们的人多,在王叔这里得到消息,回去暗中布置一下,把钉子拔掉。

我也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老王可能已经动摇了,会跟我们说出真相。

咔擦......我和张猴子的话还没说完,老王在对面就一晃,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摔的粉碎。

这一下把我们都惊动了,赶紧去看。

老王的脸色瞬间变的一片惨白,端杯子的手已经空了,却仍在一抖一抖的颤动。

王叔!你怎么!怎------------分节阅读 111么了!张猴子赶快跑过去就掐人中,我仿佛察觉到了些什么,不由自主的就回头看,但身后的窗子外什么都没有。

说了我会死......会死......老王颤巍巍的站起来,推开张猴子,朝自己的卧室走,无论张猴子在后面怎么说,他都不肯再说一句话。

老王走了,把我和张猴子扔在屋里,我们都没办法,张猴子只会比我更精明,他也跟着望了望窗户,苦笑一声,说:卫老板,怎么办?你也清楚了,这个人,防不住。

他会是谁!我不理张猴子,自己琢磨,我身边就三个人,本来就算怀疑了谁,分析一下就能推断出来。

但是年龄的伸缩性一下子让这个问题变的复杂,二十多年前的麻爹估计正是三四十岁年轻力壮的时候,而小胡子如果有年龄上的问题,二十多年前肯定已经是一把硬手,包括和尚,都有可能。

我真的看不清楚了,而且心里那种黑暗孤独感更加强烈,我几乎可以确定,没有谁能让我完全信任,完全放心。

我就像个孤独的木偶,被动的让别人牵着线走,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也不管前面的路上有多少危险,我都必须走。

走吧。

我想了很久,回头对张猴子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真的,我已经有点想向命运屈服了,因为我斗不过他们,就算拼了命也斗不过。

那个人是谁,在我心里一时间就无足轻重了。

白了一个道理,知道了他是谁,又能怎么样呢?对我的路,不会有任何改变。

张猴子不知道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我没问,他也没有具体的举动。

到了第二天,他就催促那些伙计赶进度,也就在当天,我知道了一个消息,老王走了,离开了吴忠,可能他也真的害怕了。

紧接着,负责后勤的伙计们就带着装备提前出发朝塔儿沟那么赶,我身边的队伍是一天后出发的。

我本来对队伍一直不怎么上心,但是经过这件事之后,就不由自主的暗中观察。

他们五个人平时不会完全聚在一起,江尘跟彭博走的近,麻爹跟和尚走的近,小胡子喜欢一个人独行。

塔儿沟那边不是个风水很好的地方,有一条河,但是在十九世纪末的时候就完全干涸了。

背装备的伙计窝在一个山旮旯里,因为地表河已经干了,植被只能靠降水来生存,所以这一大片山就显得很秃,他们用迷彩布盖住了装备,然后守了一天。

我们落脚的地方不知道距离真正的目的地还有多远,但是肯定有一段距离。

到这里的当天,彭博拿了一张图,好像是地图,我没细看,不过能看出来不是印刷的,是很精细的手绘。

他跑去跟小胡子商量了片刻,然后,和尚跟彭博[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了一些东西,看样子是要出去一段时间。

在落脚的地方,小胡子就坐在我身边一动不动,麻爹对他不感冒,再加上以前的经历中有过摩擦,所以不理他,刻意朝旁边挪了挪。

我就发现这一次小胡子跟我跟的很紧,我就算去方便,他也盯着看,弄的我很不自在。

和尚跟彭博走了一天,也没见影子。

我找小胡子问,他说两个人是去勘墓了,他们得确定这个地点对不对。

从他的话里,我分析出一点情况,这个地方如果真有坑,估计和路修篁有关,不仅是坑,而且规模比较大,是当年借助西夏皇室的手修出来的。

宁明主持的这些工程,除了云坛峰之外,其余几个地方可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的地下有暗河。

这个估计是和路修篁的打算有关,需要借助暗河的水力去做一些事情。

也就是说,从最开始,这个道士就是拿皇室涮着玩的,一切都在替自己做准备。

你要挺住。

小胡子双眼淡淡的望向远方,说:整件事情正在朝终点走,最难,但是只要走过去,一切都会解决。

切。

我瞟了瞟他,有点不屑,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对其他人包括小胡子在内都信任流失,所以举动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你和雷英雄说的,究竟谁靠谱?他说了事情可能快结束了,但是也可能刚刚开始。

这要看我们怎么去做!小胡子不计较我那声不屑的冷哼,很认真的对我说:做的好,就是结束,做不好,一切就都回到起点。

我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也不想再问了,就算问了,他也很可能拿一堆模棱两可的话来糊弄我。

和尚跟彭博走了两天,这还在正常的范围之内,所以我们都在等,但是到了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就有些不对,按小胡子事先推测出来的距离,这个时间段内,他们应该回来了。

和尚虽然比较糙,不过心里有轻重,不管勘察的结果怎么样,他不应该耽误时间。

小胡子还是静静的坐着,望着远方。

入夜之后我困的熬不住,就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天亮,我一睁眼发现他还在原地坐着,好像一晚上连动都没动。

等我醒来之后,他站起身跟我说:一定出事了。

一直沉默着的江尘马上就吩咐下面的伙计开始散装备,但是带来的东西很多,一时半会没办法全藏起来。

伙计们在那边干着,小胡子和江尘就已经朝远处走。

跟紧我!小胡子把我紧紧的带在身边,麻爹一看情况有变化,也顾不上跟小胡子计较,屁颠屁颠就跟在我们身后。

我懂他的意思,和尚跟彭博这么久不回来,塔儿沟这个地方就隐藏着危险。

把我放在什么地方都不安心,只能带在身边。

周围全部都是山路,很不好走,尤其是那种土坡,根本没有路,爬到中间就有可能滑下来。

我们几个滚的和土驴一样,一口气就走到中午。

这里植被少,不过如果真有人的话,藏在周围都很难察觉。

我的体力还支持的住,小胡子带着我们继续走,他也有一张图,和彭博手里的一样。

和尚跟彭博如果朝前的话,应该走的是图上标示的路线,我们就一路跟过去,走到当天晚上的时候,我真的累了,他们也需要补充下体力。

第一百六十章谁是内鬼我们从一个土坡上滑下来,打算在这里稍稍的休整一下,但是还没有等我完全在土坡下面站稳,一脚就差点踩空了。

而且脚掌一触及土层下面的东西,就感觉有点不踏实。

我把脚下的土来回的扒拉了几下,手就触电一般缩了回去,土层下面是一片衣角。

他们全都围过来了,不过小胡子和江尘看了一下就没再紧张,这片土里的衣角不是和尚还有彭博的衣服。

小胡子的预感这时候被完全印证了,我们把土里的这个人挖了出来。

尸体死去的时间不算太久,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看到尸体的同一时间,我马上就联想到了和尚。

因为尸体的致命伤是左胸处一个血洞,那肯定是合金管刺出的伤,几乎捅穿了整颗心脏。

尸体大概不是和尚他们掩埋的,没这个闲工夫,可能是其同伙,匆匆埋到了这里。

尸体很面生,而且身上的所有东西包括装备都被拿走了,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来历。

小胡子还有江尘在周围很仔细的查看了一圈,他们发现,尸体是从四五十米外的地方拖到这里的。

而且四五十米外,可能是战斗的中心地带,留下一些模糊的未被清扫干净的痕迹。

我们的心情就瞬间变的沉重,而且有些不可思议。

可以说,雷英雄为了这次行动的顺利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从解读根源信息开始就严守秘密,一路精心谋划。

但是,消息依然泄露出去了,有一批不明身份的人提前或者跟我们同时到达了这里,然后遭遇了外出的和尚还有彭博。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很严重了,信息的泄露不仅仅影响行动,更关键的是,雷英雄下面的这些人里,有不可靠的,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引爆,把我们炸的粉身碎骨。

消息怎么会泄露呢?是谁泄露出去的。

我不由自主的就去看江尘。

我能想到的,小胡子肯定也能想到,事实就摆在面前,他没办法完全淡定了,也在望着江尘。

彭博靠得住。

江尘再沉默,也不得不解释一番:老张更没有问题,跟了姐夫很多年。

那你什么意思?我冷笑了一声:消息自己长腿飞出去的?小胡子就想了一分钟,马上带着我们朝前面走。

很明显,和尚还有彭博可能是被堵住了,否则不会不想办法回去。

而且他们遭遇意外,既定路线肯定被打乱,不能再按图上的标示找下去。

胡子!麻爹在后面就很不满的说:明知道有危险,还拖着卫少爷和老子朝前走,你要害死我们?咱们就四个人!对方想抓活的!小胡子不跟麻爹说那么多,头也不回的拉着我走。

我顿时也就明白了,和尚跟彭博只有两个人,而那批不明来历的人有充分准备,在这种环境下,他们想弄死和尚并不很难,但是对方想抓活的,可能是要逼问些事情,也可能有其他打算,所以才会以肉搏的方式来袭击和尚跟彭博。

小胡子更加小心了,按照这里遗留的线索分析,和尚还有彭博大概就是在附近和敌人遭遇的,他们不会逃的特别远,否则就完全可能逃过敌人的追踪和围捕。

我们摸索着走了半天,走的非常慢,在途中,发现过和尚有意遗留的一点东西,这也是一种暗标,包含着一点信息和导向。

小胡子马上就稍稍调转了一下方向,走了最多不到两百米,有两座小山夹着一条不深的谷地。

这个地方地势比较紧张,如果在打仗的时候可能是兵家很忌讳的地方,进去就会被人闷在里面。

砰!我们刚在这里停顿了不到三分钟,一颗子弹几乎贴着麻爹的头皮飞了过去,轰的在不远处的一面土坡上炸起了一团粉尘。

小胡子见机无比迅速,枪响的同时他就分辨出枪声的方向,拉着我就朝相反的地方躲。

江尘也很快,麻爹噗噗的吐着嘴里的尘土,几乎是捂着脑袋在后面不要命的跑。

我们没办法了,如果不进那条很浅的谷地,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

敌人是想抓活的,但是把他们搞急了,朝着我们腿上放几枪,大家就都完了。

只有进入这条浅谷,隐蔽在射击者相反的山脚下面,才能暂时躲避目前的危机。

我们顺着山脚朝前躲,从这个位置的话,应该能避过射击者的袭杀。

但是刚跑了不到十几米,从另一个方向,砰的又打来一枪,非常险,差点点就打穿江尘的一条腿。

如果不是我们在急速的行进,远处的射击者难以精准的掌握提前量,这一枪绝对要把他放倒。

戳他娘的!两边都有人!麻爹顿时慌了,乱成一团。

这真的是条绝路,两旁的山那边都藏着人,而且我很怀疑是受过一定程度训练的射手,把我们死死的堵在这里,如果身形稍稍停顿一下,很可能就要遭道。

在这种状态上受伤,和等死都没什么区别。

胡子!你他娘的不带着我们乱跑了吧!麻爹左躲也不是,右躲也不是,越来越急,忍不住就大骂小胡子。

砰砰......我们无论朝那边躲,从相反的方向都会时不时的来一声冷枪,非常要命。

小胡子干脆就把我挡在身旁,在浅谷里飞快的s型的跑,躲避子弹,伺机寻找脱身的契机。

这条浅谷不长,当我们跑了一百来米的时候,大概就到了中间地段。

枪声没有规律的响着,最险的一次,我裤管被打穿一个洞,弹头把腿毛都给摩擦着了。

这他娘的要躲到什么时候!给人当靶子练!麻爹的嘴巴还是闲不住,也朝小胡子身边躲,想拿他挡子弹。

这时候,我们前面二三十米的地方,突然就飞出一个很小的白点,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就落到了对面的山脚下。

白点落地就散了,好像是一块包着石头的白布。

白布落地的同时,它旁边就砰砰的挨了两枪。

与此同时,白布飞出的那个方向传来一声很短促的哨声,小胡子精神马上一振,他听的出,那是和尚的哨声。

二三十米的距离,我们几乎是一转眼就跑过去的,前面的山脚下面有一个直径很窄的洞,刚才的那块白布就是从这里飞出来的。

我们还没站稳脚步,洞里就传出和尚急促的声音:进来!小胡子二话不说,拉着我两步就跨到洞外,然后身体挡住我,把我朝洞里推。

生死一线,我的动作不由自主也变的灵敏了,嗖的就钻进去。

小胡子整个人灵巧的动了几下,也钻了进来。

洞外随即就传来子弹打空贴着石壁化成流弹飞出去的声音。

这是个很窄的洞,洞口窄,里面也窄,我钻进去就拼命的朝前挤,给后面的人腾出位置。

和尚跟彭博都在里面,伸手拉我。

江尘和麻爹本来就不是那么熟,这时候谁也不让谁,争先恐后朝这里躲,麻爹还是慢了一步,被留在最后,等他钻进来时鞋子都丢了一只。

几个人一起挤在洞里,空间马上变的非常紧张,但是外面被一个神枪手堵着,我们还不得不使劲朝里面缩。

和尚还有彭博被困在这里有段时间了,始终出不去,让两支枪封锁的寸步不能动。

这下好了!麻爹跑的满头大汗,伸手擦了一把:谁也不要想着出去了,就在这里当龙虾吧!消息漏了。

和尚缩在最里面,给我腾了点位置,他可能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皱着眉头说:不知道对方是谁的人,但是人不少,而且事先就到了这里。

情况暂时安全,之前就萌生的那些怀疑马上又冒了出来。

雷英雄手下这些人里,谁最有可能把消息卖出去------------分节阅读 112?毫无疑问,消息是被人传递出去的,因为那些根源信息只有一份,别的势力不可能从根源信息上获得地点和线索。

又他娘的有内鬼!而且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暴露了他的巨大危害!被困在这里,熬不过多久的。

彭博在里面开口了,他长的有点文气,嗓子也清脆,但是我看着每个人都不保险,对彭博和江尘极度的不信任。

几个人可能都暂时没办法逃出眼前的困境,洞里一下子就沉默了。

最后还是麻爹忍不住,冲着小胡子说:胡子!事情是你挑起来的,你带人出去,把他们引走!洞里只开着一支手电,但是我看到小胡子微闭的眼睛唰的一下子就睁开了,他的双眼里闪过两点像刀尖一样的寒光,非常慑人,仿佛仅凭目光就能把人洞穿。

我不由自主就微微打了个冷战,这样冷酷的目光让人感觉压力很大。

小胡子的目光是望向麻爹的,紧跟着,他的手闪电般的一动,一把抓住麻爹的手腕:你想怎么样?有的人能死,有的不能死。

麻爹也急了,反手抓住小胡子的手腕:兔子急了也咬人,谁再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老子不答应!第一百六十一章来历这不知道是第几次麻爹和小胡子较上劲了,但是这一次,我看着小胡子的双眼里闪过的寒光中,明显带着非常浓重的杀机。

麻爹不肯服软,就在洞里直接大嚷大叫,我赶紧去拽麻爹,可他犯了倔,死活都不松口,一定要小胡子负责,出去引开敌人。

我求求你们!不要再闹了!我感觉脑袋瞬间大了一圈,尤其是经过老王那件事,让我心里非常的烦躁,劝了一会儿就想吼。

最终还是小胡子先让了步,慢慢松开麻爹的手腕,麻爹也哼了一声,抖抖袖子。

手虽然送了,但是他们的那股气还在,麻爹依然逼着小胡子去想办法。

其余三个人也坐不住了,和尚跟彭博都开始劝。

小胡子最后看了麻爹一眼,眼睛里根本没有任何表情,之后他慢慢闭上眼睛,靠在石壁上: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转机。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

麻爹跟彭博也不熟,但就拉着人家的手,说:周围都是人,暗地里藏着两杆枪,难道指望老张带着那些后勤过去救老子?麻爹,不要再说了。

我也忍住心里的急躁,事情到了这一步,搞内讧只会让队伍散的更快。

肯定是出不去了,否则和尚跟彭博不会一直被堵在这里。

但是小胡子始终靠着石壁闭目养神,连一句话也不说,更不和别人商量怎么脱困的问题。

我就觉得他的心是不是太宽了,这明显不是他的作风。

这次行动的所有班底我是知道的,靠那些搞后勤的伙计,根本没用。

一直熬到天黑的时候,我就说能不能趁夜闯出去,但是和尚摇摇头。

他和彭博躲在洞里,那些敌人不敢冒险攻过来,否则肯定要死不少人。

不过他们好像要在这里死耗,到了晚上的时候,浅谷两端都有人在暗中隐伏,不知道对手在什么地方,这样硬闯出去必然要吃大亏。

你们出一个人。

沉默的江尘终于说话了,他看看小胡子:跟我一起出去冲,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和火力,你们想办法朝另一端走。

不用。

小胡子闭着眼睛摇摇头:我相信会有转机。

所有人都不知道小胡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说实话,他这种镇定很让人钦佩,而且一定程度上能安住队伍的心,如果大家都乱成一团,那就真的是没办法了。

他们轮流守住洞口,把我安置在最里面。

这样的情况下我也不可能睡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从很远的地方就传来了隐隐的枪声,但是没法分辨枪声距离这里究竟有多远。

有情况了吗!其他人马上就竖起耳朵去听。

这一声枪响好像只是序幕,紧跟着,四面八方陆续传来了枪声,不算密集,但是在寂静的深夜里非常刺耳。

这时候,小胡子就睁开眼睛,默默朝洞外那边的方向瞟了一眼,这个位置上不可能看到什么,不过他好像是在跟所有人说,他所说的转机已经来了。

枪声越来越杂乱,就好像有人在四面不断的点燃一串串爆竹,毫无疑问,有两帮人就在外面干起来了,而且非常激烈。

这场黑夜里的激战来的很突然,但是去的也很快,大概就是半个小时时间,枪声越来越稀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我们心里很紧张,因为不知道是那两帮人在交火,也不知道究竟谁占了上风。

我们仍然躲在洞里不敢露面,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外面明显来了一些人,不过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敌意,紧跟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影子就站在一面高坡上,朝下喊:请卫老板出来吧。

可以出去了。

小胡子睁开眼睛,直接就从洞里往外钻。

我的心也完全稳了下来,跟着他们钻出洞。

皎洁的月光下,对面高坡上的那道身影愈发的清楚了,是十三!我看看在前面慢慢走着的小胡子,心里顿时明白了。

雷英雄忙成这样,杜青衣会一动不动吗?他们很可能早就计划好了,一部分人在明面上做事,杜青衣的人则在暗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十三这帮人不会露面。

十三对我很客气,他常年都在杜青衣身边,所以非常守规矩。

而且十三这个人跟和尚一样膀大腰圆,但是脑容量肯定不小,做事很谨慎周密。

我们这边出现意外,他一定知道,却始终隐忍不发,直到计划好了一切,有完全把握的时候才一击而中,彻底把对手打散。

换个地方说话。

十三带了很多人,有的还在四面警戒,我们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谈。

是谁在偷袭我们,十三想了一下,挥手让伙计带过来两个人。

尽管光线不亮,但是我看到两个人其中一个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

齐见?!我真的有些吃惊,这个叫齐见的是江北的人,年纪不算小了,从老头子扎根到江北的时候,他就跟着做事,为人比较老实,不会钻营。

我对他有印象,以前在江北的档口上玩,他见了我不多说话,但是会低着头叫声天少爷。

这样的人,难道也反水了?齐见明显也看到了我,他马上就低下头,不敢正视我的目光。

我心里清楚了,卫勉没有死心,他仍然在一路跟着。

但是他那里来的这么大的能量,能去撬开雷英雄的阵营吗?齐见。

我已经见过了不少关于背叛和欺骗的事,所以见到齐见那一刻的惊讶很快就消退了。

我叫他的名字,问了他几句话。

齐见这个人本来就很闷,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他身后的伙计急了,一脚就把他踹出去很远。

齐见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很倔强的重新站起来。

那伙计还要再动手,我出声拦住了。

我跟十三打了个招呼,他就吩咐下面的人暂时到远处去。

你们回避一下。

我对小胡子还有江尘他们说:我单独和他谈谈。

他们都很识趣,退到了一旁,我叫齐见过来,但是没有给他松绑。

我拿出两支烟,全都点燃了,塞到他嘴里一支。

我没骂他,也没责备他,就是默默的抽烟。

齐见嘴里的烟来回的抖动,等烟抽完的时候,我伸手从他嘴里把烟屁股给拿掉。

齐见就有些受不了了,看着我,神色有点愧疚。

我开始说话,而且扯的很远,从老头子开始立足江北扯起,期间的一些事是我听说的,但是齐见基本都经历过。

我要让他自己感到内疚,而不是用逼问的方式。

很快齐见就顶不住了,打他骂他没有用,只有攻心才有用。

最终,他说了一些事情,从卫勉反水一直到他收编了江北的班底,说的很清楚。

这些情况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卫勉反水,结果注定,再问他如何反水的细节,毫无意义。

卫勉从何处知道塔儿沟这个地方,齐见不清楚,卫勉是否亲自过来,齐见也不清楚。

其实江北那批老班底到了现在,战斗力已经明显不如以前,毕竟卫勉没有太多威信,是靠钱和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收敛的残部。

所以遇见十三这样的人,就马上被打的落花流水。

但是齐见说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卫勉手下,并非全部都是江北原来的人,有一些齐见从来没有见过的伙计。

那两个隐伏在高坡两旁的枪手,齐见就从来没有见过。

我问了很久,但是齐见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更为机密的事,卫勉不会告诉他,我能看出齐见没有撒谎。

天少爷......齐见被绑着,突然就有点想落泪,他忍了很久,抬头对我说:天少爷,我求你件事,求你件事,留我一条命,家里还有母亲要我养老送终......我看着齐见,自己对自己叹了口气,一个人如果心里还惦记自己的爹娘,那么良心算是没有完全烂掉。

齐见说着就开始哀求,让我心里那股恻隐渐渐发作。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能放了曹实,也就能放齐见,放了他吧......我默默的点点头,答应了齐见的要求。

他几乎要跪下来磕头,但是我不想再看他。

看着一个背叛者,但他又是个孝子,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我转身就要走,齐见突然在身后说:天少爷,你等等。

我回头望着他,齐见朝远处看了看,说:还有件事,你没有问,但是我得和你说。

什么事?我看到......看到麻爹好像也在你身边。

齐见压低了嗓子:如果麻爹在江北混,我一句话也不会多说,因为我不想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他混到你身边......天少爷,他怎么跟你混了这么久,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告诉你,麻爹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八爷的人。

齐见,你说什么?我马上就快走了两步,蹲到他身边:麻爹不是老头子的人?真的,天少爷,我不敢骗你。

齐见有点急迫,可能是怕我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我可以发誓,那些事情我经历过,麻爹最初的时候真的不是八爷的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入口处的罐子齐见!你说仔细点!我听了齐见的话,就有些头晕,而且有种想要一头栽倒,永远都爬不起来的感觉。

我始终认为,我身边的人是很不可靠,最起码小胡子他们瞒着我一些事情,不肯说实话。

但我对麻爹,一直都很信任,从当初昭通档口血案之后,我们两个几乎是相依为命。

而现在,麻爹仿佛底子也不干净了。

齐见看见我的神态,就想上来扶我,但他双手被绑着,我自己站稳了脚跟,示意他没事,让他接着往下说。

天少爷,是这样的。

齐见朝四周看了一下,小声说:麻爹最早的时候是薛金万的人。

齐见是老头子到江北抢地盘之后收到手下的第一批人其中之一,那个时候老头子的人不多,但是他很可能得到了许晚亭的援助,很多人暗地里替他做事,不过明面上就只有不到十个伙计。

薛金万最初是占了绝对上风的,而随着事态的变迁和发展,两边就斗到旗鼓相当,老头子的人渐渐多了,会和薛金万发生一些直接的冲突。

齐见就是在一次械斗中亲自和麻爹照面的,他记得很清楚,麻爹当时也是那个样子,虽然混在一帮人里,但是根本就不出力,推着一些年轻的伙计打头阵,自己猫在后面。

本来麻爹这个角色是不会引起齐见太多关注的,但是薛金万被彻底打垮,永远离开江北最多半年之后,齐见就发现,麻爹竟然又混到了老头子名下的档口上。

他当时很讶异,因为老头子打薛金万,只是为了江北的地盘,江北后面的元山是启动轮转石的特定地点。

所以老头子心里非常清楚,他不接受薛金万的旧部。

麻爹混到档口之后始终都没有得到重用,不过齐见心里已经有点吃不准了,他不是个多事的人,揣摩不透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个情况,所以他没有多嘴,平时也极力避免跟麻爹打交道。

听着齐见小声的说,我就在想,薛金万很可能也知道一点关于铜牌的事,所以当初才会让他儿子到西夏故地去,不过他知道的肯定不多,在整个铜牌大事件里,薛金万已经属于淡出舞台的势力,这么多年没有翻起过多大的浪花。

那么麻爹本身,究竟是什么情况?他是在两个势力交替中钻了空子的老油条吗?是的,是的......我站在原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但是心已经象玻璃一样碎了。

我心里对最后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也开始动摇了。

无论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我知道,再也没办法象以前那样看待麻爹。

他们全都走了,一个都不剩。

我不知道谁还能体会到这种感觉,当自己被所有人都欺骗或者伤害的时候,可能觉得自己活着都是一种压力和负累。

我遵守了自己的承诺,要十三把齐见放掉。

他有点犹豫,但是我不可能再象过去那样任人当面团捏,我加重了语气,一定要他放了齐见。

张猴子也过来帮着劝,十三犹豫了下,转头去看小胡子。

我当时就火大了,虽然对十三印象一直不错,还是忍不住对他发了脾气。

我想告诉他,也告诉旁边的其他人,卫天已经不是以前的卫天了,下坑的事我管不了,但我想做的事,就是我说了算!最终,十三答应放人,不过要等我们完全撤走的时候,因为周围的形式不明,他对齐见还是不放心。

我没再说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会食言------------分节阅读 113。

我们撤回了当初第一个落脚地,把分散在四周的伙计都找了回来。

谁都不敢保证杀到塔儿沟的人得到了多少信息,他们或许一批在截杀我们,另一批已经开始动手。

不过和尚说,他和彭博勘墓的时候,周围还平静,是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这个坑很大,如果非要按葬制去看,只有葬帝才配得上。

彭博说:但是坑有点不同,我们找不到虚位,就像一个死笼子,没有任何薄弱点。

这就真的没办法了,可以确定,这个地方是路修篁留下的,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师盘在这方面比不上他。

路修篁留的这些未完工的陵根本没想着葬人,所以也没有虚位留下。

把唯一的入口封死,再经过这么多年的变迁,几乎和整座山陵都融为一体了。

根源资料里只留下一个大概的位置,至于其它,都要自己去找。

我们就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十三带着人护送我们过去。

间的过程不多说了,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事。

等我们到了和尚和彭博具体勘墓的地点附近时,那个如同一个圆土包般的山就出现在眼前。

十三带着人守住几个紧要的要道,小胡子他们马上就开始着手。

山陵没有虚位,要靠人去找。

这样大一座山,一点一点去找,真的很困难,不过彭博很有经验,他说,入口被封住的时候做不到百分百的完善。

人分成了两批,从同一个出发点出发,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等于无形中把山给围了。

我做不来这些事,就在原地等。

麻爹和小胡子他们都不融洽,等人散出去十多分钟之后,他就朝我身边凑。

如果在平时,我至少也要和他打个招呼,但是此刻,我没心情了,麻爹那张原本很清晰的脸,现在也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楚。

麻爹在我旁边坐下,发了几句牢**,说着说着,他的神情就又肃穆起来,跟我说:卫少爷,不要嫌老子烦,老子旧话重提也是没办法。

你究竟好好想过没有,要不要就此退出,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你说句话,如果胡子他们从中作梗,老子拼了也要护你出去!这番话如果放到从前,我心里只会有感激,但是现在我的心仿佛蒙了一层冰,对这些话免疫了。

我笑了笑,转脸看着麻爹,说:麻爹,干吗对我这么关心。

你是八爷的儿子嘛。

麻爹朝着小胡子他们消失的方向吐了口口水:在老子心里,你还只是个孩子,这一路上的事,老子多少知道一些,你是被胡子他们硬拉下水的。

我的笑容就挂在脸上,看了麻爹很久,才慢慢挪开了目光。

对我来说,一切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了两天,然后彭博那一队人传回来消息,他们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地方。

因为本身的山体和封土之后的入口是不可能完全一样的,彭博带着人正在挖。

我们也跟着赶了过去,那是圆山东北方向山脚下的一个地方,已经被扩出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干燥的泥土夹杂着一些碎石被不断的挖出来,随着挖掘的深入,那些带出来的土样就更证明了彭博的推测,他说这些是熟土。

这一行里,土样分生土和熟土两种,一般都是由洛阳铲带上来之后由老手亲自测试。

测试的方法很多,眼睛看,鼻子闻,手指捏,嘴巴尝,基本都可以分辨出来。

所谓生土,就是埋在地下没有被人翻动过的土,熟土则是被挖出后又反填进去的。

这里的工程量真的很不小,口子也被扩的越来越宽,几个伙计同时扎在里面干。

口子是被平行推进的,好像开掘山洞隧道一样,大概挖到七八米深的时候,就遇到了硬家伙,根本挖不动。

他们把这些东西外的土层全部清掉,里面是大块的石头叠加垒起的一道墙。

彭博拿了根铁钎子过去,在上面扎了几下,回头对我们说,大石块之间可能填充的是鸡蛋清混砂浆,这东西如果阴干之后,硬度和铁块都没什么分别。

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打进去,那等于是在开山。

他们换了一些工具,还有一种和酱油颜色的液体,是老辈土爬子传下来的秘方。

因为在以前,科技不发达,土爬子的工具受到很大限制,所以就不得不从技术方面入手,做一些划时代的突破。

这种液体过去是秘方,现在很多人都在用,一般用来破墓砖。

他们避开鸡蛋清混砂浆浇出的那部分,只从石头入手。

大石头直径都在四五十公分靠上,凿开一块就费老了劲,那边又调过来几个人,不停的干,终于把石墙凿出一个直径一米的洞。

这可能就是真正的入口了,有人拿着一支香在试探,袅袅的白烟非常轻微的在飘动,这说明,这估计不是一个死洞,有轻微的空气对流,所以里面的空气质量应该不算太恶劣。

紧接着,在洞口那边查看的伙计就反馈回来一点消息,他们说,就离石墙不到五米远近的地方,吊着一只很大的罐子。

什么样的罐子?看着很象粗陶罐子,很大,用铁链吊在入口这里的。

应该说,这是个非常非常反常的现象,因为特殊原因,这个坑的入口没有墓门,也没有回龙石,但是在入口这里吊一个大罐子,会有什么用意?罐子不可能象六指大门一样挡住准备进去的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失效的机关里面的空气质量没什么问题,伙计报了信之后,我们几个人就过去看。

光线照入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口,前面好像是一条很宽且笔直的通道。

接着,我就看见了罐子,确实是那种粗陶罐,外面上了一层黑釉,被几根铁链吊着。

我们看了之后就猜测,平白无故的掉着一个罐子,里面估计是有东西的。

但具体是什么东西,不好说,也可能是一个陷阱,触碰罐子就会糟道。

彭博叫几个人进去,想办法先把罐子弄下来,这个东西既然出现了,就没法当它不存在。

人一个个钻了进去,我们都退到比较远的地方,唯恐会有什么东西从洞口一涌而出,躲避不及。

离的远了,里面的情况就看不清楚。

我站在哪里忍不住的想,其实从看到这个大罐子开始,我就想着,里面会有什么?老头子曾经在空墓里夺到了一只罐子,不过根据杜青衣的讲述,那个罐子远没有现在的这个大。

有人守在洞口那边,回头跟我们讲着里面的进展情况。

这个大坑里面的空气稍有些潮,铁链锈的很厉害,有的地方已经锈成死疙瘩了。

几个伙计试了一下,他们发现这个大罐子非常的沉重,想要取下来可能有些困难。

围在外面的伙计又进去几个,他们想了很久,然后做了一个简易的脚手架,架起一个小吊,慢慢把罐子从铁链中松脱出来。

前后很长时间,他们才把罐子完整的放到了地面,但是罐子没办法运出来,它密封的非常好,如果仅从外面,是不可能看穿里面的东西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就地打开。

罐子真的很沉,放在地上用脚踢都踢不动。

弄开吧。

小胡子在外面看了几眼,彭博就叫里面的人出来,只留了两个,负责打开罐子。

留下的两个伙计开始很仔细的观察这个罐子,罐子口封了封泥,还浇了一圈锡水。

他们把那一层锡打开,又慢慢去掉里面的东西。

我还站在比较远的地方,不过打开罐子的同时,在洞口附近的伙计就闻到一股很轻的气味,说不出来,有点象药味。

罐子被打开了,里面全都是那种漆黑的象墨一样的黑色液体,伙计拿铁钎子在里面搅动了一下,铁钎子没有变化。

但是随着这一次搅动,黑色的液体就翻滚了一下,露出影影绰绰的东西。

是个人。

一个洞里的伙计转头对外面的人说,因为黑色液体里的东西露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只蜷曲的手掌。

他们把黑色液体里面的东西捞了出来,是一具泡在里面的尸体,因为这么多年都蜷缩在罐子里面,所以有的部位已经定型了。

它就被放在罐子旁边的地面上,保持着一个很怪异的姿势。

在听到那些黑色液体中泡着一具尸体的时候,我马上就冲了过去,把洞口的人挤开,亲自去看。

把它拖过来。

我对里面的两个伙计说,然后又回头找人要手电,几把手电一起照过去,我第一时间看的,就是它的左手。

六指!我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这具尸体被泡在黑色液体里已经不知多少年了,它没有腐坏,只是被泡的发胀,整颗头都窝在胸前,我看不到他的面貌,也不敢去看。

因为我脑子里回想着麻占小城,那具很像我的尸体,它同样也被泡在黑水中。

两个伙计继续看了下,大罐子之所以沉,因为满满一罐子都是这种液体,除了这些,罐子里再没有别的东西。

可以说,这个罐子,好像就是专为保存这具尸体而留下的。

在入口这里留下一个罐子和一具六指尸体,这究竟为了什么?我就站在洞口外想,这几天我的脾气不好,别的人明显都怕了,不敢过来打扰我。

我想着想着,之前在红石坳那座船上的铁屋子时的一幕,就浮现出来。

这具罐子里的六指尸体,还有铁屋子里的那具六指尸体,给我的感觉仿佛都是一样的。

是谁把它吊在这里的?是路修篁?说实话,这具六指尸体让我觉得它还是一个无形的饵。

打个比方说,如果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第一次看到一具长着和我一样环形六指的尸体,心里肯定会不可抑止的产生一个念头,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思维渐渐越过了这些事,向深处纵深了一些,在思考罐子背后的某些信息。

这个地方,十有**是路修篁留下的,那么这只泡着六指尸体的罐子,也是他留下的。

我曾经推测过轮转石启动的几个要素,路修篁什么都不缺,他缺少的是血。

而这种血,我猜测,是否和六指有关?如果我的推测能够成立,那么就出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路修篁控制了这个黑水中的六指,可以说,启动轮转石的一切要素都齐全了,但他为什么还是失败了?没有得到那种轮转永生?我就在想,难道启动轮转石,还需要一些我目前还不知道的要素?那具六指尸体被里面的伙计从洞口硬传了出来,尸体都定型了,把几根骨头都掰断了才让它佝偻的腰稍稍挺直了一些。

当这具尸体被搬到外面的时候,它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阳光下,没有一丝烦恼,没有一丝忧虑。

恍惚中,我好像产生了错觉,好像是我这样躺在地上。

我叫人找东西过来,把这具六指尸体烧掉了。

看着它在火光里一点点的烧成灰烬,我心里的悲哀在逐渐的加深,仿佛眼睁睁看着一个同类,被猎人无情的杀戮,剥皮。

外面的人手被重新安排了一下,小胡子江尘他们已经准备进去了。

我在彭博之后钻进了洞口,那种有点发潮又有点药气的空气一下子就扑进鼻腔。

我们在这里朝前看了一下,这个地方在最开始建造的时候确实是按陵的要求施工的,入口之后是一条长且宽的甬道,被打的很平,倾斜着延伸到前面。

没有人挖过真正的帝陵,连小胡子这样的人都不行,关于帝陵的一些事情,全部都来自资料和道听途说。

如果按元昊与路修篁所处的北宋时期来讲,帝陵有资料可以依据,但是没办法朝这里硬套。

整条通道被打磨过,但是有意留下了一层凹凸不平的平面,可能是要运送大量的东西进去,凹凸面可以增加摩擦力,方便民夫和车辆。

如果是规制的陵,这条通道应该是砖搭的圆穹顶,不过这里没有用上一块砖,人工将其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们走出去不远,就遥遥的看到了通道的尽头,那里有一道门,很高大。

我看不清楚,但是几乎可以猜到,那一定是一道刻着六指手印的门。

通道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被清理的很干净,只有当时施工时一些放灯的地方保留下来。

不过从一些蛛丝马迹上可以看得出,这一定是个半吊子工程,有头无尾。

整条通道几乎都是封闭的,不过可以排除那些最常见又普通的机关,以路修篁的心机,肯定不屑使用那种效率很低又难以杀人的东西。

我们走到通道大半的时候,那道门的轮廓就比较清晰了。

而我的左手又开始条件反射似的隐隐发痛,想搞开这道门,不流点血是不可能的。

大门越来越近,那个六指的掌印也越来越清楚,和尚跟彭博上去看了一下。

这道门的材质和我之前见过的那些门应该是完全一样的,里面可以养很多虫子。

我也不需要谁提醒了,就准备搞开这道门。

我伸出了左手,慢慢的放入了那个掌印中。

很快,刺痛感电击一样的从手掌传入了大脑。

我暗中咬牙忍着,一直到那种隐隐的吸力消失之后,才收回了手掌。

和尚拿着药在旁边等,我的手一收回来,马上给我止血包扎。

按照大门开启的原理,血流入下面的机关中枢时,圣山龙就会牵引机关开始启动。

这个过程不算长,因为大蛇对我的血非常敏感,一滴血就能让它不要命的逃。

但是这一次可能出现了点情况,一直到和尚给我包扎完毕,大门后都没有任何声响传出。

再等一下。

小胡子就趴在门边,仔细的听。

但是一直过了有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我当时就晕了,这是为什么?如果机关中枢失效,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疏通血液的导管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从中堵塞,第二个就是大蛇死掉或者挣脱锁链逃走了。

这个活零件是整个精巧机关枢纽最薄弱的环节,它可以活的很久,但是不能长存于世。

如果出现料想不到------------分节阅读 114的意外,机关等于失效,我再放血都没有用。

下面的中枢出问题了。

小胡子终于放弃机关自动开启:破开这道门。

和尚出去喊了一个负责爆破的伙计,小胡子他们又拿了很多固体燃料,在大门外边满满摆了一圈。

负责爆破的伙计打眼放药,他按照吩咐严格的卡着爆破强度,只把大门炸出一个很小的缺口。

固体燃料全部都被点燃了,象一个巨大的大火球,紧紧围着大门。

我们退出去很远,很快,大门那边就传出一声闷响。

固体燃料燃烧产生的热度已经随着空气传到大门那边,随即,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就开始了,大门被炸出的缺口上,一层又一层的虫子咔咔的跳动出来,朝大火球扑过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复苏的响动大门上的这个缺口就好像地狱的一扇门,那些蛰伏的虫子全都被温度给激活了,它们对热度有一种狂热的执着,前赴后继的朝火球里冲,一个个啪啪的炸裂,一股股黑水就从虫子的腹腔喷溅出来,洒的到处都是。

那绝对是很恶心也很恐怖的东西,只要沾上一点,整个人都会烂透。

这种诱杀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看着虫子在火球里被成片的烧死,我就产生了一个想法,这道门的机关中枢因为时间的原因而失效了,小胡子他们是在用暴力的手段强行打开门,如果暴力手段管用的话,那么要我这个人,要我的六指,有什么用呢?最终,门里涌动的虫子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不见。

固体燃料的火光仍在跳跃,他们把火堆暂时清理了一下,又等了半天,那个负责爆破的伙计就想从另一个角度打眼爆破,把所有的虫子全部都诱杀。

他在那边忙碌着,身子突然就一震,然后捂着手臂,手里的东西都抛了一地。

紧跟着,就听见这伙计惊恐的叫起来。

江尘的动作非常快,两步就跨过去,拉着那伙计的胳膊一看,一个鼓起的肉包正快速在皮下涌动。

江尘和小胡子的性格有点相像,沉默但是很果断,反手就握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从那伙计胳膊上挖下一块肉。

鲜血喷的到处都是,核桃大小的一块肉里,一条黑色的虫子刚蹦出来,就被江尘一脚踩死。

这个伙计疼的半死,但是雷英雄的规矩严,他不敢半路撂挑子,把伤口处理了就接着干。

来回折腾了很多次,这道门里的虫子差不多都死绝了,才加大了药量和爆破强度,要把门炸开。

轰......这一次闷响过后,那伙计就挺着身子准备过去,但是他还没走到门边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同时就感觉整条通道仿佛很轻微的一震,随即,一种仿佛深藏在山陵深处的轰鸣声就隐隐传了过来。

这种响动虽然听着并不刺耳,不过排除距离和角度原因的话,就像是一群被埋在地底深处的怪兽开始复苏咆哮,又像是一根无比巨大的铁索在山陵的内部舞动。

这是怎么搞的!我们几个人都有点迟疑,机关中枢那里肯定是出问题了,但是炸药的爆破强度一增强,立即就引起了这么巨大的反应,是中枢某个部位被牵引了吗?不过从这阵响动中能够听的出来,波及的范围很大,不可能仅仅是大门中枢产生的反应。

响动持续的时间很长,听的我们心里发毛,麻爹就忍不住拉着我朝后退。

江尘和彭博他们都有所动作,因为从这样的响动里能够感觉到,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说不定整道大门都被突然开启。

但是等了很久,那种响动变的越来越轻微,到最后就干脆感觉不到了,而大门还是纹丝未动。

到了响动全部消失的时候,伙计就回头望着小胡子和江尘。

继续炸。

那伙计接着就去干,前后几次,把大门直接炸出了一个能够通行的洞,又诱杀了残余的虫子。

和尚过去探路,从很厚的大门外爬了进去,在得到安全的提示后,我们一个个跟进。

当我探头从大门进去的时候,心里就稍有点震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一切。

门后不远的地方就深深的凹进去一块,一条巨大的裂缝就像一把天刀在这里留下的印记,透过裂缝,能听到很清晰的水声,空气一下子就变的很潮湿。

裂痕非常宽,我们还没有完全走到跟前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像水车般的东西从裂缝下冒出来一截,在缓缓的转动。

路修篁所选的地方,一般都有地下水系,可能对当时施工也有一些帮助,可以做人力无法企及的事。

我们就朝裂缝那边靠拢,因为那个巨大的如同水车一般的东西太扎眼了。

裂缝就像一条峡谷,非常的深,目光落下去的时候,马上就看到了那架水车的全貌。

它真的很大,仿佛镶嵌在裂缝中,只露出一小截,像水车,又像一个硕大的齿轮。

这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东西,在水车的下面,可以看到很多小一些的齿轮全部都在转动,正是这些部件的转动,才牵引了大水车或者说大齿轮的运转。

裂缝的底部无疑是一片地下水系,这些东西是靠水力在运作的。

跟云坛峰和红石坳相比,这个地方的人为痕迹非常重,虽然整个工程没有完工,但是已经被改造到相当程度。

如果按小胡子他们以往的经验来说,甬道之后,应该是前殿。

不过这个地方真的很大,无法用殿这个字来形容。

大片大片的岩石都被人为的平整了,但是有意的保留了一些自然起伏的痕迹,看上去,这就仿佛是一片微缩的天地。

我们眼前是一个大坡度,坡的下方像一块被山围住的盆地。

小胡子他们在裂缝的边上看了很久,然后又朝四周看。

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了这么多简单的半机械化组合,肯定有它的用处。

而且在裂缝的周围,可以明显的看到一些痕迹,这是个不太完整的而且很庞大的半机械动力群组,一部分被拆掉了,剩下的一部分则作用不明。

下去看一下?看看这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和尚在旁边问了一句,我也觉得有必要看看,这么大的群组,经过水力所产生的力量是相当大的,而这些力量不会无用。

麻爹当时在红石坳被地下河给整惨了,可能真对水产生了心理阴影,一听要下去,马上就拉着我朝后缩。

我们就这六个人的班底,不过临时多了两个带装备的伙计,都是雷英雄的人,江尘说了一声,让一个伙计下去看。

整个大裂缝几乎让巨大的水车给沾满了,这个伙计找了个缝隙朝下面滑,光线被下面的东西遮挡,他下去了一会儿,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听到很沉闷的齿轮相互碰撞摩擦的声音。

这里的东西,和门有什么关系没有?麻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门:老子怎么老是心里不踏实?卫少爷,你有这感觉吗?难说。

我和麻爹交谈的**少了很多,随口答了一句,但是心里也在想。

说起来可能是巧合,不过在一个几百年都没有人涉足的地方,那边把门一炸,这边庞大的齿轮组就开始运转,这巧合确实让人感觉不安。

我和麻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那边的绳子就越放越长,下面的东西大而且多,一时半会看不完,我们就很耐心的等。

大概是那伙计下去了有二十多分钟的时候,绳子突然很剧烈的一抖,拉绳子的人顿时就紧张了。

还没等我们心头的紧张消退,从裂缝下面的轰鸣声中就传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哀嚎,因为杂音太大了,哀嚎声听的并不真切,但是包含在声音里的恐惧让我感觉脊背上冒鸡皮疙瘩,就好像一个人遭遇到了根本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了的恐惧时才会发出的嚎叫。

出事了!彭博他们赶紧就朝上拉绳子,但是下面的伙计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坠住了,死沉死沉的,有点拉不动。

又他娘的是地下河的那种东西?和尚骂了一声。

那还等什么,快拉啊,老子就吃过大亏的。

麻爹在旁边催促,但是站的比谁都远。

我虽然对红石坳的事也后怕,但是没有麻爹这么夸张,看着彭博他们力量不够,马上跟和尚过去帮忙,几个人一起用力。

不过我跟和尚拉住了绳子之后,刚才还死沉的绳子瞬间就变的很轻,几乎是没有任何停滞的就飞快的被拉了上来。

绳子在裂缝边缘的一块石头上被绊了一下,然后绳子另一端绑着的伙计啪的就摔在我们面前。

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一直都没消退的鸡皮疙瘩顿时又密密麻麻的冒起一层。

被拉上来的绳子另一端,绑着的是半个人,我只能这么形容。

绳子紧紧勒到了这伙计的胸口处,但是从他小腹下面的身体,已经没有了。

鲜血混着内脏从腹腔里不断的朝外流,和尚想把他从裂缝边上拖过来,但是绳子一动,一截肠子就从伙计断裂的伤口处拖拉出半米长。

如果不是过去见的恶心事多了,我肯定忍不住要吐。

小胡子他们的心理素质顿时就彰显的淋漓尽致,马上围着只剩下半截的伙计,很仔细的看。

人已经断气了,那种无尽的惊恐直到现在还凝固在他的脸庞上。

非要让人下去。

麻爹在旁边冷嘲热讽:这下好了吧?下面那么多大齿轮,被碾进去就粉身碎骨,这还好,好歹抢回来半截身子,拉到火葬场还能烧出半盒骨灰......他们都知道麻爹这张嘴,所以没人理会他。

我开始也以为人是不小心被压到了转动的齿轮里的,但是小胡子看了看,就否定了我的观点。

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

小胡子说:活生生咬断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千尸祝糖糖天天的宝宝健康我听了这个话,心里马上不自在,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一个人死了,但是死的方式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被车撞死和被什么东西给吃了,根本不是一码事。

我不想对那半截身躯仔细的观察,不过远远看过去的时候,仿佛真的感觉他的断口处还留着齿印。

不要再下了。

小胡子丢下那伙计只剩一半的遗体:向前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几个人渐渐产生了一点厌恶和反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但是对他们几个人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甚至,这个死去的伙计没能让这几个人流露出一丝怜悯和同情的表情。

一个人,如果对生命的存亡都可以做到无比的淡定,那他的血,该冷到何等地步?真的有点形容不出来。

彭博站起身,在我们周围看了一会儿,说:我总感觉,这些由水力推动的半机械群组,不会无缘无故的启动。

彭博的话和之前麻爹说的大概意思差不多,我不想再看那个悲惨死去的伙计,就极力的强迫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很快的,一个想法就出现了,我隐隐的感觉,这一切好像都和大门有关。

也就是说,这样巨大的齿轮组,是因为我们用非正常手段强行破开大门而启动的。

如果这样想,那么就非常的不妙了,这是个连锁装置,就好像小偷去撬门的时候,一些警报器会响。

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假如在半路出问题,那就只有一条死路。

走吧。

小胡子不管我们怎么想,很快就转身迈动脚步,剩下的人都跟上了,只有我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小胡子回头看着我,让我到他身边去。

前头的路到底保险不保险!麻爹在后面追着问:要是不保险,就让卫少爷留下!小胡子和麻爹已经撕破脸了,彼此之间不会直接交谈。

小胡子不理他,只是怕我心里迟疑,他停了一下步子,转头问我:你怕吗?还有什么怕,有什么不怕?我淡淡的回了他一句:活着不容易,想死还不容易吗?随便找个地方一跳,再拉上来,就剩一半了。

这条路,你必须走。

小胡子拉着我,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我本来还想反驳,但是话没出口,立即就想到了这个大事件中前后几次出现的六指尸体。

他们都出现在这条路上,都死在这条路上,仿佛有一个跳不出的怪圈,又仿佛是挣脱不了的宿命。

我们从前面那个很陡的大坡走下去,渐渐的到了坡底,这个地方在当初营造的时候,肯定有无数人一起劳作,大部分东西都被清理掉了,只有一座座相隔十米左右的木塔楼仍然留在原地,塔楼的顶端是巨大的松明灯,时常可以看到一些被遗弃的工具,都锈的不像样子。

几百年过去了,物是人非,这个帝陵本来的主人早已经在时光的长河中化成了一抹浮灰。

时间真的是无敌的,谁都抵挡不住,昔年的帝王将相,亦或贩夫走卒,在时间中究竟有多大的区别?轮转永生......在这一刻,我突然就好像彻底的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计一切代价的追逐这个秘密。

这个地方肯定有地下水系,空气越来越潮,我们在这里停顿了一会儿,但是除了那些遗留的工具和一点痕迹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里只是整个未完工的山陵入口位置,即便有很核心的资料信息,也不可能保存在这里。

地形一直在变,虽然经过大规模人为的改造,但是很多自然的东西还是被保留下来。

向前走了不远,就隐隐听到了流水声,迎面一团团水汽,人就好像被丢进一个大蒸汽炉里,衣服头发片刻就榻湿了。

地面始终是倾斜的,但是这时候就有一个向上的坡度,好像要走出这块盆地一般的区域。

踩在这个坡面上,就感觉水声愈发的清晰,仿佛离我们很近。

坡面并不长,还没有完全走上去,我就看到了前面是一片陷在黑暗和水声中的深渊。

------------分节阅读 115这个地方跟红石坳那片深渊非常的象,站在坡面的顶端,眼前就是峡谷一样的深渊,底部是奔涌的水。

但是和红石坳那里不同的是,这边没有天然形成的通道,只有一道吊桥。

桥上的铺板早就被拆掉了,只剩下四根很粗的铁索,连接深渊的两端,是唯一可以通行的地方。

娘的。

麻爹望了一眼就朝后退了几步,肯定是对下面那哗哗的流水声很忌讳:飞夺泸定桥?我望着四根很粗的铁索,就感觉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能搞出这样的东西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了。

就这样顺着铁索爬过去?彭博在征求小胡子的意见,但是光线向前方照的久了,很多原本看不到的东西就出现在视野里。

我们几个人几乎同时都发现,在四根很粗的铁索上,密密麻麻吊着非常多的东西。

一个挨着一个,就像是农户家过年时吊在屋檐下的一条条腊肉。

再看下去,我心里就很腻歪,因为距离还比较远,所以在铁索上吊着的东西不太能看清楚。

但是让我感觉,那就是一具又一具被吊在上面的尸体。

如果真是这样,那眼前的一幕就太让人吃惊了,被吊着的东西不敢说上千上万,但几百个总是有的。

我们在原地站了一会,和尚就忍不住了,和另一个带装备的伙计一起过去看。

他们在铁索上搭了搭扣,然后慢慢爬过去五六米,用手电去照。

过了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和尚伸手抹掉光头上沾的水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死人,全是死人。

和尚的话一出口,我就想吐。

死人倒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这么多堆在一起,就有种很恶心的恐惧。

这个东西该怎么说,如果不信的话,真的没什么,就好像很多胆子大的人,深更半夜从乱坟岗走过去,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就像在走一条很平常的路。

但是心里信的话,就认为这么多死人堆在一块,阴气会养出一些东西,会不由自主的怕。

这么多死人,从哪里来的?修陵,特别是修帝陵的工匠,据说命运基本都是很悲惨的,工程将要完工的时候,会被成批的灭口,有的就成为陵里的活殉。

所以在这一行的传说里,才会有很多关于逃生密道的传闻,说是修陵的工匠自己挖出的密道,也是可以避开陵墓正门而进入其中的秘密通道。

这个说法在过去乃至现在都有不少人相信,以前也发生过一些刚入门的土爬子想要找逃生密道的事情。

但是这些东西,只有经常在茶馆里听评书的人才会信。

因为这种传闻真的不足信,比如说北宋,七帝八陵,就在巩义,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还用得着杀工匠灭口?还有祖龙的骊山陵,几十万人在修,能全杀掉灭口?塔儿沟这里如果真的要勉强称为陵的话,那也是个未完工的陵,施工的人半路就撤走了,不可能把工匠杀掉。

那么吊在铁索上的那么多尸体,就只能扣到路修篁头上,他蛊惑元昊修陵,其实有自己的目的,说白了就是借人家的手盖房子,盖完以后自己住。

路修篁肯定是在山陵半途而废之后再次秘密来到这里,以他的性格和处事的手段,把替自己做事的工匠全都杀掉,也不足为怪。

做这一行的不可能不接触死人,所以和尚他们心里有些发憷,却不会因为这个就停止行动。

在这边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和尚跟那个伙计就又过去开路,他们按原来的方法,把身体固定在搭扣上,搭扣带着保险绳,中途真的失手的话也不会完全掉下去。

两个人慢慢的爬,还是有一些危险的,因为那些吊着尸体的锁扣会阻住搭扣,要时不时的解开。

我看着就替他们揪心,这简直是在一片尸体的森林里穿行,没有心理素质的人玩不了。

深渊两端相距大概三十米左右,不算很长,和尚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爬过去,在对岸那边看了看,除了一具具吊在铁索上的尸体让人胆寒,其它还算正常。

接着,我和小胡子就一起朝对面爬,他好像很不放心我,让我在前面,他在后面,方便照应我。

我腰里就是一条保险绳,扣在了铁索上,铁索非常粗,我一只手都握不过来,稍稍一动,大片的铁锈渣就朝下落。

向前爬了七八米的样子,就到了尸体最密集的地段,我就是有点浪催的,明明对这些东西怕,但还忍不住低头去看。

有的尸体已经烂光了,有的仿佛真的受到某种特殊原因的影响,身体干瘪脱水,外面有一层蜡质的东西隔绝外界因素的侵蚀,在湿度这么大的地方都没烂掉。

我慢慢的爬到铁索中间的位置,双腿和一只手紧紧攀住铁索,另一只手松开搭扣,扣到前面,顺便稍稍喘口气。

这次短暂停顿的时候,我又朝下看了一眼。

但是这一眼看下去,目光就收不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意识信息的传递为诺惜君生日加更铁索下面密密麻麻的尸体中,有一个马上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被吊在铁索上,却显得与众不同。

它身上那件黑色的长袍还没有烂光,而且仰着头,无声无息的悬在下面,仿佛在和我的目光对视。

我的手马上就哆嗦了一下,这具干尸的面部几乎没有水分了,泛着一层油亮的光,但是我仿佛从它微闭的眼睑里,看到了一丝目光。

一丝很邪的目光,如同带着生命的气机,在这个已经死去了不知多少年的尸体上,散发出某种神秘的力量。

我手里握着搭扣,再也没办法让自己淡定下来,真的,那种目光让人觉得,它还活着。

我就这样和这具尸体上下对望着,脑海里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消失了。

我感觉到无比的恐慌,又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唰!那具尸体真的很不对劲,当我望了它片刻后,它那双干涸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两只灰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我。

这种情景完全超出了常理和我的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底线,随着它眼睛的睁开,我不由自主的就大叫了一声,但是我仍在看着它。

就像一只饿极了的狼,看着陷阱中的食物,明知道那里很危险,却不肯离去。

我的大脑完全乱了,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东西还有声音仿佛瞬间就离我远去,只剩下那一双灰色的眸子。

这是一次很漫长的对视,直到恐惧完全压塌了神经,我哆哆嗦嗦的就想去摸武器,但是手还没有握住腰里的枪,下面的那具尸体就突然发出一道非常沙哑且沉闷的声音。

我虽然很慌,但是还能分辨的出,这具尸体发出的声音,是一句很完整的话。

我的手顿时僵在腰间,不知所措。

来吧......来吧......我在这儿已经很久了......在等你......尸体干硬的面部猛然就扭曲起来,象一大块橡皮泥,它的嘴巴张开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敲打着我的心脏,充斥着我的耳膜。

我忍不住就想闭上眼睛,这是人类对恐惧的一种最原始最本能的反应,一件东西很可怕,那么就不去看它。

但是我的眼睛闭上了,耳朵里仍然萦绕着那很沙哑沉闷的声音。

下来......我赐你轮转长生......轮转长生!我紧闭的眼睛瞬间睁开了,不假思索的就叫了一声:什么是轮转长生!和我一样,吊在这里,就是轮转长生......紧跟着,这具尸体身上每一个部位,每一个关节,都像扭曲的机器一样,开始慢慢的动,它睁着那双灰色的瞳孔,一只干瘦的手就从下面开始朝上抓,这么远的距离,它不可能抓到我,但是这样的场景真的让人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了。

我的手一松,整个人好像都从铁索上掉下去,要穿过这一片尸体,落入下面的水中。

不知道是不是意识混乱,但是我感觉自己要掉下去的时候,身体又重重的一震,随即,一股钻心的疼痛就从胳膊传递到了大脑神经,非常的疼,不过这阵疼痛却象一剂镇定剂,混乱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很多。

这种清醒来的很快,所以脑袋还是有点模糊,只感觉胳膊非常的疼。

刚才已经消失在眼前的东西和声音仿佛流水一般的浮现出来,我有点不敢相信现在的处境。

我已经从铁索上掉下来了,身体悬空着,但是小胡子伸出一只手,紧紧拉着我的胳膊。

正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完全掉下去,否则就算有保险绳,多少也要吃点苦头。

上来!小胡子的手劲非常大,使劲提着我,想把我拉上来,这么一用力,我的胳膊几乎都要断了,连忙咬着牙,另只手勾住铁索,全力翻了上去。

我把松掉的搭扣固定在铁索上,长长的出了口气,满头都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水汽还是冷汗。

我随手摸了一把,就下意识的想再去看下面那具很诡异的尸体。

不要看它!小胡子马上就出声制止,然后不由分说的让我朝前爬。

我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所以很听话的按照他的吩咐,使劲的沿着铁索向前爬。

我不敢再朝下看,尽管知道下面仍是一具一具尸体,但还是硬着头皮一口气爬到对面。

和尚伸手接住我,一直等我双脚都踩在实地上,心里才真正的安稳下来。

**他娘的!我又伸手摸了额头一把,发现真的全是冷汗:那些尸体不对劲,让后面的人都小心点!你不该盯着那些尸体看。

小胡子递给我一条干毛巾,把头上和脖子上的湿气都擦掉,他接着说:那很可能是一种意识传递。

意识传递?我对这个词真的感觉非常陌生。

关于意识传递,究竟是怎么样的原理,至今都没有合理的解释,但是它真实存在过。

这种现象如果用通俗的话去形容,就比如说,三百年前的一个和尚,留下一只木鱼,木鱼是死的,不可能存在什么意识,不过如果各种非常微妙的契机全部都在同一个时间紧密吻合的话,那么三百年后的人,能透过这只木鱼,得到原主的一些意识信息。

这些通过木鱼得到的意识信息很杂乱,可能是原主当年生活时的一些场景,可能是他的一段话,也可能是他思维上的一些感观。

但是这种意识信息的传递非常困难,从发生几率上来说,小到比中**彩都难。

就好像宇宙大爆炸之后,产生一颗生命行星,需要一万个,十万个,甚至上百万上千万个契机微妙的凝聚在一个时间段内才可能发生,缺一不可。

我就开始苦笑,这能说我的运气不好吗?老天真的是够照顾我了,这样难以出现的东西就落在我头上。

不过,我真的有点说不清楚,刚才所经历的,到底是那种罕见的意识信息传递,还是某种原因导致我出现的幻觉。

如果是意识信息传递,那么吊在铁索上的那具尸体,可能在当时有一些身份,否则不会出现轮转长生这种意识形态。

但是再去查探这个人究竟是谁,就没有多少意义了。

他可能是路修篁的帮手,也可能是路修篁另一个合作者。

路修篁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和利益,对最亲密的战友师盘都能下刀,更不要说别人。

后面的人都比我有经验,很平安的就过来了,只有麻爹在上面磨蹭了半天。

这个地方潮的不行,过来一趟衣服就湿了,我们烧了两堆火烘衣服,和尚带着伙计朝前面稍走了走,查看情况。

后面还有没有大门了?根源信息没有留下关于大门的线索。

小胡子烤着自己的衣袖,对我说:这些信息是师盘留下的,他只知道路修篁暗中留下了这几个地方,但是更具体的情况就很难说了。

我在之前没事的时候曾经独自分析过,塔儿沟这个地方,可能比那些藏放铜牌的地方更险恶一些。

因为这里保留的,很可能是路修篁亲自留下的第一手信息,无比的珍贵。

除了现在已经流传在外面的路修篁手札,估计这里是铜牌事件内幕最多的一个地方,否则雷英雄也不会把宝全部押在塔儿沟。

和尚跟那伙计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们没敢走的太远。

在我们前面,是那些工匠沿着自然地势开凿出的一条很短的过道,主要是扩宽了,方便朝里面运东西。

这里距离核心地带估计还有很远,我们也不指望有重要的发现,几个人烤好了衣服,就[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装备开始走。

那条很短的过道修的比较粗糙,这就给人一种感觉,这个地方可能在建造的时候整体大规模的框出构造框架,然后逐区的开始二次施工。

通道只有几米长,过去之后,空间一下子小了很多,手电扫一下,两旁有未完工的一些石像,还有脱彩的壁画。

在这个空间的一角,我们发现了一个被打穿的孔,一根铁链从孔里穿进来,在地上露出一米长的一截,然后就顺着埋到了地下,这个东西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这根铁链是从那里过来,又通到那里去的?和尚看了半天,就尝试着去拽,但是铁链好像长在石头里了,非常的沉,他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铁链只微微动了下。

根据这个重量,我们就算几个人一起用力,也不可能把铁链拖出来,它肯定在下面连接着什么东西,所以和尚就放弃了。

我们从铁链这边刚走了几步,小胡子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晃了一下手电,又看看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我也觉得手电光柱照出去的范围内,映出了一片非常非常模糊的东西。

什么东西?和尚抬头问了一句。

闭气!小胡子短促的低喝一声,跟着就把我往------------分节阅读 116后推。

我们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一片又一片白蒙蒙的粉尘,并没有什么太刺鼻的气味,但是听了小胡子的低喝,我马上就屏住呼吸。

第一百六十七章粉尘这片蒙蒙的粉尘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出来的,我屏住呼吸的时候,小胡子已经拉着我就退到了入口那里,又跨过几米长的通道,迅速躲在了旁边的石壁处,后面的人也一个一个飞快的蹿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每个人的头发上还有衣服上,都沾着一片非常薄的白灰。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麻爹马上就心里发毛,用袖子使劲擦着身上的这些白灰。

在这种地方,突然就飘落下来的雾蒙蒙的东西会是什么好东西?我的心里也很怕,因为露在袖子外面的手背上也沾着一层。

我马上也去擦,不过皮肤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细细的察觉一下,这种粉尘不刺激,也没有特殊的气味,就好像漂浮在空气里的一片灰尘。

是洞里积存的灰?和尚琢磨了半天,说了一句。

我们谁也没答话,因为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能把它当做灰尘,来安自己的心。

我们弄了点水,把皮肤上的这些蒙尘都冲洗掉。

在入口外面,用手电朝里面照,飘荡的粉尘已经非常稀薄了,没有其它任何异常。

粉尘无声的落地,因为它们太细微,所以在地面上都未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一直到里面的空间完全恢复平静的时候,江尘就叫那个伙计进去看看,我们在通道外一直盯着他,看他平安的走了一圈之后,心里才算踏实了一些。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我之前就有过的那个念头更加清晰。

关于六指大门,在以前我就和麻爹分析过,它并不是为了挡住所有人,至少,不是为了挡住长着环形六指的人。

所以在路修篁精心布置的塔儿沟这里,大门好像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和之前的云坛峰还有红石坳不一样了。

只是猜测,不过很有可能,我们以暴力手段强行打开大门的同时,一些半机械化装置就被激活了,发生连锁反应,导致内部很多地方都处于一种很危险的状态。

因为有不应该进来的人硬闯进来,违背了建立大门的初衷。

那个伙计在空间里呆了很久之后,小胡子才带着我们开始进去,这一次大家都很小心了,再也不敢乱动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头一次进去的时候,我真的没有过多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我就觉得心慌,好像身旁那一个个还未完全雕琢成的石像都有一双露着寒光的眼睛。

这个空间并不是很大,那个伙计被命令到最前面去开路,每到一个新的入口,都会让他先进去,这明显是拿人当炮灰,但伙计不敢多说什么。

前后经过了几个石室,在我看来,这些石室好像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不过彭博的眼睛渐渐的就亮了,他说,石室有了变化。

具体说,石室之间的变化是在两旁的壁画上,彭博最先发现,因为他对这些东西研究很深,小胡子他们接着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些壁画,是这里的工匠撤走之后,后来的人添加上去的。

彭博仔细的看了很久,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西夏建筑的壁画,带有很浓重的独特风格,比如说今天我们看到的敦煌莫高窟,那就是在西夏攻占了瓜州和沙洲,控制敦煌地区之后,几次返修重建的产物。

这种明显的风格在行家眼里,很容易就能区分开,所以这里的壁画不是原建者留下的东西。

壁画很多,我看不出很具体的东西,不过察觉这似乎是连续性的叙事壁画,可能承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信息。

我们现在缺乏的就是信息,所以这些壁画不可能遗漏过去。

彭博是主打,马上开始围绕着壁画看。

我在凝聚到墙壁上的光线中,就渐渐看到了一个道士的身影。

是路修篁吗?我的目光开始迷离了,这个几百年前的道士每一次出现在视野里,都会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好像有点阴沉,又有点超然,是芸芸众生中很特异的一个。

这肯定和路修篁有关!彭博看了一会儿,就兴奋的回头对我们说:应该是从他入道门之后开始的一些重要经历!之前的没什么大用。

小胡子马上就说:找他进入西夏宫廷之后的一些记载。

我尽力,但是这个东西要一步一步的看,本来就不是文字性的记载,中间漏掉一部分的话,后面的内容会很晦涩,不好理解。

壁画非常多,一连蔓延了整个石室,彭博看了不到五分之一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就感觉鼻子发痒,而且从那些投射出去的光线中,又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洒下来的粉尘。

粉尘和前次遇见的一样,不刺鼻,也没有怪味,但是看见它飘下来,我们心里就不舒服。

怎么办?彭博正看的起劲,而且觉得这些粉尘好像并没有什么危害,所以站在壁画前犹豫。

咔咔......这时候,我们头顶就猛然传来一阵很轻的声音,这种声音好像有点似曾耳熟的感觉,但是让我回想的话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但是小胡子的脸色马上微微一变,一把抓住我,就朝后拉。

我没防备,被带着差点摔一跤。

小胡子却没有任何停滞,直接把我拖到了门口。

快回来!还没等我完全离开,从上方就哗哗的落下一串燃烧的火,同时有一股刺鼻的大蒜味飘出来。

这一瞬间,我马上就回想起来了,那种咔咔的声音曾经在班驼地下听到过,那是磷火落地是机簧开合声。

这种火绝对很要命,落到哪里就顽强的燃烧,而且散发的白烟有毒。

里面的几个人跟着朝外跑,他们身上都有功夫,动作也很灵敏,连麻爹都跑的飞快,只有那个伙计背着很重的装备,动作迟缓了点,又被上空落下的磷火给阻了一下,落在了最后。

我被小胡子带到外面,情况就好了些,这里空气对流不强,毒烟飘散的很慢。

但是我发现这次从上方落下的磷火只有那么一团,就算落在队尾那伙计,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江尘,彭博,还有麻爹他们几乎同时一步跨出来,和尚在那伙计前面。

我心里的念头还没落下,石室里轰的就爆起一大团耀眼的火光,一股热浪随着冲击波般的气流就蜂拥出来,温度高的吓人。

这时候我正好回头在看他们,热浪逼过来,不由自主就拿胳膊去挡,眼睛也被迫眯成了一条缝。

目光透过眼睛的这条缝,我就看到和尚在石室门口直接像一个麻袋般的被巨大的冲击力量给甩出来,还留在石室里的那个伙计被不知道多高的高温一下子烧成了一个扭曲的火球,非常的惨。

紧跟着,小胡子把我使劲拉到一旁,我的视线离开石室,但是随即就听到一声无法形容的巨响,仿佛有成吨的tnt在身后的石室里被引爆了。

整个石室象是要被炸裂一般,巨大的冲击波仍然带着翻滚的热浪从入口那里喷涌,江尘硬把和尚从前面拖过来。

这时候我们就像站在一个将要喷发的火山口上,随着石室在颤动。

这种爆炸力度真的非常惊人,如果慢一步,仅凭爆炸的余波就能把人炸的粉碎。

那个伙计已经完全的消失了,连一块骨头都没有留下。

和尚被摔的够呛,身上也有部分烧伤,因为刚才那股热浪的温度实在惊人,如果不是和尚被抛出来,很可能已经被烧成了渣。

我们就窝在另一个石室的一角,动都不敢动。

第一声爆炸造成的波及还没有完全停止,石室里轰的又发出一声爆炸声,一股剧烈燃烧的火光就从入口呼的钻出来好几米远。

我们身处的石室立即就像变成了一个预热的烤箱。

那里来的炸药!麻爹抱着头缩在角落里,大声叫着:是不是那伙计背的炸药爆炸了!不可能是伙计的炸药被引爆了!和尚紧紧咬着牙:娘的!难道这里面之前进过人了?我非常紧张,和麻爹挨在一起,大口喘着气,爆炸产生的高温让空气都灼热起来。

这种剧烈的高强度爆炸不可能是路修篁那个时代能够产生的东西。

宋朝的时候虽然已经有火药,但是火药根本无法产生这样大的破坏力和高温。

我也不得不怀疑,这个地方,是不是在之前若干时间段内,进来了人?但是怎么可能?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六指大门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人能够直接穿过来。

随着我们之间的叫喊声,第三次剧烈的爆炸又在石室内响起,这真的没办法让人不怀疑,觉得事先有人在石室里安放了几堆炸药,引起了连锁的爆炸反应。

都他娘的进过人了!这里还能有什么油水!麻爹被爆炸声几乎震晕了,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大吼。

肯定不会进过人!肯定不会!彭博也被迫捂着耳朵,不管我们听不听得见,直接就叫道:没有炸药!是那些粉尘!是粉尘!第一百六十八章壁画彭博喊的非常大声,我们几个人听的不怎么清楚,因为当时那个环境确实非常吓人,而且随着连续的爆炸,温度越来越高了,我们就想先离开这里再说。

但是彭博在使劲的拉着小胡子,劝他再多等一会儿。

这时候,爆炸声的余波也消失了,我就感觉连身后的石室一面墙都象是被炸的崩裂。

彭博喘了口气,紧张的对我们说:再等一下!再等一下!这很可能是粉尘爆炸!你说什么?粉尘爆炸!彭博转头看了一眼,我们都躲在另一个石室的死角处,不可能看到那边的情景,他接着说: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连续性的爆炸,就让我想起之前听过的粉尘爆炸。

彭博是个很全面的人才,从身手到经历,学识,都很出众。

他曾经上过大学,关于粉尘爆炸的事情,就是在那个时候接触的。

粉尘爆炸这个词不仅对我,就对小胡子他们来说也非常的陌生,因为这两个行当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要从学术角度去讲,这个词得列举出一大串的基础理论,但是彭博知道我们肚子里有多少水,他说的很简单,通俗。

所谓粉尘爆炸,就是可燃性粉雾状物体在空气中达到一定的浓度和覆盖面,然后遭遇明火或者高温,火源附近的粉尘物被急速的烘烤为可燃性气体,这些可燃性气体跟空气混合,继而产生剧烈的燃烧。

这部分燃烧的粉尘通过温度传导还有明火辐射的方式,继续将其它粉尘物气化,引起大面积的燃烧。

这种燃烧是循环性的,循环面越大,反应的速度越快,当燃烧剧烈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爆炸。

这种爆炸也是持续性的,说不清楚会有多少次,在人力无法阻挡的时候,肯定会把所有粉尘物的能量全部蜕变转化殆尽,燃烧和爆炸才会停止。

彭博说,这样的粉尘爆炸破坏力非常的大,比如在一个面粉厂的车间,把半袋子面粉均匀的撒在空气中,如果真的引起粉尘爆炸,整个车间都会被炸成废墟。

这他娘的也太神了吧。

麻爹听着就后怕,看看自己还沾染着些许粉尘的手,使劲的搓着。

说真的,我也觉得这个什么粉尘爆炸非常玄,如果不是有彭博这样的人在,给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乱猜。

想着彭博说的话,我就又回想到了在云坛峰终点那里见过的利用声波传感而触发的机关。

我不敢确定这些东西都是路修篁所发现并且利用的,如果真的是他,那这个人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至少他很超前,会用未知的力量去杀人。

我们真的不敢乱跑,石室之间只有一个入口相连,如果现在想退到更安全的地方,就必须从入口通过。

但是那种爆炸所产生的爆炸波和热度太强悍了,非常的不安全。

剧烈燃烧和爆炸抽干了周围的空气,我在燥热中就隐隐有点呼吸困难的感觉。

麻爹一头汗,蹲在角落里不敢动,和洗桑拿一样。

彭博说,这样的爆炸和粉尘颗粒的成分有关,易氧化的,带静电的,颗粒比较小的粉尘燃烧爆炸的很猛,持续的时间也长。

那间石室里的粉尘不知道是什么成分,不过最后一声爆炸过去之后,那边就安静了很多,再也没有传来后续的爆炸声。

爆炸是燃烧到极点的一种状态,因为石室内部没有其它可供燃烧的东西,所以爆炸之后,燃烧也随之结束了。

趁这个机会,我们一口气就退到了最早的那个短通道处,几个人一起贪婪的呼吸着冰凉但是充沛的空气。

身上的燥热渐渐就散发光了,站了一会儿感觉到寒意。

到了这时候,几乎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暴力破开大门是个很不明智的选择,引发了山陵内部的一些变化,对我们非常不利。

轻微的空气对流渐渐回填了被消耗的空气,石室内的温度也渐渐散了。

关于刚才那次粉尘爆炸的机关是如何被触动的,现在已经说不清楚,可能是死去的那个伙计无意触动的,也可能是我们这些人不留神触动的。

谁都不敢再冒进一步,两个带装备的伙计都挂在这里,和尚也带了伤,小胡子和江尘默默的对视了一眼,江尘就自己过去查看下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点头示意里面已经安全。

然后转身带路,我们后面的人几乎是踩着他走过的脚印去走的,生怕走错一步,再触动随时都可能被触发的机关,引起粉尘爆炸。

那间主爆炸的石室,本来很空荡,但是这时候就更给人一种面目全非的感觉。

几个未完工的石像直接被炸断了。

至于那个伙计,真的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我们只在------------分节阅读 117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根铁钎子,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

壁画啊......彭博无比心痛的看着四面墙壁:全都毁了......能他娘的活下来就不错了,老彭你很应该在这里上柱香拜拜,还心疼这些画?麻爹在一截被炸裂的石像那里看,但是手已经不敢那么欠了。

壁画完全毁了,这个石室就失去了再停留下来的价值。

不过我知道,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除非所有的人全部死绝,否则小胡子不可能从原路退走。

江尘再次带路,他走过一段之后,我们才跟上。

在下一个石室里,壁画仍然没有结束,但是头一个石室的壁画被毁,无形中等于缺失了很大一部分信息。

但是,就是在这个石室里,彭博的神情再次震动了,可以说,这里的壁画所叙述的,是我们一直都很关注的路修篁进入西夏宫廷之后的一些经历。

那个道士(很可能就是路修篁本人)已经成为壁画中最主要的人物,他有超然的地位,受到一些百姓的顶礼膜拜,继而就受到了宁明的重视,并拜其为师。

彭博可能也深知一些内情,所以对壁画的内容理解的很快,之后的一些画面,可以说承载着非常真实的信息,包括路修篁撺掇皇室大兴土木之类的。

而且再往下看,我们就发现壁画中有连续五六副画,是在讲述一个长须白面的人,率众进入了一片老林。

这个是师盘?他们是在开阳老林里?这些情况我们知道,不过真的没想到会出现在壁画的内容中。

小胡子的注意力不在壁画上,他和江尘一人一面,严密的注视着周围的微妙变化。

我和麻爹还有和尚,就忍不住被壁画里的内容一点点的带着走,跟彭博一起看。

中间有几幅画因为没有油料的保护,已经脱落,看的非常模糊。

彭博在仔细的看,想从残画里看出一些信息,我就没有这么多的耐心,目光连续性的跳过这些残画。

但是当我看到了不远处一副比较完整的画时,目光立即就顿住了。

这幅画的中心内容,是一个道士,站在一口棺材面前,而且,那口棺材上,有一个洞。

这是空墓!我心里顿时一震,一副壁画不可能把当时的情景完全的承载下来,但是寥寥几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就能让我看出大概,这无疑是杜青衣最先讲述过的那座空墓!我原来一直认为,无主的空墓是杜青衣他们在上个世纪才发现继而破开的,然而,关于空墓的情景出现在壁画上,那就说明,路修篁早就洞悉这一切,他亲自去过那个空墓。

我立即跟着朝下一副壁画上看,壁画上的人物没有姓名标注,但是他们的特征非常明显,在之前的画里出现过,在这里就能很清楚的分辨出来。

我看到壁画中的那个道士,在一片夜幕中闭目打坐,而那个长须白面的人,则在他的背后举起了一把刀子。

第三幅壁画上,长须白面的人又出现了,他的动作很猥琐,似乎从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偷出了一块石头。

在他的脚下,这样的石头还有很多。

是轮转石!我又吃了一惊,在我们的认知中,轮转石有两套,一套被路修篁拿去了,另一套则作为空头支票,送给了师盘。

这样就显得很矛盾,从壁画前面的内容来看,这个长须白面的人去过开阳老林,那他必然就是师盘,他有一套轮转石,又来偷轮转石,他偷的是路修篁的?关于铜牌这个大事件的信息,基本上来自两个部分,一部分属于路修篁手札,一部分属于师盘的遗物。

但是这两部分信息中有很大的出入,到了后世,因为缺少第三方资料,所以不少人徘徊不前,吃不准究竟那一部分信息才是可信的。

我很想再接着看下去,但是后面的壁画又出现了残缺,很无奈,只好耐心的等彭博。

我们用了很长时间在分析壁画,到彭博把这件屋子的壁画全部看完的时候,一直在注视周围情况的小胡子就问:有最终结果吗?我知道,他问的最终结果无疑是路修篁的最后去向,这个神秘的道士,究竟是死了,还是有其它的结局?壁画没有完。

彭博朝下一个石室的入口那里望了一眼:希望石室里还有后续的内容,如果有,就可以推断路修篁的最终去向。

第一百六十九章毁灭性的爆裂那还等什么,看看去。

我听到彭博的话,就感觉有一股说不出的躁动。

可以说,这个大事件几乎全是由这个几百年前的道士一手留下的,神秘的轮转长生,他的结局,究竟是怎么样的?我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

彭博把从壁画里得到的信息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然后就合上本子。

我们几个人退了一点,缩到石室一个死角里,江尘就小心翼翼的到前面去看。

一直到他示意安全,我们才进入下一个石室。

我没敢来回乱动,只是四处看了下,不过马上就感觉到,这个石室可能是壁画的终篇了,因为石室内的墙壁没有画满。

彭博站在几个固定的角度去看,这个时候我已经被壁画的内容所吸引,也跟着他一起看。

我知道前后的一些内情,所以壁画的内容并不算太难理解,看着看着,我就发现,那个长须白面的人,好像完全消失在了壁画中。

这就说明,他死了,或者说,永远消失了。

这个长须白面的人,究竟是不是师盘?接下来的内容有些枯燥,画中的道士出现在各个场景中,他可能在寻觅什么,也可能在继续完善无法启动的轮转石。

这样跳跃性的看了一会儿,壁画马上就要结束,只剩下最后两幅。

倒数第二幅画中,那个道士躺在一棵苍劲的老松下,他头顶是一片流云,几只鹤衔着松枝,在上方盘旋。

他!死了?我不由自主的就捏了一下拳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路修篁死了?真的死了?他仰卧松下,尽管只是在画中,却让人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生命走到了终点。

我的目光马上就转到了最后一幅壁画上,这幅画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物出现,只有一面孤零零的绝壁,在绝壁上吊着一口硕大的棺材。

无尽的黑暗中,一口孤棺静静的悬挂着,路修篁可能真的死去了,他算计了一生,却敌不过时间的侵蚀。

这样的人,活着的时候是孤独的,因为他身边所有人,都是他利用的工具,他死去之后,依然是孤独的,就这样长眠在阴冷黑暗里。

我曾无数次猜想过,路修篁的下落,按正常的思维去想,没有人可以不死,但是我之前始终有种感觉,这个神秘的道士可能真的有神秘的力量,可以永远的活下去,只不过他隐伏在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或者是隐藏了自己的真面目。

但是直到这时候,我才觉得,他可能真的死了。

他一生所做的一切全都在死去的那一刻付之东流,万古不灭,轮转长生,只不过是一场没有边际的梦。

这个道士,被埋在什么地方了?和尚在我身后嘀咕了一句,我摇摇头,最后那副壁画上,只有无边的黑暗和一口孤零零的棺材,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我们等了很久,彭博终于慢慢的把壁画看完了,根据所有壁画综合起来的场景和信息,他和我的想法一样,路修篁死了,他的一生都被完整的留在了石壁的壁画上。

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彭博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这些画,是谁留下的?是谁留下的?我一怔,因为之前一直被壁画的内容所吸引,所以根本没有留意,这些壁画的原作者是谁。

如果要我自己分析的话,我觉得路修篁不可能完全的信任任何人,就拿这个地方来说,替他做事的人全部都被杀了。

我就很怀疑,这是路修篁自知将死的时候,亲自留下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非常完整,一些之前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都浮出水面,除了路修篁本人,谁还会知道这么多?我把这个分析跟彭博说了,他没有表示反对,但是跟着就说:很可能是路本人留下的,不过你知道这些壁画的成画时间吗?成画时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些壁画的成画时间应该是在元初。

彭博的依据,是涂刷在壁画外的那一层保护性油料。

这些油料的配方是从北宋时期传入西夏的,期间经过了数次演变,壁画的风格怎么变都无所谓,但这种物质性的遗留物,经验丰富的人可以仔细的分辨出来。

彭博告诉我们,这里的壁画油料,是元初的产物,最开始的时候用来涂刷蒙古贵族所使用的贵重器皿,防脱色和抗氧化的功能很强。

我很快就明白了彭博的意思,这些壁画如果真的是路修篁本人所留,那么他所处的年代,就是在南宋末年到元初这一个时间段内。

但路修篁是什么时代的人?他跟元昊都亲自接触过,西夏公元1038年建国,到元初,二百来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路修篁从元昊时代一直活到了元初?道家的丹方,真的有这么神奇吗?我暗中琢磨着,二百多年的生命,即便放到今天也是一个令人咋舌的奇迹。

而且,我又随即想到了杜宇还有杜青衣都说过的,关于老头子年龄的问题。

他可能真的过了百岁了,但是没有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

老头子也隐瞒了一些事情,真的隐瞒了我。

我预感着......彭:这个地方真的很重要,估计还能找到一些更实质性的资料。

走!小胡子无声的看了江尘一眼,后者没有说话,径直就朝前走,我们在后面喝了点水,然后随着江尘的示意,踩着他的脚印跟上去。

在后面,我们又看到了两间被改造过的石室,但是已经没有壁画了,而且石室中那种比较滞压的空气出现了一点点轻微的对流,应该快要接近一个比较大的空间。

咚......我们踩在石室坚硬的地面上,猛然就感觉到一股震感,不是很强烈,但是整个石室乃至山陵内部好像都随之开始微微的晃动,仿佛在这片大地下有一颗勃勃跳动的心脏。

这又他娘的要搞那样!麻爹真的经不住折腾了,条件反射似的抱着头:老江!你又踩到什么了!没有!江尘的神色也开始紧张,飞快的朝四面看,因为他感觉这股震感好像动静很大。

轰......一声根本没法形容的猛烈的爆炸声,就从我们前下方传了过来,爆炸声非常的闷,好像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发出的,我们知道,越是密闭的空间,燃烧和爆炸产生的能量越是惊人,破坏力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几个人全都慌了,虽然石室这里好像并不是爆炸的中心,但是随着爆炸而产生的剧烈的震动让我站都站不稳了。

石室在摇晃,仿佛整座山陵都要被炸成两半,爆裂声不断的响起,这种爆炸是连续性的,而且爆炸的中心在不断的改变,透过将要到达尽头的石室出口,外面的空间充斥满了灰尘和耀眼的光。

光在闪烁,周围的晃动愈发剧烈,很大块的石头在半空横飞,有的直接就像炮弹一样飞到石室里。

这一次连小胡子都为难了,不知道该退回去还是朝前冲,只要冲错,绝对是死。

持续不断的爆炸声越来越沉闷,但是好像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从前方延绵到了脚下,我感觉连一些山体都被炸裂了。

砰!这时候,就在我们站立的中心位置下方,轰然传出了好像来自地底的爆炸声,几个人东倒西歪,江尘受到的波及最严重,整个人差点飞出去,但他的反应无比敏捷,身子在石室出口那边猛然一动,双手搭住出口的边缘,折身翻了进来。

爆炸是在地底!是从前向后的!朝前走!小胡子很快就分辨出连续性大爆炸的方向,在我们前面,刚才的爆炸非常猛烈,但是现在好像比我们身处的石室更安全。

江尘一只手扶着石壁,在剧烈的摇晃中想要冲到前面去,这时候我就看到石室已经相当危险了,几面石壁不断的崩裂,大块大块的石头从头顶掉下来,而且伴随着那种之前见过的粉尘,飘飘洒洒的在四周弥漫。

快!小胡子直接把我拉到他身后,和尚也颠簸着冲过来,和他一起挡住我。

这些粉尘平时看上去真的没什么,但是确实非常要命,一旦在空气中悬浮扩散到某种程度,高压高温都能再次引起猛烈的爆炸。

轰!还没等江尘冲到石室的出口那里,我们身处的石室已经开始大片的崩裂倒塌,小胡子猛的把我朝前拖了几米,身体嗖的一转,一块巨大的石头就贴着我的后背翻滚过去。

咔咔咔......这种连续的爆炸绝对是毁灭性的,是要把这片区域的一切全部都毁掉。

我们的脚下崩裂出一个巨大的裂缝,而且迅速的扩散蔓延,就像恐怖的雪崩一样,一旦来了就只有听天由命的份。

小胡子紧紧的抓住我,但是我们还是身不由己的随着大崩裂翻滚,到处都是纷飞的石头。

第一百七十章打斗的影子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小胡子在这个时候也没办法无所不能了,和整个要崩裂塌陷的石室来说,他也是渺小的。

他使劲抓着我的一只袖子,想尽力的让我安全一些。

但是我整个人几乎在翻滚中悬空了,衣袖刺啦一声完全被撕裂,顺着不断崩裂的缝隙就掉了下去。

在那种情况下,思维跟不上飞速滚落的身体,我就觉得大脑完全空了,连害怕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这片区域的地下,肯定有打通的一些隐藏的空间------------分节阅读 118,因为那种连续爆炸的威力非常的大,一串接着一串,地面一块接一块的塌陷下去,我从崩裂的缝隙里瞬间就掉到了最底部。

运气还算好,虽然控制不住身形,但是身体在倾斜的断面上被碰了一下,然后仰面摔在下方,身后的背包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和惯力。

尽管这样,我仍然觉得脑浆都要被从颅腔里震出来了,两只鼻孔轰的就涌出一股鲜血。

这片地域的塌陷一旦开始,就不断的持续下去,周围还是晃动的很剧烈,大小不一的石块轰隆轰隆的朝下掉落。

我站都没办法站稳,只能慌乱的把背包顶在头顶,以防被一下子砸死。

这种情况完全不是人力所能阻挡和面对的,我们的手电全都丢了,只能在残余的燃烧火光中短暂的看到眼前的一切。

我已经不知道小胡子他们在那里,前后一段时间里,我就看到一道人影从前面倾斜的石壁上来回晃动了几下,然后掉了下来。

滚落的石块太多了,在这里每一秒钟都是极度危险的,我趁着几次燃烧跳动出来的火光,勉强辨认了一下方向,一道大裂痕,只有两个出口,但是爆炸的中心现在转移到了我的后方,跑过去等于送死,我只能向前跑。

我顶着背包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块碗口大小的石头在石壁上磕磕碰碰的落下,砸在我肩膀上,我感觉骨头都碎了,却一步也不能停。

轰隆......刚踉跄着跑出去不到几米远,身后的一面倾斜的石壁轰的就砸在了对面,我更慌了,什么都顾不上,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不断有石头落在背包上和肩膀上。

我向前跑了大概不到十米,就冲出了石室之间的裂痕,眼前的空间宽阔了一些,我冲出的同时,一座七八米高的塔就随着震动朝这边坍塌下来,几根腐朽的木桩子飞出去很远。

不远处的地面上被炸出了蜿蜒的缝隙,地下很可能本来就是空的,随着不断的爆炸而先后坍塌,一些被隐藏在地下的链条什么的都露了出来。

爆炸声渐渐离我远了,但是更加不妙的征兆出现。

这次连环性的爆炸绝对是要把这一大片地段全部毁灭,爆炸的火光从崩裂的地面迸发出来,像一片片红色的闪电闪过上空。

我甚至能在混乱中清晰的看到那些爆炸的火光仿佛在慢慢的绕着一个圈子,是要把这大片地段从里到外炸个遍。

我心里非常乱,就在摇动不安中匆忙的左右看了一下,但是光线阴暗不定,地面像是被梨过一样,周围的人暂时都看不到了,不知道在刚才那场爆炸的混乱中,小胡子他们有没有事。

我对他们是越来越烦躁,也越来越不信任,不过事关生死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在一堆乱石或者那些可怕的缝隙里看到他们血肉模糊的尸体。

轰......爆炸越来越猛烈,从远处绕了个圈子,又蔓延过来。

我紧张的计划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线,后面可能真的不行,因为爆炸刚刚过去,但前面也很困难,地下中空的部分全部被炸出来了,不知道有多深,还有两条很可怕的裂痕,就拦在前面不远处,七八座木楼全部塌了,像一只只死在地底的怪兽,庞大狰狞。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了,一咬牙,取出一支备用手电,顶着背包就朝前跑,那边的爆炸越来越近,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碎石就和一场密集的雨一样。

我一口气就跑到一座木楼坍塌的地方,这里有一道裂缝,非常宽,凭我的力量肯定跳不过去。

我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就顺着裂缝在跑,想找到一个比较狭窄的地方,纵身跃过去。

砰!一声很猛烈的爆炸声之后,一条薄弱的地下中空地段就像被洪水冲刷的大堤一样,迅速崩毁。

我跑的更快了,不小心跌了一跤,手里的手电摔出去很远,差点被一块横飞过来的石头砸的粉碎。

我心急火燎的爬起来,捡起手电,脑袋下意识的又朝衣领里缩了缩,拼命的跑。

但是手电的光只能照到前方,我在一个小陡坡那里一脚踩空了,身体一歪,不由自主的就朝旁边的缝隙那边滚。

我的身体落进了缝隙里,只有一只手临时在边缘的石块上扒了一把,不过我的手劲不大,强大的惯性一下子让我脱手,完全就掉了进去。

我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就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左臂顿时钻心的疼,但是我没办法停,爆炸和巨震让这片地面下中空的地方逐渐开始崩裂或是坍塌,这里不知道有多深,我从不远处抓到丢失的手电,左臂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脱臼,不仅仅疼,而且软塌塌的用不上一点力气,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

这里是刚才已经爆炸过的地方,我一边跑,一边大口的喘气,嗅到一股很奇怪的焦糊的味道。

裂开的裂缝像是城市地下所埋的非常宽的下水道。

我看不到地面上的情景,但是根据上面的火光还有声音以及温度的变化,感觉二次爆炸已经快要追上我了。

我撒丫子跑的飞快,最多三十米之后,一个很大的坡度就猛然出现在眼前,跑的太猛,根本收不住脚,一头就栽了下去。

这次摔的也很惨,背包在中间挂到凸出的石壁上好几次,但着地之后仍然有快要散架的感觉。

在我身边不到五米远的地方,有一条黑乎乎的裂痕,而且我听到了激流声,马上就打了个冷战,忍住疼不靠近它。

这个时候如果再落水,那就真的没活路了。

我马上就朝相反的地方跑,但是说实话已经不怎么能跑动了,体力还有,身体的伤却吃不消。

不过这一次选的方向似乎是正确的,朝这个方向走,离连续性的爆炸中心越来越远,只会受到一些连锁反应的波及,虽然还是危险,但是总有逃生的机会。

我一路绕了几个弯子,但是绕过的方向还记得,是在朝正北方,也就是我们的正前方。

我跑了很远,前面的过道朝右拐了一下,等我跑过去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

在地下这片坍塌的空间里跑了一阵子,无形中等于绕到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上。

这里有水,不过不深,七八堆很大的石块堆上架着一座木桥,塌了一大半。

我还没有完全看清楚眼前的形式,一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石头轰的越过烂木桥,落在我前面,溅起一片水花。

我连忙朝后缩了缩,手电光照过烂木桥,木桥的另一端是一个三米多高的入口。

那是一道很坚固的石门,距离最初的爆炸中心比较远,虽然受到一些波及,不过并不严重。

石门是敞开的,里面是什么情况我看不清楚,但是相对来说,那里可能比较安全。

我很想马上就过去,但是不断有石头来回横飞,爆炸可能到了我们当初立足地的里面一圈。

我狠狠心,飞快的朝那边跑,踩着只到膝盖的水,一头就躲到了烂木桥的下面,然后顺着最后一堆巨大的石堆爬上去,左手完全用不上力了,我费了很大的力,才勉强借助一些损坏的桥板,爬到了石门的边缘。

石门后很平静,和后面那纷乱且危险的地段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我站在石门里,全力朝远处看,但是除了不断亮起的冲天的火光,我什么都看不到。

接着,我就把手电朝石门的深处照,透过石门,我在远处爆炸声的间隙里,再次听到了湍急的水声。

而且,在手电光能够照射到的前方,有一道大门,和我之前见过的六指大门,仿佛一样。

我暂时顾不上这么多,朝石门那边退了一下,在门后的拐角处艰难的坐下来,左手完全没用了,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

我拿了一些药,一个一个把比较大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但是稍稍一碰左手,就感觉大关节那里像要断了一样,满头都是大汗。

我在这里坐了大概半个小时,一直到远处的连续爆炸声完全都停止了,才探出头朝那边看,但是手里的手电还没有照出去,一声很清脆的枪声就在那边响起来。

枪声只有一响,但是让我顿时警觉,我连忙就关了手电。

爆炸的火光看不见了,只有一座木楼在燃烧,那是这大片区域内唯一可以见到的亮光。

这里怎么会有枪声?凭那几个人的身手,可能会让枪走火吗?我迟疑着,随即就看到两道非常模糊的影子在燃烧的木楼旁一闪而过。

他们虽然只是一闪就看不到了,但是我能察觉出,两个人正在激烈的打斗。

是谁在打?尽管我离的很远,但还是下意识就躲的很严实,只露了一双眼睛。

小胡子麻爹江尘他们派系不同,也有些矛盾,不过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内讧,如果真有打斗,也只可能是与外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第二张脸这样的情况真他娘让人头大,我还在拼命的看,但是除了那团燃烧的火光,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我也不敢再乱动,唯恐会和外人遭遇。

塔儿沟这里其实并不安全,小胡子是为了抢时间,让十三死守着外面,然后我们进来赶进度。

齐见说过,外敌可能不止一股,至少卫勉的队伍里就有生人,十三如果守不住,外人很可能会进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身上不知道多少处伤口几乎把大脑都疼晕了,这个时候没办法再回去寻找他们,我也不能自己孤身一个劲儿朝前走。

我朝后又看了几眼,石门到六指大门之间,可能有三四十米的距离,中间有暗流,但是人为的堆砌了大石堆做桥墩。

到六指大门那里去!我飞快的思索了下,假如真有外人进来,会有小胡子这样的硬手去对付,我过去只不过是拖他们后腿,我把自己藏严实了,就算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我马上就猫着腰朝前面跑,桥面上的桥板用的是很厚的柏木,涂了清油和沥青,还有横竖三根铁条固定,我踩了下,能撑住我的重量。

我顺着桥就小心的走过去,中间有惊无险,在快要到桥的另一端时,我就从背包里取了工具倒退着拆桥板,一连拆了好几块,露出四五米长的空档,然后退到大门边上。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是塔儿沟这边第二道六指大门,那个指印无比的清晰,不过我不知道这道门下的机枢中心遭到什么损坏没,也暂时不能打开它。

我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的等着,除了刚才听到的那一声枪响,再么有什么动静传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推测那座腐朽的木楼也烧不了多长时间,这会儿应该已经熄灭了。

那边究竟怎么样了,究竟怎么样了......我在大门这里缩成一团,那种焦灼已经没法形容了,这不仅仅事关小胡子他们的安危,和我也有直接的关系。

我几次忍不住想要再回去看看,但左右衡量,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我的忍耐和等待都是有限度的,当这个限度被突破的时候,我就没办法再说服自己等下去。

我截了一段绳子,把左臂和身体固定了一下,然后用了点工具,从这边滑过四五米的空档,朝来路走。

和刚才连环爆炸时的情景完全不同,前方死寂了,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东西,我用布蒙住手电,只让它发出很微弱的光,勉强能照亮前面一点,就这样慢慢的走。

坍塌停止,这里就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地震,生物都死绝了,只有冰冷和阴暗。

我从自己过来时走的路走过去,就沿着那条地下塌陷的通道走,路线我还记得,走到那个快要接近暗河裂缝的地方,我脚下突然就踢到了一个东西,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我的手电光太暗了,看不清这个东西,但是听到声音的时候,心里就是一颤,因为类似的声音,我以前曾经听过几次。

我马上蹲下来,只朝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了一根合金管,静静的躺在一块石头前。

我的手电想要脱手掉下来,连忙把它咬在嘴里,一把就抓起了面前的合金管。

冰冷光滑的管子,刃口闪动寒光,管身上滴着几滴已经干涸的血。

小胡子跟和尚都用合金管,但是我手里的这一根非常光滑,而且刃口被磨光了,我知道这是小胡子的。

小胡子......我轰的就坐到了地上,把合金管抓的很紧,小胡子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武器丢在这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并没有看到小胡子的尸体。

不过我的心已经不能平静了,就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恨透了自己的父母,但猛然听到了父母的噩耗,仍然会不由自主的掉泪,想要回家,想要找他们。

我用合金管支撑自己站起来,一下子就把手电外面包的那层布去掉,光线顿时清晰了很多,我看了一下,再向前七八米的地方,就是那个下面涌动暗河的缝隙,是条死路,如果人在这里面走,会转弯的。

我很小心,手电在左右的地面上照,唯恐错过什么线索。

大概走了不到几米远的距离,我就看到了一串滴在地上的鲜血,鲜血滴出去很远,只是几滴血,但是让我心里一阵阵的发痛。

是小胡子的血吗?他的合金管已经丢了,至少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沿着滴血的痕迹走,血越来越少,在一块倒着的大石块旁边完全消失,这块大石头很高,像一个歪倒的树,靠在石壁上,我照了一下,估计身手好的人能借助这块石头还有凹凸的石壁爬上去,回到地面。

我在大石块这里比划了一下,试探着能不能上去,接着,我就发现,在石块的一侧,有一个淡淡的血手印,而手印旁,是一个用匕首刻出来的标记。

这是小胡子惯用的标记,里面隐含信息,我能看懂一些。

这个标记刻的比较潦草,显然是匆忙就刻上去的,我看着标记,它指示了一个方向。

但是我有些搞不懂,标志所指的地方,是大石块和石壁之------------分节阅读 119间仅有二十厘米的缝隙。

这个标记不会无缘无故的留下,我心里有点疑惑,但是朝那个缝隙一看,马上就被震住了,石块的背面刻了四个字。

小心麻爹......我一下子就僵在原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我的判断失误?是这几个人之间内讧了?石块上的字迹也很潦草,但是我能看出真是小胡子留下的。

他专门留下了这四个字是为了什么,因为这四个字不仅仅我有可能看到,其他无意经过这里的和尚江尘他们,估计也能看到。

他在提醒所有人小心麻爹?我的记忆顿时又被打开了,从和麻爹相识,到后来的一系列事,再到老王讲述的死人,齐见所说的隐情,麻爹那张脸,真的开始模糊。

我看到的木楼旁激斗的两条身影,会是麻爹和小胡子?我之前就知道,小胡子和麻爹之间有一些矛盾,但是没想到他们的矛盾这样深,在大乱还没有完全停止的时候就已经动手。

我想了很久,最终没有划去这四个字,然后我就踩着大石块开始向上爬,对江尘他们来说,上去应该不是很困难,但我的左臂用不上力了,在这里足足浪费了二十分钟时间,差点连嘴巴都用上,才艰难的翻到了地面。

可能只有我一道手电光在亮着,我拿着合金管,把手电的光又调了一下,然后就蹒跚朝着刚才爆炸的中心那边走去。

我在想,如果在这里真的找不到他们,我就只能到外面去喊十三的人。

这里已经面目全非,石室全部塌了,我站在石室塌陷的边缘,之前就是在这里和他们走失的。

周围非常的黑,站了一会儿,我就想起过去老头子讲的一些事。

做这一行的,有时候耳朵比眼睛更重要,因为一直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做活,不可能保证随时随地都有光源,如果出现意外,光源没了,眼睛就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一些有毅力的人平时就蒙着眼睛,专门练耳朵。

他们的耳朵灵敏到不可想象,在这片黑暗中,可以像猎狗一样分辨出极为细微的声音。

但是我没有这个本事,失去光源就寸步难行,即便把手电调到最低,在黑暗里也很扎眼。

走着走着,这种忧虑就变成了很实质性的危机,我听到身后有一阵轻微的风声,但来不及转头,手里的手电一下子就被人夺去关掉,紧接着,一双极为有力的手几乎把我给给扛了起来。

我的左臂被硌了一下,疼痛难忍,失口就叫出了声,但是把我直接扛起来的人根本不管这么多,在原地稍稍一停,就抹黑继续朝前走。

他的手段非常老道,一只手就把我控的几乎不能动弹,我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谁!是谁!我唯一能动的就是嘴巴:是麻爹吗!麻爹!再走,你会送命!那个人迟疑了一下,就回了我一句。

但是他的声音非常陌生,根本就不是麻爹的声音。

这个人是谁!我马上就感觉到不可思议,我们的队伍只有那么几个人,看到小胡子的提示,我心里就无意识的开始怀疑麻爹,但这个人显然不是。

我和麻爹太熟了,就算他使劲压着嗓子也不能一点听不出来。

这里真的混进来别的人,会是什么人?毫无疑问,这些人给小胡子造成了极大的危害,而且,这些人一定和麻爹有关!否则小胡子不会让其它可能经过标记的人去防备麻爹!没有人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真的,我感觉对我来说,整个世界一下子就陌生了许多。

麻爹,我最信任的麻爹,他也完全露出了第二张脸吗?我不会对眼前这个人再客气,心里那股倔劲顿时就冒出来,我用尽全力在挣扎,尽管无法脱身,但是多少都能阻滞这个人的速度。

而且我拼命的大叫,他没办法了,就开始堵我的嘴。

猛然间,我感觉这个人飞快的闪动了一下,尽管扛着我,但他的动作依然十分灵敏,几乎在他已经闪出去的同时,我才听到了一声破空声。

这个人两步就跨出去很远,但是他没能完全避过黑暗中突如其来的一击,落地的时候,我就明显的察觉他微微踉跄了一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起因(一)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很难应对,也很难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能在黑暗中准确捕捉敌人踪迹的,都是感官以及身手超强的人。

扛着我的那个人应该很厉害,但这一下子明显让他有点吃不消,踉跄了一下,又接连闪躲了两次,他那只始终紧紧抓着我的手微微加了点力,然后猛的松开,把我丢下。

我一得到自由就使劲朝远处躲,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暗中袭击他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在那里。

我不敢随意出声,而且,就在我跑出去几步远的时候,身后就传来非常激烈的打斗声,双方没有说话,仿佛憋着一股很大的气和力量。

在这种环境下,枪完全就没用了,不可能没头没脑的乱轰一气,只有靠自己的真本事去搏命。

这是我逃生的机会,我想着既然分辨不出这些人的来历和身份,那就先跑,跑的越远越好。

我心里抱着这个念头,几乎手脚并用,在坎坷崎岖的地上朝前爬。

但是没等我爬出多远,我就听到那阵很激烈的打斗声中,传出一个声音。

如果你在!不要乱动!我一下子就顿在原地,虽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脑袋马上就转向后面。

我的心快要激动的跳出胸腔了,而且那种极度的激动中又隐隐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因为很长时间以来,我自己不知不觉的就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在任何环境下,只要有小胡子在,我就会觉得安心。

那是小胡子的声音,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但是我绝对听的出,那是他的声音!我心里对他的抱怨和不满暂时都消失的干干净净,非常的听话。

那种潜意识的思维又开始运转,我觉得不管怎么样,小胡子不会害我,他说过要永远和我站在一边。

我马上就摸索着在附近找到一块碎裂的大石头,然后窝在石头后。

这个和小胡子在血拼的人是谁?我心里踏实了些,躲在石头后面就开始想,如果要我判断,这个人绝对不是麻爹,因为我和麻爹太熟了,对自己很熟的那种人,并不需要完全看见了才能确定,因为他身上就有种自己熟悉的气息。

但是,如果这个人不是麻爹,那麻爹现在在那里?我想的飞快,那边的打斗也进行的飞快,虽然在黑暗中,但每一击都是致命的。

前后之后几分钟时间,打斗声就消失了。

紧跟着,我就听到一阵很匆忙又轻微的脚步声,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响起,伴随着脚步声的,是小胡子的声音。

你在那里!这里!这里!我马上就从石头后面钻出来,然后摸索着向脚步声那边跑。

很快,我就感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

小胡子的手冰凉冰凉的,他抓着我,稍用了下力,这是让我放宽心的意思。

然后他就带着我跑,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觉,他并不是一个人,我们前脚跑着,后面还跟着人。

一直走出去很远之后,小胡子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然后打亮了一只手电。

光线出现的一瞬间,我的眼睛有点适应不了,不过也就在这时候,我发现跟小胡子一起并肩作战的是江尘。

一切都好,都好……小胡子看到我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仿佛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出了口气,他好像疲惫不堪,眼睛一闭,就靠在身后的石头上。

你……你怎么了?!我看到他的脸色苍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而且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

我刚刚平静了一些的心顿时又乱了,凑到他身边焦急的问。

随后,我就看到他的左腋下有一道很长的伤口。

不会致命的,你放心。

江尘身上也沾着血,不过比小胡子要好很多,他告诉我,小胡子的伤没有触及到骨头,只是皮肉伤,血淋淋的很吓人,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个人是谁?是谁?我急切的就去问他们,因为我真的想知道。

你觉得呢?小胡子慢慢睁开眼睛,他没有直说,但是我从他的眼睛和表情里已经得到了答案。

真的是麻爹,真的是。

洞里暂时没有进来外人,我们先找彭博还有和尚。

江尘给我看了看胳膊,确实是有一些骨折,但这个时候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暂时挺着。

我跟着他们站起来,忍不住就朝周围的黑暗中望去。

从我在昭通档口出事之后,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那个猥琐又有点驼背的老头儿,真的隐藏的这么深吗!附近很乱,虽然平静,但经过了大爆炸,地形完全变了。

中间的过程不多说了,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找到了和尚还有彭博。

他们的情况大体还算好,只不过彭博和我一样,左臂被一块石头给砸断了。

碰面以后,我就说了一下前面的情况。

小胡子在抢时间,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他心里也开始犹豫,这种犹豫主要是在意我的安危,唯恐我会挂到这里。

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如果第二道六指大门仍然需要暴力破开,那么后面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加剧烈的连锁反应。

小胡子和江尘就说,我打不开六指大门的话,那就只能先出去再说。

我带着他们从两道烂木桥那里走过去,然后就到了第二道六指大门。

我很干脆,用右手托着左手就按到了大门的指印里去,已经受了这么多伤,被放点血说实话也真的不算什么了。

事情真的有点怪异,也很可笑。

在我放了血之后不久,隐隐的机关中枢启动声就传了出来,第二道大门这里没有任何意外,中枢是完好无损的。

我心里暗自苦笑,不该进来的时候,我们强行破开大门进来了,该离开的时候,第二道门却毫无阻滞的打开了。

厚重的大门缓缓被绞盘和铁索给提了起来,本来他们打算打开大门后,让我留在这里,直到他们把前面所有的路探出来之后再接我。

但是第二道大门打开,我们就发现,大门后的空间并不大,严格的说,可能只是一个大一些的石室。

而且这个石室,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它经过非常精心的改造,四面墙几乎都被硬生生的打磨平了。

石室里的东西不多,但是入眼就是一尊三米多高的坐像,手电光照过去的时候,我的心又砰的跳了一下,这尊坐像道冠道袍,却不是道祖。

路修篁……没有谁比我对这个道士更加敏感,所以我的目光直接就凝固在了坐像上,有点怕,又有点怪。

我真的感觉坐像是活的,因为他的那双半开的眼睛,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光芒。

坐像前面是一个小石台,我本来真以为是个小台子的,但是彭//里面有储物的空间。

台子上盖了一块铭板,没有上锁,用两把刀子插在缝隙里,可以撬开。

我就站在大门的外面等他们,直到彭博他们小心翼翼的把一切都搞定的时候,才忍不住过去看。

石台的中心是空的,一只匣子上放了一只黑色小罐子,只有这么多东西。

我看到匣子和罐子,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只匣子我似曾见过,那是从班驼带回来的装着羊皮书的匣子。

罐子我没见过,很小,黑釉上的非常厚,看上去油光发亮。

但是,我没见过这样的罐子,却听杜青衣提及,那座空墓中,被卫家抢走的黑罐子!这是什么东西?我先看一下,先看一下。

彭博的一条胳膊也不好用了,他观察了很久,然后把罐子还有匣子完全取出来。

和尚则在别的地方看,看这是不是整个未完工的山陵的终点。

黑色的小罐子和那个装着六指尸体的罐子密封手法几乎一样,都是完整的盖上封泥,又浇了一层锡水。

不过这只黑罐子中间不知道出现过什么变故,封泥破了一点,等于所有的保护隔绝措施几乎失败了。

江尘把罐子外的封口全部轻轻打开,里面是小半罐子黑色的颗粒。

我用匕首挑出来一点,就发现这些东西之前不可能是这样的颗粒,它们的形状和大小不一,好像是由于密封不严,从一个整体上碎裂下来的。

黑罐子里是这种东西?我看着这些颗粒,它们就是黑乌乌的,没有任何气味:空墓里的黑罐子,也是这样的东西?我们几乎把罐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给倒了出来,这时候,两颗半圆的小黑球就从粉碎的颗粒里滚出来。

它们大概和龙眼那么大,有点潮,手一碰就碎成几块。

我和江尘在研究这只罐子,彭博则费力的打开了那只小匣子。

匣子打开的一刻,我马上看到了之前曾经见过的,羊皮书。

文字资料!彭博立即兴奋了,好像连伤口的疼痛都忘记了很多,他小心的把羊皮书挑开一页。

匣子和罐子不同,它密封的很好,没有受到外力的侵蚀,所以羊皮书也保存的比较完整。

这个东西可能不是路修篁的手札,所以通篇皆是可以识别的汉字。

上面写了什么?我急匆匆的就问彭博,这个地方是路修篁最后留下的,那么匣子和黑罐子必然也是他留下的东西。

别急,别急,让我慢慢看一下。

彭博一页一页的看着这些文字资料,这样的文字资料显然很珍贵,就连靠在门口那里死死注视着远处的小胡子也心动了,转头朝彭博这边看。

羊皮书上的字很小,所以页数不多,彭博一直在看,他解读的期间,我们也没办法开口去问,就在旁边焦心的等。

一直过了很久,彭博才翻看完了最后一页,他抬头看了看正在焦急等待的我,略略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上面的内容,不过我自己------------分节阅读 120分析,这应该是铜牌事件真正的起因。

第一百七十三章起因(二)铜牌事件真正的起因?我听着就是一愣,这个事情还需要起因吗?从过去到现在,那些参与到这件事里的人,追求的都是轮转长生。

永生不灭,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起因?卫老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彭博把羊皮书重新放回了匣子,说:可能还是我表达意思不对。

彭博告诉我们,这卷羊皮书可能就是路修篁本人留下的,其中的内容比先前看过的壁画更加确凿完善。

羊皮书里有一大半内容,是在讲述路修篁和师盘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这真的是整个大事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没有师盘这个人,可能关于铜牌事件的历史将会改写。

也正是因为有了他,才有了后面很多重要的事情。

资料是路修篁留下的,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心里大概也有数。

他不可能在资料里把自己写的那么绝情和专断,就像历史上某些帝王会授意史官篡改史实一样。

不过,资料里的事件应该是真的,路修篁美化的只是自己的动机。

其中一些信息和我们之前所知道的一致,师盘是路修篁早年就结识的朋友,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保持非常密切的关系,特别是在路修篁开始接触关于长生的事情后,师盘就成为其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之后,他们确实发生了破裂,正因为破裂,所以路修篁的很多计划被迫改变。

也导致了后世的人被不少虚假信息影响,在歪路上越走越远,终其一生都未能找到真正的轮转长生。

导致他们破裂的,就是这个东西。

彭博指了指黑色的小罐子,说:这个是路修篁自己炼出的药,你们应该知道,这种药叫万年青。

这些情况我也知道,但是彭博告诉我,路修篁当时并不是压根不给师盘这种万年青,不过他只肯给一颗。

正是因为这一颗万年青,让师盘大为不满。

卫老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和你讲吧。

彭博轻轻抿了一口水,尽管周围的光线不强,但是我仍然察觉到,他好像瞟了我的左手一眼,然后他就接着说:师盘想要万年青,不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儿孙,但是这正是路修篁绝对不能答应的事。

你是说,他想把万年青给自己的儿孙分享?我想了想,问道:这不是很简单吗?路修篁自己都知道,万年青不可能让人真正的长生,而且他有多余的药,为什么冒着和师盘关系破裂的风险,都不给呢?路修篁有自己的打算。

在师盘正式跟路修篁讨要万年青之前,他们已经得到了关于轮转石的一些传说,和其所在的具体位置。

之后,师盘不负路修篁所望,带回了轮转石。

得到了轮转石,路修篁不可能不暗中进行一些尝试性的实验。

也就是在这一系列的实验过程中,一个很意外的事件,让路修篁发现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

他知道启动轮转石的几个要素,其中最关键的是轮眼和血。

轮眼,路修篁会继续找下去,但是他发现了血,那种可以真正启动轮转石的血,就在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师盘身躯内流淌。

其次,路修篁也发现了圣山龙对师盘血液的恐惧,这是六指大门被建立的基础。

接下来,师盘开始向他讨要万年青,路修篁只给一颗。

因为在他发现了师盘的血可以启动轮转石的时候,心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全盘的计划。

首先,他要把轮眼找到,这个过程很漫长,可能要耗费一年时间,十年时间,甚至更长时间。

其次,他要完全的掌控师盘,或者说,掌控那种可以启动轮转石的血脉。

但是找到轮眼的时间未知,师盘说不定在寻找轮眼的期间就会生命枯竭,所以,路修篁情愿给师盘万年青,让他的生命可以尽量的延长,为之后的大计划做准备。

万年青,可以延缓人的衰老,这在路修篁自己的记载中,以及其它一些线索中,已经完全印证。

但是这种药,有一个很致命的副作用。

彭博轻轻动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左臂,说:绝育。

绝育?我当时就问了一句:吃了这种药,会绝育?是。

彭博很肯定的点点头:这种药是路修篁炼制出来的,也是他第一个服用的,对于药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寻找轮眼的过程谁都说不清楚,路修篁的计划也是从长远角度出发的。

他要掌控这种可以启动轮转石的血,就要保持师盘的后代有旺盛的生育能力。

但是师盘讨要更多的万年青,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孙服用。

家族的主要血脉继承者都服用了万年青,失去生育能力,等于这种血脉将会完全的断绝。

这是路修篁绝对无法接受的状况,所以他寻找各种理由,坚持不给更多的万年青,只给师盘了一套轮转石。

万年青事件,只是两个人破裂的开端,按道理说,这种破裂并不算特别的严重,不至于真的拔刀相向。

但是路修篁的性格决定了事态的恶化,他察觉出师盘的不满,然后就产生了更恶毒的念头,作为他的合作者,师盘知道一部分秘密,所以路修篁决定,要灭杀师盘,转手掌控他的后代。

师盘这个人能帮路修篁做那么多大事,说明他也很不简单,相比掌控师盘来说,掌控他的后代显得更简单容易一些,而且做掉师盘,就能让所有的秘密不漏出一丝风声。

师盘不是易于之辈,在路修篁真正开始动手之后,他马上就发觉了对方的用意,并且做出很激烈的反扑。

越是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反目,带给自己的威胁越是致命的。

而且他们相互之间比较了解,在斗争的最开始,不分上下。

后面的事,我也知道,师盘相比路修篁,缺少了更狠更深的城府,所以他落在了下风,想要以诈死这种手段来逃脱路修篁的致命打击。

师盘诈死,路修篁并不完全相信,他不相信师盘这样的人说死就会死。

他甚至亲眼看到了师盘的尸体,以及师盘将要被收敛进入棺材的情景。

除了师盘,路修篁还有其他一些次要的合作者,或者说是替他做事的下属,为了表示自己很大度的一面,路修篁给师盘陪葬了一些他未能得到的万年青。

我甚至能联想到当时的那一幕,那个阴森森的道士,看着师盘将要下葬的棺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你要的东西,我怎么会不给你?只不过你活着的时候不能给而已。

彭博讲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上个世纪,杜青衣和老头子以及其他几个龙头争抢的空墓,就是师盘的墓。

可能在与路修篁斗争期间,师盘知道了关于万年青的一些药性,他不想坑害自己的家族,所以这种之前被他当作至宝一样的东西,瞬间就失去了价值。

路修篁的性格可能非常多疑,尽管亲眼看到了师盘被下葬埋进了墓里,但之后越想越不安心,他亲自去看了,看到的果然是一口被打出洞的空棺材。

师盘从墓里逃出,对一个把自己逼到要诈死地步的敌人,他的恨意可想而知,他不可能放过路修篁。

但是路修篁已经知道他在诈死,做了充分的准备。

师盘隐忍很久,两个人之间又发生了长时间明里或者暗里的斗争。

师盘最终没能战胜路修篁,他所得到的唯一一次胜利,就是把那套路修篁送给自己,又在诈死之后被路修篁拿回的一套轮转石夺了回来。

在路修篁的资料中,师盘最后一次出现,是一次很激烈的争斗中。

在那次争斗里,师盘受到了重创,从此之后,他再没有出现过,根据路修篁的推测,师盘是真的死了。

之后的事,卫老板多少应该知道一些。

彭博说:师盘诈死之前,就遣散了自己所有的家人。

而路修篁想要找的,就是师盘的后代,因为他需要那种特殊血脉的血。

彭博说,可以启动轮转石的血,非常特殊,需要新鲜的血液。

所以路修篁所要找的,是活着的师盘的后代。

但是后面的很多事实都表明,在这件事上,路修篁失败了,他找到了轮眼,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活着的师盘的后代。

随着彭博的话,我脑海里马上就蹦出了那些曾经见过的六指尸体。

他们,都是师盘的后代?他们延承了祖先的血,也延承了非常特殊的六指?但是我知道,那些六指,都是在惨死之后才被路修篁寻找回来的。

新鲜的血液没有了,他得到的只是一具具无用的尸体。

而且,一个对我来说更加重要的问题,就随着这些隐情浮出水面。

我默默看着自己的左手,然后抬头问彭博:我想问一件事情,这种特殊的六指,这种特殊的血,只有在一个固定的家族内才可以前后繁衍传承吗?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彭博又看了看我的左手:只有师盘的后代,会有这两种非常明显的特征,六指和血。

第一百七十四章道士的葬身地尽管我已经从彭博的讲述中确定了一些事情,但是当他亲口对我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猛然有些接受不了。

师盘,家族,六指,可以启动轮转石的血......这种奇特的六指还有血,只会在家族直系成员之间传承,我的六指,我的血......毫无疑问,那个名叫师盘的人,跟我相差了前后将近千年的时间,但是,我和他之间有血脉的关系。

也就是说,师盘就是我的祖先?很多事情,自己没办法接受,但是不能改变它就是事实。

这个家族,冥冥中带着一种超越了时间的东西吗?我第一次看到那个道士的壁画时,就从内心最深处感觉到一股寒冷。

小胡子还有和尚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没有人打扰我。

我自己复杂的思考了很久,终于从混乱的思维里挣脱出来。

将近十个世纪以前的事了,没有人能阻止或者改变,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一切。

这真的是六指家族的宿命?一直到了此刻,我才恍惚中体味到了很多,那一个个出现在不同时期的六指,他们,皆为这件事生或者死。

同时,我也想到了另外的问题,从师盘那个时代开始一直到现在,他的家族会繁衍到何等庞大的地步?这个世界上,是不是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环形六指?我存在,就说明这个家族没有断绝,他们也存在着。

但是,为什么最终会是我踏上这条祖先走过的路?为什么会选择我?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了不知谁说过的一句话,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可能是种折磨,但是知道了真相之后,折磨会更深。

羊皮书里还记载着什么?我摸了下脸,又点了一支烟,让彭博接着往下说。

从师盘最终彻底消失之后,路修篁曾经不止一次的寻找过,因为他很了解师盘这个人,不亲眼看到师盘死去,路修篁不可能完全安心。

但是师盘仿佛比传说中可以轮转长生的轮眼还要难找,一直到路修篁漫长的寿命终结,都没能找到他。

这是路修篁的一块心病,但是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人,从那之后,关于师盘的事,都是路修篁推测而来,不能完全当成真正翔实的资料去看。

这个东西不是路修篁真正的手札,所以关于铜牌和轮转石,没有什么记载。

路修篁计划了很久,他几乎拿到了所有关键的东西,但是唯一没办法找到的,就是师盘的后代。

师盘的后代肯定事先也得到了师盘的一些警告,他们刻意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期间有无意泄露而被发现的,不过这些人都壮烈的选择了自尽,路修篁得到的只是无用的尸体。

轮转长生的计划破灭了,路修篁在羊皮卷里记录了自己的想法。

最初的时候,他≮www.3uww.cc 手机txt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不肯把秘密透露给任何人,但是随着他生命一天天走向终点却长生无望的时候,路修篁终于绝望了。

他想过要毁掉轮转石和轮眼,让轮转长生成为真正的传说。

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改变了主意。

整套的轮转石,是绝对的孤品,神器,不可能再有。

如果毁掉,记录在先秦典籍中的轮转长生,就永远成为绝唱。

路修篁在将死的一刻才最终改变主意,他留下了完整的轮转石和轮眼。

正因为路修篁临死前的这一个决定,才真正拉开了一场持续几百年的旷日持久的寻找。

许晚亭找到的,应该是师盘那一套轮转石,所以他没有轮眼。

彭博说:整套的轮转石,还在!在哪里?和尚已经回来老半天了,一直坐在旁边听,这时候就接口问了一句。

事情到了这一步,很多情况都摆明了,八块铜牌,记载的肯定就是那整套轮转石的下落!这需要更详细的线索,路修篁一定留有完整的记载。

和尚,前面是什么情况?和尚一个人没敢走远,从这个地方再向前,能够隐约的看到一道门,他说不清是不是六指大门。

但是和尚说,前面的人为迹象非常少了,除了那道大门,几乎看不出任何经过改造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个大石室,可能是未完工的山陵的终点。

但是已经到了终点了,为什么前面还会有道门,那道门后,会是什么?如果这里真的是终点,那么我们这一趟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彭博说羊皮卷确实揭露了一些秘密,但是对弥合铜牌的内容,没有多大的帮助。

走吧,留一个人在这里。

小胡子朝远处的黑暗望了一眼:就到第二座桥头守着,不管谁过来,做掉!小胡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分节阅读 121,腋下的伤口流了很多血,他也发狠了。

随着他这句寒气森森的话,我就忍不住想打冷战。

那个人,真的是麻爹吗?如果麻爹跟过来,会不会被击毙在桥头?我想说什么,但看看小胡子那张苍白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还能说什么?曾经都是我最依赖和信赖的人,如今闹到这个地步,我左右为难。

和尚带了枪跑到桥头那边隐伏,江尘跟彭博到前面开路,他们也都害怕了,小心的走一段,才给我们示意。

这段路完全恢复到了那种全自然的状态,仿佛千百年都没有人涉足过。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那边的那道大门。

我对六指大门的印象很深,所以看不清它的原貌,但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不要再出任何波折了!我们慢慢走向大门,我心里一个劲的祈祷着,队伍的人本来就不多,麻爹不见了,小胡子又受了伤,大家都经不起折腾江尘到大门那边小心的看了一圈,唯恐会触及什么隐藏的机关。

然后他叫我们过去,三个人都靠边站,只剩下我。

在我的血顺着大门上的掌印流入中枢室之后不久,地下就传来了隐隐的轰鸣。

万幸,这里和第二道门一样,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轰隆......沉重的大门被缓缓吊起,仿佛一个陌生的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

前面仍然是一片没有经过任何改造的地貌,空荡,深远,一点很小的声响都能引起连串的回声。

人在这个地方就显得非常渺小,仿佛几只巨大空间里的蚂蚁。

和之前一样,是江尘在探路,我们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几个人一下子就定在原地。

我们看到了一面绝壁,它是那么陌生,但又那么熟悉。

它出现过,在壁画中,是那面悬着一口棺材的绝壁。

路修篁的棺材!?我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神秘的道士,影响了后世某些人几百年的道士,就葬在这里?其实这并不是一面真正的绝壁,而是山陵最终的尽头,再没有任何入口,它肯定还会和其它一些地下洞连通,但连通的途径可能是地下暗河。

绝壁平整的好像刀切的一样,我们慢慢靠近,在上方十多米的地方,就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是棺材!一口棺材!要不要把它弄下来?和尚仰头去看,但是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上下十米的高度,绝壁和刀切似的,凭我们几个人,要把棺材好好弄下来,无疑等于做梦。

我去看看。

江尘开始靠近绝壁,他打着手电观察了很久,然后就咬着手电,利用平面凸起的石头和自然生成的裂缝朝上爬。

这是个技术活,手劲和胆子还有应变能力都得很大,江尘也在拼命了。

我们一起打着手电给他照明,看着他艰难的在绝壁上一点点的蠕动。

再向上,站在地面就看不清楚了,不过江尘接连不断的发回信号,总体情况还算好。

看着江尘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爬的那么高,我似乎比他都紧张。

一紧张,时间概念就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爬到了悬棺哪里。

我们已经完全看不到具体的细节,只能看见他的影子在微微的晃动。

江尘大概在那边停留了十几分钟时间,我们隐约察觉的出,上面的情况不太好,他只有一个勉强立足的地方,想在那样的方寸之地上搞大动作,肯定不行。

不久之后,江尘顺着原路下来。

他告诉我们,很难搞,棺材是被两根打在石壁上的木桩架住的,站上去非常不牢靠,而且没有借力的地方,想要在上面开棺可能很困难。

我们商量了一下,如果外面没有外敌,有充足的时间的话,还可以想办法找人带工具进来慢慢的弄。

但是实际情况肯定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所以唯一的办法,好像就只能硬把架着棺材的木桩弄断,然后让棺材自由落体掉下来。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棺材落地时肯定要摔的粉碎,里面如果有重要的东西被毁,那就得不偿失。

最好不要出意外。

彭博小心的跟小胡子商量:棺材是路修篁的,这个事件最紧要的资料,说不定就在里面。

第一百七十五章完整的手札他们几个在商量,我提不出建设性的意见,就在旁边听。

按照小胡子的意思,这口棺材宁可毁在这里,也绝不可能让它落到别人手中。

他们具体计划了一下,直接把棺材用正常方式弄下来肯定不行,小胡子就说,让江尘带绳子上去,尽量在绝壁上找个借力的地方,用绳子拦腰捆在棺材上。

这样的话,棺材就算被强行推下,中间有个缓冲的过程,不会损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江尘带了东西就上去了,一点点朝上爬,我们在原地尽力给他照明。

一爬到棺材那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到江尘艰难的带着绳子在那里忙活。

绝壁上借力的地方很少,江尘用了很长的时间,可能才拦腰在棺材上捆了一道。

他是个沉稳而且谨慎的人,即便冒险,也会一百二十个小心,所以我们并不太担心他的安危,只是在考虑棺材能不能按预定的计划较完整的落下来。

但是就在江尘捆了一道绳子之后,右边的那根木桩子好像有点不堪重负,棺材一下子倾斜,那么重的东西,一旦在绝壁上不稳,就再也没办法阻止,倾斜的棺材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彻底压断了那根木桩,从绝壁上跌落。

砰......摔落的棺材在绝壁上碰了一下,发出咔擦一声响动,江尘在那种情况下也站不稳了,但是他反应非常迅速,身体开始朝下掉的时候,伸手就搭住那根没有断裂的木桩,整个人像一个钟摆,在绝壁上来回摇晃。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非常的快,几乎就是眨眼的时间,棺材接连磕磕碰碰了几次,然后马上就要接近地面。

江尘带上去的绳子是经过计算的,不等我们有所反应,那根拦腰绑在棺材上的绳子一下子就绷的很紧,巨大的棺材像是蹦极时的人一样,轰隆轰隆的上下起伏了几次,最终停在了距离地面大概不到一米五的高度上。

此刻,江尘也完全在上面控制住了局面,他仍然没有太多慌乱,顺着原路爬下来。

我们靠近了贴着绝壁停下来的棺材,再镇定的人也不可能保持波澜不惊了,这毕竟是路修篁的棺材,它很可能隐藏着终极的秘密。

在这个高度上,很多事情就容易了,我们想办法合力把棺材落到了地面。

这是一口被漆成纯黑的棺材,质料是金丝楠,在起落的磕碰中,棺材损毁了一点,不过总体还算是完整。

棺材完全展现在我们面前时,彭博小心的看了看,之后,他抹掉棺盖上的一层灰尘,漆黑发亮的漆皮上,现出了六个核桃大小的字。

无前世,无来生......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携带着这个神秘道士一生最大的处事真谛。

不得不承认,路修篁是个超前的人,早在将近十个世纪之前,他就懂得,炫,其实没有所谓的前世,也没有来生。

人只能活一世,贫贱富贵,都是一世,只要生命终结,帝王将相也是一怀黄土。

他毕生所追寻的,就是这一世的轮转长生,如果这一世没有希望,那么就永远没有希望。

所以,他的墓,他的棺材,都脱出常规。

开棺!小胡子忍住腋下那道伤口的疼痛,静静说出两个字。

江尘二话不说,拎着家伙就上去了。

我也在想,棺材中的路修篁,会是什么样子的?他有秘术保持尸身不腐?还是已经烂成了一堆白骨?绝壁和地面完全是两个概念,在地面上开一口棺,对江尘这样的人来说,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很快,沉重的棺盖就被完全掀掉了,这是口很普通的棺材,尽管材质不俗,但是棺材被开了之后,一切都平静的象是没有任何波澜和风声。

棺材被打开的一刻,我的身躯里就有一种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带动双腿,一步步的靠近它,我的目光完全投向了棺中的东西。

路修篁!路修篁!当我看到棺材中的那具尸体时,心神就像是经过了一场狂风暴雨的侵袭,再也无法平静。

深深的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它身上裹着一件已经烂成片的道袍,但是尸体本身几乎没有任何腐烂,它被一种很特殊的手段保存下来。

尸体完全被脱水了,看着只剩下短短一截,它失去了生命,失去了活力,就像一截已经干枯的木头。

但是尸体已经干硬的脸庞上,那双眼睛,仿佛还是活的。

这就是路修篁!这就是让轮转长生搅动了后世十个世纪的路修篁!我看着路修篁的尸体,突然就觉得,这一切真的是命。

从他和师盘的争斗开始,不知道多少长有环形六指的人都走在这条路上,最终,只有我面对面的看到了他的尸体。

而且,这个延绵了十个世纪的大事件,仿佛注定要由我来终结。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望着沉睡在这里许久许久的路修篁,脑子里仿佛有一片来回翻滚的漩涡,漩涡跨越时间,我好像看到了最真实的过去,轮转石,轮眼,鲜血......唰......我的脑子瞬间就又乱了,静静躺在棺材中的尸体,猛然间又睁开了它的眼睛。

我完全乱了,但是潜意识里又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清醒,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它死了,彻底死了。

我拼命想要挪开自己盯着尸体的眼睛,却力有未逮。

尸体被灌注了一种魔力,死死的吸引着我的目光。

一双手猛然就把我从原地拉了回来,我的目光从混乱回归到清醒,第一眼就看到小胡子的脸。

他对着我轻轻摇了摇头,说:不要再看了。

我晃了晃脑袋,眼皮子很沉,有种从昏厥里清醒过来的感觉。

路修篁所掌控的,不仅仅是轮转石,他可能拥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秘术。

我又感觉到了后怕,如果我一直死死盯着它看下去,会愈发不可自拔,最后直到自己把自己搞疯。

我退到了一旁,彭博他们开始着手清理寻找棺材里的东西,路修篁这种人是不可能给自己留下太多陪葬的,所以东西不多。

不久之后,彭博在路修篁的尸体身下,发现了一排平铺着的陶板。

陶板烧制的很薄,但是非常坚硬,在这种环境下被侵蚀了无数岁月,本体仍然没有任何的损毁。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彭博顿时就打了个哆嗦,他把手电直接就探到下面,去看那些陶板。

以陶板保留信息,是路修篁和师盘都掌握的手段。

如果单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任何保存信息的手段都不可能超过十万年,但是陶瓷和石头可以,就算过上十万年,陶瓷与石头上的字迹仍然存在,不会消失。

手札!路修篁手札!彭博认真的确认了一会儿,就激动的要大喊起来:完整的手札!路修篁所留的手札,全部都是很奇怪的符号,要经过系统性的深入解读,才能知道其中的含义。

雷英雄有一点手札残本,彭博见过,所以他完全可以确定,这是路修篁手札的完整版,承载着非常大的信息量。

如果有完整的手札,几乎可以从里面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陶板几乎是镶嵌在棺材底部的,经过之前的剧烈碰撞,一些陶板已经碎了。

彭博开始一块块把它们取出来,然后按顺序归类放好。

我有点不理解。

我点了支烟,看看来到我身边的小胡子。

经过这些事,我心里对他的隔膜好像又少了一些,我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我想恨都恨不起来。

这个大事件,正在朝终点走,不会再回归原点了。

我不是不理解这些。

我深深抽了口烟,忍不住又转头看了那边的棺材一眼:一些手札已经在很多年前就流散到不少人手中,为什么还会有一套完整的手札留在这里?过去有很多事,到了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

小胡子淡淡笑了一下:我们能做的,只有朝前看。

彭博拿到了所有的陶板,除此之外,棺材里几乎没有别的东西了。

路修篁的尸体被江尘拖到了一旁,将要走的时候,我让他重新把尸体拖回棺材里。

之后,我拿了很多固体燃料,全部扔进去。

尘归尘,土归土......我把一块固体燃料点燃,抛入了棺材,火苗渐渐燃烧起来,像一个巨大的火炬,跳跃在黑暗中。

路修篁的尸体化成了飞灰,属于他的时代,被他影响的时代,直到这一刻,完全终结。

回去,跟十三汇合。

当我们的思维从路修篁的棺材上完全挣脱出来的时候,一种潜在的危机感就立即充斥到脑海里。

麻爹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来回晃动,不管我承认不承认,但是麻爹已经露出了令人难以猜测的一面。

我的记忆中关于麻爹那一部分,被完全打开了。

走着走着,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突然就拉住小胡子,对他说: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如果遇到麻爹。

我犹豫了一下,不敢抬头去看小胡子的目光:如果遇到麻爹,不要杀他......第一百七十六章怎么样的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麻爹求情,他明明是有问题的,也是危险的,甚至差点把小胡子都置于死地。

但是我不想让麻爹死,不管怎么样,都不想让他死。

小胡子看了我一会儿,才转过头,说:他是一只狼。

说完这些,他就径直朝前走,我呆了呆,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的手抖了一下,他不可能放过麻爹的,对于他们来说,相互之间已经是死敌,不可化解的死敌。

我们几个人分成两路,------------分节阅读 122相互之间间隔了一段距离,一路人打开了光源,另一路则在黑暗中尾随,这样的话,即便发生意外情况,也不会全军覆没,还有彼此救援的机会。

但是一路走回去,我的忧虑好像是多余的,那个挟持我的人,或者说麻爹,他再没有出现过,尽管我一直都觉得麻爹会隐藏在某个角落,不过他始终没有出现。

一路上非常平静,我们也安全的从这里回到了入口那边。

然而,这种平静到入口的时候就消失了,此刻的情况和我们进去的时候完全不同。

我看到了不少伙计牢牢的守住入口。

远处一个洼地里,平放着几个受伤的伙计。

我们出来的同时,十三过来了,他告诉我们,在队伍进山陵后不久,塔儿沟这里就出现了动乱,卫勉被打散的人,还有另一批人朝这里猛攻了好几次。

十三带着伙计拼了命,才算守住。

我心里一直揣着块石头,抽空就把十三拉到一旁,问道:你们在这里守着入口的时候,看到麻爹了吗?就是我身边那个背稍稍有些佝偻的老伙计。

麻爹......十三看了看我,他看着憨厚,但脑子很好用,听我问起麻爹,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太对劲了,不过这个人嘴严,不该问的话一句都不会问,只是顺着我的问题答道:他出来了。

麻爹是在七八个小时之前出来的,因为他是队伍里的人,所以十三没有多问,只不过当时的情况非常紧张,十三就示意麻爹不要走的太远。

但麻爹没有听,一言不发就走了,十三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也不敢叫人去跟。

别的都不要管了。

小胡子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马上撤!受伤的伙计全都被扔下了,十三带着人护着我们后撤,准备离开塔儿沟。

我们一路走,一路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对方至少是两伙人,但是他们的士气没有杜青衣的伙计高,来这里之前,杜青衣就知道可能会打硬仗,所以十三挑选的都是不要命的角色。

几次冲突之后,我们已经走出去很远。

还没等我们完全走出塔儿沟,张猴子猛然就出现了,他来的很匆忙,可能也来不及临时调人,就带着吴忠档口的伙计还有那批留守的人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我们的时候,差点就哭了。

张猴子的出现,让我们都感觉到有种紧迫感。

如果没有什么天大的事,他不可能这个时候急匆匆跑到塔儿沟来。

老张,怎么回事?坏......坏了......张猴子的五官几乎都挤到一起去了,在我们几个身边很小声的说:窝被抄了!什么!这句话让江尘都大吃一惊,窝被抄了,意思就是雷英雄的地头上出了事,而且是大事,连雷英雄的老窝都没能保住。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雷英雄这个人很霸道,在地头上的根子非常硬,他不惹别人,别人都要烧香庆祝一下,谁敢抄他的窝?谁有能力抄他的窝?张猴子跟着就匆忙和我们大概说了一下,在布置了关于塔儿沟的行动计划之后,雷英雄的地头上就猛的冒出很多生面孔,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接下来的事情超乎意料,尽管有所防备,但是一股能量很大的势力骤然就动手了,他们不抄地盘,也不抄钱货,只针对人。

打击如同狂风暴雨,雷英雄这艘大船仓促间也有点吃不消,连老窝都丢了。

雷爷呢,现在是什么情况?雷爷没事。

老窝虽然丢了,但是雷英雄毕竟不是寻常人,他退到了暗处,阻止反攻,而且他生怕塔儿沟这边再出什么变故,所以通知了在吴忠的张猴子之后,又抽了批人赶过来,估计很快就要到了。

老张......我听到雷英雄老窝被抄,心里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揪了一下,我跟雷英雄本人很不对付,但是那个人让我不得不放下心里的一些东西去询问一下。

卫老板。

张猴子不愧是人精,在这样焦急的心境下还能揣摩出我的意思,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凑到我耳边说:我们家小姐没事,很安全。

还有,老头子呢?也没事的。

张猴子跟着答了一句,但是我察觉他的语气有点不对,马上就追着问他,然而这个人比猴都精,我真的问不出什么。

我们的人一下子就多了十来个,一口气就走出塔儿沟。

途中仍然有打暗枪的人,不过已经没有大规模的冲突。

我们马上就组织分批离开这里,从原路到了吴忠,东西被人妥善先带回去,我们几个受伤比较重的实在不能再拖了,到医院上了石膏,还有些杂事,前后耽误了一天,之后也匆忙南下。

一路上张猴子不断接到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抄掉雷英雄老窝的人能量大,但雷英雄也不是吃素的,尤其许豹子那帮人,一直都在反扑。

不过经过这件事,我们可以确定,很多人都嗅到了一些味道,感觉铜牌这个大事件在一点点走向终点,所以他们不能忍了,只要能动的,全都会动。

所以雷英雄借这个机会,完全就隐藏起来,在暗地里指挥行动。

张猴子的话让我心里很不稳,我知道有的事情他不敢说,所以只能面对面见到雷英雄的时候,我才有可能问出实话。

两帮人的冲突都是在暗中进行的,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什么。

我们分散了人,然后由张猴子带着,见到了雷英雄。

他躲在城市附近的一个镇子里,精神萎靡了一些,连乌黑的头发里,仿佛都夹杂了几根白发。

事情要继续做,没人打的垮我们。

雷英雄知道我们拿到了完整的手札,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信心十足。

我不管那么多,你的窝被抄了,我父亲呢?雷英雄可能知道我必然要问这个问题,他沉吟了一下,说:对你来说,卫八真的很重要是吗?你是道上的龙头,这样的废话不应该从你的嘴里问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卫八不在我手里,你相信吗?你说什么?我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是愤怒,我寻找老头子的动机,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单纯了。

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养父,而且关于我的一些谜团,可能都要靠他来解答。

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

这个事件,正在走向终点,你躲避不过,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再瞒你。

雷英雄对我摊了一下手:卫八,不在我手上。

有意思吗?我的火气越来越大,冷笑了一声:虎威牌是从哪里来的?你别告诉我是老头子送你的!信或者不信,都由你,但我保证是实话。

雷英雄说,老头子确实不在他手上。

江北出事之前,老头子可能真的在面对各个方面的压力,这些压力大到他无法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时候,就借许晚亭动手之机,彻底转入地下。

当时除了许晚亭以及卫勉,还有一些势力在暗地里追踪老头子,因为他们都知道,卫八不可能真的就这样倒下。

雷英雄也是这些势力其中之一,他手下的人得到老头子的一点线索,马上就跟了过去。

说到这儿的时候,我狠狠瞪了雷英雄一眼,很想骂他。

雷英雄的人追上了老头子,但是最终没能得手,因为老头子身边有一些人,身手好,悍不畏死。

这些人护着老头子逃离,虎威牌就是在争斗之后的现场找到的。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用虎威牌要挟你,但是很多事情,尤其是人,真的难以完全掌控,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已经听不清雷英雄在说什么了,我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老头子,他真的很复杂,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他韬光养晦,隐藏自己的实力,他知道我的家世,甚至,我很怀疑,他见过我亲生的父母。

我对你说一句话,你觉得,卫八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句话真的把我问住了,我和老头子生活了那么多年,尤其是住到江北之后,几乎天天都会见面,我连他脸上有几块老人斑都知道。

但是这时候回想,我好像真的不了解他,一丁点都不了解。

我只说一件事,你凭思维去判断卫八是怎么样的人。

雷英雄转动了一下手腕,慢慢跟我说:卫家九兄弟里,有一个是被卫八亲手杀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落幕的开始雷英雄的话让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我的目光瞬间就有点呆滞,思维仿佛也随之停止了。

我看着雷英雄的脸,试图分辨他说的这句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但是分辨的结果让我越来越冷,我感觉他没有骗我。

这件事,虽然很隐秘,但是并不只我一个人知道。

雷英雄端给我一杯茶,说:之前告诉你,可能你根本不会信,所以也没办法开这个口。

我沉默了,雷英雄这样的人,做事很有分寸,他知道在以前告诉我这些,我不仅不会信,反而会对他反感和猜疑,所以他忍着不说,直到关于老头子的很多隐情都浮现出来的时候,再加上这一剂猛料。

卫八亲手杀的人,但这个人是卫家的老几,一直是个迷。

这条关于卫家的秘闻,从很早以前就流传出来,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但是事情真正的经过,没有人能说清楚。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猛然又想起了当初和卫勉的那次通话,当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种无声无息却弥漫在周身上下的愤恨,仿佛永远都无法宣泄出来。

我的世界在之前已经完全被改变了,但是这个时候,这个改变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彻底崩塌。

如果雷英雄说的这些秘闻是真的,那么老头子是怎么样的?连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能下手做掉,他的心,要硬到何等地步?这不是真的,肯定不是真的......我紧紧的抓着桌沿,拼命在自己说服自己,我很矛盾。

我心里有一股怎么化解都化不掉的情绪,最终,我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住了,开始对着雷英雄发脾气,我说他是个阴沉的人,说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混淆黑白。

如果你说够了,就冷静下来等着。

雷英雄沉着脸就朝外走,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最后肯定会有真相,让你自己看清楚!我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很想死,那对我来说是一种真正的解脱。

到了此刻,我真的想知道一切的谜底,但心里又隐隐害怕那些谜底。

我怕最终会得到一个让我根本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起的结果,让我彻底的崩溃,疯了,或者傻了。

很久之后,我慢慢的转身朝外走,在我转身的那一刻,立即从屋子的窗外,看到一张正在朝这边注视的脸。

我怔住了,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我仍然能看到那张脸是那么的苍白。

我就站在原地,和她对视了五秒钟,她转身跑掉了。

这一次真的将要图穷匕见,以雷英雄的行事风格,让他做缩头乌龟,真的很难。

但他罕见的隐忍了一次,始终不露面,在暗地里**作一切。

从塔儿沟带回的陶板经过初步的鉴定,在时间上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上面所刻的一些符号,和之前流传出来的手札上的符号,属于同种。

这就再一次说明,如果可以破解出陶板上的信息,就将是最完整和全面的信息,传世的轮转石和轮眼,会唾手可得。

有专人在昼夜不停的解读陶板,我们几个受伤的静心养伤。

但是解读陶板真的很困难,没谁能保证可以在固定的时间段内把内容完全解读出来。

所以其余的准备工作早已经就绪,都在等待完整的信息。

我彻底的孤独了,不想和任何人交谈,只有小胡子偶尔会来找我,就连和尚都不敢过多打扰我。

他们都在忙,我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的抽烟,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很长,我原本以为以雷英雄的心性,肯定会逼着人去破解信息,最多一个月时间大概就要出结果。

但是一等就等了将近三个月,我左臂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有一天吃过晚饭,小胡子就到我房间里来。

他和我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就告诉我,陶板上的信息已经解读出来了。

其中关于铜牌的一部分内容是重点,两个专业人员经过一系列的对比和研究,确定手札上关于铜牌的信息,和真正的铜牌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那一块我们无法找到的铜牌所缺失的内容,可以从手札上进行弥补,而且非常完整。

铜牌也被完全解读了,过程很复杂,铜牌上有很多大小不一而且形状迥异的点,以及一些短的扭曲纹络。

这些东西最终解读出来的,是一串又一串汉字数字,这些数字经过排比组合,最后得到的是一副图。

那应该就是轮转石和轮转的藏放地址。

小胡子静静的说了一句。

尽管我的心和一片死灰一样,但是仍然感觉到有一阵隐隐的激动。

小胡子的语气很平静,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张图,就是将近十个世纪以来所有人都在苦苦寻找的东西。

东西在什么地方?那是一片荒山,在制式地图上没有明确的名字,当地人叫它盘龙山。

小胡子突然就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很久了,让你吃了很多苦,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他的感情和话,都让我感觉真挚,是发自他的内心的。

这一刻,我也觉得非常心酸,而且委屈。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所经历的,何止是苦,我几乎失去了自己所------------分节阅读 123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心。

我没办法让自己不伤感,但是伤感有什么用,我就算把所有的泪都流干,也挽回不了发生的事情。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这都是命。

我的眼角还是湿的,勉强对小胡子笑了一下,我的脑子有点糊涂,但好像也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没办法忘记,小胡子曾经舍命救过我。

很快就要行动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小胡子说,到了这时候,大关节全部都打通了,准备着手去拿东西。

雷英雄的人开始全力扫清周围的障碍,因为塔儿沟的事就出现了泄密,所以这一次他下了狠手,一定要把所有对行动不利的因素全部都排除掉。

完整的手札只有一份,铜牌也只有一套,别的人不可能知道轮转石最终藏放的地点。

雷英雄他们想赶时间,尽快拿到东西,不过不会急在这三两天。

你的伤应该不要紧了,这一次,我会加倍小心。

你能不涉足的地方,就不让你参与,好好的把事情做完,一切就都平静了。

你知道吗?我捏着一支烟,低着头说:我真的信命了,我知道,这是一条我必须要走的路。

好好休息,很快就会过去的。

小胡子拍拍我,然后露出一丝微笑。

他走了,我自己在床上躺着,十个世纪的一场追逐,将要拉开最后的帷幕了。

我在想,轮转石,轮眼,它能带来轮转长生?让人不死不灭,超脱一切?一直想到深夜,我将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就把我的睡意驱赶了。

我抓起手机,就感觉有点意外。

因为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很少,平时几乎没有响过。

对方的号码很陌生,我按了接听键,喂了一声。

那边顿了顿,一个声音让我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麻爹!麻爹!你在哪里!我急匆匆的对着电话说:麻爹!告诉我,你在哪里!天少爷。

麻爹在电话那端的语气有些低沉,和平时完全不同了。

是的,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不可能再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到过去,调整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老子没事,很好。

麻爹。

我不想麻爹死去,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情绪就渐渐平静了些,但是情绪平静了,那种猜疑和不满随即就浮现出来:我只想问你,你是谁?天少爷。

麻爹笑了一声,笑声里没有平日的猥琐,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老子知道,你有事情要问。

麻爹,我曾经很信任你,老头子不要我了,把我赶出江北,是你和我一起相依为命的......我带着哭腔说:麻爹,我信任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可能是我的情绪感染了麻爹,他也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慢慢说:天少爷,生死一场,最后见个面吧,你想问什么,就问。

我考虑了一下,真的很想知道关于麻爹的一切。

他没有忘了我,至少有一份情还在心里。

我迟疑了半分钟,就问他在什么地方。

天少爷,有的话,即便老子不说,你也知道的。

这一面,可能是最后一面,要说清楚一些事,老子不想让你后半辈子一个人猜。

我挂了电话,就在想办法出去,这里守的很严,我想半夜离开不被人发现几乎不可能。

想了很久之后,我就到院子里转,趁着一个空档,翻墙跳出去。

在跳出去的一刹那,我突然有些犹豫,麻爹的第二张脸已经露出来了,我还要这么信任他?我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在想要不要通知小胡子他们。

但是最后,我自己放弃了这个念头,麻爹肯在消失之后打电话给我,说明他还是有心的。

终于,我劝自己放下了心,院子外面,还有前后几层隐伏的人,我也不管他们怎么样,想办法就糊弄过去。

这些伙计知道我的身份,他们很怀疑,但是没人敢真的拦我。

我知道他们肯定会马上回报给雷英雄和张猴子,所以一头就扎进夜色中,急匆匆的离开这里。

第一百七十八章彻底的失望我跑的非常快,这周围到处都有雷英雄的伙计,虽然平时看不见,但是真正要闯过去的时候,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

没有人能直接拦得住我,我连着跑了很久,才算彻底跳出了这个被层层守护起来的圈子。

但是刚一跑出来,我又晕了,这个地方对我来说真的很陌生,麻爹告诉我了他在什么地方,我却根本摸不到路。

我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给麻爹打了个电话,他要我一直朝东走。

我好像一个刚从牢笼里挣脱出来的囚犯,在夜色里不停的奔跑,很快就跑出了镇子。

向东大概七八里的地方,是一个村子,我就按着麻爹的话,直直的向东跑,镇子和村子之间有一条不算宽的土路,当我跑到了这条路一半的时候,前面就突然出现了一道静静站在那里的影子。

我的脚步随之就慢了下来,心头涌动着各种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那道影子对我来说真的太熟悉了,从当初我离开昭通档口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我身边陪伴我,无论平静或是危险,他都没有离开过。

天少爷......麻爹。

当我快要接近麻爹的时候,我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麻爹还是原来的样子,微微佝偻的腰身,一道粗重的连心眉,那种怎么洗脱都洗脱不掉的猥琐相。

但是他在我眼里变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与感情,真的很微妙,有些东西一旦流逝,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或许,唯一没有变的,是在那么长时间里,麻爹给我留下的那颗心里最真实的一点东西。

天少爷,换个地方说话。

老子知道,这里是雷英雄的地头。

麻爹的语气明显也变了,他带着我扭头就走,沿着小路进了村子,在村尾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院子前驻足,然后推门进去。

小院子里很静,好像只有麻爹一个人。

屋子非常简陋寒酸,只有一张许久没睡过人的床和一张桌子,屋子里到处都是灰,桌子却擦的非常干净,上面摆着一碟花生米和一碟豆腐干,还有整整一箱子二锅头。

天少爷,坐。

麻爹拉开了椅子,慢慢坐下来,然后伸手掂了瓶酒,开了瓶盖,朝两个空碗里倒:喝点酒,老子知道,你心里憋屈。

一只空碗里足足倒了半斤酒,醇香又带着辛辣的酒味瞬间就飘散出来。

麻爹推给我一碗酒,自己端起一碗,仰头就干了个底朝天。

我迟疑的端着酒碗,麻爹,真的让我感觉越来越陌生,过去和他一起喝酒不是一次两次,他的酒量我知道,这样的二锅头,最多半斤下去,他眼睛就开始发直,满嘴云天雾地。

但是此时此刻,烈的象刀子一样的半斤二锅头,就被他喝水似的一口喝进去,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天少爷,喝。

麻爹啪的又打开一瓶,朝自己碗里倒,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虽然是在笑,但让我感觉心里很别扭,很难受。

我没有那么大的酒量,而且今天出来,是想问麻爹一些事,另外,就是念着之前的一点还未完全被抹杀的旧情。

所以我慢慢的喝,想着该怎么把该问的话问出口。

麻爹咚咚的喝酒,转眼间,又是两碗下去了,他打开了第三瓶酒,伸手擦掉嘴边的一点酒渍,抬头看看我。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立即喝了一大口,然后喘了口气,问道:麻爹,你究竟是谁。

天少爷,老子知道你想问什么。

麻爹又笑了一声,抿了一口酒,这一次,他深深的皱起眉头,似乎在品味酒的辛辣:从老子入道的第一天起,不知道多少次听人说过一句烂俗到再不能烂俗的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麻爹,我不逼你,你有苦衷不肯说,我扭头就走。

但是,我们的所有情分,今天一刀两断。

我并没喝多,但是感觉总想哭:我接了你的电话,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了,麻爹,你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的心,碎成一堆渣......天少爷。

麻爹一口喝了碗里剩下的酒,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变了,和杜青衣的眼神一样,有一种历尽了风雨沧桑的黯淡的光。

我看到麻爹的眼睛里慢慢泛起了泪光,他默默把瓶子里剩余的酒倒在碗里:天少爷,老子敬你一杯,敬你这杯酒,因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麻爹,告诉我吧,可以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走上这条路,自己的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麻爹端着酒碗的手,开始左右的微微晃动。

就在这个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病态一般的开始眩晕,那种眩晕的感觉非常猛,几乎就是一两分钟时间里,意识就丧失了大半。

紧跟着,我就坐不稳了,双手条件反射似的在桌上乱抓。

眩晕来的不正常,我残存的意识也很快将要消失了,在我就要倒下的那一刻,麻爹抬起了头。

天少爷,欠你的,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还......这是我隐约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我就完全昏迷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有了一点点模糊的意识,但这种意识,我说不清楚是幻象,还是自己本身的意识。

我感觉有点颠簸,眼睛睁不开,朦胧听到身边有人说话。

那种感觉很飘渺,虚幻但又很真实。

紧接着,我听到有人问我话,那点意识不足以让我记住一切,我不知道问的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而且这种似有似无的意识消失的很快,不久之后,我又陷入了一无所知的昏迷中。

当我意识恢复的一瞬间,心里那种愤怒和悲怆到极点的情绪就一下子爆发出来。

我是多么相信麻爹,即便发生了一些事,让我对他产生了猜疑和改观,但我心底最深处仍然对他有很大的信任,否则不会大半夜瞒着小胡子他们跑出来。

但是,麻爹最终让我彻底失望了。

我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蠢,那么不长心!被人欺骗了无数次,骨子里那股贱毛病却死都改不掉,我为什么改不掉?为什么?天还没有完全亮,等我的情绪能够控制了,才看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我就躺在那条土路的路边,被一丛荒草围着。

我没受什么伤,而且身上还盖着一条棉毯子。

当我看到这条棉毯子的时候,那种愤怒又悲怆的情绪,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撕裂了。

我马上就翻身爬了起来,从这里到镇子上的路我还记得。

天虽然没亮,但是土路上已经有寥寥几个早起的村民。

一个带着一条土狗的老头儿看见我猛然从路边蹿出来,顿时吓了一条。

我开始朝西走,这时候,从我身后,突然就由远至近闪起了几道车灯光。

我回头看了一下,两辆车子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开过来。

看到车子,我就感觉紧张,因为这个地方路不好,也比较偏,很少有汽车通行。

我下意识的就继续跑,顺着车灯光,我看到自己前面远远的出现了几个人,他们也发现了车子,随后又看到正在奔跑的我。

几个人在原地顿了一下,立即朝我这边飞奔,我马上就晕了,前后都是人,而且都看不清楚,把我夹在了路中间。

但是很快我就定住了神,因为我发现前面奔来的几个人里,有一颗油光发亮的光头,我似乎还能看到光头上纹的那尊佛,是许豹子。

我松了口气,又回头看看越来越近的车子,然后朝许豹子那边跑。

许豹子是多么凶悍的一个人,看到我身后的车子,直接就把锯短了枪管的五连发攥在手里。

我和他们都跑的飞快,车子距离我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我已经和许豹子汇合了,他马上把我拉到身后,自己握着枪站在路旁,额头上的青筋蹦起很高。

带卫老板走!许豹子咔的上了子弹,枪口冲着开过来的车子,食指紧紧扣住扳机。

来历不明的两辆车子好像有躲避的兆头,几个伙计护着我就跳到了路旁的草窝里,许豹子一个人端枪在路旁顶着。

两辆车调了下头,从许豹子身边嗖的开了过去。

车子里坐着人,但是他们没有停,直接开过去之后就一路不停的开走了。

但是就在车子从眼前开走的一瞬间,透过车窗摇下一半的玻璃,我似乎看到了一张似曾见过的面孔。

车窗的玻璃一直在缓缓上升,直到把那张面孔完全挡住。

只是一瞬,我却觉得自己不会看错,就是他。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我有点吃惊,也顿时回忆起一些场景和卫勉曾说过的一些话。

那张隐没在车窗里的面孔,是方老!是那个在麻占附近和我偶遇过的方老!尽管卫勉说过的话,让我心里对方老的形象已经有了动摇,但是亲眼看见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

他肯定不是一个呆板的老学者!两辆车子真的没有任何停顿,仿佛有什么忌讳,直接就开远了。

许豹子松了口气,收回手里的五连发,朝着远处已经吓的腿软的老头儿看了一眼。

我身边的伙计开始打电话,只一会儿的功夫,从镇子那边就来了雷英雄的车和人。

我坐进车子的时候,就在想,这个跨越了十个世纪的大事件,真的到了落下帷幕的时候,很多我想不到的人都将出现。

第一百七十九章盘龙山因为我的出走,雷英雄在镇子上的窝已经完全炸了,直到许豹子护送我回去,他们才分头打电话喊回派出去的伙计。

小胡子跟和尚也很快赶了回来,他们没有抱怨我,只是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人的一些天性是不会变的,我的愤恨被那一条棉毯子化解了很多。

所以当小胡子问我的时候,我就有些犹豫。

告诉------------分节阅读 124我,究竟怎么回事?小胡子对我太了解了,我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都很难瞒过他。

因为这个时候是非常时期,所有人都很小心,出现了意外的变故,可能会影响之后的重大行动。

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停顿了一下,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小胡子一听关于麻爹,马上就有点紧张,要我把每个细节都说清楚。

我从接到麻爹电话开始,一直到模模糊糊看到方老,之间的过程说的很详细。

估计有麻烦了!小胡子听完我的话,眉头就皱了一下,他问我当时意识残留的时候,所听到的问话是什么,但是我真的回想不起来。

小胡子跟着就出去了,和人交代了一些事。

之后,他慢慢坐到我面前,说:你不该相信他。

他是谁?你知道吗?我问小胡子,因为我和麻爹刚跟小胡子结识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就隐隐的不对劲,相互顶牛,有两次差点动手。

这样想的话,说明小胡子从一开始就对麻爹这个人非常的提放。

他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是卫八的人。

小胡子说:从开始遇见他,我就怀疑过,之后接触的多了,我感觉他的动机不单纯。

你早就知道,但是为什么没有反应?我觉得奇怪,以小胡子这样心性的人,糊里糊涂的事他肯定不会干,如果他察觉麻爹有问题,会忍着不拔出这颗钉子?我想过,但是,不能。

小胡子很坦白,他直接就告诉我,并不是不想对麻爹有所动作,而是不能,或者说,不敢。

你怕他?我更加奇怪了,小胡子的身手,我比谁都清楚,如果单打独斗,我真不知道还会有他搞不定的人。

这个人,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其实小胡子从很早之前,就想要动麻爹,第一次试探之后,他就变的无比的小心,因为他发现麻爹很难对付,尽管看上去猥琐而且嘴碎,但是深的和一片海一样。

之后,他又有两次试探性的举动,都被麻爹无声无息的化解了。

其中一次就是借故杀老龚的时候,小胡子想趁乱把麻爹也一起做掉。

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而且就算找到了机会,也没有把握。

小胡子摇摇头:你可能想不到,当时老龚是死了,但并不是我杀的。

我记得,老龚的脖子是被人生生扭断的,如果他不是小胡子他们杀的,还会有谁?只有麻爹!小胡子要杀老龚,是因为老龚严重威胁到我的生命,但麻爹为什么要杀老龚?从那次之后,小胡子对麻爹仍然是隐隐敌对的态度,但他不敢再做什么大动作,因为我懵懂无知的夹在中间,动作太大,唯恐会波及到我,引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

关于麻爹的来历,小胡子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根据麻爹出现时的一些线索做的判断。

还有一点,你应该知道。

我们在塔儿沟的行动泄密,我跟和尚是不可能说出去的,江尘还有彭博,都是雷英雄极为信任的人,非常可靠。

泄密的,只会是麻爹。

说到这儿,我就有点愧疚,因为塔儿沟行动之前,具体地点我知道,是我在闲聊中说给麻爹的。

不对,不对。

我想着,就发现了一个漏洞,麻爹如果是老头子的人,那他即便泄密,也只会透露给老头子,但为什么最后到塔儿沟去的,是卫勉?这个漏洞顿时变的有点复杂,麻爹同时踩着老头子跟卫勉这两条船?卫勉和老头子的分裂只是障眼法?或者麻爹只把消息透露给了卫勉,背叛了老头子?还有你说的那个方老。

小胡子接着就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和我之前就追查的是同一个人。

他很神秘,卷入铜牌事件里可能也很早了,我得到了一点线索,一直在查他,但始终查不出什么,连他的踪迹都很难摸索。

他和老头子有关系吗?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人的线索,最早是卫勉提供的。

卫勉!?我有点不敢置信的望着小胡子,卫勉怎么会和小胡子也有接触?但是,这确实是真的。

卫勉的心机也超乎我的意料,他做内鬼的打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江北事发之前很久,卫勉已经和道上的几个龙头有过一些接触,他在挑选合作者,而老头子一直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所以也有人愿意和卫勉谈。

不仅小胡子,雷英雄,杜青衣,廖三奶奶,这些人都和卫勉有过接触。

不过他们都有自己的算盘和顾虑,几乎没有谈拢过,最终,卫勉选择了许晚亭。

小胡子这边和我说着话,雷英雄的人已经在那边开始忙碌了。

因为从我的讲述中,小胡子觉得不仅仅是昏迷那么简单,否则麻爹用不着费那么大力气,所以,他很怀疑最隐秘的消息在我无意识的时候泄露出去。

准备工作基本都是就绪的,很快,人手和装备就开始分批的朝北面走。

我们几个人走在一路,让我意外的是,雷英雄这次竟然亲自上阵,看他的意思,不仅仅是临阵督战,好像还要自己动手,去寻找最终的轮转石。

我们几个人到了郑州之后,就要在这里等一天,我不知道要等什么,是小胡子告诉我,在等人,等一个熟人。

谁?槐青林。

槐青林这样的人,很难拉拢,班驼那次事故之后,小胡子跟槐青林协商过。

一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连槐青林都肯替小胡子做事,因为对他这样一个生命将近的人来说,轮转长生的诱惑超乎一切。

小胡子对槐青林许下了承诺,但是槐青林的身体实在太差了,所以我们之后的行动,他都无力再参与。

不过这一次,他好像要拼命了,即便拖着虚垮的身体也非要来。

第二天,槐青林到了,很长时间不见,他几乎没了人样,本来就很消瘦的身躯简直变成了皮包骨头。

但是他的那双眼睛,依然闪烁着不凡的光,好像能看穿一切,看透一切。

他已经离不开人的搀扶,走一会儿就要喘上一阵子。

槐青林到了之后,我们就开始继续赶路,每个人面子上很平静,但是我知道,他们的内心深处正翻滚着一片又一片波澜,因为十个世纪的终章即将到来,轮转长生,将要完整的展现在我们面前。

中间的过程比较平静,但是我们快要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先我们一步出发的那些伙计们,就传回来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让一直沉默的雷英雄都坐不稳了。

我们将要涉足的那个地方,在附近人的嘴里,叫做盘龙山,是一片很偏僻的荒山,常年都见不到人影。

但是先头队伍传来的消息却说,他们还没有真正到达盘龙山,就已经发现了一点人为的迹象。

也就是说,很可能有人先到了一步。

雷英雄和小胡子的神情都象蒙了一层冰,我的头几乎都抬不起来了,到了这时候,已经可以确定,我在昏迷中,肯定无意识的泄露了一些机密。

雷爷!张猴子额头上流着汗,问道:咱们怎么办?不用慌。

雷英雄的脸色不好看,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和自信仍然从身躯里不断溢出,他沉沉的说: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做个了断,有的人不死,这碗饭我们终究吃不安生。

雷爷说的是。

张猴子强挤出一丝笑,看着我的手,说:没有卫老板,他们找到地方也进不去,就算进去,也是好进不好出。

把人都布置好。

雷英雄没心情再和张猴子嗦,张猴子马上就一层层的安排下去。

这一次,雷英雄连老窝都顾不上那么多了,把能抽出的硬手全部调了过来,麻老五,砍刀,许豹子他们已经在前面的路上。

我们尽快的赶路,从城市到荒郊再到野外,最后一站有人烟的地方是巴楞寺,这里距离盘龙山还有一百一十公里。

车子没办法开进去,都是很荒很陡的山,连条路都没有,我们步行赶路,本来我以为雷英雄肯定要拼了命催人朝前走,但是他这时候反倒显得安稳了,不紧不慢的走,一直走出去大概十几公里的时候,我们就在前面一个很小的小山洼里看到了一群人。

怎么这么多人!张猴子立即就想缩头。

是自己人。

雷英雄抖了抖袖子,大步就朝那边走过去。

后面的人跟着他,当我们进了小山洼之后,对方就有人迎过来。

对方的人很多,在山洼里围了一圈,当我靠近的时候,立即就看到那群人中间有一个软榻的躺椅,杜青衣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尽力端正的坐在躺椅上。

这是怎么搞的?我诧异的看看槐青林,再看看杜青衣,这两个人都快要入土了,也巴巴的跟过来,难道要就地在盘龙山这里启动轮转石?第一百八十章决战之前杜青衣的出现就让我非常茫然,这一次究竟是怎么了?槐青林拼命跑过来,还情有可原,毕竟他的那双眼睛没有毁掉,会有用处,而雷英雄和杜青衣这样的龙头,轻易不会自己参与行动,尤其杜青衣,她来了能干些什么?雷英雄带着我们几个就迎向杜青衣,雷英雄对杜青衣很尊敬,过去就嘘寒问暖。

杜青衣的眼神仿佛也不济了,但是对我还有很深的印象,她和雷英雄说着话,就朝我这边看。

好孩子,这是个好孩子......杜青衣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我,对雷英雄说:我喜欢这个孩子......老太太,放心,这次一定能成。

雷英雄半弯着腰,在杜青衣面前像儿孙一样恭敬。

你说,我的命,是坏,还是好。

杜青衣一直望着我,说:找了一辈子,一辈子,一直到现在......老太太,万事俱备了,一切都没问题。

雷英雄安慰了半天,才微微转了一下话锋,轻声对杜青衣说:只不过出了点小状况,消息提前泄露出去了,伙计们说,盘龙山那边可能已经去了外人。

杜青衣就是杜青衣,尽管老了,却比我们这些年轻人更加沉稳。

像这样的事泄密出去,就算雷英雄和小胡子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有点坐不住。

但是杜青衣听完了雷英雄的话,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波澜,仍然端坐着,双手握着拐杖。

只不过她的那双眼睛,已经半睁开了。

她人称杜菩萨,但她的善心也是因人而异,过去的老辈人都知道,杜青衣狠起来,菩萨也要喝人血。

就在她眼睛睁开的一瞬,我就猛然看到她目光中那股森森的寒意和杀机。

他要吹我的灯,我就拔他的蜡......杜青衣睁开眼睛只是一瞬间,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睛就又闭上了。

紧接着,雷英雄和十三就开始详细的布置人,跟几个硬手交代了不少事情。

变故已经发生了,这时候急匆匆的冲到盘龙山,其实对我们也没有太大好处,只有稳扎稳打,才能尽力的挽回不利的那一面。

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铜牌大事件中最终极的一次角逐,谁都输不起。

我们还有一点时间,下面那些伙计们在忙着,我就把小胡子拉到一旁,问道:雷英雄来了,槐青林来了,连杜青衣都来了,这是为什么?他们等不住了。

小胡子直言不讳的说:这不是我的意思,雷英雄和杜青衣一直在坚持,他们被弄怕了。

按我的意见,把东西带回去,但是他们唯恐中间会出现任何差错,我拦不住。

真的是这样。

我慢慢点了下头,看样子,杜青衣和雷英雄乃至槐青林,真的打算在这里寻找到轮转石和轮眼后,马上就将其启动,让自己进入轮转长生。

就好像一个饿极了的人,他发现食物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狼吞虎咽,而不会带回家里慢慢品味,因为等不及,也怕半路被人抢走。

他们都可以轮转长生,而我呢?我能得到什么?我还年轻,暂时用不上这些。

到了此时,我突然发现,我对于他们的作用,其实就像一个祭祀中的祭品,用我的血去打开六指大门,再用我的血,去血祭轮转石。

等他们获得了轮转长生,我就没用了,完全没用了。

我是个有些脆弱的人,之前看一些悲剧的电影,还会独自伤感很久,但是当这活生生的悲剧就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连伤感都没有资格。

打开六指大门,需要你。

小胡子仿佛察觉出我的情绪再次剧烈的波动,一只手就稳稳的按在我的肩膀上:我不敢保证所有人,但是,至少我会保护你。

我慢慢抬起头,保护你,这三个最简单的字从小胡子嘴里说出来,就有一种让人想哭的冲动。

这三个字里涵盖的很多很多,我听的出,就算舍弃了他的生命,他也会履行这三个字的承诺。

天有些阴了,一片片乌云遮蔽了阳光,我又抬起头,望向头顶的高天。

直到此刻,我自己心里也是糊涂而且迷茫的,我觉得经过了无数次的欺骗和伤害,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但是我仍然觉得,乌云没办法把阳光完全吞噬。

雷英雄和杜青衣手下的伙计完全都散开了,当我和小胡子默默站在一旁,结束了这次对话的时候,几个非常精壮的伙计就抬着杜青衣,迅速的消失在远处。

之后,雷英雄也带着几个人招呼我们上路。

临走之前,他专门把我叫到一旁,和我一起抽了支烟。

他说了一些话,主要是在对以前的一些隐瞒和无奈的胁迫道歉。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心里的很多感受一下子就淡了。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人都是自私的,再高尚的人亦是如此。

我必须强迫自己看的开一些,心放的宽一些,否则,我自己就会把自己折磨死。

所以,抽完了这支烟,我就对他点了下头,很多话就包------------分节阅读 125含在这个动作里。

走吧。

雷英雄和小胡子一样,也稳稳的按着我的肩膀:你也有老的一天,这些东西,迟早能用的上。

天越来越阴了,盘龙山这里降水量非常少,但是随着我们这次到来,一场雨好像就要倾盆而落。

我们几个人行进在曲折的山地里,周围看不到任何人,不过那些伙计都隐伏在暗处,有的在开路,有的在警戒,前面的消息不断的传回来。

槐青林真的是不行了,一小段路走过去就撑不住,需要人抬着。

到最终的目的地,还有将近百公里的路程,靠两条腿,一天之内肯定很难走到。

而且我们走着走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就开始朝下滴,雨下的不算大,一直到了当天晚上,为了不让光线暴露我们的具体位置和行踪,雷英雄才指令停下来。

我们没有避雨的地方,很快就被淋透了。

就这样勉强蹲了一夜,天一直阴着,雨断断续续,第二天天亮的有些晚。

我们再次动身,到了中午的时候,前面的伙计就传回消息,说虽然下了雨,但是一些痕迹没有被完全洗刷掉。

他们不知道这些人为的痕迹是谁留下的,要请示雷英雄。

继续走,有人拦路,做掉!雷英雄的头发还是湿的,面无表情的就甩出去一句话。

而这句话就让我的心随之跳动了一下,消息是麻爹从我嘴里套走的,如果按常理分析,能出现在盘龙山的人,会是谁?无非就是老头子,或者卫勉。

卫勉死了,我不痛心,但老头子如果死在这里,我该怎么面对他的尸体?他隐瞒了我很多事,但是我毕竟是他养大的,喊了二十多年的父亲,我立即又变的很矛盾。

但是我知道,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我可以阻拦的住的。

距离盘龙山越近,我们走的越慢。

雷英雄和小胡子虽然坚定,但是他们不可能真的静如止水,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到了离盘龙山还有不到十公里时,人全部都隐伏起来,连我们也不得不猫着走。

地势到这里,一下子变了,一连十几座山,首尾相连,就像一条盘旋在浩浩大地上的龙,遥远而又清晰的映入我们的眼帘。

雷英雄手下的人根据这一路的实际情况和遗留的痕迹,开出了一条路,我们要尽量避开前面可能出现的人,朝北走,绕一个圈子,从山背那边迂回到盘龙山的山头去。

我们的人很多,但是散到这么大片的山里,就显得不够用了。

我们按着计划好的路开始走,等从山背绕到盘龙山山头的时候,最前面的伙计就和人遭遇,而且动了手。

不过对方的人不多,而且是试探性的动手,所以很快就散了。

真正遇到了外敌之后,雷英雄就显得有点躁动,因为这是最后一次角逐,谁先走一步,谁就可能掌握先机。

手札上的记录比较详尽,雷英雄就叫人朝前硬冲,必须从这里到入口那里开出一条路。

几个硬手全都过去了,但是这一路打过去,形式就让人捉摸不透。

因为他们遇到的,显然不是一批人,这些人在山头附近游走,有的只是照个面就跑了,有的则很死硬,双方都死了人。

等到几个硬手杀出一条血路,我们过去之后,情况更加恶化。

因为连我都能看出来,山头脚下的一个地方,全部都是挖出来之后又回填进去的土。

这是入口吗?我问小胡子:你只告诉过我盘龙山,真正的入口在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也不可能泄露出去。

来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雷英雄在旁边插嘴说:地点清楚了,入口能瞒得过他们?都是吃了多少年土饭的老东西,山里有个老鼠洞,他们也能找出来!下面的人立即就开始动手挖,因为都是回填进去的土,所以挖的比较快。

七八个人围成一个圈,铲子上下翻飞。

我们几个人躲在一旁等,这些回填的坑非常深,而且是倾斜着朝下打出来的,挖的深了,就容不下那么多人,只有三个伙计跳进去继续挖。

我靠着一块石头,刚刚叼起一支烟,还没顾得上点燃,那个倾斜而且很深的坑里,就轰的一声闷响,脚下的地面随着震了一下,翻起的泥土和下雨一样,紧跟着,一只还带着血的手,就从坑里飞出来,差点落到我怀里。

第一百八十一章生离死别响声一出来,其余的人都是一惊,我面前直接飞过来一只断手,把嘴里的烟都惊掉了,几个周围的伙计护着我们就朝后跑。

***!一个伙计边跑边回头:前面那帮人埋的炸药!谁都不会想到回填进去的土里能有炸药,不过爆破声只有一响,我们等了很久,都没有别的响动。

但是这声响动引起了一些别的**乱,有生人出现在远处,雷英雄的人有很多都在四面隐伏着,有人露头就会把他们做掉。

这里的势力,真的不止是一股。

小胡子就伏在我旁边,扒着一块石头朝远处看。

是。

我暗中想了下,盘龙山这里的入口已经被人找到了,如果只有一股势力的话,无论是老头子或是卫勉,他们都会死守住入口,不允许后来的人进。

就是因为势力比较复杂,谁都不可能安稳的守住这里,所以山头这边才会只有零星的冲突和摩擦。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我真的想不明白,本来很严密的消息,因为我的轻信而泄露给麻爹,但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别的人是怎么得到这条消息的?很快,外围的人把情况稳定住,一些零星露头的生人随即退缩回去,也没办法追击他们。

接着就有伙计小心的到入口的坑那边看了看,三个人全死在里面了,被炸成了好几块,透鼻子就是一股血腥味。

加快动作!加快!雷英雄有点恼怒,按照我们的判断,盘龙山这里的局势,不是任何一方人可以完全控制的住的,因为是最终极的角逐,所有人都会把拼命的势头拿出来。

有人把里面的尸块一块块的捞上来,血肉模糊的,非常惨。

然后进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我见过,在红石坳那里专管爆破。

他们十二分小心的继续在挖,不过这一次,再没有什么意外,坑就一直倾斜着挖了下去。

回填土清理了一大半,下面就出现一条倾斜的石阶,再挖下去,隐隐就是墓门。

当然,这不能算是严格的墓门,但是非常的厚,应该有回龙石,前一批进去的人弄开大门之后,又从里面把门堵死,好像要闷着头一路走到底。

雷英雄手下的人又下去两个,费了很大气力才把门重新打开。

有两个老手先行进去探路,我们就在上面等候。

只片刻功夫,他们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我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入口是倾斜着下去的,但是进入大门之后,地势就平坦了很多,进门大概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一道六指大门。

所有的六指大门都要借助水力的驱动,所以这道大门的地势很低,仿佛陷在一个很深的坑里。

大门被硬生生的破开了,留下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洞。

两个老手说,破开大门的人应该付出了一些代价,因为现场留着不少血迹,还有那种黑色的液体,是虫子被火烧炸裂之后溅出的体液。

完了。

我当时就抬眼去看小胡子他们,盘龙山这里的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但是按照我的分析,它不会比塔儿沟那里更安全。

前面进去的人强行破开六指大门,难保会不会牵引起里面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触发一些被锁死的机关。

如果这样的话,每个进去的人面对的都是双重危机。

这是个火坑,但必须跳......雷英雄的嘴角很罕见的抽搐了一下,然后就望向小胡子。

小胡子也盯着远处倾斜而下的入口,许久之后微微点了下头。

下面肯定会有无数的波折,和一次次生死挑战的硬仗。

小胡子点头之后,原本就计划好的队伍立即开始集结,这时候,杜青衣手下的几个人也从别的地方赶过来,加入队伍。

人不是特别多,但全部都是硬手,除了小胡子,和尚,雷英雄只留了许豹子和砍刀两个人,其余出色的伙计,还有槐青林,都要跟小胡子一起下去。

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雷英雄看了看将要进去的那些人,然后指指身旁的小胡子:不听他的,就自己死在里面,不用再出来了!雷爷,放心!还有,你们两个!雷英雄转头就对许豹子和砍刀说:护好这里,出一点差错,自己知道怎么办!许豹子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一下,没多说废话,只是紧紧握住手里的枪。

小胡子一步一步的朝入口走,我呆呆的站在原地,随着他离入口越来越近,我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我对他的能力绝对的信任,一直相信他在任何环境下都有活下来的本事。

但是从塔儿沟那一次开始,我明白了,小胡子也不是万能的,可能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我就感觉有一股生离死别的气息,感觉他好像踏入那道门之后,就永远走不出来了。

这种不祥的预感以前从来都没有过,所以让我忍不住跟着他一起朝前走,我没阻拦,因为知道阻拦也没有用。

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觉得跟着他走几步,可能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回去吧,就在这里好好等着,这是最后一次,做完之后,永远都会平静了。

小胡子头都没有回,却仿佛知道我在后面跟着,他慢慢停下自己的脚步,却始终不肯回头看我,就那样说了几句话。

我的脚步也跟着停下来,他默默站了有一分钟,终于回头,对我露出一丝笑容。

我不知道心里不祥的预感究竟从何而来,但是看见他露出的这丝笑容,就感觉心底一阵战栗和恐慌,好像是在看一张遗像。

小胡子再次迈动了脚步,后面的人陆续跟了上来。

我茫然无措的想继续跟着他走,许豹子在旁边拉住我,我挣脱不开他的手,呆呆的望着前面的队伍,眼睛就开始发涩。

那种感觉,真的没法形容。

终于,小胡子不见了,他走进了那道门。

不会有太大问题,谁也搞不跨我们。

雷英雄把我拉到一旁,说:他们下去探探路,如果顺利,你,我,还有老太太,会一起进去。

可能顺利吗?我摇了摇头,自己问自己,却不敢再想下去了。

之后,我们就朝后稍撤了一点,但始终还是在入口这个范围内。

小胡子他们进去后不久,阴沉的天又开始稀稀拉拉的落雨点,下的不大,却非常烦人。

我用手护着香烟,一根接一根的抽,否则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小胡子他们走了多远了?会不会遇到非常棘手的麻烦?正心急火燎的等着,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雷英雄突然就抬起了头,朝四面张望。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也跟着一起看,但是四周都是蒙蒙的雨雾,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都提起精神!雷英雄扫视了一圈,马上就拉住我朝一个两面都是石头的小夹道里躲:有事了!雷爷,什么事?几个贴身保护我们的伙计都懵了,因为周围确实看不到什么东西和人,而且淅淅沥沥的雨声遮盖住了一切,没有异样的声响。

都给我精神点!不要嗦!雷英雄的情绪也不得不跟着现在的形势开始波动,他有点不耐烦,但是一口咬定了有事要发生。

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他就对我说:要想活的久一点,看东西不能只靠眼睛看!他的话音还没落,从很远的地方,一声清脆的枪响撕碎了雨幕。

紧跟着,四面八方好几个地方一起传来枪声,好像是很多人有预谋的同时发起了进攻。

周围的伙计马上紧张起来,把我和雷英雄护在石头中间,所有人都握着枪,警惕的四下乱看。

但是枪声距离我们还比较远,而且能见度低,我们分辨不清楚究竟有谁在朝这边打,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雷爷!先避避!许豹子伸手抹掉光头上的雨水。

不要急!不要慌!老太太的人也在附近!谁也翻不了天!雷英雄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我看的出来,他嘴上很硬,但是心里却没底,在这种地方,谁能保证可以完全掌控住局面?枪声越来越密集,在空旷的山地里响成一片,这时候,正北方那边传来了更加猛烈的枪响,我和雷英雄更加紧张,因为杜青衣的人大部分都在那边,他们可能也被人缠上了。

形势真的很不妙,我们是从北边绕过来的,但是哪里已经炸了窝,不能再按原路撤回。

如果朝别的地方走,情况不明而且非常危险。

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外围那些伙计能顶住冲击。

枪声仿佛离我们更近了一些,真的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雷英雄就带着我们一点点朝北面走,希望杜青衣的人可以掌握一点主动,然后跟他们汇合,再做计较。

我们退着走,不久之后,外围的人就回来一个报信,据他说,对方的人是从几个方向一起过来的,雷英雄的人在周围散了一圈,所以力量分散,这时候已经挡不住敌人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揭秘伙计从外围赶回来不久,除了北边,其余几个地方的枪声减少了很多,明显是交战的对手里有一方已经溃败。

毫无疑问,是雷英雄的人顶不住了。

把散了的人给我集中起来,朝北走,跟老太太他们汇合!雷英雄也慌了,我们身边的人不算多,外围顶不住,这边就没有太多的抵抗能力。

雷英雄本来是有计划的,但是实际情况脱出掌控,不同势力的人集中起来打他一个,肯定没法打。

张猴子马上就跳出去,去收敛被打散的人。

但是形势已经没办法挽回,从稀疏的雨幕里------------分节阅读 126,我们几乎能看到远处一个个朝这边靠拢的身影。

把散了的人临时收敛起来抵抗,肯定来不及了,只能拼命先跑。

许豹子一边跑一边亲爹亲娘的骂,我也觉得事情很怪,那些人的指向性为什么这么强,一起把枪口对准我们?杜青衣那边肯定也很难,而且我们退避了一会儿之后,就有生人从东面绕出来拦截,前后都是人,隐隐把我们围住,断掉了所有的路。

这种情况很快就恶化到没法收拾,身边的人已经要和对方短兵相接了。

豹子!把他给我护好!一根毛都不许掉!雷英雄冲着许豹子喊了一声:其他的人给我拼命冲,冲出一条路!这时候不拼已经没办法了,前面的人开始冲,许豹子和另一个伙计护住我跟在后面,伺机想找一条可以跑出去的路。

但是几乎不可能完全逃掉,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片刻间,前面的伙计就被放倒两个。

雷爷!我们怎么办!许豹子满脸都是雨水,急的大吼,雷英雄咬了咬牙,握着枪就自己冲到前面的伙计中间,回头对许豹子喊:别的你不要管!有路就逃!一定要护好他!前面是火力最猛的地方,这时候硬着头皮冲,一颗流弹就能要我的命。

许豹子听完雷英雄的话,左右看了一下,和另个伙计把我挡在中间,朝旁边猛跑了二十多米,躲到几块石头后面。

几乎前后就是不到十分钟时间,我们和前面人的路就被隔断了。

那些生人立即散成两部分,一边追击雷英雄,另一部分把我和许豹子还有另个伙计死死的堵在这里。

戳你娘的!许豹子抬手就放了几枪,随后冲着那个伙计叫道:找个洞!找个洞还能撑一会!许豹子没法不抵抗,但是一抵抗,就引来了更多的敌人,我们贴着身后的石头,几乎没路走了。

那个伙计猫着腰在周围匆忙了扫了几眼,没有洞,只有一条很狭窄而且不深的石缝,钻进去非常难,这时候要是硬朝里面挤,不等挤进去就被子弹打成马蜂窝了。

但是我随即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围过来的敌人好像没有下死手,否则凭他们的人数和手里的家伙,刚才就能把我们打烂。

我立即就明白了,他们很摸雷英雄的底,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想法设法的要活捉我们。

然而这样的情况一点都不容乐观,被他们抓住,和死了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我马上就拉住许豹子的手,让他不要开枪,许豹子很迷茫。

果然,许豹子这边停手,对方那边也渐渐的停止了开枪,只有很多人影在雨幕里左右闪躲着一点点朝我们这边凑。

卫老板!这是要干什么!许豹子躲在石头后面深深的吸了口气:雷爷有话,拼了命也要护你!我正想和许豹子说一下,但是目光瞟出去的时候,隐约就看到右边有几个人正朝这里靠近,这几个人里,有一个身影让我感觉很熟悉,我匆忙的回想了一下,脱口就喊道:常三!枪声停止了,我的声音传出去很远,那个人立即就怔了一下。

这是江北的人,以前是老头子手下明面上的打手,平时也在盘口上做事,我和他玩的很熟。

天少爷!常三在那边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四周的人里还有江北过去的老班底,这些人马上就停下了脚步。

我也在这一刻明白了,这些是卫勉的人。

我的胆子壮了一些,这些江北的人对我多少会有一点忌讳,而且他们肯定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因为这场最终极角逐,不管谁胜出,最后都需要我。

常三。

我就从石头后面慢慢站起来,不顾一身雨水,对着那些江北的人喊:我就在这儿,枪口对准我,你扣扳机!天少爷......常三他们站在雨里,气势马上就低了一头,仿佛不敢跟我正视:天少爷,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别他妈跟我扯淡!我在这边说着,就给许豹子打了个眼色,他有点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另个伙计比较精明,拉着许豹子,就朝不远处的那个石缝走。

不管怎么样,哪里暂时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一把枪就能守住。

许豹子他们一动,常三后面的人就想举枪,但是被常三拦住了,他压住枪口,对我说:天少爷,我们没办法,这一次你走不脱的,放下枪出来,你还是咱们的天少爷。

听他这么说,我愈发肯定了,不会有人想我死,在事情没有完全办成之前,他们只会想办法让我活着。

我的胆子更壮了一些,干脆就挡在许豹子他们身前,一点点的跟着他们俩朝后退。

一直退到那个石缝前,许豹子就把我朝里推,石缝真的很窄,非常费力,常三他们也一步步的逼近,但是最终还是没人敢开一枪。

我们趁这个机会躲到石缝里,许豹子握着枪,壮硕的身躯几乎都卡住了,他直挺挺的趴着,把枪口对准外面。

我们都松了口气,在这个地方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攻的过来。

我在后面看了看,石缝是死的,没有出路。

常三他们没办法,但是肯定不会走,他们把石缝围的很严,许豹子就低着头冲外面骂。

我们僵持了将近有半个小时,在僵持间,北面的枪声仍然在继续。

这时候,从远处就远远的跑过来一群人,我在石缝的最里面,也不敢完全站起来去看,直到那群人离的比较近了,常三就过去轻声说了些什么。

天叔在这里吗?一道声音伴随着很刺耳的笑声隐隐就传过来,我在石缝里顿时呆不住了,是卫勉的声音!卫老板!那是他们的头儿?许豹子就转头问我:要不要做掉他!他们攻不进来的!等下雷爷那边脱困,会过来救我们!不要!我马上就打消了许豹子的念头,那些人不敢对我怎么样,完全是因为卫勉可能知≮www.3uww.cc 手机txt小说下载网电子书≯道我的真正价值,如果他死了,压不住下面的人,很难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卫勉的胆子很大,他听完常三的话,竟然就从人群里走出来,一直走到离石缝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才停住脚步。

我真的怀疑他的心理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在这样的环境下,身后有人拎着一把折叠椅,卫勉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和悠闲的垂钓一样。

天叔,这次是真的见面了。

卫勉翘着二郎腿,双手放在大腿上,笑的很亲切:你也知道,事情该收尾了,我们可以谈谈。

谈什么!第一个,谈谈过去你不知道的事,第二个,谈谈我们能否合作。

卫勉收起脸上那种笑容:天叔,我先要告诉你,不要再把心思寄托在八叔公身上,说真话,他连我都比不上。

你知道吗?八叔公是在下棋呢,下一盘很大的棋。

当卫勉再次提到老头子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一些蛛丝马迹已经浮出水面,而且卫勉肯定知道很多最根本的东西。

我之前的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我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但又很怕,很怕知道了一切之后自己会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住,心理完全崩溃。

天叔,真的别再想了,如果是我,还有和你合作的机会,但是八叔公呢?他养着你,只不过和养一头猪一样,等到猪肥了,就要开宰。

卫勉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看天,拿一条白手帕擦掉鼻尖上的一滴雨水,又来回叠着手帕说:我告诉你,八叔公心里,只有他自己。

这里的情况很复杂,我们的时间不多,你要早做决断!我心里来回挣扎着,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有所察觉,如果我问一些事情,卫勉肯定会说,他有自己的目的,他想让我完全的抛弃老头子,我真的还是害怕,但是我知道,如果失去这个机会,说不定唯一得知真相的契机将永远的错过。

我还是会受煎熬,只要活着,就会受煎熬。

最终,我极力说服了自己,我要知道一切,就算死,也不要做个糊涂鬼。

我问你。

我就在石缝里站起来,对卫勉说:你知道不知道一张老照片的事,照片上是一个三口之家,一个长着六指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哎呦呦!天叔!还没等我说完话,卫勉就在对面笑着打断我:你终于知道有这张照片了?第一百八十三章照片的故事卫勉果然知道老照片的事!他从雨里看着我,那种眼神中有隐隐的不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记恨我以前对他的调侃,但是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了。

我忍不住就想抬脚走出去,亲耳听听这件事的真想。

天叔,你想知道老照片的事,就要把之后的事先了解一下。

卫勉搅动着手帕,说:前一次我们通话的时候,和你说过一些,但是碍于当时的情况,不能说的太仔细。

现在不同了,我要给你揭揭八叔公的老底。

天叔,盘龙山这里的局势太复杂了,不仅仅是我这批人,所以,我说的同时,你也要自己预备着拿主意。

在我和卫勉交谈间,北面的大山里的斗争依然没有停止。

卫勉就喘了口气,说:许老头跟杜青衣斗的正火热,如果拖到他们斗完,我没有好处,天叔,你会更危险。

你说吧,我在听。

卫勉没有废话,马上开始跟我讲。

他可能事先就考虑好了该说什么,讲的很有条理,很清楚。

一些事情我知道,比如黑匣子事件,是老头子亲自给卫勉下的令。

昭通档口血案,卫勉没参与,但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是老头子一手安排的。

天叔,你一定很疑惑八叔公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逼你离开江北。

当初的老头子,和今天的雷英雄一样,都因为我在他们身边,所以成为了众矢之的。

老头子从江北事发的前两年就开始布置一个局,道上几个大势力暗中把枪口对准他,让他有点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住。

而且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老头子确实是老了,虽然他比同龄的人要显的年轻二三十岁,但毕竟真正的年纪在哪里放着。

各方各面的原因,让他不得不和许晚亭杜青衣一样,做最后的一搏。

所有的计划已经由老头子安排好了,他只在等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就是元山那次交易。

阴沉脸明目张胆黑了老头子的货,继而又有曹双瞬间衰老的尸体,这就表明,一直暗中对着老头子的势力按耐不住了,要真的动手。

八叔公放你出去,有保你的意思,因为他料到江北很快就会变天。

但是天叔,你可别以为他保你是什么好意。

老头子把我放出去的最主要的原因,是用我去套一些人,我是一个饵,很大的饵。

一些暗中盯着我的人,都被老头子的手下给收拾了,从中得到了很多线索。

在昭通的时候,我跟麻爹遇袭,肖劲之所以很适时的出现,并非是巧合,我身边一直都有老头子的人。

老头子只想钓鱼,但不想让人把饵给夺走。

你想逃出昭通的时候,第二次遇袭,可能就是这个时候,你的胡子兄弟出现了,对吗?卫勉又拿手帕擦了擦脸,说:胡子兄弟出现的很突然,我料到了,但老头子失算了,不过,大局还是在他掌控中。

你应该知道了吧,麻爹这枚棋子,是老头子早就安好的。

麻爹!我忍不住就脱口问道:麻爹究竟是谁!别急别急,天叔,后面还会说到这个糟老头,不要急。

小胡子的出现,确实让老头子没有料到,而且小胡子做事比较隐蔽,我和他在一起,等于打乱了老头子的最初计划。

但是老头子没有轻举妄动,因为麻爹一直在我们身边,我们的动态,老头子很清楚。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老头子就雷霆一击,加上麻爹的配合,以小胡子的能力都很难应付。

但是老头子并未这样做,因为随着之后一些事情的发生,他发现小胡子是一个默默无闻但能力非常强的人,而且小胡子掌握着不少别人都不知道的线索和隐秘,就是在班驼拿到了那块铜牌后,老头子的计划就变了,他把希望寄托在小胡子身上。

八叔公本来的意思,是要等你的胡子兄弟尽了最后一份力,就把他收拾掉。

但是后面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胡子跟杜青衣还有雷英雄秘密接洽,三股势力合为一处,所以我推测,八叔公彻底隐忍,要等你们一路走到底的时候再杀出来。

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我在离开江北之后,一直都以为和老头子失散了,拼命想要找到他。

但是,我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的眼皮子下,我做什么,他都知道。

天叔,你在八叔公哪里,只是个饵!你明白吗!只是个饵!卫勉猛然间冷笑了一声,说:现在就该说那个麻爹了!关于麻爹,卫勉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

因为我被老头子寄养在外面的时候,卫勉的父亲就一直跟在老头子身边。

卫勉大概是十几岁的时候回江北的,我总是逗他玩,调侃他,却根本没想到,他可能已经从他父亲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可能一直都觉得,老罗,老方他们几个,是老头子最老的班底,但是你想过没有,八叔公多大了?老罗和老方多大了?卫家老八纵横江湖的时候,老罗和老方还在娘胎没出来!我告诉你吧,麻爹才是老头子最老的班底,最早的!你在放屁?老罗和方叔在娘胎里没出来,麻爹多大了!天叔啊,你信或不信,事实就是这样。

卫勉突然就又笑了,但是那种笑,让我------------分节阅读 127感觉和最后一次看见麻爹时,对方露出的笑一样,有点苦涩,又有点无奈:八叔公能老的慢,别人为什么不能?黑罐子,是空墓里的黑罐子,对吗?麻爹是老头子最老的班底,很受信任,但到现在再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天叔,听完这些事,你该知道八叔公的老底了吧?还有你最感兴趣的老照片的事。

有一件事,你可能一直不知道,你不是被八叔公收养的,是他夺回来的。

这件事该从那里说起呢?就从一个叫司南的小镇子上开始吧。

司南小镇,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小镇子上搬来了一对夫妻。

女的很能干,而且聪明,男人有点木讷,憨憨的,除了闷头干活,就是闷头吃饭睡觉。

他们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

这对夫妻有点点奇怪,他们很低调的生活,从来不愿意跟街坊四邻多打交道,即便生活上偶尔有了难处,有热心邻居要帮忙的时候,女人总会委婉的拒绝。

久而久之,这一对夫妻就像在镇子上隔绝了。

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来自何处。

可能是他们来到这个镇子定居的第三年,那个女人怀孕了,男人就幸福而又焦急的等待。

在当时那个年代,条件比不上现在,但是镇子上的一些人家对待孕妇以及刚出生的婴儿,都是比较重视的,会到很远的县城去,哪里有一家医院。

然而这对夫妻的概念里就没有医院这个词,他们从头到尾都未离开小镇。

那个女人非常顽强又倔强的,在自己的家里把孩子生了下来。

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的,没有满月酒,没有亲朋的贺喜声,他们就守着这个孩子,当宝一样的一天天养大。

他们很爱这个孩子,木讷的男人有了孩子,在平时干活的时候都会一个人傻笑。

虽然没有去医院,但是孩子满周岁的时候,夫妻两个专门跑到县城里一家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

卫勉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手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我听的出他在讲什么。

如果没有八叔公,这一家人,说不定还在小镇子里简单的生活着。

卫勉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我的表情,但他仿佛一直在想激起我的情绪和怒火:从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一帮人,专门给八叔公提供一些线索,很隐秘的线索。

关于他们如何找到这个小镇子,又如何知道这对夫妻的,我说不清楚,但是后来的事,我知道。

老头子没有亲自来到小镇子,他只下了令,是麻爹和卫勉的父亲带着人去的。

下面这一幕,有点血腥,天叔,你一定要撑住。

那一对夫妻很普通,他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但是那个木讷的男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妻儿,象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拼命的反抗。

老头子的主要目的,是那个孩子,木讷的男人在激烈的反抗中被一个伙计失手打死,他的尸体被抬到镇子外的山里埋掉了。

我的眼皮很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全身上下的血瞬间就涌入了颅腔。

那个女人,是被活埋的,麻爹只带回了那个孩子。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庞就开始滑落,流的不是泪,是血。

有一股气在我胸膛里上下的翻滚,我很想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

但是我没力气,除了流泪,什么都干不了。

老照片上,就是这一家三口。

那个孩子,就是天叔你了,不管你信不信。

卫勉站起身,在原地踱了两步,说:另外要告诉你,那个木讷的男人,和那个女人,都姓师。

第一百八十四章血脉的传承卫勉的讲述我一直能听的明白,但是他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我在激烈的情绪下就很混乱。

我之前就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师盘有六指,比如这个事件中不断出现的六指尸体。

其实在我心底潜意识里,已经承认了某些没法接受的事实。

然而,那对夫妻都姓师,这意味着什么?天叔,时间真不多了,我长话短说。

卫勉向北边望了一眼,可能也在担忧许晚亭或是杜青衣任何一方胜出,马上会扑过来。

他所知道的一些情况,都是他父亲还活着的时候私下里告诉他的。

这些隐情只有老头子完全洞悉,但是老头子的性格在那里摆着,他不可能完整的把所有信息告诉同一个人。

所以这些隐情一部分是真实的,一部分则来自推测。

不过,推测的依据比较充分。

天叔,不得不说,你身上的血,很有点意思。

血,是这个大事件中非常关键的一个要素,不仅要靠血驱动圣山龙开启六指大门,更重要的是轮转石和轮眼的组合,也需要血去启动。

这个秘密最早是路修篁发现的,他不肯告诉师盘。

师盘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一直到他和路修篁彻底翻脸,接连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争斗中,才慢慢了解了一些内情。

但是这些内情并不完整,只是一知半解,所以师盘所遗留的信息,很重要,却又有极大的误导性。

师盘的后人全部都隐伏了,为了躲避路修篁不断的寻找,也为了积蓄力量,做最终的翻盘。

就是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师盘的后人掌握了更多的情况,他们自己从一些误区中走了出来,渐渐明白了血脉的重要性。

不过,仅仅有血脉是不行的,缺乏最关键的硬件。

唯一的办法,就是一边去和路修篁斗,或者在路修篁死后去找,一边要把这种特殊的血脉完整的传承下去。

一种特殊的血脉要跨越很长的时间段,而且要绝对保持纯正,是件比较困难的事。

迁徙,通婚等等一些因素会干扰血脉的传承。

在师盘和路修篁都死去了很久之后,师盘家族面临了严峻的考研,他们无法保证纯正的血脉会百分百的传下去。

比如说,一个本来血脉很纯正的男人或者女人,娶妻,出嫁,家族中接受了不同血脉的参杂,就非常的危险,会导致血脉的稀薄或者变异。

由纯正变成稀薄,是件很简单的事,只需要几代人繁衍下去,最初的血脉可能就会稀薄到没有用处。

然而再想从稀薄变为纯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引起了师盘家族的高度重视,之后,他们一点点的发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族内通婚。

确切的说,是同家同姓之间的通婚,才能保持最纯正的血脉在长时间内不受到变异或者稀薄的侵扰。

也就是说,一个师姓的男人,只有娶到同家族内同姓的女人,才能保持血脉。

这很困难,因为这样的婚姻所繁衍的后代,绝大部分都是早夭或者畸形,正常而且健康且带着纯正血脉的后裔稀少到极点。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婚姻方式让师姓后人没办法接受,家族开始崩离,仅仅只有最嫡系的一脉,依然顽固的保持这个陋习。

天叔,这个事情,其实并不算什么绝密,因为师盘家族后代留下了一些记载。

不少人都知道,只不过他们不肯说,你也听不到。

卫勉冲我点了下头:你应该明白了吧,为什么你会这么值钱。

在这个大事件中,路修篁是明面上的一条线,很多人都在找关于他的东西,师盘则是暗里的一条线,也有很多人在找。

尤其是经过这么长时间一批又一批人执着的挖掘,到了现在,不少线索已经很清晰了。

所以,寻找师盘后代,成为接触这件事的人一项必做的工作,都在不遗余力的去做。

筛网式的寻找,让一些越来越心凉,他们猜测,师盘家族仅存的嫡系一脉,人丁可能非常单薄了。

如果这一脉断掉,等于所有的心血付之东流。

最终,是老头子得到了实质性的信息,找到了司南小镇上的那户人家。

天叔,在我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他告诉过我,你可能就是这种血脉最后的一个传承者。

再没有同姓的人可供你通婚,所以,这种血脉将要断绝了。

我一直在无声的听,卫勉说到这些的时候,我就猛然回想起,之前见许晚亭乃至杜青衣时,他们注视我的那种眼神。

当时看不出什么,只是现在回忆一下,那种眼神分明就是一个垂死的人,看到最后一丝光明时的目光。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留给他们的确实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因为他们要死了,而且这种特殊的血脉也将断绝了。

天叔,你到现在还是不懂吗?卫勉脸上那种有些不屑又有些调侃的笑容再次浮现出来,他悠悠的说:你是八叔公养的一头猪,他只要你的血!这就是事实,这就是真相?这样的真相其实已经要让人爆炸了,但是我却觉得自己竟然沉默了下来。

就像一个人的心,一次次被伤害,一次次的痛,等到彻底的伤透了,其实也就不再有什么痛感。

最后,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我慢慢的在石缝里坐下来,说:你和小胡子曾接触过,他知道这些吗?我真的想知道,小胡子究竟是怎么对待我的,他是真心?或是和老头子一样,只是需要我的血?我最信任的人几乎都不在了,老头子的老底被揭开,麻爹不见了,曹实无影无踪,仅剩下小胡子还在身边。

我想要知道,他这个人,对不对得起我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和释怀。

你说呢?卫勉摇摇头:天叔,你天天在外面混,却不长记性。

胡子兄弟这样的人,可能不知道这些吗?他知道,但不肯告诉你,也不能告诉你。

就和麻爹一样,心里其实也是清凌凌的呢。

各大势力之间,都隐隐有一场对弈,在之前,小胡子和老头子之间的对弈分量最重,因为有我夹在里面。

我是一个平衡点,制约着一种平衡。

在那个时候,麻爹其实就代表了老头子,他和小胡子心里清楚事件乃至其中人际关系的真相。

但是各有各的顾虑,都不能把实情全部透露给我。

因为在那个时候,我心里还是非常依赖惦记老头子的,小胡子告诉我真相,必定会引起我对他的猜疑和反感,甚至会出走,或者产生更不良的后果。

麻爹告诉我真相,就等于把我完全推到了小胡子这边。

他们谁都不能说,暗中较量着。

八叔公在江北倒台之后,其实背后做过一些手脚,胡子兄弟跟雷英雄杜青衣联手,是个很不妙的信号。

八叔公不愿意让任何一方完全坐大,让他到最后陷入无法收拾的地步。

在这三方势力里,他唯一有可能撼动的,是杜青衣。

老头子派老罗去和杜青衣接触,但是雷英雄的鼻子很灵敏,随后就抓到老罗。

老罗那种秉性,不可能对雷英雄供出任何关于老头子的事。

我突然就明白了,当时雷英雄为什么要卖我一个那么大的人情,把老罗交给我。

在那个时候,他亲自跟我说老头子如何如何,我绝对不会信。

但是如果这些话由老罗说出来,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肯定会动摇我对老头子的心。

我对老头子信心不稳,就更方便被雷英雄这帮人控制。

接着,我就又明白,老罗为什么会死。

他这样的脾气,严刑逼供无用,但是情到深处,说不定就会吐露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麻爹绝不允许老罗这么做,尽管老罗跟了老头子很多年,他却必须死,必须在我还没问出什么情况的时候死。

如果我猜的不错,老罗一定是麻爹暗中做掉的。

天叔,八叔公身边,没一个好人,只有我,还算有点良心,至少会跟你合作,共分好处。

卫勉的脸色变化的非常快,他的笑容再次消失了,有一股很阴森的表情弥漫在脸庞上:我忍了这么久,不光要拆八叔公的台,也要搅他的局!你那么恨他。

何止是恨呢......卫勉轻轻抹了下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气一点:轮转长生,青春常在,多美妙的字眼,漫长的寿命,花不完的钱,享受不完的荣华,即便没有轮转长生,那就向天再借一百年?我沉默的看着卫勉,看着他一个人神经质似的又说又笑。

一直到他发泄一般的嘟噜完了,才对我叹了口气:我叫他八叔公,但是我恨他,天叔,你应该羡慕我,知道吗?真的应该羡慕我。

你一直当我是同龄人,其实呢,你不知道我多大,对吗?从来都不知道。

我听完就是一怔,卫勉在发神经吗?他的年龄也有问题?但这和恨老头子有什么关系?第一百八十五章卫勉的悲剧别的东西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万年青这种药。

卫家曾经在空墓中夺到了一个黑罐子,虽然没人清楚里面是什么,不过很多迹象表明,那一定是万年青。

空墓里的黑罐子可能保存的很好,老头子年纪上的问题,和这罐万年青有关。

卫勉呢?他也吃过这种药?天叔,你觉得卫家惨不惨?卫勉靠到椅背上,深深吸了口气:兄弟死了那么多,家破人亡,其中还有被八叔公亲手做掉的。

卫家毕竟辉煌过,因为兄弟们都很能干,而且成名都很早。

他们在空墓中夺到的,确实是一罐子保存完好的万年青。

但是在当时,暗流中的人知道万年青,却不知道这种药物可怕的副作用。

卫家在内部分配了罐子里的万年青,关于这些事情,是卫勉的爷爷悄悄留下的话。

做这一行的人,至少在年轻的时候是不怎么看重家的,因为提头吃饭,常年在外面混,家的概念很模糊。

在那个时候,老头子的大哥二哥,都有了后,还有就是卫勉的爷爷,卫家老七,他从小身体不是很好,相比其余几个兄弟来说,就安分很多,所以成家也早。

而拿到了万年青之后,不明真相的卫家人就被坑苦了,这也是老头子一辈子都没成家,也没有儿女的原因。

在空墓------------分节阅读 128事件之后,卫家下了大工夫,在这条路上走出去很远,他们不仅因为事件本身而接连死人,还被很多暗流中的人盯上了。

卫家破败的那么快,和这些情况都有关。

破败中,整个家族都塌了,家里的后人不知所踪,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逃了,到了今天已经是个未知数。

老头子曾经找过,但是没有找到。

关于老头子和本家兄弟之间的恩怨,也就是在家族破败之后开始的。

因为他还想继续做下去,就必须依靠一股势力,相互利用。

最后是老头子出面和许晚亭接触,达成了一些协议。

当时卫家的兄弟还没有死绝,老头子就想把剩下的兄弟联合起来一起做。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有人挡了老头子的路,而且很严重。

早在很多年前,老头子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奋斗目标,没有兄弟和外人之分,能联手就是伙伴,拦路的就是敌人,他亲手杀了自己一个哥哥。

那件事,我爷爷在场。

卫勉和被人捏住了喉管一样的咯咯笑起来:天叔,你根本不知道亲手杀掉自己亲兄弟的那种感觉。

八叔公是头狼,冷血的狼,连我爷爷当时都被吓坏了。

卫勉的爷爷在卫家兄弟里胆子比较小,本事也不大,但是很听话,听老头子的话。

如果他也是刺头的话,早就活不下去了。

老头子能杀掉一个哥哥,就不会手软。

然而这样的事始终是老头子的一块心病,之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老头子把卫勉的爷爷盯的很死。

对我们祖孙三代,八叔公可是用尽了心了。

卫勉慢慢重新翘起二郎腿,说:他忍了一段时间,终于忍不住了,想把我爷爷也做掉。

老头子算计了卫勉的爷爷,这本来是卫家最没用的一个兄弟,但是命却很大,他没有死掉,不过伤到了肺,一辈子都没能好,彻底成了废人。

也正是这一次事情后,卫勉的爷爷完全害怕,也完全屈服了,而老头子也发生了一点点转变,他放过了卫勉的爷爷,但是从此之后,卫勉的爷爷几乎就是在受监视的情况下活过余生的。

卫勉的爷爷曾经发誓过,不会把过去的一切告诉任何人。

在最开始的时候,卫勉的父亲也在跟着老头子做事。

这是个好帮手,心思和身手都比较出众,如果是一个外人,说不定会得到老头子的重用。

因为那个时候老头子确实也需要好伙计。

但就因为他是卫家老七的儿子,所以一直都被怀疑。

卫勉祖孙三代之间,肯定暗中传递过一些消息,只不过卫勉的父亲还有卫勉本人,都比较隐忍,知道暂时斗不过老头子,所以把一些东西深深的埋在心里。

但是这种隐忍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发生一些变化,卫勉的父亲参与了老头子指挥的一些行动,逐渐知道了些许内情,有关于家族内部的,也有关于铜牌事件的。

紧跟着,就出现了一个契机,老头子的人一直都是明里和暗里两部分,明面的伙计抢地盘,找货出货做生意扎钱,暗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做和铜牌有关的事。

一个暗地里替老头子做事的人,就找上卫勉的父亲。

卫勉的父亲对这样的契机求之不得,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答应跟对方合作。

他们合作的主要目的,一个是搞垮老头子,另一个就是沿着老头子没做完的事继续做,因为轮转长生的诱惑太大了,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

他们计划的很完善,什么都算计到了,最终却还是低估了老头子。

老头子拼杀了那么多年,血雨腥风尔虞我诈见的太多太多,他很少会绝对的信任一个人。

尤其对卫勉的父亲,心里一直都持着怀疑的态度。

尽管卫勉的父亲掩饰的很好,几乎没有任何漏洞,但是老头子的怀疑并不需要抓住他什么把柄,因为那种怀疑是来自潜意识的,就觉得这个人不怎么可靠。

卫勉的父亲在骗老头子,装着很忠心的样子,老头子也在骗卫勉的父亲,装着很信任的样子。

但是实际上,老头子就把他当成一个做事的工具,就像很多龙头手下的伙计一样,你给我做事,我给你饭吃,如果你死在坑里了,我赔你一笔抚恤金,就是这么简单。

中间的过程肯定出现了一些波折,但是最后,卫勉父亲的反扑彻底失败了,他当时没有死,是事后死去的,很显然,他的死跟老头子有直接关系。

卫勉的爷爷清楚这些,卫勉也清楚这些,但是他们完全就被老头子控制的死死的,没有任何反扑的能力。

这些事情,都在卫勉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和恨意。

都说时间是弥补一切的良方,当年有多大的仇,一百年后转头去看看,也就是那么回事。

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一年年过去,卫勉心里的恨意没有任何消减,反而与日俱增,因为在他身上,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卫勉还不大,最多十几岁的样子。

当时他不在江北,跟着他爷爷留在外地,那里是老头子暗中的一个据点,祖孙两个都被人看着。

之后,老头子给了卫勉一颗药,可能是他手里最后一颗万年青。

卫勉没办法不吃,就当着老头子的面,吃了下去。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卫勉咬着牙笑着说:但是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拼命活下去,直到我能反抗的时候为止!卫勉吃下这颗万年青的时候,他的父亲还没出事,卫勉的爷爷和他父亲彻底就心凉了,他们知道老头子给卫勉吃下的是什么东西。

表面上看,这是老头子的一种恩赐,给卫家这棵独苗漫长的生命。

但老头子背地的意思,无非就是我活着,你奈何不了我,你死了,也不要指望有儿子可以替你报仇。

这样做,等于是一种另类的惩罚,让卫勉这一支断子绝孙。

尤其是在卫勉的父亲也被杀了之后,卫家老七就彻底绝后了。

卫勉吃了这颗万年青,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衰老的就非常慢。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给我抬起四根手指,那种无奈而又苦涩的笑,再次浮现出来:天叔,我四十多岁了,你能看得出吗?你知道这样有多痛苦吗?对于这些,此时此刻的我真的无言以对。

卫勉比他的爷爷和父亲都聪明,他老实的呆了很多年,韬光养晦,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做任何事都非常的小心。

天叔,我曾经告诉过你,八叔公不会让你和我得到他一分钱家产,他养着你,只是为了血,好歹还会让你活下去,但是我就没有你那么幸运了,他一直都想杀了我!卫勉到了江北之后,我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偶尔有空的时候才会过去戏耍他一下,所以关于他的事情,知道的真的不多。

但卫勉自己心里却和明镜一样,到江北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卫勉曾经面临过人为制造的危险,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对了,天叔,我现在要收回之前说过的一句话,除了我之外,八叔公身边,可能还是有一个好人的,至少对我来说,他很好。

卫勉的悲剧,是老头子性格决定的,因为他就很少去信任一个人,所以不管卫勉表现的有多老实,老头子本身很不安稳。

或许在他给卫勉吃下万年青后,曾想过放过卫勉,但是时间久了,老头子的想法会不断的变化。

八叔公是想杀了我的,我能活到今天,除了自己在忍,还有一个人,在替我求情。

卫勉望着天,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能确定,一定有这样一个人,在替我求情,否则,八叔公不会容我到今天。

第一百八十六章关于6的推测天叔,你信吗?真的有人在替我求情。

会是谁替你求情?我远远看着卫勉那种表情,心里来回翻动着老头子手下那几个人的面孔。

谁有这样的能力,能让老头子都改变主意,放了卫勉一条生路?但是我同样怀疑,是老头子自己改变主意的,卫勉所说的这个求情的人根本不存在,只是他自己的臆想。

说实话,我真的感觉卫勉的神经有点不正常了,可能是和他过去的经历以及长时间的压抑有关。

信我吧,没错的,肯定有这样一个人。

卫勉又朝北面看了看,显得有点急躁了:天叔,这些话过去不能和你说,恐怕会有副作用。

现在到了能说的时候,我也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说了,八叔公的脸,你应该看得很清楚。

时间真的不多,跟我合作是条正路,是活路!先等等。

我打断了卫勉的话,本来已经不想再多问什么了,不过随着这些事情全部被解析真相,我就觉得,该问的事情,要抓住这个机会一次都问完。

卫勉不简单,虽然老头子并不十分的信任他,但是有的问题,他可以对卫勉透露一些,却绝对不会和我多说一个字。

最后一个问题。

我坐在石缝里,心里已经不再那么躁动了,我点了支烟,深深抽了一口,说:关于6,你也应该知道。

天叔,你太高看我了,那是八叔公的真正底牌,除了他自己,估计没有人能完全知道。

卫勉越来越有些坐不住,他很想装着非常镇定的样子,在手下面前显示自己的气度,但是北面越来越稀疏的枪响显示着那边的争斗可能快要分出胜负了。

你既然知道有6这个组织,就多少该知道一些。

是,我是知道一些,那是拿我父亲的血换回来的!卫勉又咬了咬牙,只有在他真正愤怒压制不住心里恨意的时候,身上的娘气才会少一些:八叔公就是吃不准我知道不知道这些,才想要彻底做掉我。

当初和卫勉的父亲暗中合作的,是老头子暗里的一个人,这个人的位置显然非常重要,有不小的权力。

但是在当时,卫勉乃至他的爷爷,都在严密的监控下,卫勉父亲没办法把所有的详情如数的反馈回来。

有时候祖孙三代见面,一直有伙计在旁边,他们不能随心的交谈,有些事情就传递的比较模糊。

卫勉推测过,那个和卫勉父亲合作的人,身份比较特殊,可能在事发之后安然无恙,没有遭到老头子的清洗。

卫勉就怀疑,那个人应该是6里的一个重要人物,老头子不能也不敢把事情做的太绝,因为6是他的底牌,也是最重要的信息来源。

你再等等......我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蹦了一下,连忙拦住卫勉。

因为我一直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当初曹实第一次跟我讲述6的时候,我就很主观的认为,6是老头子一手扶植培养起来的势力,专为他做事。

但是现在联系卫勉所说的情况,事情好像并不完全是这个样子。

老头子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自己最重要的底牌组织里都有人不老实了,他会不清理门户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么,唯一的解释,老头子并不能完全的掌控6,他连内鬼都除不掉,何来掌控一说?而且这个6,绝对不可能是老头子第一个合作者许晚亭的人。

天叔,我虽然不知道6的具体情况,但是有一个人,很值得怀疑。

卫勉又掏出一条新的手帕,来回擦着,说:在麻占遇到的方老。

方老?我楞了一下,随后,眼前就现出了方老的样子。

【】【】那个看似古板的老学者,我已经知道他没有那么单纯。

八叔公对这个人很防备,但是又不想动他。

卫勉之所以对方老这个人有些怀疑,还是因为老头子没倒台之前,组织的关于麻占那次行动。

这样的行动把我和卫勉都带上,并不符合常理,所以老头子当时找的理由是,要让我历练一下,免得以后被一点小事就给搞垮。

但是在这次行动之前,除了我去和卫勉通知了一下以外,老头子也亲自见了他,单独见的,没有任何外人。

天叔,我对你说,八叔公组织的这次行动,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麻占那个地方,他早就知道了,而且,那具很像你的尸体,他也知道。

你说什么?八叔公早就知道,这次行动虽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对你,对我,都有一点深意。

麻占那个地方,是老头子前些年收集到不少信息才找到的,可以说,那里除了一具泡在黑水里的六指尸体之外,别无他物,至于我和曹实去的那次找的黑匣子,根本就不存在。

也就是说,老头子让我们去麻占,就是想让我们跑一趟,并非为了找东西。

老头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你去,是为了拿你去试探一个人。

而且,那个时候八叔公就已经计划好了,要把你放到外面去,所以事先吃些小苦头,长些小见识还是必要的。

拿我去试探谁?如果我猜的不错,就是要试探方老。

关于麻占的这次行动,老头子可能把一切的一切都算到了,甚至包括方老的出现,他都了如指掌。

他有意的让方老和我们相遇,然后看对方下一步的举动。

但是我知道,那个方老除了和我谈一些关于西夏的历史,就是留下一个联系方式。

方老幸亏没有别的举动,如果他多说些什么,麻占当时就会大乱。

卫勉接着说:也正因为他没多说,所以老头子和他才暂时相安无事。

还有,天叔,你看到麻占地下那具尸体的时候,有什么感想?是不是很迷惑?到了这个时候,很多隐情都被我知道了,几乎不用多想我就能判断出来,在麻占地下的那具六指尸体,和我同属一族。

你猜到一,猜不到二。

卫勉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那具尸体,是师盘本人!师盘!我顿时就抽了口气,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

------------分节阅读 129师盘死在了麻占。

麻占这个地方,从某种角度来讲,非常重要,因为有师盘本人临死前留下的一些线索。

师盘死在麻占,很可能事出有因,当时的情况大概非常紧迫,他来不及再去找那些失落的族人。

作为这个家族最初的传承者,他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一切。

在师盘临死的时候,他思维中的误区已经很严重了,作为路修篁的合作伙伴,他知道一些东西,知道六指有用。

但是也仅仅知道这些,他并不清楚真正有用的是自己身上独特的血脉,这一点真相,是师盘的后人渐渐发现的。

而师盘为了把自己的六指保留下来,留给之后可能找到这里的后代,他宁可不下葬,而是选择泡在了那种黑色的防腐药水中。

他长眠在地下几百年,老头子根据一些支线的信息,第一个找到了这里,他拿走了那些第一手资料。

但是对于师盘的尸体,他没兴趣,因为尸体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这就是追求轮转长生者最终的结局吗?我有些茫然了,不知道该怎么样评价自己家族的始祖。

如果非让我说的话,我只能说,他是个可悲的人。

八叔公让你看这具尸体,是因为你马上要被流放出去了,他不能明着告诉你,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知道,你和其他正常人,是有一定区别的。

卫勉来回在原地走了几步,说:至于让我到麻占去,八叔公也有他的意图,他在试探我。

这种试探,是让卫勉和方老有一个接触的机会,通过接触,老头子可以分辨出一些事情。

但是卫勉的隐忍超出他的想象,卫勉始终保持一种畏畏缩缩一无所知的样子。

如果用卫勉的话来说,方老在当时是有和他接触的意向的,但是卫勉直接就装糊涂,根本不搭对方的茬。

他只按老头子的吩咐去做事,别的一概都不管。

我很怀疑,这个方老,就是当初和我父亲接触过的那个人。

因为有人在替我求情,而八叔公也比较给求情人面子,所以他想要抓住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送我上路。

我怎么可能上当呢?就算我不知道那个方老的来历,也不会冒失的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老头子只允许我和方老接触一次,来分辨对方的意图,接触过之后,就不再让我见到任何有关方老的人或者东西。

至于对方具体的意图,我不知道,卫勉也说不清楚。

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跟我的六指以及血脉有关。

如果按照这个思维角度继续往深里想一下,这个方老的身份,应该就比较明确了。

6这个组织绝对是存在的,组织不完全属于老头子,但他能掌控其中一部分。

6组织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也必须接连不断的给老头子寻找线索,以及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6和老头子之间,好像也有一种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一直保持了很长时间。

而方老,肯定和6有关系,说不定还会是6组织里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第一百八十七章越来越乱天叔!别再犯傻!卫勉的急躁有点掩饰不住了:现在再知道6的事情能有什么用?最要紧的是,完整的轮转石!我觉得自己的嘴唇将要干裂了,连嗓子都被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事情的真相让人如此难以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

父母惨死了,养我二十多年的老头子,是在养一头肥了就要开宰的猪。

尽管我的心已经快要麻木,但是触及这些事情,短暂的沉淀之后,就感觉更加躁动。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我心里来回转动,我想报仇,想要毁掉轮眼和轮转石,想要杀了老头子,想要让所有人的希望完全落空。

但是转瞬之间,我就又明白了,我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每一股势力都不是我可以抗衡的,包括雷英雄在内,他决不允许谁破坏自己的计划。

我能做的,就是马上一头撞死在身边的石壁上,让血流干。

我嘴唇剧烈的哆嗦着,慢慢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石壁,只要用力撞过去,一切痛苦可能都终结了。

但是,我知道自己没有勇气,没有马上去死的勇气。

如果能活着,没人愿意去死。

天叔!我和你说这些,就是让你知道,你身边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没安好心,只是为了利用你!只有我,会和你平分好处!卫勉急了,冲着我叫道:你知道盘龙山这里有多少人吗?你知道已经有人进洞了吗?我戳你娘的!许豹子低着头轻声骂道:别人没安好心!就他妈你安好心了!卫勉!我沉思了一会儿,对他说:你怎么知道盘龙山这个地方的?这一直是我心里的疑惑,雷英雄的人不会泄露这个最紧要的机密,消息肯定是麻爹从我身上套出来之后泄露出去的。

如果他是老头子的人,怎么会满城风雨的宣扬这个地方,把人全部都引到这里来?天叔!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还是想不明白!卫勉得到消息的过程很离奇,有些不正常,是一个陌生人打电话传过来的。

对方在电话里没有过多的说明,只说了一句话:轮转石和轮眼,盘龙山。

麻爹按照卫勉所说,是老头子最早的老班底,这样的人不会背叛老头子。

那么只能说,这些消息,是麻爹有意泄露出来的。

天叔,你应该知道,参与这件事的人有不少,像许晚亭还有杜青衣那样的人,已经被逼到没路走了,谁掌握了你,掌握了轮转石,他们就要跟谁拼命!这是八叔公的局!一个大局!他想把所有的人都引到这里,做最终的了断!我敢确定,消息是八叔公散给我的,同样也散给了其他人!用卫勉的话来说,这一招很毒,捏住了所有人的软肋,他们可以有所顾忌,不来盘龙山,但是一旦失去这个机会,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了。

这是一个大坑,很大的坑,里面全是火,但是,没有人可以不跳。

卫勉笑的有点凄凉。

几个大势力全部都集中到盘龙山了,在我们未到之前,他们相互制约,谁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最后是廖三奶奶出面,联系了一些人,他们找到了入口,想抢先一步进去,先拿到轮转石。

就像卫勉说的一样,我在谁手里,谁就是所有人的公敌,开始是老头子,现在是雷英雄。

几股势力在思虑了很久之后,对雷英雄发起了攻击。

许晚亭没有参与这些人的合作,但是他也在动,到后面去打杜青衣,还可以拦截突围的雷英雄。

现在,我面对的是卫勉一个人,如果再拖下去,情况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如果别的人发现我在这里,立即又要掀起一场波澜和争斗。

他们的联盟很松散,完全是为了打垮雷英雄,一旦牵扯到我,谁和谁之间都有可能翻脸。

几个龙头全部都亲自赶来了,他们怕出意外,都想就地启动轮转石!天叔,谁抓到你,你的结局都会很惨!卫勉不住的朝北边看着,对我说:你就是最有分量的一张牌,我们合作,可以要挟所有人!不管卫勉在外面怎么说,但是我心里很清楚,别的人是在利用我,他一样也是。

现在是他没办法攻进来,如果真的被他抓住我,可能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我不会跟你走。

我摇了摇头,然后就完全伏在地面上:你不比别人好多少。

卫勉一个劲儿在外面解释,但我能看的出来,他是装的,他只为诱我出去。

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保持沉默,说到最后,连许豹子都急了,握着枪乱吼,让卫勉闭嘴。

天叔,你躲的地方,是个死胡同,有一杆枪和一个二愣子守住口,就万无一失了吗?你考虑清楚。

卫老板!别跟他罗嗦了!我直接打死他!许豹子握着枪就对准卫勉,只要我说句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但我不想这么做,并不是对卫勉有好感,还是怕他一死,会让下面的人**乱,压不住阵脚。

就在我犹豫中,卫勉就突然朝旁边飞快的跑,跑的很快,他是朝许豹子的视线死角那边跑的,马上就逃离了许豹子的锁定。

紧跟着,他手下那批人也纷纷开始动,都学着他的样子,朝死角里跑,迂回到紧贴山脚的地方,然后从两边朝我们藏身的地方靠拢。

许豹子马上就没辙了,而且不敢露头,唯恐会被冷枪打碎脑袋。

我跟另个伙计连忙就朝石缝里面缩了缩,让他退回来一点。

天叔,要么就活着走出来!要么就被烤死在里面,你自己选!卫勉的声音又隐隐传了过来,我依然没有回应。

许豹子勉强伸出手,枪口对准那边放了一枪,但是根本就没准头。

紧跟着,从我们的视线死角里突然就甩过来两块燃烧着的固体燃料,呼的飞进我们藏身的石缝里。

我身前的伙计连忙隔着袖子想把燃料扔出去,但是燃料在地上摔碎了,火花溅的到处都是,踩都不好踩灭。

天叔,你想好了吗!我的燃料多得是!去你妈的!许豹子噼里啪啦就冲着外面一阵乱打。

随后,几块燃料一起被扔了进来,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我身前的伙计忙都忙不过来了。

燃料燃烧产生的烟很刺鼻,在这样狭窄的地方,一会儿就能把人熏的受不了。

卫勉考虑的很透彻,如果有路可以逃生,没有任何人会活生生的被烧死在这里。

真的是没办法了,我们都拿湿衣服堵住鼻子,但是连睁不开了,许豹子勉强朝一侧缩了缩,另个伙计把燃料朝外踢,这样一来,人就暴露了,两颗子弹立即打在石壁上,把我们都吓的不敢动。

卫老板!再顶一会儿!许豹子咳嗽两声,对我说:北面的枪声几乎都听不到了,那边可能已经分出了胜负,雷爷会马上过来救我们!我刚才没有注意,但是现在听一下,那边的枪声好像真的消失了。

然而我心里并不轻松,雷英雄抵挡的非常仓促,不一定能斗过许晚亭,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杜青衣可以挺得住,然后跟雷英雄汇合。

燃料仍在朝里扔,我们真的有点受不了,很想冲出去,但是心里都在坚持。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一阵很明显的**乱声,好像是另一批人从远处靠拢过来。

不过他们和卫勉之间没有发生冲突,我只隐约听到一个人在叫:怎么能这样胡搞。

这个人可能是另一个势力的首领,和卫勉也认识。

不过他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没声音了,紧接着,燃烧的固体燃料再一次劈头盖脸的朝石缝里飞,攻势更猛。

好像是迫不及待的咬把我们逼出来。

卫老板!顶不住了!许豹子在最外面都有些受不了,他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的蠕动,咬着牙说:我护着你跑!能跑多远算多远!总比闷死在这里强!砰!一声枪响从不太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射击的目标明显就是卫勉那帮人,随着这声枪响,其它一些地方都开始响枪。

卫勉这些人的阵脚顿时乱了,开始毫无头绪的躲避抵抗,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匆忙的把燃料全部推出去,但是风向一变,燃烧的烟还是一个劲儿朝里面灌。

是雷爷的人来了!许豹子一声大吼,那样子恨不得端着枪就要冲出去。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雷英雄和杜青衣的人,但是随着这边开始枪战,盘龙山四周原本已经寂静的地方又开始不平静了,到处都是枪声,响成一片,明显是本来熄火的人又干了起来。

卫勉的人不可能站在这里当靶子,他们的敌人隐藏在暗处,所以队伍马上就分散开了,朝两个方向跑。

随着卫勉这边的退却,进攻的人也渐渐露头了,他们可能并不知道我们藏在石缝里,所以都没注意这个地方。

等到四周的人影多了,一直闷着头不动的许豹子突然就喊了声:二子!给我过来!这时候,我前面的伙计就转头对我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说:自己人!是雷爷他们打回来了!许豹子马上就跳了出去,和来人急匆匆的谈了几句,不久之后,张猴子就从远处屁颠的往这边跑,他看到我之后,拉着我就走。

卫老板!先走!张猴子头也不回的说:情况有点不妙!第一百八十八章全都不见了张猴子害怕我在混乱中受伤,拉着我跑的飞快,在很远的地方才停住脚步。

我们两个就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他告诉我,盘龙山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因为赶过来的人都是拼命来的,所以任何一方都无法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一直耗下去,对方不利,我们也很不利。

雷爷都压不住阵脚了!张猴子喘了口气,说:杜菩萨的人很猛,但是来回斗了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把对方完全打退。

据卫勉说,杜青衣那边对付的是许晚亭,雷英雄冲过去跟她汇合以后,局面就紧张的僵持着。

张猴子收敛了之前被打散的一些伙计,本来要去帮他们忙,但是杜青衣和雷英雄都唯恐我在这边出麻烦,就让张猴子带人过来找我。

许晚亭是来拼命的,杜青衣同样也在拼命,他们斗了很久之后,都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但是张猴子带人过来跟卫勉发生冲突,盘龙山山头周围的人神经仿佛被触动了,又开始混战。

情况确实不妙,雷英雄跟杜青衣联手都压不住阵,其余的那几股势力散布在周围,随时都会遭到他们的袭击。

卫老板,我们不要来回走动了,雷爷说,我找到你之后,尽力护住你。

张猴子擦掉脸上溅的泥,说:雷爷那边如果能脱身,会来找我们。

张猴子手下的人散在四周,并没有追击卫勉他们,一边打一边退,我们在山------------分节阅读 130头东边大概两公里的地方找到隐蔽处。

张猴子的性格也很油滑,不肯在一个地方久留,他派人想办法到雷英雄那边去报信,然后就一会儿换一个地方的躲。

卫勉大概知道我在这群人中间,不会轻易罢手。

枪声响了很久,又一次慢慢趋于平静,我跟着张猴子来回跑着,听到枪声开始平息了才松了口气。

但是没等我把心完全放下,稀疏的枪声就像炒豆子一样,再一次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显然发生了一次更加猛烈的交火。

而且从方向来判断,那仍然是杜青衣的人还有许晚亭的人刚刚停火的地方。

这两帮人的龙头行将就木,逼着手下人在死磕。

这次密集的枪响过去一段时间之后,形式稍有转折,杜青衣的人还有雷英雄的人开始朝这边靠拢,大概是收到了张猴子的消息。

紧接着,我就见到了雷英雄,他显得有点狼狈,额头上被撞出一个青包。

杜青衣更不行了,如此大的年纪,折腾了这么久,要是没有那个叫胭脂的老女人扶着,早就成一滩烂泥了。

去入口那边!雷英雄有点焦急,这周围的势力太多了,都有硬手,他很担心这些人全部都进去之后,会对小胡子他们造成严重的影响。

虽然凭雷英雄和杜青衣这两帮人死死的守住入口会很难,但他们仍然不得不这么做。

我们冒险前进,在距离入口不远的地方隐伏起来。

雷英雄有顾忌,别的人也有顾忌,入口已经被打开了,不过一直没有人敢下。

但是经过几次激烈的交锋,其他人越来越感到形式的严峻,也不得不开始冒险。

最开始的时候,对于这些冒险准备进入入口的人,雷英雄都毫不犹豫的进行打击。

然而随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没办法把所有人都拦住。

因为再硬着头皮出头的话,我们几个人可能会暴露,引来对方联合性的攻击。

第一批人,第二批人,第三批人......短短两个小时内,我们就躲在不远的地方,眼睁睁看着有三批不明来历的人进入了入口。

雷爷!许豹子蹲在雷英雄身后,憋着气说:不行的话,我带人跟进去,把他们全闷在里面!雷英雄没回话,盯着入口那边看了半天,才慢慢回头,朝杜青衣望了一眼。

昔日叱咤风云的杜菩萨,这时候显得老迈到极点,勉强躲在一块帆布搭的小棚子下面。

再等等!雷英雄收回了目光,神色深沉中又有点忧郁,这一次的情况恶化成这样,显然是他先前根本没预料到的:到了真该拼命的时候,就不得不拼了!几方势力相互对峙,就让盘龙山这里陷入了一种比较诡异的境地里。

周围明明都是隐伏的人,但入口这边却死寂一片。

等几批人进去之后,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了。

这是一种让人隐隐发狂的等待,最终极的东西就隐藏在下面,却没办法一下子拿得到。

天色越来越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要死守在这里最少一夜时间。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从入口那里嗖的就爬出来两个人,他们紧张的朝四面八方张望了一下,好像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下去的人进去之后,上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况完全变了,让他们摸不着头绪。

张猴子端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然后迟疑的说,这好像是他们的人。

从里面出来的人?!这个发现马上让我们几个大吃一惊,而且那种紧张中又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一般来说,下坑做活的人如果不是活做完了,或者发生了很大的变故,是不会中途返回的。

不管是不是我们的人,想办法按住他们!雷英雄还有杜青衣手下,有几个保命的伙计,这时候马上就蹿出去两个,借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朝那边靠拢。

两个刚出洞的人肯定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所以伙计的动作很快。

不久之后,人回来了,真的是雷英雄手下的两个伙计。

我第一眼看清楚他们的时候,那种复杂情绪中的兴奋就消退了,只剩下紧张。

因为这两个人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挂破,脸上身上全部是伤,好像是磕磕碰碰一路,吃尽了苦头才逃回来的。

一见到自己人,两个人的情绪稍稳定了一些,他们的背包都丢了,其中一个比较稳重,急促的喝了几口水,就对雷英雄说:雷爷,坏了!怎么回事!雷英雄的手立即就抖了一下,而且我发现身后的杜青衣也从帆布棚子下面颤巍巍的探出头。

雷英雄稳了稳神,跟着就问道:我们的人......都被闷在里面了?不是,但是也差不多,没有被闷在里面,可......那个伙计可能慌乱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乱七八糟说了一通之后,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他们,都不见了!不见了?什么意思?人都不见了,找不到了,不知道他们是被闷了,还是怎么的,反正是不见了......戳你娘的!慌个球!说清楚!许豹子听着就急了,破口大骂。

两个伙计被骂了,好像清醒了一些。

小胡子带下去的,都是好手,只有几个伙计是专门负责带装备的,因为下面的情况不明,而且形式复杂,所有该想到的都要想到,所以装备繁复而且沉重。

逃回来的两个伙计就是背装备的人,一直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在小胡子带人下去的时候,先他们进洞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所以队伍一直都是很小心的在前进。

入口过去之后的第一道六指大门被硬生生的破开,下面的空间很大,而且又有些复杂,他们一路都在仔细的查找可以走的路,并注意着前面那些人可能留下的踪迹。

他们以很慢的速度前进了大概五个多小时以后,就发现了前面有人的迹象,那些人被堵在第二道六指大门那边过不去,正在想办法想要故技重施。

队伍马上犯难了,不知道该后退,还是跟对方交火。

这两个伙计不明内情,但是小胡子心里非常清楚,在终极之地,强行破开六指大门,很可能会引起比较激烈的连锁反应。

最终,小胡子可能决定要阻止他们,也等于是提前拔掉这根硬钉子。

但是先他们进去的人已经到了很久,把一切准备工作搞定了。

队伍在思考中浪费了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然而就是在这不到十分钟时间里,情况突变。

前面那批人里肯定有专搞爆破的专业人员,他们在小胡子到来之前就架火把六指大门烧了很久,目的是烧死里面的黑虫子,之后就要进行爆破。

那一次爆破的药量并不大。

逃回来的一个伙计有些紧张:但是引起的后果,谁都想不到,队伍全都不见了,不见了!和塔儿沟一样,第一道六指大门被破掉的同时,里面一些大型的半机械化群组就已经被激活启动。

但是前面一批人没有相关的经验,所以一直都在躲避而不是解决问题。

直到爆破了第二道六指大门时,恶果膨胀到了极点。

当时,小胡子他们和六指大门之间,隔着一道不太长的石梁,石梁下面十多米的地方是一条地下河。

但队伍的落脚地都是实地,所以别的人都觉得就算再怎么样,至少他们可以控制住自己这边的局势。

然而,随着第二道六指大门那边的爆破声传出,队伍随即就发现了强烈的危机感,小胡子马上调头,后队变前队朝来路退。

两个逃回来的伙计当时在队伍的末尾,把沉重的装备扔了就跑,但是他们身后的队伍,却没有逃过厄运。

第一百八十九章救人第二道六指大门被强行爆破之后产生的连锁反应是无法形容的,已经超出了两个伙计的想象,他们就感觉有一种末日的气息,仿佛整条盘龙山都要陷入崩溃的边缘。

一阵不算巨大的响动之后,队伍与六指大门之间的石梁先行崩塌了,紧跟着,好像有一条粗大到不可想象的巨型锁链,牵引着大地的脉搏在猛烈的搅动。

坚硬的地面像一块被粉碎的蛋糕,碎屑翻滚成了漩涡。

两个伙计甩了装备没命的跑,但是那阵波动波及的范围很广,如同一场闷在山里的地震一样,把队伍完全就卷了进去。

他们两个正好在波动的边缘位置,一个伙计失足陷到了塌陷的地面下,是另一个人全力把他给拉了上来。

他们眼前的一切已经没办法形容了,仿佛一片经历了粗暴冲击的废墟,大范围的地面转动着就陷成了一个不见底的坑。

等他们勉强脱险,心惊肉跳的继续逃命时,身后的队伍已经看不到了,全部被卷到了这个无底洞中。

估计......我估计......一个伙计迟疑的说:没人能......能活下来......那种塌陷,肯定是自然地势加人力设计而形成的一场灾难,比连环的大爆炸来的更直接,哪怕进去了一个营的人,也要被埋在里面。

塌陷中心那里,仿佛有一圈看不到的轮盘,一人高的大石头在里面像羽毛一样的转动,更不要说十几二十个陷进去的人。

别他娘的放屁!张猴子赶紧就去捂那个伙计的嘴,因为他发现雷英雄的脸色已经沉到了极点。

噗通......我身后又传出一阵很轻微的响动,杜青衣一直都在听那个伙计的讲述,这时候已经坐不稳了,身子一歪,差点就栽倒在地上。

她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住这样的打击,这是最后一个机会,雷英雄和她手下的硬手几乎全都填到坑里去了,如果挂在里面,还拿什么去跟别人斗?与此同时,我心里那种完全空荡荡的感觉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跟小胡子分别前,他最后一次回头时淡然又隐隐带着一起凄惨的笑容,一直在我眼前不断的晃动漂浮。

我当时就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看着他的笑,就像看着一张遗像......进去救人!我不假思索的就说出一句话,到了这个时候,我不管那伙计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管人是否还活着,但是必须要去救人。

在这一瞬间,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甚至能想到自己如果看到小胡子,和尚,乃至更多的人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尸体时,可能会昏倒,可能会痛哭。

但是如果我就这样在这里呆着的话,那么自己就算活着,一直活下去,后半生将会有挥之不去的噩梦。

师爷,还有江尘,身手都是非常非常好的。

张猴子蠕动了一下嘴皮子,像是宽雷英雄和杜青衣的心,又像是在稳定其他人:情况不一定就那么恶劣。

两个伙计翻眼皮看了看张猴子,没敢再说什么。

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两个是目击者,死里逃生回来的,亲眼看到了一切过程,情况究竟险恶不险恶,他们比我们更明白。

杜青衣就坐在小棚子下面不住的微微喘气,胭脂给她揉着胸口顺气。

雷英雄彻底沉默了,眉头皱成了川字,肯定在想一些事情。

我顾不得那么多,站在他身前一直在不断的重复着下去救人这四个字。

最终,雷英雄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一点点黯然。

下面的情况,真的没有一分可以掌控的可能。

雷爷。

从下面逃回来的一个伙计这时候又插嘴说:在咱们之后,又进了人,我们两个一路躲着,否则也不会这么久才回来。

老太太,您的意思呢?雷英雄处事从容果断,但是这一次面临的,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事情,他显然被一连串的变故搞的晕头转向,有点拿不定主意,转而去征求杜青衣的意见。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察觉到,雷英雄,其实也是个人,无论他的个性有多强势,身上的气场有多强,他只是个人而已。

拼......拼......杜青衣推开身边的胭脂,拿着拐棍就在地上来回的墩:谁吹我的灯,我要拔他的蜡......很多事情其实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游移不定的时候,另一个人的意见就至关重要。

杜青衣的坚持让雷英雄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渐渐的平稳下来,又找两个伙计仔细询问了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

据两个伙计说,从入口一直到第二道六指大门之间的这段路,除了地势有一些复杂,基本上没有危险,因为最深的杀机是隐藏在第二道门那里的。

在事发之后,他们一路逃回来,除了后几批进去的人之外,来自盘龙山本身的危机可能已经消除了。

因为要牵动那样大的波动,不知道要多少机械群借助水力,触发一次,机械群也就毁掉了。

也就是说,我们的主要对手,可能要从盘龙山本身的危险而转移到人身上。

进了洞之后,所有不同势力之间的人将会是不可两立的死敌,谁朝谁脑门上开枪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雷英雄去和杜青衣悄悄商议了很久,遇见这样的事,两个龙头都不能那么武断专行了,小胡子的队伍遇险,等于我们的主力折损了一大半。

如果把剩下的人再全部扔到下面,如果不成功,就只能成仁。

我看得出,雷英雄仍然是有一些犹豫的,因为他毕竟不像杜青衣那样等着轮转石来续命。

然而杜青衣的态度断绝了雷英雄的一切后路,如果这时候不联手了,两家很可能就要从亲密的盟友变成敌人。

天没有放晴,夜色笼罩下的盘龙山,四周黑的象锅底一样。

雷英雄回来了,他告诉我们,救人,留在上面负责保护我们的几个伙计全部要下去。

我和老太太,都要去。

雷英雄在黑暗中对我说:你也要去。

我去。

我毫不迟疑的就答应下来,我知道,他和杜青衣真的要拼命了,如果进去之后能占到上风,就会一路走到底,最后借用我的血------------分节阅读 131,在里面启动轮转石。

如果失败,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坟地。

我大概也能想象的到,下面究竟会是怎么样一种状态,但是我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知道自己很软弱,很愚笨,但是我也知道,人和人之间相处的最基本的原则。

小胡子在开阳老林,要舍命救我的时候,他可能有过很短暂很短暂的考虑,作为回报,我会毫不犹豫的去救他。

我们很快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谁都不敢动用任何光源,就那样摸黑朝入口走,否则会变成别人的活靶子。

我们的人分成了两部分,雷英雄带着人走前面,杜青衣走后面,两个逃回来的伙计带路。

大概估算一下时间,前几批进去的人这时候应该已经走到了第二道六指大门那里,所以中间这些路应该没有太大的波折。

在将要跨入第一道被破开的大门时,雷英雄突然就回头停了一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不仔细听,可能真的就遗漏过去了。

其实你不应该进来,我的女儿,需要人照顾,但是,没有办法。

这一句话,可能触动了我神经最脆弱的地方,他那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也让我猛然觉得,这个人并不是恶到无药可救,他话语里有一丝歉意,而且有一种舔犊情深的眷顾。

他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我鼻子有点酸了,安慰着雷英雄,也安慰着我自己。

因为时间很紧,我们不能一路都很仔细的勘察周围的一切。

但是大致还有些印象,盘龙山这里明显异于之前我们去过的地方,下面空间很大,那是n年前地壳造山运动所留下的痕迹。

人为的迹象很多,不过没有大规模的改造,很可能是路修篁事后按自己的心意进行规划的。

我们只避开前方可能会出现的人,尽全力赶路,而且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

接近事发地点的时候,两个伙计就非常的小心,因为之后进来的那几批人,肯定要在这里停留。

当我看到出事的地点时,就完全知道两个伙计没有撒谎。

因为光线不强,所以我看不到远方已经塌陷的石梁和第二道六指大门。

但是小胡子他们消失的地方,还可以看清楚。

那是一个隐约的又巨大的六角形,就好像在一块完整的地板上踩出了一个大窟窿,窟窿边缘碎裂的痕迹依稀可见,我甚至能联想到小胡子的队伍随着翻滚的石块陷进去的场景。

那不啻于在绞肉机里翻滚,只要两块转动的大石头就能把人挤成肉饼。

看到这个塌陷地的第一时间,我就管不住自己的脚步,飞快的走过去,趴在边缘,手伸长了想朝里面抓。

小胡子,还在下面吗,他是否还活着......第一百九十章吃人的坑(一)我心里的焦急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直盯盯的望着队伍陷进去的地方,想要拼命的大喊。

几个伙计慢慢的从我身后猫腰走过来,防止我出现意外。

张猴子就再次安慰我,说以小胡子的应变能力和身手,肯定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我定住神,朝下面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这一大块塌陷下去的地方,不是直上直下的,好像一个大斜坡直接被撕裂,露出了口子。

有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块被卡在斜面上,但是整支队伍十几个人,到现在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看到。

这也是目前为止我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因素,看不到尸体,就说明他们可能还活着。

尽管我知道,存活的机会估计不会太大。

卫老板,先后退一点,我们慢慢的想办法。

张猴子朝后面拉我,但是我不肯走,因为趴在这里,好像距离小胡子他们会更近一些。

只要我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他们陷落的一刻,就能看到他们在塌陷地的底部不停的挣扎。

不要再拗了!雷英雄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非常时期!我们都想救人!我回头看看他,又看了看远处已经崩塌的石梁和隐没在黑暗中的第二道六指大门。

后面那些进来的人,肯定要被堵在大门外,他们距离我们不算太远,很可能就隐伏在某个地方,我们不仅要救人,更要防备这些未知的隐患。

杜青衣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在后面由人保护着躲避起来。

救人的计划在进来之前就基本敲定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派人下去找。

但是人手有些紧张,让我们很为难,好手派下去,上面出事就不好应对,然而让普通的伙计下去,在下面遇到意外情况就搞不定。

最终,挑选出的一批人悄悄的顺着崩塌地的边缘开始下,一些应急的工具用不上了,在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脚一滑就可能失去重心,一直摔落到最底部。

我仍然不肯走远,就蹲在附近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没入其中。

真的,当他们全部都下去的时候,我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几乎开始泛滥了,他们好像不是下去救人的,而是一支收尸队。

小胡子!和尚!你们都得活着,活着......我闭上眼睛,整个人就躺倒在了地上,卫老板,咱们要换个地方。

张猴子很耐心的跟我解释,我们到了这里之后,迫不得已动用了光源,尽管大部分人都隐蔽着,但是在这种地方,任何光源都会传出去很远,被其他人察觉。

为了防止万一,被人集中起来围住,我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很久。

我爬了起来,但是不想走的太远。

整个塌陷地呈一个巨大的六边形,我们就绕了大半个圈子,挪到了另一端。

我想一直守在这里,等救援队再出来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包括两个逃回去的伙计在内,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塌陷地究竟有多深,因为下面是斜面,靠目测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是按照常理分析,它不可能真的塌成一个无底洞,所以救援队不管下去之后找不找得到人,应该会很快传回来一些消息。

然而我们沉默的等待了四个小时,下去的人就像是一颗颗扔进水里的石子,袅无音讯。

在正常情况下,四个小时真的不算长,包括我在内,都有耐心等下去。

但是眼前的形势让人不得不显得都很急躁,张猴子就在旁边开始嘀咕。

因为第二道六指大门引起的连锁反应之后,这里就一直比较平静,救援队的六个人是在废墟里寻找,不应该出现什么意外。

这种等待一直都在持续,从四个小时,又到六个小时,八个小时......整整十二个小时之后,雷英雄坐不住了,他咬咬牙,又派了两个人下去,不为救人,只为了全力查看下面是什么情况。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我就隐隐的察觉,这个坍陷下去的六边形的无底洞,好像一张血盆大口,能把进去的一切都吞噬的无影无踪,这种幻觉让我心里非常的发毛,不安。

第二次下去的两个人仍然像第一次一样,等他们完全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后,就再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

从第一批人下去到现在,十几个小时过去了,我心里的那种不安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有些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雷英雄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我身旁,静静的对我说:人不是万能的,一件事尽力了,就足够了。

你什么意思?我本来不想多说什么,因为没有心情,但是雷英雄这几句话让我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我听的出,他想放弃这里,想丢下小胡子他们不管。

我们真的没办法再拖下去了!雷英雄重重的吸了口气,显然是在极力的强迫自己做一些决定:六指大门在前方,那才是正确的路,我和老太太都在拼命了,既然拼命,就会死人!我看不到雷英雄的面孔,但是那种极度烦躁而产生的厌恶,就再一次让我对他极端的不满。

诚然,我清楚现在的局势,所有人守在这里,不一定能找到小胡子或者救他们上来。

但是一件还没有完全确定的事,只要去做了就有希望,如果撤走,那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即便这一点希望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我想我根本不可能放弃。

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我坐在塌陷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说:我留在这里,如果下去的人还不回来,我自己去。

再等五个小时。

雷英雄沉默了几分钟,留下一句话:这是我的极限。

我心里已经有些不屑了,而且之前一直属于自己的那种悲凉,也同时转嫁到了小胡子身上。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眼里,究竟算是什么?卫老板......张猴子察觉雷英雄已经走远了,才压着嗓子劝我:雷爷说的没错,你是个有情义的人,不过,真的别太倔强了。

你自己是关二爷,但是不能指望人人都是岳飞,你说呢?张猴子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肯定会和雷英雄站在同一个立场上,所以我直接就过滤了他的话,无论他说什么,我就当他在放屁,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独自望着眼前的塌陷坑。

张猴子吧了一会儿,话音马上一变,跟着就闭嘴了。

光!他一下子把我本来就蹲着的身体按的更低,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那是我们过来时所走的路。

本来一片漆黑,但是这时候,很远的地方就闪着两道来回晃动的光柱。

外面又进人了!谁的人!我拼命的看,想分辨这会不会是老头子的人。

但是转念一想,老头子明面上的班底已经垮了,他现在指挥的,是6的一部分,即便真的是他的人,我也不可能认出来。

那些人越走越近,不过行进的很慢,看样子,他们打出光源也是迫不得已,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摸着黑如履平地。

几个伙计马上就围到我身旁,杜青衣和雷英雄的人估计已经在暗中动了,准备应付远处来的人。

如果换了我是雷英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这时候和后面来的人干起来,那么可能会引出之前就进来的人,如果放任不管,就等于把先机让给了对方,会更加被动。

砰!我已经分辨不出究竟是哪一方先开的火,但是双方动手之后,形势立即又乱成一团。

我们预料的没错,之前进来的人都被第二道堵着,隐伏在四周,交火之后,他们也被引了出来。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子弹不长眼睛,一向无比精细的张猴子也慌神了,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先离这里远一些!张猴子带着几个伙计就掩护我撤,想和雷英雄他们汇合。

但是隐伏在周围的人来的很快,从后面把我们堵住了。

唯一的退路,就是围着塌陷地再绕半圈。

我们不敢打开光源,几个人几乎是伏在地面上一点点朝前爬行的。

刚爬了不到三十米远,我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身旁的张猴子一把拽住,而且这股力量大的有点离谱,拖着我就在地面上左移了十几厘米,仍然刹不住。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不容人过多的思考。

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张猴子就发出一声短促而且有些惊恐的叫声,于此同时,我被他手上传来的力量直接在地上拖的打了个滚。

**......我嘴里已经骂不出来了,但是在黑暗中却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张猴子在我左边摸黑爬着,半个身子直接就翻到了塌陷坑里。

就和溺水的人一样,伸出手乱抓,一下子把我也带到了死亡的边缘。

我在地面上被带着打了个滚,随即就完全失去了重心,身子猛然一空,紧接着重重的摔到坑下的斜面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吃人的坑(二)在这样的情况下,失足掉下去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

我摔在斜面上的同时,身体已经象一个球开始朝下滚。

张猴子太他娘的**蛋了,掉下来之前死都不肯松开的手顿时完全放开,我也在拼命的抓,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没有任何办法,我本能的护住自己的头。

身体在滚动的同时,脑海里条件反射般的就想起,斜面上有一些石块,如果中途能遇到一块比较大的,大概可以阻挡住滑落的趋势。

但是滚落的过程太快了,任何动作都是多余的。

我不知道朝下滑落了多远,一只脚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卫......卫老板......挺住!滚落的身体一停住,我就听到了张猴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他可能在中途被石块挡了一下,又无意中触摸到我的腿,然后紧紧抓住。

斜面比较粗糙,我停下之后就拼命的用手扒,想把身体完全固定住。

但是这样的斜面上,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吃得上力,没等我把身体控制住,张猴子的手就剧烈的一抖,手劲更大了,捏的我生疼。

轰隆......我听到了石块在斜面上滚动的声音,而且感觉张猴子又拖着我在朝下滚。

拦住他的石块松动了,我们好容易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彻底崩塌。

我不可能知道自己究竟滑下去多远,但是石块的滚动声很快就消失了,说明石头已经离开了斜面。

此刻,就算什么都知道了也没有一点屁用。

石块滚动声停止之后,我隐约听到有一声很空荡的声音传过来,随后,来回翻滚的身体又是一空,也就是两秒钟时间,我触到了什么东西,鼻腔和嘴巴轰的涌进来一股冰凉的水,然后整个人就被水完全裹了起来。

落水了!这是我第一个反应,同时感觉到无比的恐慌。

之前涉足过的地方,那些地下河都非常的恐怖,而且我慌乱的滚落下来,根本就没有做任何准备。

但是非常短的一个时间内,我的脚仿佛触到了水底,顺势一蹬,身体轰的朝上一拱,很快,脑袋哗的就感觉一暖,浮出了水面。

脑袋离开水,各------------分节阅读 132种感观瞬间就恢复了正常,我听到了不远处有噼里啪啦的拍水声,随后,一道光柱从水声那边亮起,张猴子就落在我旁边五六米的地方,还是他反应快,浮出水面的同时就匆忙取出了一支手电。

快他娘的离开这些水!我心里的慌乱更甚了,对这种地方的水有一种很深的心理阴影。

不过光线亮起后,我就发现,这并不是一条河,更像是一汪水,不深,流动的非常缓慢。

大概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就是岸边。

张猴子把手电咬在嘴里,我们两个玩命一般的游动,很快就爬上了岸。

一离开水,我的心才平静了些。

卫老板,除了抱歉,我还能说什么。

张猴子哭丧着脸,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我不知道这样的空间是怎么形成的,但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死路。

从上面的斜坡距离我们所处的位置,有一个五六米的悬空段,从上面下来容易,想从下面再上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前面那两批人呢?张猴子望着五六米的距离,说:他们怎么下来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四周很空,除了我们落水的这个死水潭之外,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全部是地面塌陷以后顺着斜坡滚落下来的。

如果情况正常的话,小胡子他们陷落进来,不管生死,应该会在这里,而且前后两批十个人全部是进入这里之后不见的。

我和张猴子非常仔细的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具尸体。

但是在一些石头和地面上,有血,暗红色的血,触目惊心。

卫老板,我们两个,怎么上去?张猴子直接就避开了这些问题,问道:试着找找别的路?这是怎么回事?那些陷落进来的人,和负责搜寻的人,怎么全都不见了?既然有血留在这里,说明他们至少在这里停留过,但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找不到?卫老板,真的,不能再走了。

张猴子神色凝重,他弯腰在一块大石头上拈了一点点干涸的血迹,说:这个地方不对劲,不能再找下去!我只迟疑了三秒钟,就摇了摇头,望着前方一片黑暗里的空旷,说:找他们。

我之所以进洞,就是为了救小胡子他们,现在已经落到了这里,心里的念头就不可抑止,他们活着,我要救他们,即便死了,我也要亲眼看见尸体。

很不妥的,卫老板。

张猴子咽了口唾沫,朝四下里望望,说:前后十个人,进来之后就没消息了,咱们冒然朝前走,会不会......你留在这里,我去找。

我坐在原地,把几处比较严重的伤处理了一下,别的地方还好,但是左臂有旧伤,到了这时候就隐隐感觉到疼,好像骨头出现了裂缝。

我不理会张猴子那么多,自己盘点了一下背包里的给养,除去别的装备,食物够维持几天。

卫老板,不要慌,咱们先商量一下。

张猴子烧了一堆火,我们慢慢的烘烤湿衣服,他给我做思想工作,说上面的争斗停止以后,雷英雄肯定会想办法下来救我们。

他可以不管小胡子,但是绝对不会不管我。

我听到这些话就感觉很反感,一言不发的烤着衣服,等衣服半干了,独自收拾了一下就想朝前面走。

章猴子没办法了,只能被迫跟着我。

在此之前,我就有种感觉,这个塌陷的深坑,仿佛是一张吃人的大口。

等真正身处这里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慢慢淡了一些。

因为很平静,也很正常。

但是一联想到前后两批失踪在这里的人,我就又有点不自在。

按照我的猜想,这里肯定有一些我们预料不到的情况,否则那十个人不会连一点消息都不反馈回去。

他们,是不是仍在我们前面全力寻找着小胡子的下落?卫老板,真的不能朝前走了。

张猴子使劲从背后拽着我,说:你想想,那十个伙计就算是普通人,但是师爷和江尘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如果落在这里,一切又正常的话,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现在我们只有两个人,卫老板,抛开别的不说,你和老张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咱们谁都不愿意看见对方出现意外,不是吗?我的脚步停了一下,张猴子的话说的真的非常诚恳,他自己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让我死在这里。

但是,我必须去找小胡子,我想不出任何退缩的理由。

老张,你留在这里。

我不想转身看他,就低着头说:我朝前找一找,如果没有发现,会回来的。

卫老板,你听我一句行吗......张猴子喋喋不休的时候,我有些黯淡的目光猛然就亮了很多,同时心里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就蹬蹬的倒退了两步。

卫老板,你怎么了!张猴子明显发现了我的异状,他惊恐的扶住我,朝四面望去。

确实,我被吓到了,因为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准确的说,这不该算是东西。

我站立的地方旁边,是几块凌乱的石头,其中一块石头的旁边,有一摊粘稠的血迹,这片血迹之前我和张猴子就看到过,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心里并没有什么。

但是我止步在这里的时候,脚掌踩到了这滩血迹,随后,我就看到了血迹下面的东西。

那是小半张脸,只有一只眼睛,死灰色的眼睛,仿佛牢牢的镶嵌在坚硬的地面上。

这半张脸真的把我吓了一跳,匆忙中,我就给张猴子指了指那块石头旁边。

张猴子不明就里,就按着我指的方向去看,血迹没有被完全搓掉,但是那半张脸已经可以看的比较清楚,他也被吓到了,一闪身就退到我旁边。

娘的!张猴子很不可思议的打了个哆嗦:雕出来的脸?我不知道。

我茫然的回了一句,因为我真的不知道那半张脸是不是直接雕在石头上的,但是它太真实了,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半张脸。

我跟张猴子因为这一个发现而惶恐不安,又小心的观察了很久,但是周围真的很寂静,嗅不到一丝一毫危险的气息。

我们勉强稳住心神,那半张脸非常吓人,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吸引我们想要看的更清楚。

我和张猴子商量了一下,他在前,我在后,一点点的朝那边靠过去。

血迹被搓掉了一部分,半张若隐若现的脸在手电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的苍白。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张猴子慢慢蹲下身子,一手握着枪,一手拿着一把匕首,把血迹全部刮的干干净净。

我站在他身后,又打了个哆嗦,半张脸完全就露出来了。

张猴子在石头上擦掉匕首上干涸的血,试着去触碰露在地面的半张脸。

只碰了几下,他浑身就和过电一样,脸上的冷汗瞬间冒出一层。

卫老板!张猴子蹲着身子就朝后退,扭头对我说:这是个人!嵌在石头里的人!第一百九十二章吃人的坑(三)老张!你他娘的胡说什么!我听了张猴子的话,鸡皮疙瘩立即朝外冒,心里那种恐慌已经无法形容,那半张脸是任何东西我都可以接受,但是说它是个人,就让我感觉一阵极度的恶寒。

我不由自主的又倒退了几步,同时大声的呵斥张猴子,给自己壮胆。

卫老板!我有心胡说,自己吓自己吗!张猴子蹲在地上,神情跟我一样,非常紧张,他捏着手里的匕首,一条腿跨出去,远远的伸着手,用匕首在地面露出的半张脸上又轻轻的碰了几下,说:肯定是个人,死人!我的恐慌中带着深深的不解,这片区域,就是从上面摔落的人落下之后的现场,本来应该留下尸体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却在地面下出现这样一个嵌在石头里的死人。

这该怎么理解?可以说完全颠覆了正常人的思维和想象范围。

这样的现象,我和张猴子根本就无法想出答案,而且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确认这具尸体的身份。

我和张猴子哆嗦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朝那半张脸又靠过去。

说是半张脸,其实有点夸大,因为露出地面的,只是一只眼睛和周围一片皮肤,仅从这些看,不能准确的确定这是什么人。

我试着也用匕首在半张脸上碰了一下,皮肤已经僵硬了,那只眼睛睁的很圆,但是这样触碰,我就发现张猴子说的没错,真的是个死去的人。

血都没有干透,尸体还没有尸斑,更没有腐烂......张猴子简单的分析了一下,这说明,这具尸体死去的时间不算很长。

这个分析就又让我感觉恶寒,因为从这个时间段去判断的话,正好就是小胡子的队伍遇险,还有救援队下去的时间。

把它挖出来,看看是谁!我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就去背包里翻工具。

但是我进来不负责任何活儿,所以背包里装的都是应急的东西,药品,还有食物饮水。

这么硬的石头地面,全部挖开估计不行,把它的整张脸挖出来就成!张猴子也开始翻,最后翻出了一小截钢钎子。

我们俩围在那半张脸旁边,用小块的石头一下一下的敲击钢钎子,火花和细碎的石屑到处乱飞。

在敲击的过程中,我愈发就感觉不可思议,地面真的很坚硬,敲一下只能敲掉一些碎石块,这样一具尸体,是怎么嵌进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和张猴子干了半天,都感觉满头大汗,那半张脸周围的石头被一点点的敲开,越来越清晰。

当它的五官基本全部露出来的时候,张猴子手里的石块啪嗒就落在地上,紧跟着,他低沉的叫了一声:董千!当张猴子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也恍惚觉得,尸体有些熟悉,是跟着小胡子队伍中的一员,也是雷英雄手下的伙计。

当啷......我手里的钢钎子也随之应声落地,这他娘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能预想到,小胡子的队伍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遇险,肯定会死人,但是却没想到人竟然死在这里,死在石头地面中,他是怎么进去的?是死前进去的?还是死后进去的?随之,我的目光再一次在周围纷乱的石头和一点一滴的血迹中观察着,这真的是个吃人的坑,把一切都给吞噬了。

我的心在狂跳,因为看到这个叫董千的人时,我就忍不住在想,小胡子呢?和尚呢?还有其他人呢?他们......他们也都嵌在了石头下面吗!找!继续找!我捡起了钢钎子,在附近那些血迹中寻找,尤其是那种覆盖面比较大的血迹,全部都翻了一遍。

但是擦去那些血迹的时候,露出的是坚硬的地面,再没有类似董千的发现。

卫老板,这真是没办法了......张猴子无奈的看着我,即便再精明的人,此时此刻也没有任何办法和对策。

我想了想,就在一滩被擦去的血迹前蹲下,然后用钢钎子去凿击地面,张猴子抹了把汗,跑过来帮忙。

很快,我们就发现了,地面仍然很坚硬,但仿佛只是一层很薄的石皮,用钢钎子凿一会儿,石皮下面就露出了一片衣角。

这也是具尸体!嵌在地面下的尸体!张猴子捧着手里的石头,在回忆什么,不到五秒钟,他就说:是孙晓!他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进洞的!我记得!这又是小胡子队伍里的一个人,但是和之前的董千一样,他已经死了,死在地面下。

真他妈是见鬼了!我和张猴子接着又往下找,在队伍有可能跌落的这片范围内,连续砸开了四五处有大片血迹的地面,无一例外的,石皮下都是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

那种场景和感觉,无法形容。

我真的砸的累了,两只手都是酸的,我的恐慌和不安深处,有一丝侥幸的庆幸,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小胡子。

我一直都坚信,只要找不到他的尸体,他就肯定活着,只不过流落在其它地方,一定可以找得到。

卫老板,我觉得现在最紧要的,是跟雷爷他们想办法联络,等跟大队汇合以后,我们再继续找下去,会比较安全。

张猴子小心翼翼的劝说我。

你知道现在上面谁占据上风?我瞥了张猴子一眼:如果你们雷爷这时候已经被打趴下了,我们瞎联络,会不会引来其他人?这个这个......张猴子没话说了,勉强的干笑了一声:要对雷爷有信心!别盲目抱着那么多信心。

我不想和张猴子解释什么,连小胡子都陷在这里,生死不明,雷英雄能占据多大的优势?我轻轻甩着自己的手,把目光从眼前被敲开的石皮上挪开,侧耳想去听听上面的动静。

但是不到几分钟时间,我就猛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连忙拉住张猴子:老张!你回忆一下,我们是不是从掉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听到上面的任何动静?什么意思?什么动静?张猴子猛然间被问的一愣,但是他很聪明,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跟着就拍了下脑袋:卫老板,没听到,真的没听到!从地面到我们这里,整个塌陷坑并不是封闭的,而且距离不算特别的远。

我们摔落下来的时候,上面的争斗正激烈,等于是几方人在一起混战,我们在这个位置上,没有理由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刚刚掉下来之后,我和张猴子就全被嵌在地面里的尸体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现在想着要和上面的人联络,才猛然察觉,从头到尾,我们两个就没听到任何声响。

而且,我分析出一个令人费解又有点可怕的结论,按道理说,上面几伙人的斗争不可能停止,而我们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说明,声音被隔绝了。

但是这个分析也很------------分节阅读 133不靠谱,因为从塌陷地到这里,中间有一个很宽的缝隙,我和张猴子两个活人都能摔下来,声波有什么理由被隔绝?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和张猴子就开始朝上面看,之前我们不敢把光线直接打到上面去,但是现在心里真的发虚,感觉心理有点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住。

我仍然想再坚持一下,可张猴子真的无法淡定了,他一边极力的劝说我,一边用手电朝上面照。

卫......卫老板......张猴子举着手电的手来回颤抖了几下,转头看着我:你......你看,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见鬼了......我顺着手电的光柱看了几眼,头皮也开始发麻。

张猴子所照的位置,是塌陷坑和这里之间的那条很宽很长的缝隙,我们就是从这条大缝隙里摔下来的。

缝隙距离我们大概五米多的高度,但是手电光的光柱照到缝隙的时候,光线就诡异的被阻隔了!也就是说,手电光的光柱,穿不透那条缝隙,就好像我们所照的是一面天花板。

他娘的!张猴子的手仍在来回的颤抖,在这样的情况下,连他都忍不住频爆粗口: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前后两支救援的队伍下来就没音讯了!他们不是不想报信!是报不出去!为什么会这样!那么多活人能下来,光线照不过去?老张,这到底怎么回事!卫老板,我是吃土饭的,又不是中科院的,鬼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猴子另只手抽出枪,高举起来,对着光线被阻隔的地方,说:打一枪试试!我暂时也无心去阻拦张猴子,下意识就躲到一旁。

张猴子随即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在这里显得无比的清晰真实。

但是枪声响起的同时,我们就看到光线被阻隔的地方,子弹弹头和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产生一团火花,紧跟着就是弹头与硬物碰撞之后,产生的流弹声。

张猴子举着枪,呆呆的站了两分钟,然后回头看着我,我们两个人全都开始发懵。

那条中空的缝隙,连光线和飞速的子弹都穿不过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吃人的坑(四)眼前的一切彻底把我们打败了,如果把这些说给别人听,别人肯定认为我在放屁。

但是这是真的,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我和张猴子从摔落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完全被隔绝在这里,包括前面下来的人,如张猴子所说,他们不是不想反馈信息,是真的反馈不回去。

但是,前面两批下来的人呢?他们不像小胡子的队伍一样仓促中遭遇大变,就算出不去,为什么全都不见了?我心里就越来越不踏实,甚至感觉连踩在地面上的两只脚掌都很不安全。

我望着坚硬的地面,很怕自己突然就陷进去。

出不去了,肯定出不去了!张猴子收回手电,一溜烟跑到我身边:卫老板,怎么办?我揉着太阳穴,朝未知的前方看了一眼,进来的人都不见了,如果不是被嵌在了地面下,那么肯定就是朝前走了。

把能挖开的地面全部挖开。

我提着钢钎子又朝一滩血迹走去:一定要看看,是谁死在这里,还有多少幸存者。

对对对。

张猴子想要联络雷英雄的打算完全破灭了,如果要在这里活下去,另外找到一条出路,那么只能祈祷前面下来的人没有死绝:师爷有本事,他肯定不会挂在这里。

我们乒乒乓乓的开始砸石头,之前已经挖出了四五具被嵌在地面下的尸体,一阵猛干之后,我们又在周围的大滩血迹下,找到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人是脸朝下嵌入地面的,背后的背包被先挖了出来,张猴子的记性很好,凭着对方身上的衣着,就判断出他是谁。

之前我们都没有太在意给养什么的,因为自己随身带的东西够维持几天,但是现在被诡异的困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儿,张猴子就费力的把整个背包从石皮下给挖了出来,把能用的东西[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了一下,塞到自己包里。

给我分一点。

我很不客气的让张猴子把搜来的东西平均分配,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没办法再象过去一样对待每个人。

在这样的绝境中,多一点给养,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东西太多,我怕你身子扛不住。

张猴子又干笑了一声,开始朝外掏东西。

我还没有把他分来的东西完全装进背包,就隐隐听到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声音是从前方的黑暗里传过来的,分辨不出具体的来源。

什么声音?我和张猴子躲在一块石头后面,都握着手里的枪,侧耳去听。

最初的时候,这种声音听起来非常奇怪,断断续续,但是听了一会儿之后,我就感觉,这声音很像在打雷。

就好像夏天的时候,人呆在地下室里,外面要下雨时,天边滚过的雷声。

卫老板,你听,像不像雷声?张猴子把脑袋全缩在石头后面,只露耳朵去听。

这种地方,怎么会打雷!我不知道怎么反驳张猴子,但是这句话刚刚说出来,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就听见模糊而且断续的雷声中,划过一声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比雷声更模糊,但是我潜意识里马上就确认,这是人发出的惨叫,短促而且惊恐。

我和张猴子呆在这个鬼地方真的是有点怕了,听到这声惨叫时,两人的枪口全都伸了出去。

这个地方!还有活人!我虽然有些惊慌,不过心里还是很清醒的,落在这里的人,只有小胡子的队伍,和前后两批救援的人,有人的叫声传出来,说明一定是他们其中之一,至少,人现在还没死。

他们果然是朝深处走了,但是......张猴子听着那种凄厉的惨叫,就不肯露头,更别说要过去亲自看看。

我去看看!你留在这里!我坐不住了,尽管心里很怕,但是小胡子他们的安危,超越了我心里的恐惧。

我把背包系好,握着手里的枪就从石头后面跳出来,开始朝前大步的走。

张猴子紧张的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苦着脸跟了过来。

我起身向前走的同时,那声模糊又凄厉的惨叫就完全消失了,隐隐的雷声也趋于平静。

这个地方很空旷,声音一下消失,我就不知道具体该朝那个方向走。

眼前的石头越来越少,地面有些凹凸,但是总体还好。

我一脚深一脚浅,几乎是小跑着朝前,张猴子紧紧跟在我屁股后面。

我们两个大概走出去一百多米,我的心就沉了一下。

手电光柱照到前方,隐约就看到了石壁,很宽很高的石壁,像是中空地下的一个大隔断,把去路全部都堵死了。

这个地方到头了?只有这么大?我心里迟疑了一下,原本以为这里应该很空旷,而且面积超级的大,但是只跑出去一百多米,好像已经到了尽头。

地方越小,越好找人!我重新迈动了脚步,短短的几步路之后,面前的石壁更清晰了,就在我们前面十几米的地方。

我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所有声响都消失的干干净净,除了这巨大的隔绝了全部去路的石壁,什么都看不到。

张猴子也打着手电,左右的乱看,他说石壁上肯定还有其它的入口,但是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石壁前,石壁好像完全就是按照这个空间大小而产生的,将近十米高,左右五六十米宽,像一面巨大的墙。

但是我觉得这肯定是天然形成的东西,看不到一点点人为的痕迹。

挨着找,如果有入口,绝对就在这里。

我和张猴子从停下脚步的地方朝左边走,眼睛就紧紧盯住石壁,一寸地方都没有漏过,一口气走到最尽头时,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入口,甚至连最细小的石缝也没发现。

我们马上又朝右边走,一路走过去,仍然没有发现有入口。

这时候,张猴子就在我们眼前的地面上,看到了一把枪,手枪。

他飞快的捡起来,卸掉弹夹看了下,弹夹是满的,说明一枪没放就被丢弃在了这里。

从这支枪上,看不出更多的线索,但是有一点已经可以确认了,小胡子的队伍,或者后面下来的救援队,一定到过这里。

不过真的没办法知道,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

还有点路,卫老板,我们先找下去。

张猴子朝右边看了看,还有十来米的距离,就又到尽头了。

我把希望都寄托在这十多米的距离内,希望看到一个猛然出现的入口,然后顺着找下去。

我们俩放慢了脚步,一百二十个用心的仔细看。

说实话,这个地方非常干净,干净的有点不正常,不仅没有石头,连灰尘仿佛都不存在。

十多米的距离,很快就走完了,我和张猴子完全就楞在了尽头处。

因为我们从最左边找到最右边,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任何入口或者可以通行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个地下空间就这么大,到这里就是真正的尽头。

那些声音,都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我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尽头,刚才那些声音的来源,就是这里。

如果这里就是尽头的话,那么进来的那些人都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和张猴子是从后面一路走过来的,假如中间有任何一样的响动或者情况,我们没有理由听不到看不到。

再找一遍,再找一遍......我转身就朝左边走去:说不定是我们不小心,遗漏了一些线索......其实我知道,我们这样仔细的找过来,不可能遗漏什么,尤其是能容人通行的入口,更不可能看不到,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和张猴子来回的又走了两次,几乎是一寸一寸找下来的。

但是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心也跟着沉到了底,真的什么都没有。

小胡子,和尚,你们到底在哪里!我有点急了,这是个见鬼的地方:老张,你说,会不会是什么东西蒙蔽了我们的眼睛?卫老板,信我吧,真的什么都没有。

张猴子比我更泄气,因为他从根本上说,是个很现实的人,所以他不会和我一样,在绝境里还充满各种各样的幻想。

他重重的靠着石壁坐到地上,慢慢的摸出一支烟,啪的打火点燃,说:卫老板,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要活下去,逃出去,全得靠自己。

他说的对,起码在短时间内,我们谁也指望不上了。

但是我仍然不肯死心,站在原地就朝身后看,一百多米长,五六十米宽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的没有办法的话,就只能再回头去找一遍,或者回到刚才我们挖出尸体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的心真的很沉重,小胡子还没有找到,我们自己又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我站了很久,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因为身上带的东西有限,支撑几天之后弹尽粮绝的时候,该怎么办?老张,起来吧,再回去看看。

我头也不回的就准备朝前走,但是听不到张猴子的回应。

我觉得他心绪不佳,就又喊了一声,仍然没有收到回应。

怎么,还得我背着你走?我说着话就回头去看他,但是一眼过去,身上的汗毛就竖起来了。

张猴子不见了!刚才他坐的地方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第一百九十四章见鬼的地方(一)张猴子真的不见了!我不可能看错,但是仍在心里说服自己,可能是眼睛花了。

我使劲揉揉眼睛,还朝前走了两步,然而张猴子刚刚坐过的地方空无一物,连一粒灰尘都不存在。

我急了,匆忙的几步跨到前面,用手电左右扫视了一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几分钟前,张猴子确实坐在这抽烟,甚至到了现在,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烟味。

但是周围根本没有他的影子,我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说不清他不见了,还是另有原因自己躲起来了。

张猴子!老张!我高声大喊着,一边顺着石壁左右的找,偌大一个空间,瞬间就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孤独和阴冷让我发自内心的害怕。

我的叫声越来越高,因为真的非常害怕。

我从这里朝左找,一直走到尽头之后又转回来朝右找,没有人。

所有的东西和声音都消失了,只剩我自己颤抖的叫喊声在周围回荡。

短短半个小时时间,我来回在石壁前跑了几趟,我真希望能在某个没有注意的角落里看见张猴子。

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令我无比失望,真的找不到他了。

在这半个小时里,我也不断的在说服自己,要冷静,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被困在这里,如果冲动或者是失措,都会对我不利。

我又回到了张猴子刚才消失的地方,开始梳理自己的思绪。

我暂时还不知道张猴子消失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不见的。

他坐在哪里抽烟的时候,我背对着他。

他自己躲起来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因为他没有这个必要和动机。

那么,他到那里去了?我慢慢的走到张猴子刚才坐过的地方,这就是一处很普通的石壁,和其它地方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蹲下来,很认真的用手电观察,唯恐放过任何线索。

但是这个地方真的是太干净了,就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查找。

等我蹲着找了十分钟之后,完全就放弃了。

紧接着,我把目光慢慢转到了眼前的石壁上,心里突的蹦出个念头,张猴子如果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消失的如此彻底,除了说他钻进了石头里,还能有别的可能吗?钻进石头里了......我无奈的露------------分节阅读 134出个表情,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在笑还是在哭,但是这种表情随即就凝固在脸庞上,因为我猛地想起了很多。

钻进石头里,钻进石头里!之前我们发现的那些人,不都是在石头里吗!他们已经变成了尸体,但是仍然诡异的陷进了坚硬的岩石中!连尸体都可能陷进去,何况一个大活人!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查找的目标,马上就开始看那块张猴子背靠的石壁。

石壁坚硬而且冰冷,我轻轻用匕首在上面划了划,一些石屑粉尘随着锋利的匕首尖开始滑落。

接着,我试着用手去触碰石壁,很硬,得用锤子才能一块块的砸开。

这样的石壁,人能钻进去?我使劲的推着石壁,希望能凭空跳出来一道暗门,否则根本无法解释我所经历的一切。

轰!就在很短很短的一瞬间内,我的各种感观仿佛都猛然停滞了,而且身体仿佛随着双手朝前扑倒,好像自己本来靠在一辆汽车上,而这辆汽车突然开走了,害的自己摔了一跤。

这太诡异了!无法形容!尽管这一瞬间很短很短,但是我的思维还是极速的重新转动,我眼前猛然一黑,却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坚硬而且冰冷的石壁,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就变的好像一滩烂泥,不不不,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变成了一层稀薄的空气,人体可以在不受任何阻力的情况中一下子钻到石壁里去!我极力的思考,身体就好像不受控制了,眼前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而且一种窒息感迅速传来,我看不到东西,连呼吸都不能了,好像鼻子和嘴巴被什么东西给堵的严严实实的。

我的思维正常,所以反应也不算慢,之前发生的事仍然记得很清楚。

我马上就朝后缩,想要退回去。

但是身体一顿,立即感觉背后被什么给顶死了,好像是在撞一道铜墙铁壁。

退不回去了!匆忙中,我又使劲的想硬挤回去,但是根本没用。

来回试了几次,我被憋的几乎已经要昏厥过去。

退是退不回去了,只能朝前冲。

我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然而不冲的话,只能被憋死在这里。

我一头就扎向前方,只是很短很短的时间内,身体仿佛挪动了最多三四米,被堵着的嘴巴和鼻子瞬间通畅了,眼前无尽的黑暗里,闪过了一道很飘渺的光。

我贪婪的吸了几口气,眩晕的大脑很快就清醒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身体朝后一靠,就发现背后是一面很坚硬的石壁。

我只迟疑了一秒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没错的话,我从石壁的一端,穿到了另一端!这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暂时没有时间考虑,因为大脑恢复清醒的同时,我就发现那一道很恍惚的光,其实是一道手电光的光柱。

手电明显是被一个人拿着的,正在远处来回的乱晃,可能在找路,也可能在找什么东西。

距离有些远,我看不清那个人,但是目前为止,来到这里的人全部都是小胡子还有雷英雄和杜青衣的伙计,是自己人。

所以我心里的顾虑马上打消,朝着光柱闪动的地方就喊了一声。

声波传送的很远,听到我的声音之后,那个拿着手电的人立即就在原地停住,同时把光柱朝我这边打了过来。

是!是卫老板吗!对方的声音也随着光柱一起传了过来,我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感觉世界上再没有任何声音能和张猴子的嗓子相提并论,太美妙了。

我们两个几乎就和牛郎会织女一样,朝着对方拼命的跑,很快就碰头了。

张猴子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看到我的一刻显得万分激动,眼泪差点流下来。

卫老板!我死都没想到你也跟着一起过来了!我们简短说了一下相互的经历,大概都差不多,和那面诡异的石壁有关。

张猴子靠着石壁抽烟,本来一切很正常,但是坚硬的石壁仿佛瞬间气化了一样,张猴子当时仰面就滚了进去,退也退不回来,只能从石壁一端硬穿过来。

这个地方真他娘的邪门!见鬼了!张猴子恨不得拿绳子把我和他绑在一起,以免再走丢一个。

之后,我们就开始打量现在这个地方,张猴子比我早过来半个多小时,他也很害怕,在原地等了二十分钟,就开始尝试着去找路,顺便查看情况。

但是他没走出去多远,所以也说不出具体的东西。

我用手电在四周照了很久,眼前这个地方怎么说呢,如果是学过地质的人过来看一眼,就会发现这是一种假喀斯特地貌,也就是类岩溶地貌。

在西北地区,这样的地貌几乎没有。

我们所处的地方远离地表,和南方一些真正的喀斯特地貌溶洞有一点相似。

这种地方地势比较复杂,因为形成的根本原因是地下水系的常年冲刷和腐蚀。

这里的空气有点潮,但是看不到明显的地下水系,可能在之前若干年里,水系发生了变化。

手电光柱可触及的地方,仍然没有照到尽头,说明比外面那个塌陷洞要大的多。

前面走失的人,会在这里吗?我的心稍稍平静一些之后,就又开始惦记小胡子他们。

我已经放了几枪了。

张猴子对我说:但是还没有收到回应,另外,卫老板,这个地方很邪气。

怎么说?你看看。

说着,张猴子就撩开额头前的头发,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出一个包,看样子撞的很不轻:解释不清楚,你跟我来。

张猴子带我朝左边走了大概十四五米,这里依然是石壁,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我们现在看到的石壁,和没有穿进来之前的石壁,应该是一个整体。

但是这个地方真不正常,所以这样的判断也不知道正确不正确。

你看。

张猴子用手电照着脚下,我看到了一个直径最多只有半米多点的不规则的裂缝。

这是个出口?本来我也以为这是个出口。

张猴子皱皱眉头,说:但是我们在另一端没有发现石头上的裂缝,所以我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是个走不通的裂缝。

因为我们是从石壁另一边诡异的穿过来的,所以张猴子自然而然的想要再从这里穿回去,他知道眼前的裂缝是个死洞,却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但是当他把头探向裂缝的时候,就好像撞到一块无形的铁板,额头上随即就冒起了包。

一辈子都没有碰到过这么邪的事!我拿着匕首靠近那个裂缝,但是匕首伸过去的同时,立即就被一层貌似无形的东西给顶住了。

站在我这个角度,手里的匕首触及的应该是空气,然而轻轻敲击,我竟然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铿锵声,好像是在敲击一块石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见鬼的地方(二)我收回了匕首,这样匪夷所思的现象每次带给我的都是说不清的费解,同时对这个地方,也产生了更深的恐慌。

这明明就是一个裂缝的入口,但是触摸它就像在触摸一面没有任何缝隙的石壁。

张猴子之前已经有过尝试,但是我仍然把手用力按在了眼前的石壁上,希望能和前一次一样,石壁突然变的和空气一样,赶紧从这个未知的地方离开。

然而我死死的按了将近五分钟,石壁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卫老板,可能没用,我已经试过了。

是,可能没用......我不由自主的转头就去回望身后的黑暗,突然觉得,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小胡子他们如果不在外面的那个洞,肯定就会在这里。

卫老板,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

张猴子跟着我朝后看了一眼:退不回去,只能朝前走,去找出路,说不定可以遇到师爷他们?我也有同感,这种感觉还是来自刚才从石壁穿过来的诡异经历,很明显,只要一头扎进来,后退就绝对不可能,只有硬着头皮朝前,才能捡回一条命。

而且根据前面人的那些情况分析,这个地方,好像就是一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

除了向前,我们可能真的没有路可走了。

我们两个就在原地吃了点东西,稍稍休息了一下,接着,张猴子带我朝他刚才走过的路走下去。

走了很短的一段路,我身上的凉意就更重了,这个地方地势比较复杂,有不少溶沟,石芽,手电照过去,到处都影影绰绰的,那感觉真和进了阴曹地府一样。

我们走着,仍然很仔细的观察周围的一切,手电的光一直被那些石芽遮挡着,远一些的场景就看的不甚清晰,只是感觉这个地方真的很大。

卫老板,你看!张猴子突然就拉着我,用手电朝斜上方照过去,我顺着光线去看,隐约中就看见洞顶上有一道很宽的裂缝。

如果这样看的话,这个洞好像不是完全封闭的,但是这条裂缝会否和之前看到的一样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看了半天,最终放弃了这条裂缝,因为没办法爬上去,即便爬上去,也可能灰头土脸的回来。

而且我现在真的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寻找出路,首要之务是找到小胡子他们。

我们一边走,一边都会时常的放一枪,用来吸引其他可能进入这里的人。

大概走了有半个多小时的样子,情况没一点好转,因为这个洞大的有点离谱,人陷在里面,就像陷入了一片广袤又黑暗的林海中。

因为走的越来越远,而且地方太大,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石芽,缺乏很直观的参照物,所以我就拿出了指北针,想确定一个固定的方向,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是当我拿出指北针的一瞬间,眼睛就直了,指针一圈一圈飞快的转动着,好像一台刚刚加满了油的发动机。

这他娘的究竟是要搞什么!张猴子在我旁边看着飞转的指针,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对于这个地方,我们除了咒骂几句,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走吧!再难也难不过两万五!我咬了咬牙,把指北针直接就揣起来,伸手掏出枪,砰的朝前上方开了一枪。

声波像一个凝固又猛然膨胀的炸弹,迅速向四面八方传播出去。

我和张猴子想要继续朝前,但是当我的枪声消失了不到两分钟后,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听到了一声很模糊而且很远的声响。

因为距离太远了,甚至不能分辨这是否是枪声。

是在那个方向!张猴子伸手一指,我们的神经就再一次紧绷起来,同时有一点兴奋。

这个声音来的突然,但是很明显,是在回应我刚刚放的一枪。

我立即又放了一枪,同时就朝声音的来源走过去。

路很不好走了,岩溶作用形成的石芽越来越大,像一根根挺立在地面的巨大的石笋,我们就好像穿行在一大片石林中。

不过在我放了第二枪之后,那个方向隐约又传来一声声响。

一定有人!我们就这样一边跑,一边放枪,渐渐把方向完全确定下来。

我没有别的念头,就想一口气跑过去,看看跟我们相互回应的是谁。

最终,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枪声就在前面一二百米的地方。

我和张猴子一起用手电照,又跑了几步之后,渐渐消失的枪声里就透过来模糊不清的人声,好像有个人在那边放声的大喊。

他在喊什么?张猴子有点迟疑,脚步随之慢了,因为他害怕对方是在示警而我们听不清楚。

那是个活人!不管在喊什么!我们都要过去!我几乎头也不回的朝前跑着,张猴子跟在屁股后面,很快,我们的手电光柱就映出了前面的一道影子,高大魁梧,光线似乎在那颗油光发亮的脑袋上泛起一点点的亮光。

和尚......我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同时,一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喜悦和宽慰瞬间就冲散了恐慌与不安。

和尚还活着!他活着,小胡子就一定不会死!卫大少!和尚冲过来,竟然直接就开始埋怨我,问我为什么也到这里来了。

当我见到和尚的第一时间,心里的那种喜悦和宽慰顿时消散了很多,因为我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小胡子和其他人的影子。

胡子呢!还有其他人呢!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和尚一把拉住我,又转头对张猴子说:千万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和尚进来的时间长,比我们了解的更多,我和张猴子听了他的话,立即感觉到一种危机感,马上就躲避似的离开周围那些奇形怪状的石芽和石笋。

和尚带我们从前面绕了一下,来到一小块平坦地,一小块固体燃料仍在地面上燃烧。

这期间,我发现和尚的腿肯定是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而且等我们安稳的坐下来,和尚去摆弄那一块固体燃料的时候,我看到他右手血肉模糊,胡乱缠了一些绷带。

除此之外,他满脸满身都是血和擦伤,额头上的被划出两道很深的伤口,几乎划透了皮,整个伤口就像一张很夸张的嘴巴,两边的皮都翻开了。

和尚!你怎么样!我真的不忍心再看下去,跟和尚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尤其是在这种境遇下,看到他遍体鳞伤,我很不忍。

没事。

和尚勉强笑了笑,把右手有意的缩了一下,张猴子匆忙就取出一些东西,给和尚好好的处理伤口。

等他取掉和尚右手上的绷带时,我就看到和尚脸庞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右手的尾指被砸的稀烂,已经不见了。

我紧紧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他的手。

大哥可能活着,。

和尚脸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朝下滴落,他知道我焦急,所以一边趁着张猴子重新替他处理伤,一边就简短的把之前的经过跟我讲了一遍。

小胡子的------------分节阅读 135队伍陷到坍塌坑之后,当时就死了一些人,不过小胡子还有和尚的运气比较好,虽然受了伤,但是落入第一个洞内的时候,侥幸的摔在那个不深的水潭里。

但是当时一片漆黑,和尚的一条腿就在潭边挂了一下。

队伍死了一大半,除了小胡子跟和尚,其余的幸存者都是很侥幸的落在了同伴先触地的尸体上,减轻了一些摔落下来的惯力,但是受伤都不轻。

说到这里的时候,和尚看看正在包扎伤口的张猴子,说:江尘死了。

等他们缓和下来,仔细的寻找了一圈之后,就发现幸存者只有四个,小胡子,和尚,彭博,和另外一个叫王孝东的伙计。

他们都带着伤,想要想办法出去,但是不可能,连信息都传不到上面,被完全困死在这里。

困了很久之后,小胡子决定另外找一条路。

然而就在他们忙碌中,彭博就发现,那些落下来的尸体,已经渐渐沉入了坚硬的地面中。

这让四个人都感觉汗毛直立,他们不敢触碰这些尸体,小胡子和彭博先到前面去找路,和尚跟王孝东在原地守着。

我和王孝东一直等了很久,心里有点不安了。

和尚脸上的冷汗和下雨一样,勉强接着说下去:然后,就听到了彭博一声很急促的叫声。

和尚跟王孝东马上顺着声音赶了过去,但是小胡子和彭博已经都不见了,消失的很彻底。

和尚两个人和当时看到张猴子莫名消失的我一样,顺着石壁开始找,渐渐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他们也从石壁那边穿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见鬼的地方(三)小胡子跟和尚他们进去的间隔时间不算太长,但是等和尚跟王孝东进去之后,小胡子和彭博已经不见身影了。

连和尚当时都吃不准,小胡子他们进的是不是这里。

不过不管吃不吃得准,已经没用了,根本就退不回去,只能呆在这里,或者去找对方。

我有点沮丧,费了很大力气,总算遇到和尚,但是小胡子仍然下落不明。

据和尚说,小胡子也受了很重的伤,他还能撑多久?这个地方这么大,我们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找人。

依照小胡子的行事风格,如果在一个环境比较复杂的地方走失,暂时联系不上的时候,他会留下一些只有自己人才看得懂的标记。

这是寻找的重点,不过和尚在这里被困了很久,没有发现这些线索。

我们只有三个人了。

我也顺势把自己身上裸露出来的伤口重新弄了一下,说:不要急着去找出路,要先找人!我们不是有四个人?王孝东呢?张猴子忙活了很长时间,才把和尚身上严重的伤口给处理了。

对对对,是四个人。

我感觉自己真的被环境和情绪搞的心境不稳,遇见和尚之后就把这茬给忘记了。

但是和尚听了我和张猴子的话后,什么都没说,又在小火堆里加了一小块燃料。

到了这时候,我们就感觉有点不对,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两个同伴根本不可能分开。

这个地方非常邪,什么东西都不能碰。

和尚缓缓站起来,说:有的东西,让你看到了,恐怕会吓着你。

但是不看不行,这里很危险。

和尚一瘸一拐的带着我们朝左后方走了一段路,我和张猴子的心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因为经过他的提示,我们预见将要看到一些接受不了的场景。

和尚走的很慢,也很小心,一直躲避着随处可见的石芽和石笋。

大概朝后走了四五十米之后,他就停下脚步。

他死了。

和尚拿着手电给我们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一根耸立在地面的石头柱子,像一根巨大的拱土而出的笋。

光线照过去的一刻,我马上就看到了一具俯卧在石笋旁边的尸体。

我和张猴子一起就打了个冷战,这具尸体有点恐怖,是无头的,脖子那里被硬生生扯断了。

是王孝东?和尚点点头,他们进来之后,最初并没有发现很异常的情况,两个人一路顺着朝深处走,在寻找小胡子和彭博。

因为两个人都带着伤,所以走的不快,中间要断续的休息。

这根大石笋,是他们其中一个落脚地。

当时王孝东靠着石笋在休息,但是就一转眼的功夫,和尚发现他的脑袋完全陷到了石笋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有露在外面的四肢剧烈的挣扎抽搐。

和尚当时没有多想,只想把人赶紧救出来。

但王孝东的整颗脑袋全部陷了进去,如果能出来,他自己的力量就足够脱身。

和尚拉着他的身子就拽,卡的很紧。

而且随着时间一秒秒过去,王孝东很可能缺氧了,不把他拉出来,估计三两分钟就要挂掉。

和尚一把子蛮力,王孝东露在外面的身体挣扎的也很激烈,接着,和尚竟然一下子就把他从脖子那里拉断了。

我不知道真是自己把他拉断了,还是有别的原因......和尚站在我们身后,语气很低沉。

这样的死法真的很惨,我不仅看到了王孝东没有头颅的尸体,还看到了仍然嵌在石笋里的被拉断的脖子,鲜血已经干了,有点发黑。

我算是真的知道了,能让人真正恐惧的,也只有人。

和尚带我们看了这一幕,就让我对身边乃至周围每一根石笋都产生了强烈的惧意。

我们退到了刚才休息的地方,商量了一下。

其实到了这时候,很多不妙的信号已经非常清晰了。

在这个环境中,声波能传多远?小胡子跟和尚他们进来的时间相差不算很长,他能走多远?连枪声都听不到一丝一毫吗?很可能,他遭遇到了我们无法料想的事情。

也正因为这样,和尚之前才会说,他不敢确定小胡子是否活着。

我们一点一点的找吧。

我尽力驱赶心里的恐慌,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别的办法。

和尚的一条伤腿暂时无法彻底处理,他比我们早到很久,对周围的环境也更熟悉一些,收拾了一下就在前面带路。

我和张猴子小心的跟在后面,关掉了一支手电,节约光源。

同时我们也在不断的猜测分析,小胡子和彭博,会在那里。

每一道溶沟,石芽,都是我们寻找的重点,而且一直在持续的放枪,希望能引来回应。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正小声和我说话的张猴子就突然闭上嘴巴,同时用手轻轻拉了我一下。

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转头去看他。

张猴子的脸色有点不对,拉着我的那只手也微微有点发抖。

老张......我一句话还没出口,张猴子就装着咳嗽了一声,赶紧捂住我的嘴巴,然后示意我慢慢朝前走。

我一下子就被他弄懵了,有点不知所措。

看他的举动还有眼神,分明是察觉了一些东西,却不敢明着告诉我。

我们慢慢走着,张猴子才松开了堵着我嘴巴的手,我感觉他手心上全部都是汗。

这家伙到底要搞什么?我还没有更多的反应,张猴子就轻轻把手电夹在自己腋下,腾出手在我手心里划拉。

他写的是字,我稍稍感觉了一下,发现他写的是一句话,而且是一个疑问句。

你相信有鬼吗?我分辨出这句话后,顿时就是一怔,不明白张猴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其实这个问题很不好解答,因为做这行的人时常都会遇见一些解释不清的现象和事情,所以其中大部分人信的都很多,尤其过去的老辈人,信的多,忌讳的也非常多。

到了这个时代,传统的手艺丢了大半,但怪事仍然没有断绝,有的人嘴上说自己百邪不侵,遇事的时候还是会双腿发抖。

张猴子无疑就是这样的人,训斥手下伙计,自己就是个无神论,真碰见事情了,什么有神无神的全都给抛到脑后。

我几乎被他的举动和神情给感染了,不仅不敢说话,连脚步都无形中轻了很多。

这时候,张猴子跟着又写了一句:镇定,仔细看。

说着,他就把手电朝前面打,手电的光线跟和尚手里的手电光线交织成了一片。

这样一来,我顿时就发现,和尚,没有影子!我瞬间就产生了一些错觉,觉得那些光线都被扭曲了。

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去面对和接受?如果和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人走在黑暗里,猛然发现他竟然没有影子,有几个人可以接受的了?我个人是不相信神神鬼鬼之类的东西,但是从小到大听过的那些故事都留在脑海里,当身临其境面对这种怪事的时候,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张猴子转头看看我,发现我的脸色没有变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他又有意把手电压低了一些,清晰的照着和尚的两条腿。

和尚一条腿伤的很重,在前面一瘸一拐的走着,对我和张猴子的小动作似乎没有在意。

看......看他的脚......张猴子贴着我的耳朵,文字哼哼一样的提示了一句。

这一刻,我的头皮立即开始发麻,和尚一瘸一拐的走,走的很慢,虽然有点瘸,却很稳。

但是经过张猴子的提示,我看到他的脚掌,是悬空着的,至少距离地面有四五厘米。

好像一个充气的塑料人,随着风在飘。

这是幻觉吗?我可以看错,但张猴子也会看错?一个没有影子,又在地面上飘一般走着的人,让我从头凉到了脚。

我在发抖,张猴子也在发抖,我们对望了一眼,都被对方的情绪感染,寒意从每个毛孔渗入皮肤,最后凝聚在心脏上。

不知不觉中,我们俩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张猴子精明,但胆子不大,尤其跟我这样的人走在一起,连壮胆的机会都没有。

他站在原地,手里的手电筛糠一样的晃动。

这样一来,和尚就有所察觉,在前面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我们两个,问道:怎么了?和......和尚......张猴子硬挤出一丝很难看的笑,可能是心理作用,我也觉得和尚那张布满了鲜血和创伤的脸有点阴森,尤其是额头上那两道像嘴巴一样的伤口,越看越恐怖。

卫大少,你也带着伤,是不是走不动了,要是走不动,就再休息会儿。

和尚转头朝四面看了看,说:反正已经陷到这里,出不去。

这句话就像一阵带着暖意的风,把我心里的阴霾吹散了很多。

也正是这句话,让我觉得眼前的和尚没有变,他还是和尚。

我下意识的朝下看了看,和尚的双脚仿佛已经落地了,踩在坚实的地面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见鬼的地方(四)对于和尚,我跟张猴子的看法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当和尚说出了那些话,我心底的恐慌就减轻了很多,试着跟和尚交谈了几句。

他很正常,这时候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我情绪稳定了,张猴子也好了一些。

和尚,那个,你,这个......张猴子还是不安心,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问,他不可能直接就问和尚是人还是鬼。

你们到底怎么了?和尚察觉出我们神色上的变化。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然看到地面上,和尚的影子好像一棵破土而出的树,一点点的长了起来。

那个场景,语言真的很难形容,我和张猴子刚刚放下一点的心顿时就提起来,张猴子忍不住了,指着和尚身后就开始喊。

和尚猛的一回头,也被慢慢长出来的影子吓了一跳。

但是他在我们中间是心理素质最好的,性子猛,而且不信邪。

影子长的很快,不到两分钟时间,就变的非常正常。

和尚就转头对我们说:这个地方邪,你们都知道,石头都能陷进去人,如果出现什么怪事,不用那么慌。

和尚......张猴子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他已经被吓到了。

老张,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肉头。

和尚瘸着腿冲过来,一把揪住张猴子的领子,对着他狠狠的哈了口气:看看!是不是热的!张猴子被和尚揪着,差点昏过去,但是两个人闹了一下,他就渐渐发现了,和尚真的是个活人,不折不扣的活人。

我们的心理障碍消除了,但是疑惑却越来越深,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和我们之前认知的世界好像完全是两码事。

渐渐的,我们已经走出了之前和尚所涉足过的地方,前面又是一片未知之域。

因为要在很多地方仔细的找,所以走的非常慢。

我们头顶的洞顶上,隐约又出现了一条很宽大的裂缝,简单的目测一下,可能是直通到地面上方的。

试试吧,看看通不通。

张猴子比我们都想离开这里,看到裂缝就手痒,他招呼我跟和尚一起朝上打光线,然后举着枪就扣动扳机。

清脆的枪响之后,裂缝那边就冒出一团火花,这条路走不通。

这个地方好像一个巨大的球,只能进来,却出不去。

张猴子最后一点念想也完全断绝了,不过他适应的很快,立即鼓励我们全力找人,说人多力量大,脱困几率高。

我正想说话,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边扑了下来。

我条件反射似的朝前一冲,同时转过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一瞬间,一张惨白的脸就从我面前呼的落下来,紧跟着就是啪的一声,那张脸自由落体一样的拍在一根石笋上。

我被吓了一跳,但是身边有和尚跟张猴子,所以这一幕还在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范围之内。

等到他们也把手电光照过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楚,这是一具头朝下拍落的尸体,它的双脚被卡在了石笋的上方。

是谁!我心里一紧,因为刚才那短暂的一瞬中,只看到有张脸,却没有看清楚究竟是谁。

和尚跟张猴子的动作都------------分节阅读 136很快,前者举着枪把我拉到身后,后者就警惕的看,死者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的,张猴子没看对方的脸,只望了望衣服,略微回忆了下,说道:周思龙!这个人是小胡子队伍陷落之后进来的救援队之一,而且是第一批里八个人之一。

很显然,救援队下来之后才发现出不去了,他们也在找路,从石壁那边穿到这里来。

我们又找了一下,只有这一具尸体,已经死透了。

他是怎么死的,其实已经不重要,因为在这样诡异的地方里,很多意外不是人能够防备的住的,不留神就会糟道。

去他娘的!别都死绝啊!留几个大家一起走,胆子也壮一些啊!张猴子大声的喊着,好像他一喊,其他的人就会马上冒出来一样。

不要耽误时间,走。

和尚果断的抛弃了这里,继续朝深处走。

指北针完全没用了,走的深了,方向感就很模糊,我们在无数的石芽和石笋间穿梭着,一口气就找了三四个小时。

这时候,和尚就招呼我们朝右边看,那边的石芽稀疏了一些,就像是一片茂密森林的边缘。

隐约中好像能看到一面延绵的高墙,静静矗立在黑暗中。

是石壁?我们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去,因为想从凭空从中间地段出去是完全不可能的,我们从石壁穿进来,只能从石壁再穿过去。

和尚带着我们就朝那边走,距离越近,看的越清楚,那真的是石洞右端尽头的地方,一面石壁像一堵不见头尾的城墙。

三个人快步走到石壁边,先前后看了一眼,后面的石壁根本望不到头,前面则是在不远的地方打了个弯,然后延伸到了西北方。

我们不敢直接拿身体去试探,和尚惦着一根钢钎子,朝石壁上捅。

几分钟之后,石壁没有变化,我们就朝前走了一段路,继续试。

二十分钟时间,我们连续试验了三个地方,但是石壁坚硬的仿佛不可摧毁,和尚都有点气恼了,左手举着钢钎子朝石壁上砸。

我们怎么办?张猴子商量似的跟和尚说:先找出路,还是先找师爷他们?先找人!和尚瞥了张猴子一样,拐着腿不甘的朝前走了几步,就要离开这里,重新钻到石芽石笋密布的区域去。

和尚刚买腿走出去几步,就顿了一下,然后低头朝下看,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接着他退了一步,用手电去照,弯腰从地面上捡了点东西,等他把东西捡起来的时候,眉毛就唰的一抖,嗓音发颤。

一串珠子!这里有人来过!和尚有些兴奋,摊着手掌让我们过去看:老张,过来看一下,能认出这是谁戴的东西吗?我和张猴子围过去看,只看了一眼,我的眼神就定住了,紧跟着,我一把拍开张猴子的手,抢夺似的从和尚手里把珠子给抓了过来。

卫老板,给我看看,我记性好。

但是,当我捏住这串珠子的时候,就再也顾不上听张猴子说什么。

我的心里来回的翻滚着,像是挂起了一场飓风。

可能我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神色的异变,和尚就关切的问我怎么了。

我像是魔怔了,呆呆的举着这串珠子看。

直到和尚使劲拍拍我的脸和额头之后,我才恢复了一点清醒。

真的,我捏着这串珠子,就感觉这个世界最荒唐,最离奇,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我之所以看到珠子之后的反应如此激烈,是因为我认得这串珠子,它本来是我的。

卫老板?你没事吧?张猴子跟和尚不知道我内心的波澜,看我摇摇欲坠的样子,一左一右的扶着我。

我......我没事,没事......我挣脱了他们的搀扶,自己朝旁边走了两步:让我静静,让我静静......我慢慢的把这串珠子戴到自己的左腕上,然后点了支烟。

圆润冰凉的珠子像是一颗颗冰球,将要渗透到我的骨头里。

这是一串砭石珠子,不值什么钱,是我十几岁生日的时候,方叔送的小玩意。

一串珠子一共十八颗,刻着六字真言,据说还开过光。

那个时候,我根本就预料不到之后方叔的变化,所以对这串珠子很爱惜,戴的时间长了,也习惯了。

但是后来这串珠子莫名其妙的就丢了,说起丢失的过程,真的连我都记不清楚,好像就是糊里糊涂的丢掉了。

我曾经找过几天,也回忆过珠子究竟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这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玩意,找不到也就找不到,过段时间就完全忘记了。

但是,一直到这时候,我才醒悟过来,这串珠子,丢在这个鬼地方了?这他娘的不是开玩笑吗!我取下珠子来回的看着,多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但是根本不可能看错。

这串珠子在我手上的时候,曾经断过一次,有一颗找不到了,我让档口上的伙计帮我补一颗,不过砭石不是值钱货,档口从来都不沾手。

最后,伙计给我弄了一颗杂鸡血石的珠子,补足了十八颗。

而现在,那颗补进来的珠子,就好好的串在其它十七颗珠子中间。

这个问题,该怎么解释?如果说,有另一个人,正好也有这样一串砭石珠子,正好也用鸡血石补了一颗,正好落入了这个鬼地方,把珠子遗弃在这里,这样的可能性等于零,我根本不信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那么,该怎么解释?我想了半天,再一次打量这个地方,心里就泛起了一个使劲压制却仍压制不住的可怕念头。

我,曾经来过这里?第一百九十八章见鬼的地方(五)我很想让自己冷静,但真的冷静不下来,手里捏着这串砭石珠子,那个可怕的念头像一阵狂风暴雨一般。

这个见鬼的地方,任何人来过一次,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我来过吗?卫大少。

和尚在旁边看了我很久,这时候上来试探着问:你认识这串珠子?没什么,走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和尚说这件扯淡的事,使劲晃了晃脑袋,不管怎么样,现在都要先找小胡子。

和尚和张猴子看着我的样子,都有点迟疑,因为我的状态可能真的很不好。

我把珠子戴在左手腕上,朝和尚刚刚发现珠子的地方看去。

那是个很普通的位置,珠子就被丢在贴近石壁根儿的地方,不知道丢在这里有多久了。

珠子是唯一可以看到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痕迹。

我看了一会儿,心乱如麻,索性就暂时不想了,招呼和尚他们继续找下去。

我们从靠近石壁的地方又回到了石芽密布的区域内,朝左前方走,这里是之前完全没有涉足过的地方。

和尚也不认得路了,张猴子就跑到前面去探路,我感觉和尚看着我的眼神不对,似乎想问我刚才的事。

但是我始终躲避他的目光,这件事太复杂,就算我跟和尚说了,也不会得到什么答案,反而会让他在这个时候分心。

卫大少。

和尚察觉出我的举动,他也没追问什么,就告诉我:我不知道那串珠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你不能乱。

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摸出一支烟,但是当我按动打火机的时候,火苗竟然一下子蹿起来一尺多高,像一团烟火爆炸在眼前,惊的我马上把打火机给甩了出去。

**......我没有去捡打火机,叼着没点燃的烟就继续走了下去,我很想诅咒一万遍,在这个鬼地方,连抽根烟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张猴子慢慢的带着路,我们的子弹带的很足,他过段时间就会放上一枪,这也是唯一能够用得上的办法了。

我们中间休息了一次,再向前走,地面上冒出来的石林就密集到了相当的程度,人在里面走着,时刻都要很小心,我们都不想像之前那个伙计一样被卡死在石笋上。

手表已经不管用了,表针和抽风一样,时常都会疯狂的转动。

我大略估算了一下时间,被困在这里可能已经有一天一夜了。

我跟和尚都已经陷入了非常焦躁的地步,因为凭小胡子的心思,如果不是遭遇到非常危险的情况,他不可能不想办法联络和尚。

而这么长时间过去,始终都没有一点响动,这是个很不妙的信号。

卫老板,和尚,一定要稳住。

张猴子伸手掏出枪,习惯性的朝前上方放了一枪,说:要相信雷爷一定能在上面搞掉别的人,下来救我们。

你们家雷爷是超人?什么都能行?雷爷不是超人,但是真的是很厉害的......张猴子的辩解还没说完,我们三个人同时就听到了一声非常非常模糊的响动。

因为这个地方很静,所以任何异样的声响都很扎耳。

这声响动来自很远的地方,只能辨别出大概的方位,而且我真的觉得,那是从远处传来的一声枪响。

有回应了!我们三个人都按捺不住,掏出枪就砰砰的乱放一气,尤其是我,情绪一直被堵着,这时候一甩手就把弹夹里的子弹全给打了出去,希望能够得到对方连续性的回应。

但是我们这边响成一片,那边再没有任何动静。

找!和尚拖着伤腿就跑到张猴子前面,尽全力加快速度。

我跟张猴子在后面,仍然接连不断的放枪。

对方的枪声只有一响,就只能判断大概的方位。

但是朝那个方向走了不到一百米,周围的石林已经密集到了一圈一圈的状态,不但危险,而且容易走迷。

和尚什么都不管了,认准一个方向一头就扎进去。

我们三个人狼狈的从一片石林中钻出来,手电光柱照耀着前方,我的眼睛顿时就睁圆了。

这个地方的石林也很密集,但是比之前要好一些。

一根不算很粗的石笋上,卡着一个人,半截身子已经陷进石头里了,只剩下胸口以上的位置留在外面。

他可能已经昏迷,头部耷拉着,我看不清他的脸,但在这一刻,我的身子轰的就是一晃。

我能感觉出来,那是小胡子!紧跟着,我们又看到距离石笋很近的地方,彭博也昏倒在地面上,他手里握着一支枪。

快!和尚甩了身上的背包就冲过去,我也像发疯一样的朝那边跑,只有张猴子有些畏缩,因为我们都知道,这里的石笋很危险,是会吃人的。

他犹豫了一下,就跑去救彭博。

我一口气就冲到了石笋旁,距离如此之近,我跟和尚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就是小胡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波折,我的心理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能力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当看到小胡子的一瞬间,眼睛和鼻子一起泛酸,就感觉有眼泪要朝外涌。

我一把就扶起小胡子的头,想把他拉出来。

别硬来!和尚只拉了一下,就发现小胡子在石笋里卡的非常紧,硬拉只会要了他的命。

我们俩飞快的从背包里翻出能用的东西,去一点点的敲击石笋。

小胡子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了,我拼命的喊他,晃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眼睛紧闭,鼻息很弱。

只有肾上腺素,能用吗!张猴子哆嗦着翻开了自己的背包。

用!我们三个人忙成一团,如果抛开不正常的因素来说,这样的石笋是可溶性岩石,但硬度仍然很高,我们恐怕过程中伤到小胡子,所以干的很费力。

你醒醒!你醒醒!我抓住小胡子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来回的摇着,很多时候,人的感情其实是非常脆弱的,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睛,唯恐自己一松手,他就会死去,我哭着使劲的晃他。

他脸上沾着血,像一朵朵盛开的妖异又猩红的花,血红的刺目。

他往日里的沉默和坚忍全都不见了,他也是如此的脆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呼吸和心跳,仿佛随时都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他嘴角泛起一丝凄凉又淡然的笑容。

像是遗像上的笑,像一张遗像......你不要死!不要死!我已经泣不成声了,抓着他冰冷的手:我有六指!我有血!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就在这一刻,我感觉我自己真的把所有都放下了,只有一个念头,让小胡子活下去,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我认了。

我哭了很长时间,一直在喊他,和尚在那边干的非常吃力,我匆忙揉了一下眼睛,就打算去替他。

当我将要松开小胡子那只冰冷的手时,猛然就感觉,他的手指仿佛动了一下。

我一下子又跪倒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把他的头轻轻扶起来。

我强行止住了自己的哭泣,眼睛就盯着他苍白的面孔,此时此刻,哪怕他不说话,哪怕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要睁开自己的眼睛看我一眼,我的心就会很安静,很安静。

他的眼睛仍然紧闭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又忍不住了,我真的怕,怕他会在我面前死去。

我强自忍耐的哭声瞬间又爆发出来,眼泪就一滴一滴的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又滑到小胡子的手心里。

突然,我的哭声再一次猛的止住了,因为我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是他的两根手指,却很轻很轻的捏了一下我的手。

尽管只是很轻很细微的一个举动,可我却能感觉的出来,他已经用了自己的全力。

他还有意识!还有意识!他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他知道我来了!你知道我来了!是吗!你知道的!你不会死!不会死!我知道你不会死......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一瞬间就充满了信心,我的那种很强的感觉充斥在脑海里,我坚信,小------------分节阅读 137胡子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死。

我彻底停住了哭泣,抹掉眼泪,从他面前站起来,但是我不忍松开我的手。

我怕他会认为我离他而去,和尚仍在埋头苦干着,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很轻很轻的松开自己的手,用两个背包叠起来,垫住他垂下的头。

他仿佛熟睡着,那只手软软的垂了下来。

当我转头的一瞬间,那句埋在我心底最深处的话,就像一片无声无息的雾,漂浮上来。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永远......我擦掉最后一滴眼泪,紧紧握住一根钢钎,用石头去砸。

我一边砸,一边喃喃的来回重复着一句话,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也仿佛是说给他听。

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永远......第一百九十九章活着兵乓的敲击声代替了我所有的语言,我跟和尚两个人就从这种几乎不可能救出人的环境下,一点点敲碎石笋上的石头,一厘米,两厘米......小胡子陷在石笋里的半截身子慢慢露出来。

旁边的彭博一直没有苏醒,但是他的情况明显要比小胡子好很多。

张猴子把他安置好之后,就小心翼翼的过来招呼。

我脸上混合着汗水和泪水,握着石头的手已经被磨破了皮,但是仍然不停的敲击。

张猴子照料小胡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变的有点难看,抬头对我们说:师爷的情况很不妙!怎么了!我的心一直就悬着,听了张猴子的话,丢了石头就跨过来。

快要摸不到脉了!张猴子掐着小胡子的手腕,脸色铁青。

怎么办!怎么办!还有什么药能用的没有!我慌乱的一塌糊涂。

先不要管!把人弄出来再说!和尚闷着头,嗓子已经有点哽咽了。

他说的对,人这样卡着救不活,只能先弄他出来。

小胡子的半截身子就像嵌在石头里的一样,当石头一块一块被敲开,露出他的小腹和后背时,我就看到他的小腹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皮肉从石头里一出来,随即就开始渗血。

但是他的身体还是被卡着,包扎处理非常的不方便。

妈的!和尚眼睛都急的充血,憋着一口气在拼命的敲石头。

我一只手掌被石头磨的血肉模糊,却感觉不到疼。

当!当我用力敲击石笋里面的石头时,一下子就敲出了一道很长的裂缝,好像一块粉碎的玻璃,大大小小的石头随着咔咔崩裂的裂缝往下掉。

而且我感觉这一下子,陷在里面的小胡子仿佛松动了很多。

我连忙试着朝外拖他,能够拖得动。

三个人一起用力,把小胡子从里面完全拖出来,然后马上平放在地面上。

能够用得上的那一系列急救方法全都用了,再去摸他的脉搏和心跳,仍然很微弱,不过张猴子翻开他的眼睑,瞳孔还没有扩散的预兆。

人虽然从石笋里救出来了,但是小胡子能不能活下去,全看老天。

我们把能做的都做完,剩下的只能靠运气。

我们暂时不能走动,就在这里死守着。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彭博先苏醒了,他很虚弱,慢慢给他灌下去一些补充体力的东西,又喝了整整一瓶葡萄糖,他才恢复了一些。

老彭!张猴子急匆匆的问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你是文化人,懂得多,你应该知道吧?说不清楚。

彭博挪动了一下身子,喘了口气:这个地方无论发生什么怪事,好像都不奇怪。

彭博比我们都有知识,他跟小胡子进来之后,也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要我跟和尚说,这些事情都是怪事,但是从彭博的角度去看,这个地方的很多现象,有悖常识,特别是基础物理学,在这里根本就站不住脚。

但是彭博毕竟不是很专业的学者,如果要系统的搞清楚这些,要出去问其他人。

我们怎么出去?张猴子看看几个人身上的伤,又看看仍在昏迷的小胡子。

肯定能出去。

我脱口就答了句话,但是这句话的根据在那里,我真的不知道。

就好像是先给答案再思考解题过程的那种逆向思维模式。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想到了自己那串砭石珠子。

因为这串珠子中间丢失了,而我根本记不清楚珠子究竟是怎么丢的,所以,从这里可以得到一个推论,珠子,要么是我亲自丢在这里的,要么,就是捡到珠子的人丢在这里的。

但是不管怎么去推论,有一个结果非常可能:丢珠子的人从这里走出去了,这就证明这个鬼地方并非天衣无缝。

我们一边商量,一边轮流睡了一觉,但是睡的都不沉。

当我醒来的时候,彭博恢复了很多,小胡子的状况也好了一些,脉搏和心跳都变的有力。

我揉了揉眼睛,就坐在小胡子旁边,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了,但是依然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真的要想办法出去。

彭博说:他底子超乎一般的好,但是一路上失血太多。

我和彭博说着话,就突然感觉背后有些异样,我一转头,马上看到小胡子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正默默的望着我们。

醒了!醒了!我一把就抓起他的手,正在睡觉的和尚也猛然惊醒。

小胡子的眼神有些涣散,失去了神采,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我分明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可能是人性中最慈悲,怜悯,宽容,博大的东西。

我拉着他的手在笑,但是同时又在哭。

除了睡觉,小胡子永远都不可能躺下,他勉强着坐起来,发凉的手微微用了下力。

这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也许只有我才能领会其中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他很好,没事,让我放心,他会保护我。

小胡子身上的伤真的比任何一次都重,能苏醒过来就是一个奇迹,所以他比彭博更虚弱,而且我很担心他会随时再昏迷过去。

我们一直在这里呆了大概两天时间,小胡子稍微好了些,他的性格很坚韧,坚持不让任何人扶他。

找到小胡子和彭博,别的人是生或者是死,我们真的没能力再去顾及,大家就开始商量找出路的事。

在我们的印象中,这个鬼地方的石壁应该是唯一可以出去的地方,需要很仔细的去找。

空间很大,从哪里开始找都是个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想再回到那个发现砭石珠子的地方去看一看。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说服了其他人,就按着走过来的路重新退了回去,一直走到当时发现珠子的地方。

如果没有意外条件干扰的话,右边的石壁,其实是北方,就是深入盘龙山的方向。

发现珠子的地方,其实我已经找过了,当时因为情况紧,所以没有多想。

这时候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我就有种很强的预感,我预感着一定能再找到些什么。

我沿着石壁在找,和尚他们在试探着石壁。

一直找了很久,我在距离珠子遗失地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就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标记。

这个标记没办法完全确认,好像是一个箭头,标记本身其实没什么。

奇怪的是,我看不出它究竟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刻出来的。

标记太模棱两可了,如果旁边有人说着是天然的,那么我很可能就会相信是天然的,反之,要是有人说这是人刻的,我大概也不会反对。

很简单的一个标记,箭头指着前方,看不出更深的含义。

我就顺着这个方向继续向前找,宽大的石壁在我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拐了一个弯,这个弯弧度很大,当走到弧度最深处的时候,我的眼前仿佛就产生了一些错觉,那很像是一道门。

那种感觉,就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牵引自己,我随手拿了一根钢钎,迈进了几步,把钢钎捅在了石壁上,后面的人很快跟了过来,和尚他们试的已经手软,并不对我面前的石壁抱多大的希望。

然而,几分钟之后,我手上所传来的感觉就让我的心脏轰的跳动了一下,我感觉到面前的石壁仿佛融化了,钢钎子就像捅在一层空气里,直接没入了石壁。

这个地方能行!我马上回头对他们说,并且让他们看了看已经没进去的钢钎。

和尚很兴奋,但是兴奋之余,又有些担忧。

就算这面石壁真的能穿透,那么穿过去之后,我们会陷入另外一个诡异的地方里去吗?如果真要死,我宁可死到别的地方!和尚瘸着腿就把我拉到一旁,对我们每个人来说,不拼没有办法,想活着离开,只有拼。

和尚很干脆,直接用光脑袋顶住石壁,大概和钢钎没入石壁的时间差不多,几分钟之后,他整个人就像魔术世界里的人一样,一下子就钻入了石壁中。

能行能行!张猴子早就被搞怕了,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和尚一脱身,他就学着对方的样子,很顺利。

接着,彭博也离开了,只剩我和小胡子两个人,他拄着自己的合金管,把我朝前轻轻推了一把。

不。

我固执的摇了摇头,之前的每一次遇险,小胡子总是让我先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很没用,几乎没有回报的机会。

眼前不知道算不算一个机会,但是我心里的很多东西,都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彻底放下了,我必须让他先走。

小胡子看着我固执的表情,突然就笑了,那种笑容,就好像看着一个终于长大的孩子。

他没再坚持,先一步从石壁那边穿了过去。

他们全都走了,我也慢慢伸出双手,用力的按在石壁上,前后很短的时间里,石壁一下子就好像虚无了,我整个身体随着惯性冲了进去,眼前顿时漆黑一片,仿佛一条鱼,游入了黑暗的深海。

第二百章被炸开的第三道门眼前的漆黑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当我感觉能够顺畅的呼吸的时候,就感觉两双手一下子把我拉了出来。

除了手电光,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们仍在地底,仍在广袤的洞穴里,但是脱离了那个鬼地方,我的情绪好了很多,连空气仿佛都变的清新了一些。

在鬼地方绕了这么久,猛然离开,我们都不知道现在身处的位置,但是稍稍适应了一下环境后,我就听到了不太急的流水声。

和尚朝左右都走了走,回来后他告诉我们,东面是一条很大的地下河,徒步什么的根本没办法过来,如果我们不是在鬼地方绕了个圈子,可能也无法走到这里。

前面是地下河的一条支流,跟对岸有十几米的距离,水看上去很浅,但是水中的危机是任何人都不敢随便触碰的。

东边被一条主流给挡住了,我们只能朝西边走。

这样走不行。

我朝四周看了看,就感觉非常不妥,因为随着这条支流走,会距离入口越来越远,等于是在向盘龙山深处走。

彭博还好一些,但小胡子的伤真的很重。

卫大少,没路。

我撑得住,先走吧。

小胡子从那里出来之后,精神似乎一下子就恢复了很多,他拄着合金管,朝前面看了下,就示意我们继续下去。

朝前走了可能有两百米的距离,一条看上去很险的石梁就出现在地下河的两岸,石梁的一头紧贴着我们这边的河岸,另一头延伸到了对面。

真的没办法了,没有别的路,如果我们顺着这道石梁过去,就又离出口远了一些。

张猴子先过去探路,石梁看上去摇摇欲坠,但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几个人的重量还是没问题的。

他过去之后,后面的人就一个一个过去,我很担心小胡子,不过他就算伤的这么重,依然是条人中龙,走的慢,但是很稳。

石梁的尽头连通的是一块很大的洼地,我们从洼地里爬出来之后,彭博就说,按照我们现在的位置,可能已经越过了第二道六指大门。

继续走。

小胡子默不作声的就拄着合金管向前,这一瞬间,我发现他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盘龙山尽头的轮转石。

对对对,咱们从这里绕,找到路之后,可以和雷爷汇合。

张猴子是人精,知道了小胡子的意思,就不肯让他一个人吃独食,非要扯上雷英雄。

我们现在走的,可能是盘龙山洞穴里的一条蹊径,没有六指大门的阻拦,而且非常顺利。

我就感觉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了,一直走了大概四五个小时的样子,又一条地下河出现在我们面前。

河岸比之前见到的河岸宽,而且平坦,我们就推测,如果可以沿着河岸一直走的话,那么就能够走到那条正路上。

在正路上对我们有利,可进可退。

河岸上的情况风平浪静,就算旁边就是湍急的地下河,我也比较心安。

我们就顺着走下去,很久之后,隐约看到前方有很多来回摇晃的光柱。

而且根据以前的经验,我就感觉到,前面应该是另一道六指大门。

不知道那边是谁的人,先关掉手电!我们的手电全部熄灭了,只留张猴子手里一支,还用衣服裹住,尽力的遮掩我们的行踪。

距离太远了,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

但是又走了一会儿,隐约的听到有嘈杂声。

这时候,我们就踩到了河岸跟实地连接的部分,地面宽阔平坦。

几个人紧贴着石壁,手里都握着枪。

那边的情况很乱,有不少人,全都手忙脚乱的样子。

紧跟着,几个人突然就撒腿朝我们这边跑,吓的张猴子连最后一支被罩着的手电都关掉了。

我们真的搞不清楚对方发现了我们,还是另有原因。

但是几个人一起冲过来,就对我们构成了很严重的威胁,和尚甩膀子要开枪,彭博把他拦住了,怕是自己人。

就在此刻,那边的光柱来回的晃动了一下,我立即就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要拼命的跑------------分节阅读 138。

一条粗大的圣山龙,拖着一根从中间断掉的铁链,在后面极速的游弋。

这种生物真的很吓人,我有对付它的利器,但是第一眼看见圣山龙的时候还是倒抽了口冷气。

哗啦啦......他们的速度都太快了,光线很乱,我还没有怎么看的清楚,就听到一阵铁链抖动的声音,紧跟着,贴着地面游弋的圣山龙身躯一甩,直接把跑在最后面的一个人给卷了起来,轰的甩入了地下河。

也就在这时,张猴子跟彭博已经察觉出来,这些不是雷英雄的人,他们很面生,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对于一个人来说,圣山龙真的是太强大了,那几个撒丫子狂奔的人还没有跑到我们面前,已经被一个个的甩到了湍急的地下河里。

光线一下子暗了,只剩两支在地面上来回滚动的手电,张猴子直接就躲到我后面,心急火燎的说:卫老板!放血!我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随便揭开一点凝固的血痂,一串血滴就甩了出去。

这比什么东西都要好用,正飞速游弋过来的圣山龙见鬼一样的退缩,仿佛还退的不够彻底,直接就调头冲进了地下河。

这边的情况已经引起了对面那些人的注意,但是他们知道有一条吓人的大蛇,所以一直没人敢过来。

我们也不想节外生枝,一个个摸黑扶着石壁快速后退。

那边的人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着,几个落水的人并没有让他们赶过来救援。

一直到圣山龙完全消失之后,情况稳定了些,散乱的手电光恢复了正常。

几个人在忙碌着,我们看的不太清楚,但是很快,那边就燃起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火光,烧的非常猛烈,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这是大批的固体燃料堆积在一起点燃之后的效果。

看到这里,我们已经明白了,他们那边一定是一道六指大门,这些人在做爆破前的准备。

中间的过程就不多说了,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

随着前后几次沉闷的响动,六指大门可能被炸出了一个容人通行的窟窿。

而且,这时候又从后方赶过来一批人,和之前的人明显认识,他们只短暂的碰头,就先后从炸开的大门钻了进去。

这是第三道门了!张猴子轻声对我们说:如果后面再没有大门,这些人可能直接就能到藏宝地!没有人答话,都在各自思索。

轮转石,可能真的就在大门后的某个地点藏放着,但是在我看来,它没有人命值钱,凭我们这几个残兵败将,就算赶过去,又能改变什么?我下意识的就朝身后的小胡子望去,在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却分明能感觉到,他仍然不肯放弃。

那些人进去之后,周围就变的很静,再看不到任何光线。

我们一直等了很久,确定他们走远了之后,才从原地朝那边走。

迫不得已,我们开了一支手电,走到那批人刚才驻足的地方之后,一道被炸开的六指大门就出现在眼前。

大门上有一个直径一米多的窟窿,透过这个窟窿,那边依然是黑暗,我们也不敢把光线照进去。

就在大门这里踌躇了片刻,几个人的意见不统一,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最后,我们决定在这里守一段时间,看看雷英雄和杜青衣的人会不会过来。

我们选了个地方,把该安置的东西都安置了一下,但是屁股还没有坐稳,几道很亮的光猛然就从不远的地方打了过来,强光照的我睁不开眼睛。

对方显然早就发现我们了,因为在这种地方,光线能够暴露一切。

他们一直悄悄潜伏到附近,才突然出现,让几个人措手不及。

亮光出现的很突然,对方来的更快,和尚跟我都不敢先开枪,这么近的距离,开枪肯定能放倒他们的人,但是小胡子和彭博行动不便,一旦交火了,就等于把他们留在了对方的枪口下。

我们只能被动防御,我跟和尚握着枪挡在小胡子他们前面。

很短的一瞬间,对方已经来到我们面前,他们人不多,只有五六个,但是能感觉出动作非常灵敏,全是好手。

光线还是刺的我眼睛睁不开,我直接举起了枪。

这时候,眼前的亮光挪动了一下,我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几条矗立的身影,他们一共五个人,为首的一个静静站着,其余几个在后面持枪对着我们。

当我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时,感觉有些吃惊,又有种很复杂的情绪冲击着心脏。

曹实的头发理的很短,和以前一样结实彪悍,但是他黑了很多,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仿佛泛着一种古铜色的光泽。

他没有举枪,就那样无声的站着,和我对视了片刻。

天少爷......曹实低低的喊了我一声,似乎在躲避我的目光,他转头看向了张猴子他们。

随着曹实的出现,我的心顿时绷的很紧很紧,是老头子来了吗!如果真的是老头子来了,除了我还有点用之外,小胡子他们,还有谁能活得下去!第二百零一章藏宝地(一)我看着面前的曹实,和他身后的四个人,一种强烈的恐慌和危机就笼罩在心头。

我下意识的把双臂张开,似乎这样就可以挡住身后的小胡子不受任何伤害。

我真的慌了,因为在我心目中,老头子的面目已经被揭露的淋漓尽致,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了轮转长生,连亲兄弟都可以做掉,他不会怜惜任何人!但是这个时候,我比以前更有责任感,我感觉小胡子他们的命,要靠我来保住。

这种强烈的责任感就冲淡了心理的恐慌。

接下来一两分钟时间内,我就做出了一个判断,情况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因为到现在为止,我没办法确定,曹实究竟是替谁做事的。

如果他替其他人做事,对方的处事方式可能没有老头子那么毒,最起码可以保证我们几个暂时没有危险。

曹实。

我稳了下心神,慢慢站起来。

我一动,曹实身后的四个人就又把枪口朝前伸了伸,意思是让我老实点。

曹实头也不回的冲身后的人压了压手,让他们别动。

天少爷,我没办法。

曹实微微低着头,说:只能带你们走。

曹实!我咬着牙,放下手里的枪,问道:你现在,跟谁做事!天少爷......曹实摇了摇头:别问了,我真的没办法......这一瞬间,我就几乎确认,曹实真的跟以前不同了,他可能在江北事变中没有直接对付老头子,但已经改变了阵营。

因为我所知道的关于老头子的老底,是卫勉告诉我的,老头子本人大概都不清楚我已经知道了这么多。

如果曹实依然是在替老头子办事,那么他可以直接跟我说,八爷就在附近,要见我。

我说你这个人,真的很不地道!和尚在我身边恨恨的啐了口唾沫,冷笑了一声:当初在七道栏,谁他妈放你走的?要不是卫大少心软,念着那一点旧情,姓曹的,你***现在能大模大样的拿枪对着我们?曹实没说话,但是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头埋的更低了。

有种你过来,爷跟你单挑!和尚怒了,但还是挂着冷笑。

他这一招不管用,曹实不傻,不会受他的激将法。

没用的。

曹实慢慢抬头看了看和尚:我们还有人,这边放信号,人很快就会赶过来。

曹实!我几步就走到他面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猛的就伸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凭曹实的身手,完全可以避的过,但他连躲都没躲。

巴掌抽在他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身后的四个人又动了一下,其中一个把枪口几乎伸到我脸前面。

这一巴掌,给你。

我收回手掌,又重重的抽了自己一下:这一巴掌,给我自己!我眼睛瞎了!天少爷......曹实一把就按住我的手,光线暗了,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你非要带我们走,是不是!曹实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迟疑了很久,才点点头:我真的没办法。

好。

我重重的喘了口气,好像是吐出心底淤积的那股情绪:放了他们,带我走吧。

天少爷!曹实猛然抬起头,仿佛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没有再废话,其实,我真的不是一个特高尚的人,如果能活下来,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别人的命,自己的命,在我心里相比较,还是我自己的命重要一些。

但是我身后的人,他们不是别人。

小胡子跟和尚,多少次救了我,我真的忘不了几次血雨腥风里,他们两个就用自己的身体当肉盾,替我挡住随时可以袭来的致命绝杀。

而且,我知道,这条路是我必走的路,那是冥冥中的命数,也是祖先的召唤。

如果我非要在这条路走下去,为什么要拖累小胡子?我可以跟你走,放了他们!曹实一直看了我很久,才默默的点了下头,和尚在后面大骂,我朝后退了几步,把手里的枪和背包都放在地上,我被曹实带走,他肯定会保我活下去。

这些东西留给小胡子他们,能让他们生存的几率更大一些。

姓曹的!去你妈的!和尚真的急了,把我朝后拉。

这时候,曹实挥了下手,他身后的四个人几步就围在我们周围。

曹实也慢慢朝前走了两步,站在一个人身后。

突然,沉静的象一块岩石一般的曹实,猛的动了,他一只手呼的卡住那人的脖子,另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无声无息的就刺入了对方的心脏。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让人根本料想不到,其他三个人反应是很快,但也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

就在他们发怔的这一瞬间,其余的人全都快的象闪电一样。

噗!小胡子的合金管一如往常那样犀利,几乎不到一秒钟时间,寒光在光线下一闪,大串的鲜血就从一个人的胸腔飚了出来。

和尚一把卡住身后那人的手腕子,蛮力全部迸发出来,拗断了对方的胳膊,又干脆利索的拧断了他的脖子。

张猴子跟彭博稍弱了些,两个人合力对付一个,但出现了一点意外,那人拼命的挣扎,虽然最终仍然被做掉了,却在临死前乱放了一枪。

子弹没有打中任何人,然而这清脆的枪响,就是一块磁铁,会把附近的人全部都引过来。

老曹......我转头看向曹实,他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擦掉了匕首上的血,只是嘴唇在不住的颤抖着。

天少爷,就当我没有遇见你,我必须得走了。

我真的愣住了,曹实为什么这么做?他现在是怎么样一种处境?我看得出,他真的想放我走,所以才要把手下几个人全都做掉,免得回去之后漏风。

这就说明,他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如意,连手下几个人都没办法完全控制。

他究竟是在替谁做事?刚才的一声枪响真的很要命,曹实不敢久留了,他匆忙的就要离去。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感觉自己的手掌火辣辣的疼。

我又叫了他一声,想要说声抱歉的话,却怎么都张不开嘴巴。

天少爷......曹实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顿了一下,好像在考虑什么,随后,他又快步回到我面前,低声对我说:有一件事,我想对你说,不要问我从哪里听来的。

老曹......我看着曹实的脸,已经被我刚才那很重的一巴掌抽肿了。

八爷这次可能不会露面的。

什么?曹实没有多解释,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匆忙转身,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我们几个也很紧张,把身边的尸体全部抛入了地下河。

刚才的一声枪响,估计要引来人了,我们必须拿主意,该朝什么地方走。

朝回走不行,我们会遇到正赶过来的人。

我们犹豫了一小会儿,小胡子竟然直接就朝被炸开的大门那边走去,我们全都钻进去之后,找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距离入口很近,如果再有人来,可以方便观察。

这不能说不是个好去处,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小胡子不甘放手。

过了不多久,我们就从暗处看到了大门外透过的一些光线,来的人不少,而且很安静。

我就感觉,经过了之前的斗争,这些人好像彼此之间达成了一种共识,或者说是妥协。

外面乱糟糟的,却没有任何争斗的迹象。

光线在外面晃动了最少十分钟,然后才两个人试探着钻了进来,他们察觉不到危险之后,对后面发了信号,人全部进来了,大概有十几二十个。

他们可能也感觉这道大门后,会有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没有做停留,稍稍查看了一下,就急匆匆的朝前深入。

紧跟着,第二批人又赶到了,我的心颤了一下,因为在这批人里,好像有卫勉的影子。

而且我好像看到了廖三奶奶,也夹杂在这群人里。

他们比之前的人小心,磨蹭了很久之后才开始走。

卫勉和廖家的人也有一手?不管之前过去了谁,我们都不敢妄动。

到第三批人过来的时候,阵势就非常大了,他们的人很多,而且装备非常精良,和其余那些只拿刀子和手枪的人比起来,就好像正规的部队。

经过探路之后,这批人先进来了大概二十多个,在大门之后森严的戒备。

之后,最少三四个人在大门被炸出的洞哪里招呼着,一个颤巍巍的身影很费力的钻了进来。

张猴子他们大概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人,但是我对他印象却很深。

许晚亭来了,行将就木的老鬼,要在盘龙山做最后一搏。

但是,看到许晚亭的时候,我就想起曹实说的话。

许晚亭,杜青衣,廖三奶奶,这些人都亲自来了。

而根据卫勉所说的------------分节阅读 139,这个局背后最大的推手,是老头子,老头子为什么不会出现?第二百零二章藏宝地(二)这个想法让我迟疑了很久,但是我不知道曹实的这个消息究竟来自何处,也不知道其真实性有多高,曹实毕竟不是主事者,他不可能左右老头子的行踪。

许晚亭被人架着进来之后,他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可能是把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这里。

大批的人分成几个部分慢慢的朝深处走,等人全部消失在远处后,我找机会跟小胡子说了自己的猜测。

事情到了这一步,很多情况已经非常明了,但是我发现小胡子的眼神中仍然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他静静的望着远方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没有暗中尾随许晚亭的人前进,但是也没有退回。

在接下来两三个小时中,又有人先后赶到这里。

我不清楚是不是当初混乱中那一声枪响造成的后果,导致这些人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我观察的很仔细,从我接触到这个事件之后,其中出现的比较强大的势力,基本上全部都露头了,包括那个在半边楼见过一次的广东老头肖阿福,他没有和许晚亭并在一起,而是单独带人赶了过来。

我暗中思索了一下,这应该是最终极的角逐了,但是一直到现在为止,仍然少了两股很重要的势力,一个是老头子,另一个,阴沉脸。

关于这个人,来历仿佛和小胡子一样神秘,让人揣摩不透,而且查找不到任何线索。

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把他当成事件里几个比较普通的势力来看待。

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这个人就显得越来越不简单。

当然,阴沉脸在半边楼被雷英雄震慑了一次,不过他可能只是背后势力推到明面上的一个**作者。

任何一个有能力拿到铜牌的个人或者是团伙,都不能小觑。

肖阿福是最后一批赶到这里来的人,他们进去之后,大门这里沉寂了很长时间。

小胡子好像很能沉得住气,一直都没有做什么打算,就这样静静的隐伏着。

师爷,咱们怎么搞?张猴子也显得发虚了,因为几个比较重要的势力几乎全部露面,只剩下雷英雄和杜青衣没见人影。

雷爷肯定会来!放心!彭博跟着张猴子就说了一句,他的语气非常肯定,似乎对雷英雄这个人充满了信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就感觉有点不是滋味,因为我想起将要进洞前,雷英雄对我说的那句话。

我的女儿,需要人照顾......就在张猴子跟彭博都很不安的时候,从大门的洞里又闪过几道亮着的光线,明显有人朝这边来了,没办法看清他们有多少人,只是感觉对方行进的不快。

我们马上停止了交谈,就伏在原地窥视。

那批人到了大门这边之后,和前面的人一样,观察了片刻才进来人探路。

这个探路的人刚刚钻进来,我们几个人顿时都激动了。

是十三!雷爷他们来了!等到情况确定之后,张猴子马上就跳出去跟对方接头。

之后,我看到了雷英雄,他们经过了一场拼杀,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雷英雄本人都挂彩了,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是他见到我们的那一刻时,腰杆就挺的笔直。

好像在告诉我们,雷英雄,是不会倒下的。

这里,就是这条路的终点了!雷英雄望了望前方的黑暗,又挥手示意身后的人,紧接着,有人把杜青衣抬了进来。

他们一路走过来非常的不容易,因为在这些大势力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我在谁手上,谁就是所有人的公敌。

我被雷英雄控制的消息在盘龙山这些势力中传递的很快,雷英雄的人差不多都拼光了,一直到后来,打的人仰马翻,而且对方确认我已经从雷英雄身边走失之后,情况才出现转机,雷英雄和杜青衣才得以一路走到这里。

很好,很好。

雷英雄径直就走到我面前,我受伤并不重,精神看着也还可以。

雷英雄那双默然的眼睛注视了我片刻,突然就重重拍了我的肩膀一下:你还活着,就很好!这里的事情结束,你无论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是个很重很重的承诺,但是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兴奋或者高兴的念头。

雷英雄被几批人围着打了一路,只剩下几个残兵败将,而前面那些人的实力,基本都还保存了大半。

就算这里是终极的藏宝地,是最终逐鹿的战场,我们拿什么去跟别人斗?我可以猜想到,如果真正的轮转石和轮眼出现,所有人都会疯了一样的去抢,哪怕挡在前面的是自己的老子,是自己的儿子,也会毫不犹豫的一枪放倒。

硬拼肯定是不可能了,雷英雄和小胡子商量了片刻,又去征求杜青衣的意见,但老太婆已经被折腾的半死不活,说句利索话都很难。

接着,我就知道了他们两个商量的意图,他们决定朝前走,一直走到最深处,或者说一直走到轮转石与轮眼出现的地方。

我被留在了队伍的最后,被三个伙计很严密的保护着。

我身边就是喘着气的杜青衣,她的眼睛更无神了,我看着她,就仿佛看着录像里被刚刚抬出山洞的试验品。

也就是在这一刻,面对面的看着一个活着却又将死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时间和生命对她们的意义。

我们和前面的人间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唯恐被对方发现了会反扑过来。

空气又变的很潮,走出去很远之后,我们听到了轰鸣的水声,附近就有一条水力很迅猛的地下水系。

水声掩盖了一些声响,所以我们更加小心,几乎是在一寸一寸的走。

不久,一条非常宽的地下河就出现在眼前,桥面上有几根连通的铁索,而且还留着前面那些人通行时垫上的简陋的桥板。

桥板都是替代品,非常难走,我们所有人通过这道浮桥就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通过浮桥之后,地势一下子就变的很宽阔,好像一片隐匿在地下的大平原,周围有一些凸起的大石块,只走了大概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前面的人一下子躲在一片石头后,灭掉手电。

与此同时,我也一眼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密密麻麻亮着很多光源。

那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不知道,但是根据那些光源来看,好像所有进入这里的人全部都聚集在那里。

他们好像围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的看,偶尔有光线来回闪动。

我们灭掉光源,就有些寸步难行,小胡子强撑着到前面去带路,一点一点的靠近那边。

这样做确实很冒险,但是那么多进来的人,分属不同的势力,如果不是有很意外或者很重要的东西出现了,他们可能这样聚集在一处吗?是轮转石吗!我感觉吃了一惊,因为除去这个东西,再也想不到能有什么会把这些人同时吸引在这里。

那些到处凸起的石块就是很好的掩体,随着距离一点点的拉近,我就发现,那些人围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把什么东西围在了正中。

他们并不是一动不动,都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圈里的东西,而且,这些人彼此之间也相互防备着,都有敌意。

小胡子暗中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等我手脚并用轻轻爬上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些人围着的,是一个六边形的深坑。

周围的光线很强,但是站在我这个角度,就看不到坑里的东西。

几个大势力的首领几乎全都亲自站到了大坑的旁边,伸头在朝下看,就连许晚亭也被人搀扶着颤巍巍走过来。

其他人明显对这个老家伙比较忌惮,因为许晚亭的人多,而且装备非常精良,有不少连发武器,如果真的要闹起来,谁都避不开像雨一样密集的子弹。

我看不清楚许晚亭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是我能察觉,他的身体在筛糠一样的晃动。

这里的情况很复杂,所以相互对峙了很久以后,就有人出来搞串联,在他们眼里,只有掌握着我的人,才是公敌,而其他人都是可以合作的。

对于外人的串联,许晚亭显得不置可否,派了一个手下人出去谈。

而且我还看见了卫勉,他的白衬衣此刻也不白了,仍然拿着手帕在擦脸。

他们的商谈火药味很足,就好像都在用自己的家底子讨价还价一样,相互打着手势,还有人忍不住时常的会发出一阵愤怒的喊叫声,每个人都寸步不让。

期间几个龙头好像都谈崩了,甩袖子要走,他们带来的伙计也把枪口对准四方,最终,要走的人又被拉回来,开始新一轮的争执。

我听不到他们具体的交谈声,但是能看得出来,他们在做一个很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很可能是围绕着一件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为分赃不均而发生激烈的争执。

此时此刻,能有什么东西比轮转石和轮眼还要重要?我感觉到,连小胡子的目光仿佛都凝固了,那个六边形的深坑下,真的是藏放轮转石和轮眼的地方?这一场持续了将近十个世纪的追逐和争斗,会在这样一个地方,真正的划上句号?第二百零三章藏宝地(三)这些人争执的过程很漫长也很激烈,因为事关重大。

我们的人都在隐蔽处潜伏着,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样的情况让我也下意识的感觉非常紧张,而且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感和冲动。

所有的人几乎都赶到这里,一千年的一场大戏,将要落下帷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最后一局棋了,鱼死网破,这么多人都赶来,我们抢不过他们。

我贴着小胡子的耳朵对他说:不要再冒险!我有种预感。

小胡子沉默了一下,轻声回道:这不是真正的结局。

是因为......卫八没有来?我猜测着说了一句话,但是话刚一脱口,我的语气就让自己都意想不到。

老头子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变了,这一辈子,无论人前人后,我都没有用卫八这个名字称呼过他。

我感觉,曹实说的可能是真的。

小胡子接着跟我耳语道:而且,在这种关头,卫八不来,这不奇怪吗?我总觉得,会有意外。

会有什么意外?我瞬间就产生出很多很多的猜测,轮眼和轮转石,不在这里?那边的争执声渐渐小了一些,可能是他们之间暂时消除了一些矛盾,要达成某种协议。

这个时候,许晚亭亲自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一口接一口的喘着气。

他距离这些人近了,就让有的人神色不太自然。

又干又瘦的肖阿福,还有廖三奶奶,都有些不敢正视许晚亭,只有卫勉,端端正正站在大坑的旁边,拧着自己的手帕。

许晚亭说了两句话,不过他的嗓音,站在他面前听着都困难,更别说离的这么远。

这个老家伙还是有一定震慑力的,他一说话,其余几个人都暂时闭上了嘴巴。

然后,他又跟着说了两句,这一次,廖三奶奶先忍不住了,她的嗓门很大,又显得很心急,喊声顿时传出去很远。

廖三***话也听的不那么清楚,但是大致意思倒还明白,她好像知道许晚亭那些箱子的事情,所以想让许晚亭这次稍稍的抬抬手,有好处大伙都沾沾光。

随着廖三***话,别的人好像胆子壮了一些,但是仍然不敢太造次,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像许晚亭这种主,这次来盘龙山就是做最后一搏的,不能把他逼的太急。

~乱持续了一小会儿,他们又安静下来,在听许晚亭身边的人说什么。

然而这时候,从我们身后很远的地方,大概就是吊桥的桥头那边,猛然闪起一大片很耀眼的亮光。

这些亮光也是照明用的光线,不过数量很多,说明他们的人很多。

而且,这些人是悄悄的从吊桥全部过来之后,才猛然一下子现身的。

是老头子的人!?我下意识的就朝那边去看。

大坑这边的人顿时大乱,他们可能也感觉这是老头子的人,因为那些搬的上台面的势力基本上都出现了。

如果再有大批的人手露面,那十有**会是老头子的人。

一直都站的端端正正的卫勉蹭的就朝后面退出去一大截,其余几个龙头乃至手下的人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廖三奶奶扯着嗓子叫道:许老!那肯定是卫八!你难道要便宜他?许晚亭也被人扶着朝后面退,而且很快,他身边的人做出了反馈,可能是迫于形势,答应了一些事情。

紧跟着,这边的人马上就去堵那一批不速之客。

同时,各个阵营里都出来一个很精壮的伙计,在帮手的帮助下,飞快的做一些准备工作。

我看得出,他们好像是要抢先一步进那个大坑。

这边拦截的很快,那边来的也很快,就在不远处,两批人就几乎要碰头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不动手,谁都不想动手,所以双方还算是比较克制,只是很有敌意的对峙,没有发生冲突。

而且,僵持了很短时间,就有人发现,后来的这批人好像不是老头子的人,因为没有一个他的伙计出面主事。

后来的这批人走到这里,就看到了大坑那边准备下人,他们顿时显得有点急躁,马上就想要制止。

但是许晚亭和其他人的手下直接把枪口伸了过来,示意对方再敢多走一步,只能动手来解决。

都是怎么混的!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这声音对别的人来说可能很陌生,但是在我听来,这声音就像一根针。

随着这道声音,一个并不彪悍的人从人群里走出来,他有点瘦,一张脸就像布满了终年不散的乌云。

我不可能忘掉这个人,因为他给我留的印象太深,或者说,正是从这个人开始,我才慢慢踏上了这条路。

阴沉脸!他终于出现了,出现在终极的藏宝地。

都是龙头,怎么和愣头青一样?阴沉脸冷笑着看着对面的人,提高了嗓音------------分节阅读 140,仿佛是在对那些躲在远处的龙头们听:你们要挡的人,是卫八!卫八?一个伙计就在对面和阴沉脸对着冷笑:在江北被彻底打垮了,他就算不死,只剩一张皮,敢来吗?你这种人出来混,死一万次都不多。

阴沉脸面对的不是当初的雷英雄,所以他气焰很嚣张,就和训斥一个刚出道的二愣子一样,远远的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你全家都死绝了,卫八都不会死!就在他们说这些话的时间里,大坑边几个伙计已经飞快的做好了准备,大概有五六个人,几乎同时进了坑。

阴沉脸在这边就显得有点急了,但是没人买他的帐。

卫天!阴沉脸发了半天飚,见没人理会他,竟然直接就大喊起来:你在不在!如果在!就护好自己的命!尽管我知道阴沉脸并不确定我在不在这里,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话还是让我发虚,朝后悄悄缩了缩。

而且我的名字此时此刻无比的敏感,所有的人忍不住就开始东张西望。

我在疑惑,别的人可能也都在疑惑,阴沉脸,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大坑深处的东西,我真的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那五六个伙计下去之后是什么情况。

阴沉脸显得很不耐烦的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他后面的人就一点一点的朝前涌。

这样的举动明显就是挑衅,而且很过激,顿时引来了对方强烈的反应,枪口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指着前方。

我原本以为,凭阴沉脸那种行事作风,肯定不会在轮转石即将出现的时候退缩。

但是他面对着对方的枪口,转身走进人群,不知道和谁耳语了一阵,紧接着,他的人就开始一点点的后退,好像是畏惧了。

都快点!阴沉脸在人群里断喝了一声,那些人的脚步就更快了。

我真的有点糊涂,来历神秘的阴沉脸,在事件的过程中很少出现,但是他刚一出现,就这样退走?轰隆!一阵巨响和抖动直接就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们几个人都慌了,因为这种声音似曾熟悉,是那种被水力驱动的巨大的半机械群组开始运转的声音。

而且这些震动和声音在很短时间内达到了一个顶峰,整个盘龙山仿佛都在晃动。

震动仿佛达到了最终的临界值,异乎寻常的快,我们脚下的这一大片区域,以那个六边形的大坑为中心,一下子就塌陷下去。

我本来双手紧紧扒着一块石头,想稳住晃动的身体,但是地面一塌,就再没办法稳住。

轰!我的身体刚刚开始朝下摔落,就感觉衣领子被人紧紧揪住。

我在晃动中无意识的一抬头,就看到小胡子那张苍白的脸和很吃力的表情。

和尚用一只铁爪子搭住了身后一片石壁,拉住了小胡子,小胡子又抓住了我。

但是小胡子的伤在腹部,身体一悬空,就吃不上力了,如果强行用力,说不定会把伤口撕裂的更严重。

而且就在这一瞬间,我在周围纷乱的光线中仿佛可以看到,这次塌陷,很明显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

因为断裂的坡面上,乱七八糟的石块朝下滚落之后,坡面本体被打磨过的一部分就露了出来。

这样大面积的打磨肯定不会磨的和镜子一样,但是凸出的部分全部被打掉了,人在上面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整个六边形大坑就在很短的时间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锥坑,凡是在这片区域内的所有东西,全部都翻滚着落向坑底。

刺啦......小胡子咬着牙在坚持,死死的拽着我,但是我的衣领子猛然就被撕裂了,整个人开始顺着朝下滚。

这段距离不算是很长,几个来回中,我就落到了很接近坑底的地方。

坑底,是什么?我对面有一支被人甩脱的手电,卡在了两块石头中间,光线斜着照了下去,正好照在坑底最中间的位置上。

第二百零四章藏宝地(四)尽管周围还是很乱,但那一道直射下去的光线所照出的东西,立即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似乎连身上的无数处擦伤都不觉得疼了。

这个大坑已经变成了倒立的锥形,像一个巨大的漏斗,在坑底的最中心处,是一个估算不出面积的小平台,光线不强,我看不出它究竟有多大,不过长和宽都有限。

在我看到这个平台的同时,就感觉到,这一个大事件中最夺目的东西,出现了!光线照射到小平台的时候就扩散了,淡淡的光映射出一点一点莹润的反光。

小平台的中心,反射出一片光芒,仿佛是手电的光柱照在了一大块晶莹温润的美玉上。

这种光我并不熟悉,可以说过去就没有真正见到过,但是我真的可以感觉到,轮转石和轮眼,就静静的被放在小平台的中心。

从一千年到一百年,无数人前赴后继拼死追逐的神器,真正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我的视线和脑子瞬间就都有点模糊了,我甚至不由自主的伸出了一只手,好像想把轮转石和轮眼紧紧的抓在手里。

无上神器,轮转长生,那一片莹润的光神华万点,恍惚中,我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开始虚化,像一汪水一般,在缓缓流淌。

几声惨叫把我从想象中拉回现实,周围的情况仍然有点乱,大坑开始塌成锥形时,几乎把所有的人全部都牵连进来,尽管有些人临坠落前临时抓住东西,但都没有支持多久,随着残余的晃动摔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几乎就暴露在很多人面前,好在其中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我,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也无暇分辨。

我回头想看看身后的形势,刚一转头,就看到很平整的斜面上,一团影子带着一道光线滚落下来,就落在我身旁不远的地方。

和尚!我匆忙就爬了过去,和尚是有所准备之后才滚下来的,所以没受太严重的伤,他掩盖住大部分光柱,把我的身子压的很低。

我们两个朝四面看了看,雷英雄和杜青衣的人也落了下来,就在不远的地方,几个伙计头破血流,十三和那个叫胭脂的女人都在,他们的神情完全慌了,因为杜青衣经过这次折腾,好像有点要归位的意思。

雷英雄的额头也被撞破了一块,鲜血顺着脸颊朝下流,但是这时候他们什么都顾不上了,因为那个坑底最深处的小平台,像是被安放在一个起落架上一样,开始很缓慢的上升。

距离一点点拉近,上面那一片莹润的光更加夺目。

是......轮转石......雷英雄仿佛有些不能自控的样子,和我第一眼看到平台时一样,他飞快的爬起来,几步就冲到了边缘,身体紧紧趴在周围一圈凸起的石头上,伸出双手,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于狂热的光芒。

雷爷!先等等!张猴子拼死拉住雷英雄,他的小眼睛紧张的朝四面打量了一下,说:雷爷!你看我们身处的这个地方!我们身处的地方,如果一小段一小段的看,可能真的看不出什么,但是如果目光放远一些,把整个锥形坑全部囊括进去的话,就会发现,我们周围,好像是一大圈环形的看台,而坑底中心的那个小平台,就好像一个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舞台。

但是这一圈直接在石头上挖出来的环形坑,像是看台,其实更像是一道环形的水渠,摔落下来的人,十有**就落在了这道水渠里。

先不要管这些!雷英雄被张猴子拦了一下,可能稍微清醒了点,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那个小平台上可能藏放的轮转石与轮眼。

他又伸头朝下面看了看,对身后的人说:想办法,下去!雷爷!我真的觉得......张猴子可能也知道关于轮转石的一些详细情况,他迟疑了一分钟,好像在想着该怎么样说:很不妙!雷爷,真的很不妙!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陷到这里,我觉得,这个环形沟......这个环形沟,像不像,像不像一道血槽......你说什么!什么血槽?嗖!张猴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我们同时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非常迅疾的从上方猛的钻过来,在乱糟糟的光线中,真的无法看清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我能察觉到,它带着一股非常猛烈地风,显然速度快到了一种极致的状态。

这个东西就像一道影子一般,迅速蹿到我们中间,几乎就在察觉到它的同时,一个伙计就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声惨叫从中被打断了,我们猛一回头,一根像标枪一样的东西,直接穿透了那个伙计的胸膛,而且余势不衰,竟然把他钉到了身后的石头上。

鲜血几乎是飚出来的,顺着标枪的杆,水笼头一样的朝下流。

妈的!这是什么东西!和尚把我的身体压的更低,露头朝四处看。

这根标枪一样的东西,力道大的无法想象,把人穿透了之后还能钉进石头里。

就在这个伙计被钉死的同时,整个环形沟里,到处都飞起这样的标枪,猛烈到无法形容,许多人瞬间就被钉死了,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床弩!这好像是床弩!彭博直接就趴到了地面上,放声大喊:挡不住!快躲!彭博一说床弩,几个人头皮就马上收紧了一圈。

做这个的人大多都有比较丰富的历史知识,床弩,特别是发展到宋朝的床弩,那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王者一样的武器。

这是一种弓箭,巨大的而且结构较复杂的弓箭,它究竟有多可怕,只用几个数据就可以说明。

床弩的弓弦不是靠双手拉上来的,因为根本拉不动,就算最小型的床弩,也需要六七个人用绞车拉弦。

那种最大的八牛弩,则需要上百人才能拉的动。

床弩的最大射程有五百多米,粗大的箭杆可以直接钉在城墙里,有的床弩弓弦上还有箭兜,可以一次发射十多根甚至几十根大箭。

这种东西射穿人体,就和掰断一根黄瓜那么简单。

卫大少!快趴下!和尚甩手就把我按到在彭博旁边,粗大的弩箭用人力根本对付不了,只能躲避。

噗......一切都来的很快,我心头的慌乱刚刚萌生出来,还没有发展到顶峰,就看到身旁的彭博一下子被几把从地面拱出来的利刃洞穿,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人直接就咽气了。

我没有任何过多的反应,因为来不及,右臂也被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他娘的!和尚也来不及多想,刚把我按下去,马上就把我又拉了起来,周围的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瞬间死去了。

和尚顾不得任何人,就紧紧的护住我,我在混乱的光线中看到身后平整的坡面上又滚下来一个人,那是小胡子,他一直抓着和尚的铁爪,勉强呆在上面,但这边一乱,他呆不稳了,不顾自己都有重伤,想过来拉我一把。

咔咔......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弩箭破空声中,坑底最深处的那个缓缓上升的小平台,仿佛又升的快了一些。

我们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头顶是那种致命的弩箭,脚下是随时都可能出现的错骨刀,和尚几乎把我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挡在自己身体后面。

戳他娘的!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东西!和尚匆忙中从环形沟里露出脑袋,朝下瞥了一眼,就猛的大叫起来。

我也急匆匆的瞄了瞄,心头的慌乱中立即就蒙上一层阴影。

小平台此时离我们已经比较近了,除了那一片点点闪动的莹润光华之外,在这片光华的正中,好像有一个很大的罩子,罩子不知道是玻璃的,还是天然水晶打磨出来的,总之透视度很高。

那他娘的是什么!是个人吗!是谁!和尚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冒险朝下面打过去一道光线。

在这道扩散出去的光线中,我仿佛看到那一片光华中的罩子里,隐约有一个很模糊的人影。

卫天!你在不在!就在这个时候,锥形坑的边缘上,猛然响起一道经过扩音器传出的声音。

那是阴沉脸的声音,我顿时就回想起来,大坑朝下塌的时候,阴沉脸还有他手下的人正匆忙的朝后撤,而在场的所有人里,可能只有一部分他的人因为后撤而侥幸躲过了一劫。

卫天!在不在!说话!我看不到阴沉脸究竟在哪里,但他的声音却听的很清楚:只有我能救你!如果你在,就出声!快!咔咔咔......床弩的大箭稍稍稀疏了一些,这时候,从下方的石壁上,轰的就落下不知道多少像滑梯一样的东西,全部搭在了缓缓上升的小平台边缘。

来不及了!这是阴沉脸最后说出的四个字,紧接着,他就声息皆无,然后,从锥形坑的边缘那边,亮起不少手电光,隐约有绳子从上面抛了下来。

第二百零五章藏宝地(五)我看不清楚阴沉脸那边的人具体的举动,但是他们肯定预感到非常危险的情况,所以不顾下面这么危险,直接就开始下人。

之前落下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就连几个龙头可能都在勉强保自己的命,没有谁再能抗衡阴沉脸的人。

这一道环形沟很长,而且人也比较多,阴沉脸不可能一个一个的去找,找我是否在这些人中间,他们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头顶的床弩射杀了不少人,这种强力的冷兵器肯定无法无休止的发射下去,攻势渐渐就缓了下来。

但是人已经死了很多,彭博还有几个伙计都挂掉了,杜青衣手下的人拼命护住她,十三跟胭脂也挂了彩。

幸存下来的人大多受了伤,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来不及包扎。

和尚看着形势稍稍缓和了点,就开始想办法要离开这里。

但是整个锥形坑的坡------------分节阅读 141面都经过打磨,没有凹凸的地方,借不住力,想要上去非常困难。

给我下去!下去!拿轮转石和轮眼!雷英雄身上又添了几处伤,他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个伙计,但是人到了这个时候,好像被魔怔了一般,那些倒在血泊里的伙计尸体都没冷,雷英雄就要派手下的人过去拿轮转石。

雷爷!张猴子的腿上鲜血淋漓,抢着说道:那个平台上,好像有个人影子,那是谁!先等等,不能再让伙计们冒险了!真的,那不是我的错觉,因为情况稳定一些以后,几乎身旁的人都看到,那个缓缓上升的小平台正中,大罩子下面,确实有一个人影子。

那会是谁?不管他是谁!去拿轮转石和轮眼!雷英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且这个时候,杜青衣也被十三和胭脂费了很大力气,护到了那一圈凸起的石头旁,这个将近一百岁的老太太就要死了,但是当她看到了小平台上那一片淡淡闪动的润玉般的光华时,常年紧闭的双眼一下子就睁圆了。

眼神中的沧桑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渴望,对生命和时间的渴望。

十......十三......杜青衣指着那个小平台,有点喘不上气一般的说:把它给我......给我拿回来......两个龙头可能在这时候已经被烧昏了脑子,就算这里风平浪静,没有危机,也没有人和我们争抢,凭现在手下这几个伙计,也不可能把所有轮转石给搬回来。

卫老弟!雷英雄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猛然转身就抓住我的手,抓的非常紧,一字一顿的说:咱们一起下去!没有机会了,拿你的血,去启动轮转石!这不妥。

小胡子拄着合金管,说: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启动轮转石的地方!那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我有些顾不上雷英雄和小胡子的交谈,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小平台上那个模糊的影子给吸引了。

这会是谁?他比任何人都先到,他就藏在轮转石的中央。

是老头子吗......我心里呼的就冒出一个念头,因为几个人前后的讲述,让我隐隐觉得,老头子是这个局的最大推手,他从江北事发之后就一直隐藏着,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得到他,这一切隐忍,可能都是为了帷幕落下的这一刻。

但是稍稍一想,这个念头就被我打消了,老头子不可能这样做。

卫老板!十三就从杜青衣那边匆忙的喊道:试一试!试一试!救救老奶奶!他不能下去!小胡子勉强站稳了身子,神色顿时就是一变:这是个局!肯定是个局!设局的人,不是卫八!地面上的血,在流!张猴子也察觉出了什么,跟着小胡子就说了一句。

轰!我们都没有来得及细看,从环形沟的几个地方,同时就冒起了一大团一大团的火光,好像是几块固体燃料合并在一起而燃烧出来的火,这些大火团被人抛了出来,他们的目标,是已经停止了上升的小平台。

燃烧的火团有很多都落入了旁边的深坑里,但也有几团落在了平台的轮转石上,火团被摔成了几块,仍在猛烈的燃烧。

这样的举动立即引起了环形沟内其他幸存者的不解,一些人怔了片刻,随即就愤怒了。

谁要毁了轮转石!我要他的命!你们自己有没有命都很难说!一根结实的绳子在锥形坑的坡面上一晃,阴沉脸的身影就落在了环形沟里,他的声音依然阴测测的,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就来到凸起的石头旁,抬手朝下面开了一枪。

这一声枪响仿佛是个信号,刚才抛出火团的几个地方,也不约而同的响起了枪声,火力非常密集,都是朝着下面打的。

没有人知道阴沉脸究竟想干什么,但是朝着下面开枪,无疑等于在断送几个龙头的所有希望。

刚刚沉寂了不到几分钟的环形沟里,马上就开始**乱,幸存下来的一些人把目标全部都对准了阴沉脸的人。

这个王八蛋!雷英雄的脸色阴沉的象锅底,拳头几乎都在发颤,可能是很后悔当初在半边楼的时候没有彻底收拾掉阴沉脸。

雷爷,你不要急!张猴子把我们几个人全都拉到一个相对平静的地方,说:他们好像不是在打轮转石,他们是在打那些东西。

张猴子随手指了一下,我们就看到,那些密集的火力都在射击从石壁搭到小平台上的那些滑梯样的东西。

真的,雷爷,我刚才预想的好像没错。

张猴子又指着地面,对我们说:这他娘的真的象一个血槽!大血槽!刚才的**乱中死掉了不少人,无论是被力量霸道的床弩钉死的,或者是被错骨刀穿死的人,鲜血都和没关紧的水笼头一样流淌,这些流出的鲜血,像一颗颗滚动的圆珠子,在地面上汇聚着,然后透过一个个小孔,不知道渗透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到地面这些仍然不断流淌的血,再看看下面的小平台,我的脑子顿时好像打开了一道天窗,无比的敞亮。

是这样,就是这样,这真的是一个局。

所有的血不知道流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可以推断一下,肯定顺着这些滑梯般的东西,流淌到小平台上,或者说,流淌到了轮转石上。

这个局,不是卫八设的。

小胡子的那句话萦绕在我耳边,很多之前经历过的场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我眼前。

从最开始的遭遇,到一点点得知事件的真相,再到这条路上那些死去的六指......我早就想到过,在这条路上出现的那么多六指尸体,如果说这些尸体对谁的影响最大,那无疑就是我这种和他们长着相同六指的人。

那些六指,真的都是饵,一步步的把我引到了最终极的藏宝地,盘龙山。

别的人在流血,我同样也流了。

我的血是鲜红的,但是对于这个大事件,或者对于轮转长生来说,我的血异于他人。

这些血顺着滑梯样的东西流淌到了平台的轮转石上,会如何?毫无疑问,轮转石和轮眼,将要被启动!这一刻,我仍然没有看清楚小平台的罩子下,那个模糊的人影是谁,但是我冥冥中已经料定,那个模糊的影子,才是这个局背后最大的推手!他算死了所有人的心理,把该来的人全部引来。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么我的血启动了轮转石之后,最大的受益者,会是大罩子下的那个影子!这个影子,是在等待,一直等待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时候,所有的人可能已经开始脑子发热了,他们不明白阴沉脸的最终动机,执着的认为这个家伙是要毁掉轮转石。

火拼就在环形沟里开始了,阴沉脸留在上面的人也不断的开始增援。

阴沉脸本人则气急败坏,但是他没办法停止下来,不仅要对付那些发狂的人,还要阻止流向小平台的血。

都在找死!阴沉脸躲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后面,放声大叫:如果卫天在这里,他的血流到平台上,所有人都要死!都要死!但是没有人理会阴沉脸,激斗在持续。

阴沉脸的人判断不出我是否在这里,也判断不出我在那个方向,他们只能盲目的把所有搭在小平台上的血槽全部毁掉。

但是这种血槽很多,一时半会之间是难以全部打断的,阴沉脸急了,一声勒令之后,三四个人就冒险要跳落到小平台上,那四周的血槽全部推开。

我们这边的这道血槽,要毁掉!小胡子不知道是否想明白了其中的一切,但是他很清楚,不能让我的血顺着血槽流到小平台的轮转石上。

真的顾不上那么多了,除了我之外,几个人全部伸出了枪,找到一个合适的射击角度,一起朝我们这边的那道滑梯般的血槽打过去。

第二百零六章藏宝地(六)四周全部都是乱七八糟的枪声,把我们制造出来的响动都掩盖过去了。

而在他们射击的时候,我顿时也就明白了阴沉脸的动机。

这个来历神秘的人,仿佛知道锥形坑内的变故,他们一露面就朝平台的轮转石上抛或火团,目的只有一个,把流向轮转石血槽的血烤干。

但是后面发生的情况让阴沉脸也不得不冒险,一时间就成为这么多人的公敌。

轮转石就在眼前,幸存的人都在拼命,而环形沟内可挪动的空间不大,双方死伤惨重。

和尚他们举着枪狂扫了一阵,把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一道血槽给打断了。

就在这时,阴沉脸派下去的人已经飞快的朝小平台靠拢,他们顺着一道血槽滑下去,但是平台周围的血槽是很坚硬的木头涂上若干道清漆和桐油做出来的,可以防水防腐却很难承重,两个伙计滑落到中间的时候,血槽咔擦就断掉了,一个人直接就落到了平台旁边的深渊中,另一个艰难的扒着平台的边缘挣扎。

给我下!阴沉脸好像也被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他手下的这帮人真的是悍不畏死,那个摔落下去的伙计似乎还没落底,立即就有人跟着从另外的血槽向下滑。

这是飞蛾扑火一般的疯狂举动,一个个人顺着血槽滑,大部分全部都在中间掉落下去,前后死了差不多有十来个人。

那个扒着平台边缘挣扎的伙计可能手松了一下,带着一块平台上崩裂的石块,连惨叫都没发出,急速消失在下面的黑暗中。

这时候,从阴沉脸那边的阵营里,呼的就跳出来两个人,他们的身手明显很出众,在血槽上滑了一小段之后,就各自甩出一截带着铁爪的绳子。

这种铁爪,是老辈人嘴里所说的飞虎爪,爪子是活的,搭住东西之后,后面的绳子一收,就会卡的很紧,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了。

这两个人身子下面的血槽也断了,但是他们的铁爪已经牢牢的固定在平台的边缘,血槽断裂的同时,两个人身体灵活的一晃,像荡秋千一样荡向平台。

他们在飞速的晃动中仍然掌握着良好的平衡性,而且用力非常巧,两只脚的脚尖在平台下面的石头上点了两下,一下子就稳住了身形,随后就飞快的顺着绳子朝上爬。

最终,这两个人爬到了小平台上,他们手里的手电晃动在小平台时,上面的人顿时都疯了,虽然每个人都知道,两个伙计根本无法搬走成套的轮转石,但是最核心的轮眼却没有多大,两个人说不定就能把它给弄出去。

所以这两个人刚刚落在平台,立即就有枪口对准他们。

开枪吧!使劲开枪!阴沉脸仍然躲避着,拿出扩音器,发出一声冷笑:轮转石被打碎一块,你们这些老东西就死了长生的心吧!阴沉脸虽然语气很不客气,但是他的话却很有威慑力。

人命,在这些龙头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可以使劲的往里填,然而轮转石却不能受到任何损毁,举起枪对准平台的人顿时犹豫了,没人敢冒这个险。

卫老板!十三看着眼前的一幕,用力抓着我的胳膊,恳求道:顺着血槽,有机会到平台上去,我先过去,把那两个人放倒,卫老板,救救老奶奶!救救她!十三是个很内敛的人,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到极点,他不会这样来求我。

我望着那个平台,就暗自咽了口唾沫。

杜青衣可能真的不行了,倒在胭脂的怀里,不住的倒抽气。

卫老板!救救老奶奶!十三使劲的捏着我的胳膊,眼睛里已经开始冒泪花。

那个脸庞白皙的胭脂,虽然没说话,但她抱着杜青衣,双眼全部都是恳求。

我丝毫都不怀疑,如果现在让她从这里跳下去才能救杜青衣,她会毫不犹豫的跳。

我......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十三,我不想直接拒绝他,但我心里非常清楚,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强行启动轮转石给杜青衣续命,没有半点可能。

没办法过去的!小胡子拿开了十三的手,把我朝后拉了拉。

杜青衣要死了,雷英雄却随着事态的发展而彻底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这样硬干不可行,所以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阴沉脸的话震慑了所有人,但是突然间,不知道是从那个方向砰的就开了一枪,差点打中平台上的一个人。

阴沉脸的声音再次传出,已经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了:再说最后一遍!轮转石一旦被启动,这里所有人都要死!都要死!终于,上面的人隐然妥协了,他们没有再朝平台上射击,而是全力要扑死阴沉脸,几个龙头的心思很明确,把阴沉脸搞定在环形沟里,平台上的两个人就等于是两个死人。

但是阴沉脸在刚才的大变中损失最小,他的人很多而且很强,被围攻了仍然有抵抗和反扑的能力。

血槽很多,无法一下子全部都毁掉,平台上的伙计什么都顾不上,拼命的把血槽朝下推。

但是前后耽搁的时间有点长,已经有鲜血顺着血槽流到了平台上,好像又渗入了那一片光华璀璨的轮转石中。

轰......鲜血接触到轮转石,就沿着那道很浅的血槽迅速流动,直至全部渗入其中。

润玉一般的光华里,顿时泛起了淡淡的血色。

轮转石见血了!我们几个同时就吃了一惊,因为在之前的录像以及一些资料中,我们知道,虽然只有六指的血能够正确的启动轮转石,但一般的鲜血仍然能够使轮转石产生反作用,就是使人瞬间衰老。

许晚亭的人过去的实验都在一个又一个面积不大的山洞里,根据我们所知,轮转石被杂血启动后,覆盖面应该不大,否则当初梁成化他们不敢在山洞一直逗留。

但是眼前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因为平台上的轮转石------------分节阅读 142应该配有轮眼,是成套的。

一旦被杂血影响,鬼才知道会产生多大的覆盖面。

**他娘的!和尚一摸光头,急的青筋乱蹦,但是在这个环形沟里,根本没有可供闪避的退路。

淡淡的血红色的光,瞬间就弥漫在小平台上,把两个伙计,把整套的轮转石覆盖起来。

我隐约看到了轮转石正中的那个罩子,透过血红的光,罩子中的人影,仿佛在微微的颤动。

到了这时候,我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不管罩子里的那个人影是谁,但是盘龙山这个大局,肯定是他一手设计的。

我有些后怕,也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如果不是阴沉脸突然出现,横中插了一脚,这个局,几乎就要成功了。

我对阴沉脸的来历就更加好奇了,他阻止这个局的最终推进,就说明他在事前就知道了一些相关的而且非常非常机密的信息,甚至连罩子下面那个布局人的动机似乎都很清楚。

平台上的两个伙计被血色的光笼罩住,明显就有点慌乱,他们停顿了一下,就开始点燃固体燃料,想把轮转石上的血烤干,但是鲜血已经顺着浅浅的血槽渗入了轮转石内,没有什么外力可以阻止轮转石进行反作用的启动。

轰......轮转石被杂血启动的速度很快,血红色的淡光弥漫出来之后,一种无形无质的力量,好像就开始以轮转石为中心,向四周飘散。

我们距离小平台还有段距离,但是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这种恐怖的力量。

它真的是无形的,却仿佛拥有最不可思议的力量,我们感觉都有些错乱,甚至臆想着自己的生命,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飞速的流逝着。

受到波及最严重的,无疑是平台上的两个人,还有罩子下面的那个人影。

两个人明显也感觉到那种让人骨头发寒的怪异力量,而罩子下面的人影,随着轮转石的反作用启动,越发激烈的开始颤动。

还好!不是正确的血,轮眼可能没有受到干扰!小胡子在我们中间轻声说:我们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轮眼在什么地方?和尚露出半个脑袋,朝平台上望着。

轮眼应该在,就在那个人影的身体下面。

我们只看到了轮转石,没有看到真正的轮眼,但是根据这一系列的情况来看,罩子下面的设局人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也会有轮眼在这里。

平台上的变故吸引了上面大部分人的注意,我看不到其余的几个龙头,但是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这时候估计已经站不稳了。

激斗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过仍然有人在不断的丧命。

阴沉脸占据了上风,其余的势力毕竟不属于一股,心不齐。

特别是轮转石出现之后,每个人都在替自己打算。

轮转......长生......长生......一直在倒抽气的杜青衣,不知道从哪里萌生出一股大力,她一下子就从胭脂的怀里坐起来,踉跄着扑向凸起的石头,那双经历了一个世纪世事沧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平台上的血光,同时又伸出两只枯瘦如柴的手。

第二百零七章藏宝地(七)杜青衣可能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为了再看轮转石一眼。

真的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

从那个大染坊出身的大小姐,一直到名动四方的杜家龙头,杜青衣的一辈子,就像一首没人读得懂的诗。

她为了轮转长生,拼了半生,斗了半生,此时此刻,不能说她没有成功,因为终极的神器就在眼前。

但她真的成功了吗?望着近在咫尺的轮转石,杜青衣除了喃喃自语,她还能做什么?一个贫穷了一辈子的人,在一座金山前倒下了。

杜青衣黯淡成了灰色的眸光里,仿佛映出了轮转石所散发的一片血色,她反复念叨着轮转长生这四个字。

前后就是几分钟的时间里,十三和胭脂就猛然爆发出一阵凄苦的哭号声,他们哭的很痛,就抱着杜青衣已经渐渐冰冷的身体,不停的流泪。

如果在平时,杜青衣这个分量的龙头如果死了,最起码也要引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但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神仙死了也不可能让其他人产生任何动摇。

杜青衣默默的死在了环形沟里,而小平台上的情况,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许晚亭的人真正接触过轮转石,其他人在这方面的所知,基本上全部来自有限的资料。

所以平台上的两个人被血色笼罩时,已经有点不知所措,但他们还是固执的坚守自己的指责,不知疲倦的把平台周围的血槽推下去。

哐当......轮转石的启动,让正中那个透明的大罩子都仿佛不稳了,仰卧在罩子里的那道人影,就像要从千百年的沉睡中苏醒一样。

我们在这个距离上,无法把两个人面部的具体变化看的很清楚,但是时间一长,不知道是他们推动血槽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还是真正受到了轮转石的影响,总之两个人的动作越来越迟缓。

轮眼!轮眼!阴沉脸在上面发疯一般的大吼着,因为任何人处在他的位置上,都没办法镇定。

随着他的喊叫声,其余人也都和疯了一样,从各个方向朝他的人猛烈的开火。

一个平台上的伙计收到了阴沉脸的话,马上就调转方向,朝轮转石正中的罩子走过去。

他走的有点慢,仿佛身体内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身躯。

但是这段距离很短,他走到了罩子旁,伸手就想推动透明的大罩子,把可能藏放在里面的轮眼取出来。

咔......就在他伸出双手触及大罩子的一瞬间,轮转石一片血红的淡光里,猛然就迸发出一道一道闪烁的寒光,几乎就在不到几秒钟时间内,这个伙计像被分尸了一样,身体碎成了很多块,整个人就彻底崩塌在罩子前。

他的血又渗入了脚下的轮转石中,这无疑会让轮转石受杂血影响而产生的反作用力继续延长。

剩下的一个人迟疑了,身处在平台上,他经受着常人难以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逐渐衰老的变化。

但是阴沉脸的这些手下,仿佛经历过洗脑一般的训练,他们很顽强。

我抽空就从背包里翻出一架望远镜,仍然看不清楚他的面部变化,不过隐约可以察觉,他一头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花白一片了。

这个被所有人死死盯着的平台,因为轮转石的反作用启动,而变成了一块死地,无论是谁,只要在这些作用没有完全平息的情况下涉足,都会衰老,很快的衰老。

许晚亭,廖三奶奶,乃至卫勉这些人,估计都知道轮转石受杂血启动的可怕后果,他们暂时就完全放弃了登上平台的念头,把所有精力全部都放到对付阴沉脸身上来。

阴沉脸受到的压力一下子大了很多。

而且激斗的人分散的越来越开,我们身处的位置本来比较偏,但这时候也无形中受到了一些波及。

和尚还有仅剩的几个伙计,死死的守在左右两边。

双方的人越拼越少,但是都不肯后退一步,从明着的激斗,就变成了隐蔽中的暗战,时常会响起冷枪声。

大家都要被逼死了,不敢动用太多光源,否则会变成活靶子。

在和尚关闭手电的同时,我急速的朝平台上扫了一眼,那个伙计不行了,他就倒在平台的轮转石上,一动不动,估计生命已经完全流逝。

时间又过去了一些,这个之前还乱成一团的锥形坑,此刻仿佛陷入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沉寂中。

偶尔有黯淡的光线一闪,也随即就灭掉。

我们静伏在原地很久,张猴子就跟雷英雄商量,要不要想办法上去再说。

但是从这里上去有点难,不仅因为锥形坑的几个坡面很滑很陡,而且塌陷的边缘处,还有很多松动的大石头,如果迎头滚下来一块,人躲都没地方躲。

突然,我们的左边响起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如果是我这样的感观,可能就会忽略过去,但是小胡子还有和尚都在,这阵脚步没有瞒得过他们。

和尚他们手里就直接握着已经上膛的枪,脚步声变的越来越重,而且在这个时候,就有光柱呼的闪了一下,照向我们这里。

砰......和尚他们马上就开火了,对方打出的光柱在几秒钟内就灭掉,他们被打了≮www.3uww.cc 手机txt小说下载网电子书≯却没有还手,只是匆忙的躲避。

和尚也不敢一个劲儿的开枪,那样会引来更多的人。

就在我们不知道进退的时候,从左边就传来一声被明显压制住的声音。

天叔,我知道你在这里。

是卫勉从黑暗中摸到了我们这里,他们打出光线的同时,立即就看到和尚还有雷英雄的伙计,卫勉大概就是因为这些而猜测我在这个地方。

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卫勉,他也没有追问,就接着说道:天叔,你不觉得,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吗?本来以为八叔公布下这个大局,最后会出来收拾其他人,我呢,已经做好跟他死磕的准备。

但......你也看到了,八叔公精的和鬼一样,他没出现,倒是跑出来这样一个死不死活不活的讨厌家伙。

我依然没有说话,但是却感觉身后的雷英雄轻轻捏了我一把,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他和杜青衣手下的硬手,几乎全都填在盘龙山了,眼下就几个残兵败将,而卫勉多少还有些保存下来的实力,所以雷英雄流露出想暂时合作的意思。

其实,我知道,在这条道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卫勉腆着大脸过来说合作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卫勉发生一些心理上的态度转变,大概是因为得知了他的经历,觉得他其实也是个受害者,可能是我的同情,让我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许晚亭,大概还是能走到一条路上的。

卫勉压着声音躲在暗处朝我们这边说:但是那个死不死活不活的家伙就很难说了,反正我们,还有他,只能活着走出去一个。

我正酝酿着要不要接卫勉的话,雷英雄就抢先一步开口,和卫勉开始谈。

他们很直接,就从扑灭阴沉脸,还有联合许晚亭谈起,一直说到了最后均分轮转石。

轮转石无所谓,许晚亭手里有一套,只要夺到轮眼,再加上天叔,什么事做不成?雷哥,实诚点,说句掏心的话,已经这个时候了,就别再藏着掖着。

雷英雄没有立即回话,只是很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可能有点介意卫勉的对他的称呼。

这个时候没有人敢长时间的打开光源,但是雷英雄和卫勉正谈着,从锥形坑的边缘上方,同时亮起了不少的光线,一些人影就从刚才阴沉脸他们垂下的绳子上滑下来。

紧接着,沉寂的环形沟又开始了**乱的势头。

你们留在外面的人,都被收拾了,自己走出来,留你们一条命!扩音器中又响起了阴沉脸的声音,但是他的胁迫已经没有用了,声音刚响起不久,就有人顺着他说话的方向甩过来几枪。

从上面下来的,很可能是阴沉脸的后援,本来双方已经拼的差不多了,但这些人的到来让阴沉脸的胆子顿时粗了一圈,他们联合刚下来的人,主动出击,又在周围打成一片。

光线又出现了,卫勉的人抓住机会,朝平台上扫下去一道光,我脖子上挂着望远镜,马上举起来看了几眼。

之前我们对峙的时间很长,这时候,平台上轮转石所散发的血红的淡光几乎已经看不到了,这就说明轮转石被杂血启动的反作用力逐步的消失。

阴沉脸的攻击是致命的,尤其是刚刚下来的这批人,很短时间内就端掉了不少敌人。

因为出现这样的变故,所以雷英雄马上就决定,答应和卫勉合作。

这时候答应也不晚,雷哥,你护好天叔,我会去跟许晚亭想办法碰头。

卫勉说完这句话,就带着自己的人从这里朝原路退,他们没有打开太多的光源,但是一支手电就引来了很密集的子弹。

这些子弹从那个方向射击过来,很难打到人,然而呼啸的枪声还没有消失,卫勉他们退路的上方,就传出轰隆隆的响声。

第二百零八章藏宝地(八)那阵轰隆的声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从锥形坑的坡面上滚落下来什么东西。

尽管声响距离我们还有些远,但是和尚马上就调头带着人朝相反的地方挪动了一下。

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来是不来,一旦来了就是一窝蜂的来,让人很没办法。

和尚带着路只走出去几步,就猛然嗯了一声,铁塔般的身子一下子弯了下来,不由自主拿着被蒙住的手电朝脚下照。

我立即看到地面上有一把被遗漏的错骨刀,把和尚的脚面扎穿了。

而且这个时候,我们身后的卫勉那边,坡面滚动下来的东西轰的就撞在环形沟凸起的石头上,引起他们一片纷乱。

在我们前方,有几道不太亮的光线快速朝这里移动,明显是过来了人。

但是分辨不出是阴沉脸的人还是其他残存势力的人。

娘的!和尚一咬牙,直接就把被扎穿的脚掌从那把错骨刀上猛的挪开。

鲜血淋漓,哗哗的朝下流,我就感觉自己的脚掌仿佛也传来一阵刺痛。

砰......很短的时间里,前方移动过来的光线中,就有人朝这边开枪,我们没办法硬拼,迫不得已顺着原路朝后退。

环形沟只有外面一圈凸起的石头,如果敌人面对面的攻击过来,我们缺少坚固的掩体。

后退中我已经分辨出来,这是阴沉脸的人,他们想一鼓作气把环形沟里残存的力量一网打尽。

退的快一点!和尚咬着牙,一条腿已经无法------------分节阅读 143沾地了,但是还带着雷英雄的几个伙计拼命的还击,给我们争取后撤的时间。

杜青衣已经死了,但是胭脂却不肯丢下她的尸体,抱着就朝后走。

十三的眼睛都红了,握着两把枪,甩手就把子弹全部打了出去,密集的火力暂时压的对方抬不起头,也不敢硬冲。

我们就趁这个机会,一口气退出去很远。

这个时候,身后的情况就很明了,从坡面上滚下来的是一块锥形坑边缘松动的大石头,拦腰压住了卫勉的队伍。

卫勉的人显得很慌乱,全躲在大石头后面不知所措,我们也没办法了,只能和他们一起挤。

但是当我一步跨到石头后面的时候,马上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同时借着一点亮光,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顿时就抽了口冷气。

惨!我只能这么形容。

这样大块的石头从坡面滚动下来,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拦抗衡,有人被直接压死了,而卫勉,半截身子都压在了石头下面。

他的下半身已经烂成了一滩泥,嘴里吐着血沫,颤抖的手使劲推着面前的大石头,几个伙计正在想办法,想把大石头撬开。

很快,和尚他们也退到了这里,很多人一起躲在大石头后面,非常拥挤,但是情况顿时就好了很多,不管怎么说,我们最少有了遮蔽物,而迎面攻过来的人全部暴露在枪口下。

和尚还有其他人不要命的一顿狂扫,一下子就把对方给打了回去。

对方不肯罢休,前后又攻了几次,却始终没办法攻过来。

卫......卫勉......我忍不住就蹲下来,看着卫勉。

他的脸白的和死人一样,不断的吐着血沫,两只手乃至上半身的一块块肌肉来回抽动。

这一刻,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可怜的时候。

也就在这一刻,我从心底最深处完全原谅了他。

说实话,他没错,他所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原因。

我也匆忙的试了一下,那块压住他的大石头,重的和一座山一样,用尽全力去推,也无法撼动。

卫勉躺在地上,肺腔里仿佛被污血给挤满了,每呼吸一次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他扭头看着我,突然就收回了自己的手,面部的肌肉无意识的抽动了几下,沾满鲜血的嘴角咧了咧,似乎是在笑。

罢......罢了......卫勉的胸膛上下剧烈的起伏着:救不活了......推开石头......我也要死......几个正在想办法撬石头的伙计迟疑的停了手,卫勉不再理会他们,扭头断断续续的跟我说话。

他吐字已经不清楚了,我只能分辨出大概的意思,而且他的意识可能开始模糊,说的话不着边际,他说他从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看出来,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性格软弱,没有主见,简直浪费了我一脸胡子和裤裆里的玩意儿,他说他不喜欢我这样的人。

他又说了之前我们在江北时发生的一些琐事,然后说,这次来到盘龙山,他是很想要轮转石和轮眼,但是如果老头子出现,他会放弃一切,只要老头子的命。

我没有任何语言来形容眼前这个至死都一腔愤恨的人,他从小到大所做的一切,真的没错。

他唯一的错,就是生在一个不该出生的家族里,背负了自己无法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仇与恨,为了卸掉这些仇恨,他忍,把真实的自己完全藏在心底,几十年如一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如果换了别人,可能早就因为受不了巨大的压抑而发疯了。

天叔!卫勉一下子抓住我的手,两只眼睛在惨白的脸庞上完全睁圆了:我要死了!答应我......两件事......你......说吧。

我没再说什么你不会死,要挺住之类的废话。

第一件事......你找个瓶子,玻璃瓶子,装上福尔马林......卫勉无力又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子,嘴里的血喷的到处都是,他左手病态一般的抓着我的手颤抖,右手突然就摸到自己的脸上,两根手指竟然硬生生的从眼眶里,把自己的两只眼珠给抠了出来,这种痛楚几乎没有任何正常的人可以忍受,卫勉也不例外。

我真的惊呆了,甚至忘了去阻拦,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我看得出,卫勉痛到了极点,他真下得去手!他的五官痉挛的几乎全都挤到一处,那只抓着我的左手,快要把我的骨头捏断了。

瓶子......福尔马林......卫勉的牙齿咬的咯嘣作响,他全力停止自己的颤抖,伸出血淋淋的右手,手掌心是两颗眼珠:把我的眼睛泡进去,让我亲眼看着,看着你杀了卫八!他硬拉着我的手,把两颗眼球就塞到我手里,我浑身上下都和触电一样,感觉那两颗眼球就像两块烧的通红的铁块。

卫勉真的很了解我,他这半辈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亲手让老头子死无葬身之地。

但他知道自己要挂在这里,所以就用这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手段,逼我答应。

他明白,除了他之外,我是最应该痛恨老头子的人,然而他怕我心软,怕我无法下手。

第二件事......卫勉的两只眼眶已经成了血洞,但是他仍然咬着牙在笑:天叔,给我个痛快!此时此刻,我仿佛真的被某种形容不出的情绪所感染,我感觉自己身上的血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我握着卫勉的两颗眼球,另只手一翻就掏出身上的枪,对准卫勉的额头。

天叔......扣扳机......让我死的轻松点......我的食指扣住了扳机,但是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打死一个人,尽管他快死了。

然而我很清楚,卫勉正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着巨大的痛苦,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痛苦也无法改变什么,他只有死。

卫勉,走好。

我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对他说: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砰......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开枪的,只能感觉到枪响的同时,就有一股粘稠而灼热的东西喷到我的脸上。

我不敢睁开眼睛,手里的枪慢慢的滑落到地上。

我杀人了,平生第一次杀人,杀的却是卫勉......卫勉的尸体开始一点点的变冷,变硬,我擦掉脸上的东西,睁开眼睛,却不愿再看他。

周围的枪声再一次慢慢平息下来,我知道,环形沟内的激斗,可能真的快结束了,无论阴沉脸,或是其他几个势力,肯定有一方已经被打的只有喘息之力。

小平台上的血红色的淡光完全消失,轮转石被杂血启动所带来的反作用力停止了。

阴沉脸大概掌握了绝对的主动,他的人一面搜捕围杀残余的势力,一面就开始对小平台动手。

四周的血槽基本全都被推入了平台下的深渊,一些阴沉脸的手下想办法悬在环形沟外,想搭出一条通向平台的路。

有人想射击这些搭路的伙计,但是他们的枪声一响,立即就引来疯狂的反扑。

我们这边也顿时谨慎起来,不知道该不该阻止阴沉脸,很显然,这个时候无论谁阻止他,必然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

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输不起了。

还有没有办法?还有没有办法?雷英雄就焦急的询问小胡子。

毁掉轮转石。

小胡子想了想,说出一句话。

做这个事的人,到了这时候基本就抱着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念头,我拿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拿到。

但是完整的轮转石与轮眼组合只有一套,真的毁掉的话,轮转长生就会永远成为一个不可触及的传说。

没有几个人能硬下心把东西毁掉,包括雷英雄在内。

第二百零九章藏宝地(九)不能毁掉它!果不其然,雷英雄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意见,他注视着已经开始逐渐接近小平台的人,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

雷英雄不像许晚亭和杜青衣一样,被逼的不拼就不能活,所以他此刻比较慎重,不肯毁掉轮转石。

就在我们迟疑的这段时间里,阴沉脸的人在环形沟与小平台之间搭上了一条绳子,接着又搭了一条,有人开始朝那边爬。

针对这些人的攻击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们最终越到了小平台上。

我们的处境非常的危险,不仅仅因为阴沉脸已经把手伸到了小平台上,他一直都怀疑我就在这里,只是之前的形势很危急,一旦别的人被压倒,他肯定会仔细的把这里搜索一遍。

张猴子悄悄的到锥形坑的坡面试了试,上不去。

除非冒险跑到阴沉脸他们控制的垂有绳子的地方,才有可能顺绳子上去,但是小胡子还有和尚已经这个样子了,这个办法绝对不可行。

每个人的心情就随着事态一步步的发展,更加沉重了。

现在已经不是夺不夺得到轮转石的问题,而是我们能否保住命的问题。

我们犹豫踌躇着,阴沉脸的人却没有任何停滞,他们到了小平台之后,就开始打那个大罩子的主意。

每一块轮转石都是宝贵的,缺少一块,就不成套,所以他们也很小心。

直接触碰罩子可能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几个伙计就围着罩子在想办法。

环形沟里幸存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不知道几个龙头到现在是否还活着。

就在小平台上的人开始逼近大罩子的时候,可能这些幸存的人经过短时间的喘息,就发起了很激烈的反抗。

而且这一次,他们争夺的目标不是轮转石,而是从上面垂下来的绳子。

有人撑不住了,想逃离这里保命!我猜测着,应该是廖三奶奶还有别的人打算冲出去,因为许晚亭那把老骨头,来盘龙山就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念头。

这些残存的力量已经无法对阴沉脸构成较大的威胁,所以环形沟内的争斗在继续,小平台上的人也很匆忙。

雷英雄在考虑,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抄阴沉脸的后路,到小平台抢东西。

轮转石搬不走,但只要拿到独一无二的轮眼,也算是很大的成功。

隐约中,我们就听到不仅仅是环形沟内发生了冲突,好像在锥形坑的上方,也有激斗的响声传过来。

雷英雄顿时来了精神,因为各大势力来到盘龙山之后,都留守在外面一部分人,虽然阴沉脸之前放话说收拾了这些伙计,但他的话不一定就是真的,如果是这些人闯到这里的话,那么局面又会大乱。

乱起来固然危险,然而乱了才有机会。

但是这一次,就连小胡子仿佛也不赞同雷英雄的意见了,人命是第一的,就算我们冒险冲到了小平台上,结果也可能会全挂在那里。

两个主事者的意见相左,队伍就暂时不知进退。

就在这片刻时间里,锥形坑上面的响动愈发激烈,先后出现了很多光柱,这些人在边缘那边查看了一下,立即发现了阴沉脸的人下来时所固定的绳子。

局面确实乱了,这些后来的人可能不是阴沉脸的同伙,三股大势力直接就在这里斗成一片。

小平台上的人显然察觉到局面的紧张,他们没有时间再慢慢的琢磨了,有人举着枪,在平行角度上朝大罩子上射击。

这个大罩子显然不是玻璃,被子弹接连洞穿,很快就碎裂成了几块。

罩子下面的那道影子,就比较清晰的出现在望远镜中。

我对这影子非常的在意,如果说盘龙山这个锥形坑是一个提前布好的大局的话,那么这个影子无疑就是布局者,他算计好了一切,一旦我的血流入了血槽,继而渗入轮转石内,最大的受益者,肯定是他。

但是阴沉脸的到来阻挠了这一幕的发生,杂血只能起到反作用。

因为距离的太远,我真的看不清楚那道影子的面目,几个阴沉脸的伙计围着这道影子看了看,有人用工具把他直接钩了出来,然后丢到一旁。

当大罩子和这道影子完全被甩开的时候,轮转石那一片莹润如玉的淡光里,仿佛就亮起了更耀眼的一束光,好像漫天星光中最璀璨夺目的一颗。

我看不到光源的本体,但光线出现的一瞬间,一个直觉就萌生在心头。

轮眼!那是轮眼吗!那是轮眼吗!雷英雄顿时激动了,他有点不顾一切的势头,好像想凌空飞过去,把那颗轮眼抓在手里。

几个平台上的伙计张开了一块帆布,把光源盖住,然后他们就开始慢慢的凑过去,想把轮眼从轮转石中取出来。

谁敢碰轮眼!雷英雄真的急了,伸手就举起枪,想放倒平台上的人。

但是我马上就按住他的胳膊,很用力的按住他,他被轮眼烧昏了脑子,我却没有,我要替在场这么多人的生命考虑。

轮眼会被他们拿走!雷英雄用力要挣脱我,他的力气比我大,我斗不过他,一甩手就被摔到一旁,但是我很快就爬起来,直接冲到了他的枪口前。

你开枪!我真的也愤怒了,小胡子跟和尚还有其他伙计都带着重伤,雷英雄不顾一切,只会把所有人都害死。

打死平台上的人,也于事无补的,雷爷,卫老板说的对,不能莽撞,雷爷......张猴子也在旁边劝,雷英雄的情绪波动很大,一会清醒一会冲动,被我这样一闹,仿佛也稍微稳了稳心,慢慢收回手里的枪。

谁夺到轮眼,都不会毁掉它,只要我们不死,以后还有机会。

小胡子也在这时候说话了,他拄着合金管,稍稍挪动了一步,卧在石头后面,说:我们要想办法出去!这已经不知道是环形沟内第几次开始大规模的冲突,数都数不清的子弹在石头上溅起一朵一朵的火花,上面的人压着下面的人打,而且开始顺着绳子下。

本来掌握着绝对优势的阴沉脸被两大帮人夹在中------------分节阅读 144间,顿时有点吃紧。

而且在这个时候,小平台上被遮盖住的淡光一下子又冒了出来,几个伙计把铺开的帆布迅速裹起来,一个人紧紧把帆布团抱在怀里。

透过望远镜,我看到轮转石中心那一束比较耀眼的光,消失了。

也就是说,他们取走了轮眼!这几个人马上就顺着环形沟和平台间搭起的绳子撤离,乱枪打死了其中一个人,但是其余几个把抱着帆布团的人围在中间,替他挡住可以射来的流弹。

雷英雄全身上下猛的一抖,好像浑身的精气神被抽去了,无力的坐倒在地。

阴沉脸的人马上就分出来一批,到绳子另一端接应,很快,平台上的人回到了沟里,他们紧紧的护住帆布团里的轮眼,开始撤退。

轮眼是绝对的中心,阴沉脸手下很多人都悍不畏死,简直是拿头皮在挡子弹,而且反攻的很凶猛。

环形沟里幸存的人本来就准备逃走,士气很低,一下子被打散,而刚刚赶到的一批人也无法把阴沉脸完全压下去。

激斗的战团有几块,阴沉脸的人拼死护住轮眼撤走之后,从环形沟到小平台这两根绳子,就被人忽略了,因为谁都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带走完整的轮转石。

我们几个人就躲在暗处,全力想分辨出后来的究竟是谁的人。

但是光线乱,情况也乱,负责拼命的基本都是下面的伙计,看不到一个主事者,就不好分辨这是谁的人。

到了这时候,我们都知道,这场如同终极的角逐中,已经没有我们什么菜了,只有保住命,才是正理。

现在很乱,我带人冲,到那边抢一根垂下来的绳子,卫大少,你们就在后面使劲爬,别的不用管!和尚拖着一条伤上加伤的腿,转头对十三说:十三,现在就你好胳膊好腿的了,一起冲!不行不行,和尚。

张猴子急忙咽了口唾沫,说:先不说冲不冲的过去,上面那些人的来历也不明了,谁看见卫老板,都是大麻烦!那在这里等死?和尚瞪了张猴子一眼,能到盘龙山来的人,都知道一些内情,无论他们谁在激斗中胜出,最后肯定会带走轮转石,而且会把整个环形沟彻底的搜索一遍,我们没有别的路,拖下去只会被死死的困住。

我觉得,有一条路可以走。

一直没说话的小胡子拦住他们的争执,他的脸愈发苍白了,但语气仍然那么镇定,这绝对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靠得住的人。

那里还有路?师爷,你到底知道什么,赶紧说嘛!张猴子心急火燎的问:师爷,你来过这里?否则怎么知道有别的路?没有来过。

小胡子跟张猴子说话,眼睛却看向我:但我觉得,一定有。

我看着小胡子模糊不清的脸,像是受到了某些启发,下意识在周围望了望,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的,这里很可能会有一条生路。

第二百一十章藏宝地(十)我的脑子突然开窍了,小胡子只说他感觉会有一条路,但并不完全确定,这就说明他也是根据这里的一些情况猜测出来的。

如果真有一条生路,会在什么地方?我的目光马上就转到了小平台上,肯定就在那里。

卫勉之前说过,盘龙山这个局,是老头子有意设的,但是我所经历的一切却显示,在老头子这个局之前,就有人先设了一个局,这个设局人毫无疑问,就是大罩子下面的人影。

他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他算死了到盘龙山来的这些人的心思。

假如没有阴沉脸出现,我的血顺着血槽流入了小平台,再渗入轮转石,那么轮转石和轮眼就会正确的启动,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十有**,罩子下的人影会获得生命,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如果他获得了生命,那么下一步呢?他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小平台上。

小平台孤立在一片深渊中,左右上下不着天,不挨地,设局人把一切都算的这么准,他的计划成功之后,肯定会留一条后路,逃走的路。

这条路不是正常的路,也不是寻常人能想到的路,必然是一条蹊径,谁都无法预料。

这只是猜测,但有很大的把握。

有路就走!和尚朝前迈了一步,说:趁着那些人斗的正乱!雷英雄非常的不舍,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他不是笨人,懂得留得青山在的道理。

我们一决定之后,马上就开始行动,所有人分开,摸着环形沟前行,朝两条绳子那边走。

正常的路果然不是我们能走的,在我们前行中,锥形坑的上方接二连三的爆起几声巨响,然后就是很乱的声响,不知道上面汇聚了多少人,乱成一团。

上面的巨响发出之后,居高临下打击阴沉脸的这部分人马上就受到极大的阻挠,阴沉脸抓住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扫平了环形沟里残存的大部分力量,他的人就像朝两边流动的水,沿着沟就一路横扫过来。

此刻,我们正好走在中途,一下子被对方的人堵住了,就像卡在一处咽喉要道上,进退都很为难。

那边打过来很亮的光,我们退不及,和尚和十三首先暴露出来。

在这样的狭路上遭遇,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和尚抬手就甩了两枪,掩护我们继续退。

后面的人乱了,很怕被对方一阵猛烈的乱枪打过来。

但是和尚的大光头暴露出来之后,对方为首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仿佛认得他,立即发出了停火的叫喊声,然而和尚的几枪已经放倒了对方一个人,这引起了他们的**动。

停手!那个四十岁为首的人猛然断喝道:我不想打死你们!和尚不吃这一套,冷笑着就又要举枪,但是我急忙就在后面示意他不要这么做。

我知道,对方停手的主要原因,很可能是认出了和尚,他们了解关于我的一些事情,清楚我一直都跟小胡子还有和尚混在一起。

对方不是怜悯和尚,而是唯恐我也在这里,打起来会误伤到我。

下面的伙计死一两个不要紧,如果失手把领头的做掉,下面的人可能会乱。

对方打过来的光线更强了,似乎要把我们这边每一个人都认出来,而且有人发出了信号,很快,后面又有人赶过来。

这一次我恍惚中看到,是阴沉脸亲自到了。

但是说句实在话,此时此刻,我面对着这些人,真的没有以前那么恐慌了,因为我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让我死,就算我面前是千军万马,举着最犀利的武器,也没有人敢开一枪,绝对没有。

我不再朝后躲了,我和阴沉脸照过面,躲也躲不过去。

我伸手就握住了枪,从后面走出来,和尚还想拦我,但我轻轻拨开他,一步就跨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卫天!阴沉脸脚步刚刚站稳,就清楚的看到我走了出来:你真的在这里!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

我不能说心里不慌,但却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镇定的说:轮眼,你拿到了,我不眼红,给我让开,各走各的路。

你在开玩笑?阴沉脸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这个笑容有些不自然,因为他看到了人群后面的雷英雄:到了现在,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卫天,你有几斤几两,谁都知道。

那你就来试试。

我握着枪的手很轻很轻的抖了一下,因为真的不能把情绪控制的很好。

为了掩饰住自己外露的那一丝慌乱,我猛然就举起枪,把枪口对准了阴沉脸。

我一举枪,本来已经缓和了一些的人群顿时紧张,阴沉脸后面的人把枪口全都对准了我们。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阴沉脸的气焰非常嚣张,因为雷英雄已经镇不住他了,他带着那种嘲讽的语气,朝前迈了几步,一直走到离我只有两米远的地方,才停脚说道:会开枪吗?知道扳机在什么地方吗?你真想试试?我把胳膊抬的笔直,枪口远远的对着阴沉脸。

卫天!你没有路走了!你的手在抖!你后面的人半死不活!你拿什么跟我斗!阴沉脸猛然就提高了嗓门,沉闷嘶哑的声音像是炸雷一般,他显然知道我的性格,想直接用气势彻底压垮我。

阴沉脸喊了几句,猛然一挥手,招呼他手下的人:下了他的枪!那个之前我们见过的四十岁的中年人,就在阴沉脸身后,他几步就走过来,想伸手下我的枪。

我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被他们压死,我们真的就没有一点翻身的余地。

只是一秒钟,短短的一秒钟,我的脑子却像是前后飞转了一万圈,最后,所有的念头都被我抛弃了,我的食指紧紧扣住扳机,把枪口朝下猛的一压。

砰......射击的后座力让我的手微微麻了一下,那个要过来下枪的人,被我一枪打在了大腿上,他马上就闷哼了一声,捂着大腿不由自主的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如果不是后面的人抢上来扶住他,肯定要摔倒。

所有的人,包括自己人都被我这一举动给弄懵了。

但我没有任何停顿,放倒了那个人之后,朝前跨了一步,直接就把枪口顶到了阴沉脸的额头上。

参与这个事件的人,肯定都仔细的研究过我,包括我的性格脾气行事风格,阴沉脸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被枪口顶住脑袋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就退了一步。

但是他不愧是大风大浪里闯过的人,即便慌乱,也只是很短的一瞬。

阴沉脸的神色几乎没有变化,他顶着我的枪,硬生生朝前走了一步,虎吼一般的喝道:有种你就开枪!没种就放下枪跟我走!**你妈!我再笨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后退一步,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我狠狠的爆了句粗口,也硬生生的端着枪把阴沉脸重新逼退了一步:你有兴趣,就自己数三声,数到三,我开枪毙了你!要不要试试?一......阴沉脸仿佛没有一点畏惧的意思,开口就数了一声。

继续!继续数!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冲着阴沉脸疯狂的吼着。

后面的人唯恐我会失手,十三马上抢过来,也举枪对着阴沉脸:我杀人,从来不会手软。

真的,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不畏死,只不过有些人因为死得其所而甘心赴死。

阴沉脸肯定不想死在这里,他可以不怕我,但不会不怕十三这样的角色。

十三把我拉着后退了一步,后面的人马上就动了,朝绳子那边走,大部分都带着伤,但是生死关头,这些伤都显得不重要了。

张猴子先顺着绳子爬,接着就是雷英雄和小胡子,还有后面的那些伙计。

我也慢慢的后退,翻过环形沟外面一圈凸起的石头,抓住了绳子。

阴沉脸知道我的性格,但是我同样也抓住了他们的弱点,我就算站在绳子上跳舞,他们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因为我和轮眼一样重要。

我们一个一个顺着绳子爬到了小平台那边,当我过去的时候,雷英雄几乎已经趴在了泛着润玉光泽的轮转石上。

我清楚的看到,拼凑的非常整齐的轮转石正中,缺少了一块像眼睛一样的东西,那应该是原来放置轮眼的地方。

小平台上死了两个伙计,其中一个被绞杀成了几块,另一个则更可怕,我没法形容他的样子,因为他是在轮转石反作用力最强的时候死在这里的,已经变成了一具枯皮包裹的骷髅。

在另一边,也静卧着一道影子,他就是躺在大罩子下面的设局人,但是被取走轮眼的伙计很粗暴的丢弃到了一旁。

我们的时间很紧,但我和小胡子都对这个神秘的设局人非常好奇,很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第二百一十一章生路看得出小胡子很想研究一下这道影子,但是情况不允许,他的首要任务是寻找可能存在的生路。

几个伙计在四面警戒,接应绳子上过来的人,我就抓住机会,慢慢靠近了那具被甩到一旁的影子。

当我真正接近他的时候,就感觉这道影子,和那个被极度衰老的伙计一样,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不知道在盘龙山的锥形坑里躺了多久,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岁月的气息。

他可能没有生命了,但是依然被轮转石所产生的反作用力影响。

他的衣衫烂成了片,露在外面的皮肤几近脱水萎缩,只有那张紧闭双眼的脸,似乎有一丝丝活着的气息。

我认不出这个人,第一反应就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但是当我的手电光直直的照在这张脸上的时候,就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我觉得,他一定是我熟识的人。

可是我回想了很久,把记忆里所有之前的林林总总的人全部都筛了一遍,却无法锁定他是谁。

而且,我也无法从他身上寻找到关于时间的线索,就是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的人,也不知道他躺在这里有多久。

几十年,一百年,三五百年?好像都有可能。

卫老板。

我正在独自琢磨着,身后就传来十三的声音,他是最后一个从绳索那边过来的人,他过来之后,马上就把连通小平台的绳子给截断了,我们可以争取到一点时间。

我转过头,马上就看到了十三,还有环形沟里阴沉脸的那帮人。

他们非常不甘,就站在原地朝我们这边望着。

我无声的冷笑了一下,这帮人的软肋已经被我抓住了,只要我强硬一些,态度激烈一些,他们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卫老板,那个人让我给你一样东西。

十三犹豫了一下,对我伸出了手。

是什么东西?我转动光线,一边对十三说:十三,你看看那具尸体,能看出些什么吗......但是我的话还没说完,立即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我看到了十三手里------------分节阅读 145握着的东西。

那是一块很小的牌子,银光灿灿。

虎威牌!我一把就将十三手心里的虎威牌抓在手中,对于这种牌子,我很熟悉,仅凭这一抓的分量和手感,就基本可以确认,这是真东西。

这......我又下意识的朝阴沉脸他们那边望了望,转头对十三说:这东西,是那个脸色很阴沉的家伙让你带回来的?是。

十三很干脆的点点头,说:他说,想让你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我捏着牌子考虑了一下,然后用匕首撬开了银牌。

银牌内铸着几行小字,我直接就看到了一个名字,卫离。

卫离是谁?我看到这个名字就迟疑了,我所接触到的虎威牌,全部都是老头子那辈人的,因为卫家的兄弟几乎死绝,所以没有什么后辈,虎威牌等于也随着家族的衰落而断绝。

这块虎威牌无论从规制,还有内部隐藏的行文,都是货真价实的。

阴沉脸怎么可能有这个东西!他的来历一直到现在都是谜,但是之前无论我怎么猜,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一块虎威牌。

卫老板。

十三看见我在沉思,就打断我的思路,说:那个人说,你肯定认得这东西,他还说,现在回头,一切都来得及。

让他去......做梦吧......我把虎威牌收了起来,心里顿时明白了,这块虎威牌不知道原主是谁,但很可能会是阴沉脸身边的人,甚或是他本人。

我们没到小平台的时候,阴沉脸不肯拿出虎威牌,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别无他法,只能用这个东西来试图说服我。

这块虎威牌的出现,让我一下子觉得,不仅仅是老头子非常不简单,就连传闻中早已经垮掉的卫家,好像也有些复杂。

阴沉脸显然是和老头子敌对的,否则不会当初在元山杀老头子的人,黑他的货。

情况真的变的有些扑朔迷离,本来出现虎威牌,至少可以让我稍稍了解阴沉脸的来历,但是现在想想,反而越想越乱。

但是,我心里的主意拿的很稳,此时此刻,不要说阴沉脸拿来一块虎威牌,就算他搬一座金山过来,我也不可能有任何动摇。

阴沉脸可能一直在那边等着回话,但是我就是不开口。

这个时候,环形沟内的争斗减弱了,争斗的中心从这里转移到了锥形坑上方,我们看的不太清楚。

卫老板,那可能真的是具尸体,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特征了。

张猴子凑过来跟我说:尸体在死之前可能服过一些迷药,也可能做了某种特殊处理,所以一直保持不腐。

但是这就降低了可鉴定性,我真的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时候的尸体。

这时候,小胡子在两个伙计的协助下,把缺失了轮眼那周围的轮转石,一块一块的搬开,他们干的非常小心,唯恐伤口里的血会滴落到轮转石上。

等到轮转石被搬掉一部分之后,我们就发现,轮转石的下面,是一面篷起来的架子,把架子敲断一些,就出现了一块很光滑但是与岩石体分离的石板。

这好像是一块大理石石板,非常沉,两个伙计试探了一下,小心的把石板撬开,只撬开一道很细的缝隙时,小胡子就低声说了句:出口!石板被完全打开了,下面就是一个比较宽松的入口,黑洞洞的,从平台上直直的通了下去。

通道几乎是九十度垂直的,不过通道四面的石壁显然事先经过了一些处理,很有规律的凸起一块块石头,还有雕琢的很深的小横沟,人如果进去,手脚都有借力的地方。

下去试试。

雷英雄轻轻抱起一块比较小的轮转石,对一个伙计说了一句。

这个伙计的两条胳膊都受了伤,所以下去之后就显得有些吃力,但是总体情况还不错,时间很紧,也顾不上再晾着入口通风换气,只要没有毒气,勉强也就钻了。

伙计一口气朝下下了大概十米深,告诉我们一切都好。

后面的人紧接着就按顺序开始下,雷英雄用衣服兜起自己抱着的那块轮转石,又让手下的伙计也背了一块。

轮转石是完整成套的,如果缺失了哪怕很小一部分,可能都会影响其启动后的作用,他不想让阴沉脸占尽所有便宜。

卫大少,下!和尚等雷英雄钻进去之后,马上就让我走。

我回头看看那具依然静静躺着的设局人,想把他也给带出去。

没有必要了,活着的人能离开已经算是我们的运气。

小胡子摇摇头说:到了现在,无论是谁设下了这个局,其实没有必要再刨根问底,因为没有意义。

我没再坚持,能保住命就真的不错了,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再出现什么意外,得不偿失。

因为光线和环境的原因,小平台下方的深渊看着很深,其实实际距离大概就是不到二十米的样子,和尚跟十三断后,等所有人全部下去之后,他们才跟着下来。

我们一离开平台,阴沉脸估计也要有所动作,所以大家都很迅速,有伤的人也全力忍着。

一口气下到小平台的底部,入口连接着一个天然洞,直直的一条路,中间没有任何分岔,走的非常顺利。

根据大致的方向判断,我们一直是在朝北面走,锥形坑可能就是盘龙山地底的尽头,再走一段路,估计会彻底脱困。

详细的距离,我计算不出,但是我们脚步很快,走了不久之后,身边的洞一下子就变窄了很多,而且到了尽头处,那里堆着一堆石块,看起来非常杂乱。

不过小胡子拄着合金管过去看了一会儿,然后招呼我们都后退,他自己也尽量躲的远一些,用合金管撬下来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好像就是乱石堆的制衡点,石头被撬开,整个石堆就轰隆一声塌了下来,露出了山体原本的石壁。

十三过去看了一下,都是下过坑的人,对这些东西有心得,他发现石壁有一部分非常的薄,用强力就可以强行破开。

十三贴着那部分很薄的石壁,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就跟一个伙计合力把石壁破开。

第一个碗口大小的洞被凿穿的时候,一道昏黄的日光和一股清新的空气就顺着洞钻了进来。

他们又借着这个小洞,对外面的情况仔细的观察了片刻,然后逐渐把洞扩大。

这个时候正是日落前夕,外面一片寂静,出口在盘龙山的北面,杜青衣曾经在这里和许晚亭发生过激烈的争斗。

但是一切都过去了,杜青衣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而许晚亭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老奶奶,咱们回家了......胭脂又哭了,抱着杜青衣的尸体,在落日余晖浸染的盘龙山下,像一具石化的雕像。

我也望着小胡子,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终于从危机四伏的盘龙山中逃了出来,但是我却再一次开始怀疑小胡子之前说过的话,他告诉我,这会是整个大事件的终点,以后永远都平静了。

然而我真的没有感觉这是终点。

第二百一十二章终点亦或起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终点。

按道理说,盘龙山被发现了,完整的终极神器出现了,那么多参与在事件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这个延续了千年的事件,算是划上了句号。

但是我之所以这样想,可能是因为心里还有太多的谜题没有解开。

轮眼是出现了,然而老头子在这个大事件里,是怎么样的一个角色?他为了这个事情,耗费了几乎一生的心血,勾心斗角,韬光养晦,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而做准备。

他亲手布下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局,把很多很多人都牢牢的套在里面,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他为什么没有来?是他嗅到了什么风声?所有我知道的人,基本都露面了,可那个神秘莫测的方老,却始终不见影子。

曹实是在替谁做事?如果他真的背叛了老头子,那么他的幕后老板,仍是一个我所不清楚的人物。

还有我在那个鬼地方所发现的砭石珠子,证明了什么?落日余晖笼罩下的盘龙山,在我的眼中,突然就笼罩了一股凄凉肃杀的气息。

我们刚刚脱困,在下面呆了那么长时间,暂时还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状况。

两个伤势比较轻的人在十三的带领下很仔细的到周围观察了一圈,小胡子跟和尚就在出口那里做了点手脚,即便阴沉脸的人能顺着密道跟过来,也要在这里耗费点时间。

然后我们从后面跟进,渐渐从这里走远。

我们急于脱身,所以走的很快,大概就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一个小山洼出现在眼前,十三和胭脂对这里比较熟悉,这是未进洞之前,杜家人所暂留的地方。

我们真的象一支打了败仗的溃军,狼狈逃命。

一路走下去,我就发现,阴沉脸之前在环形沟里所说的话,好像并不是吓唬人的。

他是最后出现在盘龙山的人,可能准备的非常充分,所以在做正事之前,就把盘龙山外围清扫了一遍。

几股势力留守在外面的人几乎都看不到了,四野寂静。

阴沉脸,或者说他所代表的势力,究竟是怎么回事?想着,我就忍不住摸出了那块虎威牌,又认真的看了看。

没错,这块虎威牌上所刻的名字,肯定不是老头子那辈人,但是银牌的铸造工艺乃至所有的细节,都没有掺水。

奔逃的过程算是比较安全的,小胡子受了伤,但是所有的经验都还在,一路走,一路就尽力消除掉我们队伍留下的痕迹。

我们一夜都没合眼,也没有休息,当天色开始微微发亮的时候,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

老奶奶带不回去了。

十三蹲在胭脂身旁,轻声对她说。

我们不可能带着杜青衣的尸体一路南下,赶回自己的老窝。

胭脂一直抱着杜青衣的尸体不肯松手,十三劝了很久,但胭脂死都不愿把杜青衣就地埋掉。

最后没办法了,伙计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捡了很多干柴,架起一堆火。

这样的火没办法把尸体完全烧成骨灰,大部分都是烧黑的骨头块,胭脂把这些全都收敛起来。

我们接着赶路,中间出了几次小麻烦,但是有惊无险,最后终于平安的回到有人迹的地方,伤重的人都得到了救治。

不过这个地方总是让人觉得不安生,再加上小胡子他们都很能忍,所以伤势被控制住之后,我们就分批开始南下。

雷英雄在这次行动里几乎是孤注一掷了,连长沙的老窝都丢下不管。

现在空手而归,就显得很狼狈,他一路都在极力的拉拢十三。

杜青衣死了,杜家这个大家族肯定要分裂,十三和胭脂都是唐家的人,最多能够控制本家,却无法控制杜家。

他们是如何商量的,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去听。

不过雷英雄肯定要借十三的手,去收回自己的地盘。

这一次,两家的损失都很大,能摆的上台面的手下几乎全填进了盘龙山,江尘,彭博,许豹子,槐青林这些人都挂了,连尸体都没能带的回来。

雷英雄和十三可能达成了协议,中途,十三暂时回自己的窝,雷英雄没地方去,就仍然回到当初暗中指挥行动的那个小镇子。

他的人还有,都留在本地,但是全是些在档口盘口上做事的杂鸟。

不过经过一些试探性的行动,形势还算可以,许晚亭到盘龙山拼命,好手也全都带走了,而且他对雷英雄的地盘没有兴趣,许晚亭留在这里的人基本已经散了。

这样一来,局面就对雷英雄比较有利,这毕竟是他盘踞多年的地头。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能动用的人全部都动用了,收回了自己的地盘。

然后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因为雷英雄前段时间被打的没法回家,所以很多小道消息传的到处都是,地头上的其他小势力竟然伸手去抢雷英雄生意上的几条线。

不过这些事情很好处理,那些人一听雷英雄好端端的回来,当时就吓尿了。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摆平之后,张猴子就到镇子上来接我们。

在这一刻,我犹豫了。

不管是命数也好,还是有其它原因也好,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到了终点,走到了盘龙山。

我觉得自己可以完全脱离这个大事件,去过自己的生活。

至于轮转石,轮转长生,我不奢望,因为我知道我有几斤几两。

所以,当张猴子要让我上车的时候,我就萌生了念头,我永远不要再见雷英雄,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雷英雄没有拿到轮眼,他肯定不会死心,然而,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

但是,当我生出这个念头的同时,手就在口袋里触到了一个冰凉的小瓶子,我不敢把它掏出来看,心里却在想:事情真的结束了吗?我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瓶子里,泡的是卫勉的两颗眼球,我答应了他,把他的眼球保存下来。

他心里的恨一直到死都没有消弭半分,他要亲眼看着老头子死。

而我呢?我的恨,有多少?我的手不由自主的发抖,迟疑了几次,才慢慢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张老照片。

边角发黄的老照片上,那个木讷的男人和安静的女人都在笑,发自内心的笑,他们怀里的孩子,也在笑,天真的笑......我的命,我的血,我的一切,都是他们给予的。

他们死了,死的那么惨。

我突然就觉得,如果我只把这段悲惨的往事埋在心里,那么之后的日子里,可能有一天我也会忍不住崩溃,忍不住自杀。

杀......杀卫八!一个念头在我心里不可抑止的膨胀,膨胀,一直膨胀到了极点。

这个念头,在卫勉死的时候曾有过,但却没有此刻这样强烈。

我要杀了他!那个坐在轮椅里,用粗狂和慈祥遮盖了自己真面目的人!我的情绪再一次有些失控,张猴子呆呆的站在------------分节阅读 146一旁,有点不安,他可能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心里杀人的**已经阻止不住。

你先等等。

我匆匆对张猴子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朝这些天容身的院子里跑,小胡子还在那里。

可能很久以来,我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

每当我有拿不定主意,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想起他,我觉得他能搞定一切,我觉得他绝对可以帮我。

杀老头子,这何其之难,如果我真的想要全身而退,脱离小胡子和雷英雄,那么下辈子我都别指望能杀了卫家的人上人。

至于有些人曾说过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仇人慢慢老死之类的话,那都他娘的是在放屁!那种话和报仇方式,只适合圣人,不适合我这样的俗人。

等仇人慢慢老死,那对得起我父母所流的血吗?我冲到院子,小胡子静静的坐在房间里,他的东西收拾好了,之后也会到雷英雄那里去。

当我真的看到他的时候,心里已经很清楚,他和雷英雄一样,不可能放弃追逐轮转石,我求他帮忙的同时,其实也等于把自己重新和他们绑在了一起。

但是我真的别无选择。

我想求你一件事,帮我一个忙。

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坐在小胡子对面。

你说。

小胡子淡定的象一汪水,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便伤没好,也不愿躺下。

我低着头,但是脑子很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然而,那张老照片,和那个装着眼球的瓶子,却让我打消了所有的顾虑,也断掉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我猛然就抬起头,说:杀了卫八!小胡子没有流露出一丝惊讶,他只是看了看我,就点头说:好,杀了卫八!有的时候,人的路,其实都是由一句话来左右的。

我心里既像轻松了一些,又像沉重了一些。

我仿佛觉得,和小胡子提了这个要求之后,一切好像重新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有个事情,我跟你说一下。

我拿出了那串砭石珠子:很奇怪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三章说不清的事这串珠子,还有关于珠子的事,我本来不打算细致的说,因为如果要全身而退的话,这样的问题就没有必要再告诉其他人,虽然我很好奇,为什么珠子会在那个鬼地方。

但是我走不了,也退不了。

我把珠子前后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对小胡子详细的讲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有落下,包括它的来历,和莫名其妙丢失的事。

我觉得以小胡子的见识,可以给我一个比较翔实的答案。

甚至我怀疑,他可能知道这件事,因为他知道的真的很多。

但是小胡子听完我的讲述之后,就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我问了他几句,他对我说,他真的不了解这个事情。

不过他对珠子很重视,因为珠子丢失的背后,可能牵扯到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

这串珠子,是什么时候丢的?我......我拍拍脑门,其实这个问题我在一路上不知道想了多少次,但是真的没有具体的印象,好像就是稀里糊涂的丢了。

我曾经分析过,珠子在那个鬼地方被发现,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我去过那个地方,第二,珠子从我手里丢了,被别人捡走,捡珠子的人去过那个地方。

小胡子比我的思维慎密的多,他了解了详细的情况后,就更深入的推敲了一下。

这串珠子本身真的没有什么价值,能够涉足到盘龙山的人,会是易于之辈吗?他捡到这样一串没有价值的珠子,会贴身带着?如果根据这样的推断去想,那么得到的结论,丢珠子的,很可能是我自己。

然而叔爷送我这串珠子的时候,我已经成人了,老头子也在江北站稳了脚跟。

也就是说,我当时是从江北出发,然后莫名其妙的跑到盘龙山,又从盘龙山稀里糊涂的回到江北?这也太无稽了。

但是这种无稽的背后,肯定隐藏着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可能很关键。

只不过真的没有头绪去查,在当时的江北,老头子是掌控一切的人,他如果不露面,可能这个问题谁都无法解释清楚。

你还要和雷英雄合作下去吗?我暂时抛开了这个问题,看着小胡子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庞。

小胡子默默的点了点头,说真的,我很佩服这个人,但是他在这件事情上所表现的执着,甚或说是固执,却超出了我的想象。

不管死了多少人,甚至他自己都差点没命,也无法撼动他的初衷。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的。

小胡子慢慢站起来,说:只有真的到了终点的时候,才可以安心的休息,安心的......你可能不懂。

你就当我不懂吧。

我叹了口气,跟他一起走到了院子里。

我们当天就一起从镇子出发,然后到了雷英雄府上。

门口那两尊石狮子还是老样子,但我感觉有一些东西在变。

最起码,我感觉我已经变了。

这个幽深的大院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晚上的时候,雷英雄请我吃饭,单独请的。

当我走到开饭的地方时,发现这是当初在这里吃第一顿家宴的客厅。

我跨进大厅,就呆住了。

大厅是以前的大厅,桌子是以前的桌子,饭菜是以前的饭菜,人也是以前的人,雷英雄和雷朵静静的坐在那里。

一瞬间我就恍惚了,好像自己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当初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但我知道,那不可能。

因为雷朵和从前不一样了,她望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笑,但她的眼睛里,始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忧郁。

饭吃的很沉闷,气氛有点压抑。

匆匆吃完了饭,雷朵就离去了。

桌上只剩我和雷英雄两个人,他对我说了一些话,无非是告诉我,失败只是暂时的,我们还有机会翻盘,让我别气馁,要坚持下去。

你该知道了,那个阴沉脸,不是一般人。

我对雷英雄已经少了之前的很多敬畏,因为和他共事以来,他展露了太多的弱点,让我觉得,他不过也只是个正常人而已。

我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是:你的好手都填在盘龙山了,现在拿什么去和阴沉脸拼?靠那些盘口上吹牛聊天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伙计?雷英雄的脸色沉了沉,显然听的懂我的话。

他攥着手里的杯子,沉吟了很久,才咬着牙说:有钱就能办事!你要去借人?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不仅仅是雷英雄和杜青衣许晚亭那样的龙头,还有无数手机无姓的小团伙小档口。

他们要带货,要为利益争斗,就需要人手。

有时候麻烦事情全挤到一起了,人不够用,就得铺关系或者花钱去借人。

但是这样做的人,都是被逼的没办法,迫不得已。

因为找人家开口借人或借东西,就说明自己摆不平事情,求到别人门下来,本身就是种示弱的表现。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很少有人会这么做,一旦厚着脸皮鼓足勇气去找别人,不仅会被轻视,而且会被狠狠的宰一刀。

特别是雷英雄这种威震一方的龙头,一旦沦落到出去花钱雇人的地步,无疑就等于明着告诉所有人:我***要垮台了。

但是雷英雄想继续做下去,就只能走这条路。

一个能顶住场面的好伙计,不是三两天三两个月就可以培养出来的,时间绝对来不及。

杜青衣死了,十三可能还会跟雷英雄一起干,但他的情况比雷英雄好不到那里去,杜家还有唐家几个好手也被填到了盘龙山。

而小胡子那边,估计也调不出很出色的人,因为他的能力太强,过去的买卖基本亲力亲为,不需要左膀右臂。

人,我去找,这个你不用**心。

雷英雄松开了手里的杯子,说:那个阴沉脸,可能一时半会查不出他的底细,不过也不用急,他抢到轮眼也没有大用。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全力打听许晚亭那边的动态。

我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轮眼独一无二,轮转石却非孤品,盘龙山那边有一套,被雷英雄带走几块,不完整了。

但是许晚亭手里有一套完整的,环形沟几次混乱,除了我们的队伍侥幸从小平台的密道逃走之外,其余的势力估计很难善终。

雷英雄想搞许晚亭的轮转石,和阴沉脸平分秋色。

许晚亭这样的老狐狸活着的时候,可能他的阵营里漏洞不多,但是他如果死在盘龙山,那么形势就另当别论了。

而且在之前,雷英雄就留了一手,他留的是梁成化。

梁成化吐露了一些秘密,知道自己就算回许晚亭那里,估计也活不下去。

雷英雄算是比较厚道,守信留了他一条命,而且安排梁成化跑路,这个时候就可以拉梁成化出来去做一些事情。

当我从客厅走出来的时候,月色照着一丛枯萎的蔷薇,那边有一道和我一样沉默的身影。

看着她,我就突然想起来,有很久很久都没有和雷朵说话了。

或许吧,我就是那种人,有时候跟另一个人许久不见,尽管感觉她在自己心里还是那么近,猛然间却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我在这边站了很久,终于迈动了脚步,和她一起站在那丛枯萎的蔷薇旁。

她可能和我一样,嘴巴有些生了。

卫天哥哥。

她突然就转头看着我,两只眼睛里的忧郁仿佛暂时消褪了,晶莹的像是两颗星星:你说,做个普通人,是不是很好?很好,真的很好。

从前,我从来没有觉得什么不好。

雷朵转过头,笑着说:只是很突然很突然的觉得,如果我的爸爸,和其他人的爸爸一样,每天上班下班,陪我和妈妈看电视,逛公园,等我交了男朋友的时候,可以羞羞的带回来给他看一看,那有多好......其实......卫天哥哥,不用安慰我。

雷朵又转头看着我,她仍然在笑,但是眼睛里的泪光和暂时消失的那种忧郁,瞬间就混成了一片:其实你知道,我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妈妈不在了,舅舅也不在了......她的脸庞,好像和那丛蔷薇一样,在盛开的时候渐渐的枯萎。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她,只能静静站着,和她一起在夜风里看朦胧的星空。

雷英雄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计划,我不参与,只是呆在这里安静的养伤。

几天之后,我见到了十三,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多余的话说来也没必要,见面就是点头一笑,该说的全在苦涩的笑里。

这一天,我睡的很早,等到睡熟之后,一阵敲门声就把我惊醒,我看了看表,夜里十一点多。

我迷迷糊糊的问了句谁,外面就传来张猴子的声音。

卫老板。

张猴子明显察觉出我的不快,赶紧就说:有个电话,打到我们这里,但是是找你的。

谁打来的?我揉了揉眼睛,睡意一下子就没了,我的电话号码,很少有人知道,对方联系不上我,就直接打到雷英雄这里,说明他洞悉我的行踪。

对方只说找你,别的话就不肯多说,不过......张猴子做了个手势,说:我觉得,很像是那个脸上扣了锅底的家伙。

第二百一十四章真正的源头(一)是阴沉脸吗?我立即想问张猴子电话在什么地方,阴沉脸身上有一些秘密,而且他肯定忍不住,即便拿到轮眼,没有轮转石和我,也是白费。

卫老板,我只是感觉而已,因为打电话的人不是他,但是对方背后的人,很可能是那家伙。

张猴子说:你想想,除了他,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找你?别废话了,把电话拿来。

对方的电话已经挂了,但是可以随时联系上他。

这个事情顺便先跟雷爷说了一下,雷爷想跟你谈谈。

我披上衣服就到了雷英雄那里,小胡子也在。

他们面前放着一部手机,可能电话刚刚就是打在这部手机上的。

这个打电话的人还不确定是谁,如果真是阴沉脸的话,一句话也不要跟他说瓷实,不要把话说绝,留个回还的余地。

雷英雄耐心的跟我交代了些问题。

我看了雷英雄一眼,盘龙山一役,可能真让这个一向以霸道张扬著称的龙头气势萎靡了,阴沉脸本来是他看不上眼的人,这时候却不得不做与对方软方式解决的准备。

当然,也不用对他客气。

雷英雄看出我的眼神有异,跟着就说:我们不怕他。

我抓起了电话,就想回拨过去,但是小胡子把我拦住了,告诉我这个时候不能打。

怎么了?不妥。

小胡子摇摇头,说:对方能搞到这个电话号码,自然能找到这里,他刚打完电话不到半个小时,你就用这个电话回过去,无疑在告诉对方,你就在这里,或者离这里很近。

这是个问题。

雷英雄随即也想到了这一点,此时此刻,我已经是他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王牌,在我身上,绝对不能再出任何问题:连夜换个地方。

张猴子马上就出去安排,在剩下的伙计里挑了些凑合能用的,雷英雄在这里还有其它的窝,只不过很小,而且他从前也不屑于用,这个时候就拿来安置我。

乱七八糟的事忙了半夜,等我再次安顿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小胡子陪着我说了一些关于后续计划的事情,一直等到早上八点钟左右,他才示意我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通了,另一端是个很陌生的声音,我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字,那人就马上闭了嘴,过了大概四五分钟,电话里传来阴沉脸沙哑的声音。

果然是他!我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直不好,在盘龙山就冲------------分节阅读 147突了一次,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好话,阴沉脸也是很暴躁的脾气,我们俩还没说话,就已经在电话里拗上了。

反正我根本不会像雷英雄那样有所顾忌,所以更不会让步。

最终,还是阴沉脸先深深嘘了口气,然后沉沉的说:卫天,我告诉你,这不是终点。

你想说什么?你想问什么?阴沉脸这样反问了一句,就让我脑子开始转动,他所知道的事情好像比小胡子知道的都多。

你告诉我,盘龙山的那个设局人,是谁。

怪不得你们在盘龙山输的那么惨,连雷英雄都差点没命。

阴沉脸阴森森的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都是什么脑子?到了现在,连谁是设局人都不知道?你他妈知道不知道,要知道就直说!不知道就别放屁!我听见阴沉脸那种语气就感觉愤怒,这他娘的简直是在嘲笑我们一帮人的智商。

这个局,除了路修篁,还有谁能设?阴沉脸收起了笑容,一字一顿的说:路修篁!扯淡!我虽然不是没有暗中怀疑过路修篁,但是觉得这好像不可能:路修篁的棺材是被我们亲手给开掉的,尸体也是我们亲手烧掉的,他有分身,能跑到盘龙山去?卫天,难怪你一直都被人牵着鼻子走,你没脑子吗?阴沉脸那种轻视人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就又冒了出来:你跟路修篁是邻居?他活着的时候你见过?你怎么知道,棺材里是他本人?我很想反驳阴沉脸的话,但是心里却猛然的浮现出一个想法,可能,我们真的是错了。

从那具棺材里看到了完整的手札之后,我们心里就先入为主的定格了一个概念,这肯定是路修篁的棺材。

但是有的时候,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其实就像一团乱糟糟的线,只需要揪住一个正确的线头,就能把它们完全抖开。

这个大事件里前后出现的六指尸体,其实就是个饵,要把他们的同类,一步步引到终点,就是盘龙山。

假设设局人是路修篁,那么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尽量让活着的六指安心的到盘龙山去。

他算的很准,六指,基本上都是师盘的后代,这些人对路修篁的痛恨自然不用说了。

时间流逝,最后是我走到了这条路上,当我看到悬崖上停放的棺材和完整的手札,就会觉得,那个残害了自己祖先的道士,他死了,死在了这里。

之后,我才会对路修篁本人没有任何防备的,进入盘龙山,然后落入环形沟,用自己的血去启动轮转石......这是最符合逻辑的推理,师盘诈死,路修篁留下假棺,他们的手法几乎如出一辙,都是隐藏锋芒而准备后发制人。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怎么就不能知道?阴沉脸说:盘龙山,一千年前路修篁设下一个局,一千年后卫八设下一个局,但是这只老狐狸,他嗅到气味,不敢来了。

卫天,你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久,现在想退出都不可能。

我告诉你,盘龙山不是一切的终结,相反,真正的事件,可能刚刚开始。

阴沉脸的这句话,用了可能这个词,说明他也不是非常的确定,但是我和他的想法,真的不谋而合,我已经觉得,盘龙山不是事件的终点。

枝杈都被砍掉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的谈。

阴沉脸突然就换了一种语气,好像茶馆里的说书人一样,讲述一个流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的故事:你有兴趣,我可以讲给你听听。

你要讲什么?要讲的很多,但是都是你不知道的,可能,你们找到过路修篁的假棺,拿到了完整的手札,自觉明白了一切。

其实,这个事件如果是一个苹果,你们只不过咬到了一口,就连卫八,知道的都比你们多一些。

你洞悉一切?不说洞悉一切,也差不多了。

阴沉脸的话里有一种满满的自信:事件,远比你想象的要久远的多,但是说远了,你无法理解。

我只能从元昊和路修篁身上说起。

元昊,路修篁?我感觉阴沉脸有点太小看人了,如果连这样最根源的东西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在这条路上走这么远?关于他们,你能知道多少?我知道多少,关你鸟事!你知道的东西要说就说,没人求你!阴沉脸的语气让我始终很不舒服,想心平气和的套他的话都不可能,说着说着我就又急了。

我对所谓的轮转长生,兴趣真的远没有雷英雄那么大,无欲则刚,如果只在电话里,阴沉脸拿我没办法。

他可能也听出了这一点,迫不得已的就再次改变了语气,这时候小胡子也在旁边暗示我,不要只顾发火,要弄清楚这些很关键的问题。

阴沉脸主动找上门,是为了大事,他肯定没有诚心,但是为了诱我们上钩,他必然要抛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谈话就这样步入正轨,我忍着气,把关于路修篁和元昊这一段记载复述了一遍,这些信息大部分来自羊皮书,对有的人来说是隐秘,但对阴沉脸来说,不算什么,所以也没有必要隐瞒他。

是吗?你知道的就是这些?阴沉脸在我刚刚讲述完之后就接着说:你以为路修篁是什么人?可能,你们还有其他人,都觉得有关铜牌这个大事件最初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道士。

难道不是吗?他留下了手札,留下了铜牌,在盘龙山设局,算计千年之后的人。

盘龙山的局,是路修篁设的,但是,他在这个大事件里所知的东西,也只不过是一口苹果,可能他那一口,比你们咬的稍多一点而已。

如果没有元昊,这个秘密一直到今天,都不会再有谁知道。

阴沉脸有点故作高深的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等着我去问,好像我主动开口问,他就占了上风一样,但我就憋着不开口。

你他娘的就在这里卖关子吧。

我冷笑了一声:大家挣个钱都不容易,全捐给中国移动你就高兴了。

路修篁是有一些本事,否则的话,这些事情根本不容他沾边。

最初的时候,他所知的东西,都是元昊透露给他的。

他是什么?只不过是元昊利用的一条狗。

但是这条狗,骨子里却是狼,牙齿长齐了,就狠狠反咬了元昊一口。

第二百一十五章真正的源头(二)接下来,阴沉脸就说了一些事。

他所说的东西,我们之前确实没有想到,包括小胡子在内。

在我们的认知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路修篁开始的,但是关于轮转长生的初始信息,却是元昊提供给路修篁的。

我不知道阴沉脸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说,先秦之前的百家典籍,遭到了很严重的人为性破坏,主要是因为秦始皇的焚书,所以路修篁从先秦古籍中寻找到关于轮转长生的可能性被降低了很多。

接着,他就爆出了一条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信息。

关于轮转长生的秘密,并不属于先秦时期的中原诸国,尽管那个时代是中华文明动乱却又辉煌的时代,但是这些东西与他们无关。

轮转长生可能来自古羌人,在羌族内部也是绝密。

强大的党项羌,沿袭了这个秘密,所以从根本上来讲,西夏的皇族,是这个秘密的持有者。

羌的历史一样古老渊源,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大概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这个秘密具体是在那个时代被羌人发掘,已经无从考证。

但是经过时间变迁加上天灾**,秘密流传到党项羌的时候,已经不甚完整,而且全部都是理论依据,没有实物佐证。

元昊之前的党项羌的首领,可能也曾追逐过这个秘密,然而他们缺乏的太多,所以秘密一直被深埋在皇族内部,确切的说,大概只有首领一人知道。

古之帝王对于轮转长生的渴望,远超于任何人,在党项羌内部,这个秘密或许是严禁外传的,因为信息的保守与隔绝,所以重新发掘湮灭的秘密,非常的困难。

作为一代开国雄主,元昊的气魄可想而知,在太子引荐了路修篁之后,他就敏锐的感觉到,这个道士是有用的人,说不定可以解开最终的秘密。

经过一系列的试探之后,元昊开始将秘密逐次的透露给路修篁,他当然不会和盘托出,只会说一些必须说的。

没有几个人可以抵挡这种诱惑,尤其是路修篁,在进入西夏宫廷之前,他就为了所谓的长生苦苦追寻了很多年。

元昊的话对一般人来说,可能就是一个飘渺的梦,但是路修篁当真了,他全力搜集了一些遗漏的先秦典籍,尤其是秦国的诸典,因为在那个时代里,西陲的秦国与羌的接触最多。

就是从这些典籍中,路修篁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辅助性的佐证,但是却让他更坚信了元昊的话,他相信那个秘密是真正存在的。

最初的斗争,就从元昊和路修篁之间开始。

他们都是有心机的人,都知道对方的动机,只不过秘密没有被发掘出来,不能破脸。

路修篁善于算计,当他在这条路上渐渐走出去的同时,也把元昊彻底拉下了水,为了成功,元昊不得不一点点被迫的将更多的事情告诉路修篁。

路修篁在等待机会,他知道,在事情没有完全做成之前,元昊不会杀他,元昊也知道,在秘密没有完全告诉路修篁之前,路修篁也不会脱离出去单干。

元昊吐露秘密,实属不得已,但是就像猫教老虎学艺一样,什么都可以教给你,不过最核心也最关键的一手,永远都只会留在猫手里。

这个最核心也最关键的一手,路修篁一直到死都没有明白。

挖掘秘密最要紧的,是要寻找到硬件,也就是轮转石和轮眼,否则再详细的理论基础都没有实际作用。

路修篁漏算了一招,元昊也小看了路修篁。

可能在一系列的摸索中,路修篁查找到了更重要的线索:关于轮眼的线索,所以他铤而走险,在没有真正拿到轮眼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反扑。

西夏宫廷的内乱,元昊的暴毙,让路修篁斩掉了心中最大的忧虑,但是同时,也让他永远失去了洞悉核心秘密的机会。

你懂了吗?阴沉脸停止了讲述,说:路修篁自己知道的,都不完整,你们以他为根源去寻找秘密,即便成功,最终能得到什么?那么你呢?你知道了最核心也最关键的一手吗?我自然知道。

你自信的有点过头了。

我忍不住打击似的说:你所知道的,难道不是一纸空谈?不是虚无的理论?难道真的有人用轮转石和轮眼长生过?我就等着阴沉脸无言以对,因为关于这个秘密,我认为一直到现在为止,其实都是理论,没有人实践成功过。

但是阴沉脸沉默了一分钟,就在电话那边低沉地说了一声:有。

你说什么?有人真的长生过?有,但是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轮转长生,会有你根本不知道的沉重代价,长生,很愉快吗?这种代价,会断送一切!什么代价?我突然就意识到,古羌人流传的秘密,元昊所隐瞒路修篁的那个最核心的关键,就是轮转长生所要付出的代价?这个问题不是你现在该问的,我也不会说。

阴沉脸换了口气,说:卫天,你躲不过,你虽然笨,但不是三岁小孩,所以我也不说什么事成之后给你多少好处之类的废话,说了你不会信。

你做完该做的,我可以留你一条命,让你活下去。

真他妈谢谢你的大度!不要嘴硬!阴沉脸加重了语气:盘龙山死了一批人!但是剩下的人依然不会放过你,尤其是,卫八!你究竟是谁!听到阴沉脸说起老头子,我马上就联想到了那块主人叫卫离的虎威牌。

那块虎威牌,不是假的。

我是谁,这不重要。

卫天,你真的躲不过,你可以考虑几天,另外转告雷英雄,不要让他耍花枪,他现在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我不收拾他,也会有人收拾他!我来不及再问别的,阴沉脸就挂了电话。

小胡子一直在旁边听,可能有没听清楚的地方,我跟他复述了一遍。

就在复述的期间,我心里那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盘龙山,不是终点。

而且我觉得阴沉脸在这个时候抛出的信息,不应该是假的。

轮转石和轮眼的秘密,或许真的有我们所不了解的地方。

对我们来说,一些秘密揭开了,但新的秘密又浮现出来,一些人死去了,但还有人在坚持。

我们将要陷入另一个循环里,我不知道这是个恶性循环或是良性循环。

小胡子暂时跟我呆在一个地方,每天都会有最新的消息从雷英雄那边传过来。

刚到这里没两天,道上就风传出了许晚亭离世的消息。

这个老狐狸可能真的死在了盘龙山,他跟杜青衣一样,都熬不住了。

雷英雄没有带来很详细的行动过程,但是他肯定已经找到了梁成化,而且安排人去许晚亭的阵营那边动手,要把完整的轮转石拿到手。

龙头挂了,这是个大忌,下面的人会暂时乱成一团,当初老头子在江北垮的那么彻底,就是这个原因。

我觉得,雷英雄成事的机会比较大。

然而几天之后,张猴子来了,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就猜测,是不是中间出现了什么意外,因为他那种表情根本不像旗开得胜的样子。

卫老板,师爷。

张猴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是笑的比哭都难看:咱们,那个那个......许晚亭的轮转石......失手了?本来是应该得手的,因为许晚亭的人真的乱了,而且梁成化多少还了解一些内------------分节阅读 148情。

但是有人抢在我们前面,搞走了那些箱子。

是谁搞走的!雷爷怀疑,是卫八。

打那些箱子主意的,不仅仅是雷英雄一个人,很明显,至少阴沉脸也在行动。

然而他们都落后了一步,雷英雄的怀疑不知道是什么依据,但这时候的老头子,就像一只隐蔽在暗处的狼,随时都会出其不意的伸出爪子。

他以前和许晚亭合作过很长时间,对许晚亭的行事作风应该比其他人更清楚。

如果真的是老头子搞走了轮转石,那么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形容?轮转石在他手里,轮眼在阴沉脸手里,我站在雷英雄的阵营里,三分天下?而且我们都猜不透,下一步棋他们会怎么走。

老头子一直躲着,而阴沉脸的来历到现在都不清楚,相比之下,雷英雄和我,处在劣势中。

别的问题暂时可以不考虑,但是那个连路修篁终身都没能知道的秘密,是什么?从阴沉脸的话里能听得出来,这个秘密所隐藏的,其实是很不妙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说,轮转长生,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也就是说,如果不搞清楚这个问题的话,那么就算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不能冒然的启动轮转石,否则后果很难预料。

我们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从已知情况来看,这个秘密最初的掌握着,是羌人,所以我们尽最大的力量,把所有可以找到的关于羌人的资料搜集起来。

但是这些资料基本上都是出版物,能查找到关于轮转长生的信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线索,就这样中断了吗?第二百一十六章车票翻阅大量的资料耗费很多时间,而且没有实质性的收获,在先秦时代,古羌人没有属于自己固定的制式文字,再加上随着历史的变迁而不断分裂演变,本民族的历史几乎都被淹没了。

寥寥一些记载,都来自周边,对我们来说几乎没用。

想要寻找到有用的资料,就要找那些最直接最根源的东西,而且必须是古羌人自己留下的。

就比如说,现在发现了一个古羌人遗址,我们马上就得守在遗址旁边,那边出土了什么文物,这边就赶紧带走,请专业人员来分析或者是解读。

这样的想法只能保留在大脑里,工程量太大,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一定会有我们想要的结果。

期间,阴沉脸又打来了电话,我全给敷衍过去了。

现在形势不同,小胡子还有和尚的伤比较重,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如初,雷英雄的好手死的差不多,小胡子就是绝对的主力,他不养好伤,一切都是空谈。

听的出来,阴沉脸很恼怒,但是他没办法,我不吃他那一套。

这些天里,我们几乎全都泡在了那些无用的资料中,做着枯燥的无用功。

小胡子也技穷了,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古羌人的资料。

最终,我们从这些无用功里挣脱出来,准备放弃这样的寻找。

但是一旦放弃,就等于把大部分的主动权都留到阴沉脸的手里。

我现在有点怀疑。

小胡子手术之后害怕肠粘连,就时常慢慢的走动,他一边踱步一边说:阴沉脸的来历还不清楚,但是我觉得,他,或者他所代表的势力,应该有一些关于古羌人的背景,否则,这些很绝密的东西他不可能知道。

现在还能有什么古羌人的背景?我有点不信,羌族有一些分支,延续至今的大部分都在西南,古羌中最强大也最著名的党项羌,也就是西夏的前身,在蒙古灭西夏的时候惨遭屠戮,幸存的为躲避战乱,几乎全都迁徙,南迁的最多,很短的一个时期内,这些迁徙的党项羌就完全融合到了其他民族里。

这个民族的一切几乎都消失了,连代表文明和文化的文字,也差点绝迹,变成死文字。

古羌人关于轮转长生的秘密,沿袭给了党项羌,现在连党项羌这个民族都不存在了,还能从什么地方去找线索?但是,在和小胡子说这些话的同时,我总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个劲儿的想朝外蹦。

可能是因为自己就比较模糊,所以我使劲抽烟思考,却始终想不起来,这些朝外蹦的东西是什么。

然而一提到文字的时候,我一下子就碾灭了烟头,脑子和眼睛同时一亮,因为我想起了红石坳,想起和麻爹还有雷朵一起落水,随波逐流中意外遇到的那个崖壁上的洞。

很多的原木箱子,很多很多像树皮一样的东西,记载着各种各样的符号......在当时我就觉得这些东西很可能会承载一些信息,但是那个时候环境恶劣,而且我心理紧张,只顾着盼救兵,找生路,等到真的获救以后,又陷入了其它一系列的波折中,完全把这茬给忘记了。

红石坳就在党项羌的圣山周围,那些箱子里的树皮,会否与这个有关?我马上把这些就说了出来,小胡子也有点震动,他稍稍一盘算,就决定把东西带回来。

能用的人都死绝了,幸好还剩下张猴子,他去过红石坳。

但是落水时他不在场,仅凭我的描述,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地方。

我们谋划了几天,我不可能过去冒险,所以尽量详细的把过程跟张猴子说了,由他带人过去。

谁都知道,雷英雄的地盘很可能已经被阴沉脸,甚至老头子给盯死了,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来波动。

所以张猴子离开地头的时候费了很大劲儿,再加上往外调人,一直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才开始动身。

从这里一直到红石坳的行程他们们很熟,中间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张猴子走了之后,我们就等他的消息。

过了几天,张猴子就有了回应,他已经从红石坳离开,带来的消息:洞是空的。

他还传真回了一些在里面拍摄的照片,我一张一张的看,没错,他找对了地方,甚至还拍下了露出水面的铜龙。

但是洞是空的,除了那些凌乱的木雕,所有箱子都不见了。

我无力的丢下手里的图片,一屁股坐下来,脑子里顿时浮出麻爹的影子。

m知道那个洞的人,只有我们三个,除去他,我真想不出来会是谁取走了那些东西。

这条线,真的完全断掉了。

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阴沉脸和我联系了四次,我一直在拖,也不拒绝他,也不答应他,就是来回套他的话,这让阴沉脸的耐性一点点的消褪,最后一次他在电话里几乎发飙,但是我马上挂了电话,不跟他罗嗦。

很奇怪,从这次之后,阴沉脸就没有再打来电话。

这种平静的背后,有种让人不安的因素,就像两个国家发生了矛盾,相互骂街,越骂越凶,谁都不让谁,骂到最后就苦大仇深,突然有一天,有一方不骂了,那不代表他退缩或者是放弃,他很可能再默不作声的调兵,准备来场硬的。

我就觉得,阴沉脸又要玩阴的,要在雷英雄的瘸腿上再敲一棍子。

不过我的行踪是很隐秘的,而且距离雷英雄的老窝非常远,阴沉脸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整个市都抄一遍。

雷英雄一边做准备一边在忍,他可能已经从别的地方借到了一些人,并且小胡子跟和尚的伤快要痊愈。

这场风暴已经在预料之中,来的很快,也很猛。

这样的斗争不可能和城市枪战一样,倒是跟老头子当初被打击时遭遇的情况差不多,斗争基本是在暗地里进行的,雷英雄地头上的盘口被抄了,而且是很多地方一起事发的,像决堤的洪水,堵住这边又漏了那边。

但是雷英雄提前有防备,整整一夜的激斗之后,总算是顶住了。

伙计们不可能不受伤,地头不可能不受损失,但是这次激斗,让我们有了一些意外的收获,确切的说,是抓到对方一个人。

这个人在激斗中受了重伤,很严重的伤,他的同伴要把他抢回去,但是雷英雄这边的人憋着气在斗,最终,这个人死掉了,只带回了他的尸体。

这是个死人,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但是从他身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怎么说呢,他的相貌有一点点奇特,皮肤很黑,但细细的观察一下,就知道是那种棕红的颜色,好像常年受日光照射而留下的印记。

这样的争斗中,打手们身上一般不会带什么东西,这个人身上也是如此,除了一些钱之外,别无他物,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

他们身上装钱不是为了花,因为也没有花钱的机会,只是为了在突发事件中被打散了落单的情况下应急用。

这个人身上的钱有一千多块,叠的整整齐齐,可能一直装在身上,很久都没有动用过。

雷英雄手下的人仔细的翻了翻这些钱,都是很正常的人民币,但是在其中两张百元钞的中间,就发现了一点东西。

说不清这是什么东西,有指甲盖那么大,把两张钞票粘在了一起,东西已经干了。

本来这东西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是有一个伙计来回看了半天,直接就把那块指甲盖大小的东西给抠下来尝了尝。

这个伙计以前在川藏公路上跟过两年车,最后,他说这个东西,好像是酥油。

在接下来的搜索中,他们又在这个死人裤子的后袋最底部,发现了一团被洗过的纸。

纸已经揉成了很小一团,和口袋最深处冒出的线头混到一起,如果不是仔细的查,可能就连裤子的主人都不知道。

从纸团外面看,隐隐约约有一些很模糊的字迹,雷英雄的人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把纸团尽量完整的一点点展开,但是大部分的字迹都被水洗掉了,残余的一少部分模糊到极点,很难辨认。

不过,可以看出这个小纸团是印刷品,因为这是尸体身上唯一可以找到些线索的东西,所以尽管看不清楚,下面的人还是想办法全力辨认。

最终,他们隐约的分辨出来,这个小纸团,好像是一张汽车票,地点,时间什么的真的无法辨认,只在始发站名那里,看到了一个马字,一个康字。

这个线索真的很重要,最起码说明,阴沉脸手下的人,或者说其中一部分人,是从车票始发站那边过来的。

在缺乏其它线索的情况下,有理由相信,阴沉脸,还有他背后的势力,即便老窝不在始发站,也必然和它有很紧密的关系。

下面的人查不到马康这个地方,这时候,那个曾经在川藏公路上跟过车的伙计就对其他人说,马康这个地方估计没有,但是有一个马尔康。

第二百一十七章又见到他了这些信息很快就反馈到雷英雄那里,经过初步认证,马尔康这个地方确实是有,而且随着进一步的探查,这个地方引起了我们巨大的兴趣。

马尔康位于四川阿坝,之所以这里能够引起我们的兴趣,不仅仅因为它位于藏族羌族自治州,更重要的是,马尔康在地理位置上,属于嘉绒藏族。

藏族是一个整体民族,但是根据族内语系分成了几个部分,嘉绒藏族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够找到的证明阴沉脸来历的线索,所以雷英雄很重视,当时就找了相关的人,把信息深入扩大化。

可以说他真的找对了人,对方听到嘉绒藏族和马尔康之后,就说出了一个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信息。

西夏灭亡之后的党项羌迁徙,融入各民族之中,其中南迁进入川西的一部分,与当地各族通婚繁衍,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党项羌这个民族不存在了,但是马尔康及其周围的一些地区,比如黑水,理县,小金,那边的嘉绒藏族保留有很多党项羌的特点。

也就是说,党项羌这个民族消失,但是他们的道统从某个方面来说,部分的保存了下来。

嘉绒藏族,是最贴近党项羌的。

这些信息,再联系上那些钱之间夹杂的一小块酥油,绝对有十足的理由相信,阴沉脸手下的势力中,至少有一部分,和嘉绒藏族那边的地区还有人,有着直接的关系,很可能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阴沉脸模糊不清的来历,一下子露出了一些端倪,他们,是流落的党项羌?否则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很原始而且很直观的信息?在这次激斗之后,雷英雄卯足了劲,他给下面发了话,地盘可以丢,但是一定要在后续的动作中按住对方的活口,想把阴沉脸的来历完全给证实。

从理论上说,这个任务真的不算太难,因为双方短兵相接,阴沉脸手下的那些人又不是金刚,按住活口的机会还是有的。

但是实际情况让人根本就料想不到,阴沉脸的人从这次激斗之后,就像蒸发一般的完全消失了,他们不仅没有继续对雷英雄进行打击,连一点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经过一些推敲,小胡子就觉得,阴沉脸不是半途而废的人,而且这个时候他有对付雷英雄的实力,他不是消失了,而是撤走了。

能让他撤走的唯一的一个理由,就是他的后方或者说落在内地的窝,遭到了突如其来并且极为沉重的打击,让他不得不赶回去。

小胡子这样推测之后,我就很怀疑,是老头子半路插了一脚?阴沉脸和老头子都是在暗处的,他们不出来,谁也找不到他们。

从我们得到了马尔康这个线索以后,阴沉脸真的没有再出现过,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我曾试探着和他联系,但是联系不上。

我们在这种揣测和不安中度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小胡子的伤基本上好了,雷英雄也从别的渠道花大价钱搬来了一些人。

如果我是主事者,在这样的情况下绝对会耐住心等待,三足鼎立,谁熬不住了先出头,很可能就会遭到其他两方的围攻。

但我不是雷英雄,他决定要主动出击了。

因为根据他的分析,阴沉脸带来的估计是主力,而且很可能在这边被老头子绊住了脚。

雷英雄想到马尔康那------------分节阅读 149边去抄对方的老窝,最起码可以找到些有用的线索,尤其是党项羌当初关于轮转长生里留下的那个最核心的秘密。

小胡子要到马尔康去,而且雷英雄也必须去,因为这次带去的人,是他花了很大代价搬来的,也可以说是雇来的,他不在场的话,很可能遭遇危险的意外时,镇不住这些人。

他们准备了一段时间,临走之前在几个临时住处都做了安排,我可以经常调换着住,以免在一个地方住久之后被人盯上。

和尚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小胡子专门把他留了下来保护我。

雷英雄的地头这里只留了张猴子,一方面照应我,一方面负责家里和队伍之间的联系。

我就好像暂时回到了普通人的生活圈子里,每天透过阳台,可以看到这个忙碌中的城市。

但是我不能出去,有时候会跟雷朵通一下电话。

雷英雄他们出发了大概有十天左右,因为他们到的地方还暂时不是荒山野岭,所以双方的消息都是随时传递的。

他们在那边找到了一些过去生意上的老关系,然后铺开了一条路在慢慢的找,已经有了一点眉目。

因为雷英雄带着主力走了,所以我们平时的举动非常的小心。

但是接下来几天里,形势好像有点不对劲,一些在外围盯梢的伙计们告诉我和张猴子,最近地头上有几个生人频繁的出现,他们摸到了一点门路,出现的地点总是在我们的几个临时住处周围。

张猴子立即吓的肝颤,连人都不敢随便乱调,唯恐会引起对方特别的注意。

张猴子和我商量,如果情况实在让人不踏实,我们只能暂时离开长沙。

我对这里不熟,对外面具体的情况也不熟,所以没法拍板。

前后只耽误了两天时间,就在第三天晚上,住处这边就开始有异动,张猴子很紧张,什么都不顾了,开始打电话叫人。

外围的伙计离的很近,短时间内就可以赶过来。

这个临时住处是独户的二层小别墅,张猴子的电话刚打完,外面的动静就更大了。

和尚直接就踹开了后面的一扇窗户,如果屋子里进了人挡不住,只能从这里跑。

很快,守在附近的伙计先和一些人动了手。

在这种地方,没人敢动枪,对方准备的很充分,而且过来的人身手都很好,只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张猴子手下的人就顶不住了。

是阴沉脸的人?和尚在腰里掖了两把枪,握着合金管就顺着窗户看,屋子后面守了一些自己人,但是这时候已经被人压着打。

而且这些打斗引起了旁边那些邻居的恐慌,肯定已经有人打了报警电话。

走!和尚跟张猴子一起就带着我从后窗翻了出去,外面那些伙计不经打,但是忠诚度都很高,尽全力在阻挡对方。

和尚跟张猴子带着我一出来就被围住了,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对方的人,他们有个特点,个子都不高,灵活,彪悍。

下面的伙计在拼命的挡,和尚带着我拼命的冲,他有点急了,忍不住就想动枪,但是那样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这时候,从别的地方传来一声很清晰的口哨声,围着我们的人迟疑了一下,紧跟着就撤走了几个。

压力是小了一些,但和尚一个人很难撑得住,他带着我玩命一样的跑了十多分钟,就又被人围住。

卫大少!跑!别管那么多,闷头跑!只要你能跑掉!我有办法脱身!我跟和尚正好就跑到了一片待拆迁的平房区,和尚一使劲,把我整个人就从一面不太高的围墙外抽了过去,他一个人在围墙那里挡住对方。

在之前的经验中,我早就知道我是个倒霉蛋,只有我自己先跑远了,才是对和尚最大的帮助。

所以我翻过围墙之后就全力跑,这里已经是家户的院子,不过里面住的人都搬走了,我连翻了几家院墙,又跳到另一条胡同里,我根本不认识路,反正就是朝地形复杂的地方钻。

和尚一玩命,战斗力非常强,他可能拼死把追来的人挡在了第一道围墙那里,所以我最开始跑的时候还算好,但是连翻了几条胡同之后,我就猛然感觉,后面好像有人跟过来了。

我看不到人,却能听到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我的体力在长时间的磨练中已经得到较大的提升,但是后面跟来的人明显比我要强的多,他已经锁定了我,追上来只是时间问题。

我咬了咬牙,伸手就掏出了身上的枪,无论对方是属于谁的人,我都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否则会比死了都惨,对他们来说,我唯一的用处就是养肥了等着被放血。

大概就是几分钟时间,后面的人越追越近,他的动作很快,我心一横,放慢了脚步,就准备回头先把对方放倒。

但是当我的手指扣紧扳机准备回头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

天少爷!不要跑!是曹实的声音!我顿时有点发愣,扣着扳机的手指松了一下,迟疑只是很短暂的两秒钟,但是身后的影子已经清晰的进入了视野。

曹实飞快的跑到我身边,轻轻喘了口气,然后就要带着我走。

你要干什么!我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同时把枪口对准了他。

天少爷,这里不安全,刚才那一声口哨,是我打的。

曹实的神色有点焦急,朝我伸出手,说:先离开这里,离的远一点!老曹!你先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是在替谁做事!否则我死都不会走!第二百一十八章丢失的经历(一)我对曹实的感情很复杂,在七道栏的时候,我曾经下决定跟他恩怨两清,但是盘龙山和他遭遇后发生的一幕,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他。

在我看来,他的立场和动机比小胡子都要难以捉摸。

我可能下不去手击毙他,不过我必须要知道,他在替谁做事。

天少爷。

曹实只想了半分钟,就说:这里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今天,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

不要说这些!我又拿着枪朝后退了一步:你在替谁做事!说清楚!天少爷。

曹实侧耳在四周听了听,之后犹豫了两分钟时间,一字一顿的对我说:我还是在跟八爷做事。

你还在跟着老头子?我有点不信,与此同时,我也在注意周围的情况,可能曹实真的是孤身一人跟过来的,没有其他帮手。

而且之前的那声哨声,确实调走了围住我们的人,让和尚跟张猴子减轻了压力。

天少爷,不能耽误了!曹实从我身边一步就跃了过去,走到了前面,回头对我说:我走前面,你可以拿枪跟着,真的觉得不对劲,你毙掉我!从盘龙山那件事之后,我对曹实又多了一点信任,我觉得,他不会害我,否则不用等到这个时候。

他转头就走,我犹豫了一下,握着枪就跟了过去,反正此时此刻我必须要跑,至少要跑出对方控制的范围内,才能真正的安全。

但是我还是没办法理解曹实为什么在这个很关键的时候孤身跟过来,他要保护我?我们一前一后跑的非常快,不久之后就离开了这片待拆的平房区,曹实对周围的环境似乎比我还熟悉,来回拐了很多弯,最后在一家小旅社停下,他专门要了一间位于地下室的房间,四面没有窗户,不通风而且很憋屈。

天少爷,你等一下。

曹实刚进房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匆匆的转身出门,他一走,我心里就开始乱跳,马上跟着离开,在拐角的厕所那边躲着。

但是几分钟时间,曹实就回来了,我看见他手里掂了两瓶酒。

当他看见我从厕所里露出头的时候,脸上就泛起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

这种笑容让我感觉有点熟悉,曾经在别人的脸上见过。

天少爷。

曹实直接就把两瓶白酒的瓶盖打开,拿了一瓶放到我面前:今天,咱们喝一杯。

老曹,你还是在替老头子做事吗?我的心思完全都不在喝酒上,我只想弄明白一些事情。

是,我一直都在跟八爷做事,天少爷......曹实抿了一口酒,说:刚才我答应过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今天都可以告诉你。

为什么?我有点意外曹实的坦白,因为在之前好几次,我问他事情,他总是推三阻四的不肯漏风。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曹实拿着酒瓶就在我瓶子上碰了一下,咕咚喝下去一口:如果我现在不说,可能以后永远都没有机会。

不等我说什么,曹实就一边喝酒一边跟我讲。

他说他的阵营始终没有变过,老头子在江北倒台,我和小胡子他们潜回,当时曹实之所以一声不响的中途突然离开,就是接到了老头子的命令。

老头子只让他马上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许说。

在那个环境下,曹实没有别的办法,他回到已经隐藏起来的老头子身边,一直到现在,都是按照老头子的命令在做事。

但是我当时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曹实多少都知道一些,他真的不忍心看着我在这条路上被人越牵越远,所以他很隐蔽的给我留下了一点提示,只可惜,我没能揣摩出那么多。

在盘龙山和我们遭遇,曹实踌躇,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对我下手。

因为当时的情况比较紧,所以曹实就犯了一个错误,他带的四个人都挂掉了,然而他本人却毫发无损的和其他同伴汇合,这不正常,情况反馈到老头子那里。

老头子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可曹实却知道,老头子心里已经对他猜疑,不满。

曹实对老头子其实是忠诚的,没有丝毫要背叛他的心思。

这一点,老头子应该可以看的出来。

但是老头子的性格注定了一切,他不会完全的信任一个人,即便这个人很值得信任。

这次来之前,八爷跟我谈了几句,话不多,但意思很深。

曹实轻轻放下酒瓶子:我知道,如果这次的事情再办砸,八爷就不会容我了。

曹实对我有意放水,老头子已经察觉出来。

他容了曹实一次,是看在曹实忠诚的份上,但是老头子的容忍有限度,不可能任由曹实一次一次的这样做。

所以曹实今天吹响了那声哨子之后,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我是八爷的人,只要不是死在外面,总是要回去交差的,天少爷,我很为难,我不想对不起八爷,也不想对不起你......此刻,我突然就觉得,曹实,好像是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第二张脸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都在凭一颗本心对我。

他是个汉子,真汉子。

他抓我回去,就是对不起我,他放我走,就是对不起老头子。

他知道这次放掉我,办砸了差事,老头子就不会再容他,但是他依然要回去,回去,受死。

我的嘴角动了动,但是曹实马上就笑着对我说:天少爷,你不用劝我,咱们喝酒,我知道的事,会告诉你。

不过其中一些情况你可能都已经知道了。

曹实确实知道一些东西,不过老头子不可能把所有实情都告诉他,只有在必要的时候,透露给曹实一些。

他讲述的大部分事,我都知道,只有关于老头子现在的些许情况,是我不了解的。

据曹实说,老头子虽然离开了江北,但实力依然很强。

他主要依靠的,是一批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手下。

这批人被老头子暗中培养了很久,专门挑选一些根底比较好的孤儿,不仅仅是教他们拳脚功夫,更重要的是经过了洗脑。

这批人是经过挑选的,练武出身,个子都不高,绝对的忠诚,他们只认老头子。

带着这批人出去做事,曹实是无法独断专行的,所以他只能单独跟上我,找机会跟我说这些。

除了那个至今依然神秘的6之外,这是老头子经营的根本。

老曹,我谢谢你。

尽管曹实说的这些,对我没有什么帮助,但是他的这颗心,真的是无可取代,我端着酒瓶子和他碰了一下。

天少爷,我所知道的,都跟你说了。

曹实低着头,慢慢把酒瓶盖子捏扁,然后对我说: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也不知道说了之后你能不能理解。

什么?还有什么?是关于6吗?不是,6真的很神秘,那是八爷亲自掌握的,别的人不可能知道。

曹实摇摇头,然后揉着太阳穴停了一下,仿佛是在考虑怎么跟我开口,他飞快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天少爷,你有没有一种比较奇怪的感觉,就是感觉自己过去的某些经历,莫名其妙的被遗忘了。

可能你真的记不起来,如果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的话,那么我说这些你或许会听不懂。

你说什么!?我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曹实的这几句话如果说给别人听,可能他们真的无法短时间内完全理解,但是那个鬼地方出现的砭石珠子,却让我一瞬间就听懂了他的话。

难道,之前所有关于砭石珠子的推测,都是真实存在的?我去过那个鬼地方?只不过是自己忘记了?曹实看我反应这么激烈,有点吃惊,但是我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些事,其实连我自己都一塌糊涂,也不知道和之后的经历有没有直接关系。

曹实点了一根烟,抽着说道:这是个很奇怪的事,我只有一点印象,但整个过程却完全从记忆里丢失了,我回想不起来。

这是你自己的感觉?或者说,你有过这样奇怪的经历?有过。

曹实很肯定的点点头:而且,这个奇怪的事情,也有你参与。

你认得这个吗?我马上掏出了砭石珠子,因为以前经常跟曹实在一起玩,所以我觉得他对我身上经常带的小物件,多少都会有点------------分节阅读 150印象。

我真的没留意。

曹实所说的奇怪的事情,是从老头子得到了一件东西开始的。

这件东西如何而来,曹实不知道,不是他负责的行动。

甚至最开始的时候,曹实都不知道老头子手里有这么个东西。

因为在当时,铜牌大事件还没有被人完全推到风口浪尖,我在江北混日子,所以曹实也没有被老头子猜疑和不满,他要做事,就会逐渐接触到一些很隐秘的环节。

第二百一十九章丢失的经历(二)这个东西,曹实过去没有见过,是在老头子当时交代他做事的时候,才拿出来的。

曹实形容不出这究竟是什么。

它大概有半个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很像一块从石料上敲打下来的玩意儿,简单的说,就是一块不规则的石片。

曹实常年都和古物打交道,但以他的眼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的东西。

它和玉很相像,外面裹着一层蜡样的东西,拿在手中有一种独特的质感。

老头子没有跟曹实说明这是什么,只把东西交给他,同时也交代了需要他做的事。

曹实的任务是带上两个人,然后小心的到江北元山。

任务的过程其实很简单,但是让当时的曹实非常纳闷。

不过他对老头子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和服从,没有多说,就开始行动。

八爷要我带的人,一个是当时在大槐树盘口附近流浪的傻子,另一个人,就是你。

有我吗?有。

曹实肯定的说:这个任务本身就让我有点不理解,而且八爷交代,最好不要让你有什么过多的想法,所以傻子提前就带进元山,我们两个是后去的。

在江北生活的那些年里,我记得和曹实确实到元山去玩过,但是次数不多,那个地方偏,和他偶尔进山,也只是为了用那种土制的枪打兔子玩。

我回忆了一下,记不清楚很具体的细节,不过似乎真的有这回事。

就好像过去的某个时间里,在某个饭店吃过一顿饭,别人不提,回想不起,别人提了,感觉似乎是吃过。

那个在大槐树盘口流浪的傻子,提前被送到元山深处的一个山洞里,在里面被绑的很紧。

老头子吩咐曹实做的事,就是带着东西和我,一起过去。

要把那一块玉片般的东西放在傻子身上,之后,取我一些新鲜的血,滴在玉片上。

这个事情,曹实并不清楚原委和动机,但是老头子只用他一个人,其他伙计一个都不让带,就说明事情本身是绝密,不允许除了曹实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八爷说,这个过程一定不能让你察觉,但是必须用你身上刚流出的血。

我没办法,就在山洞的附近做了点手脚。

他这样一说,我就猛然想起来,那一次,我好像是背着土枪,在元山深处狠狠的绊了一跤,鼻子被撞的流血。

但是当时只觉得这是一场意外,并且也不算什么伤,所以根本没往心里去。

曹实就是在这个时候取到了血,然后他找了借口,把我暂时留在山洞外,自己悄悄进了洞。

之后的一切,曹实完全按照老头子的吩咐去做,那件奇怪的事,随之发生。

鲜血接触到了那块石片之后,就好像渗透了那一层蜡样的东西,因为曹实就在旁边,所以他隐约还记得当时的一幕。

那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石片,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泛起一片血红的光,很淡很淡......随着这片红光的出现,曹实就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甚至有点恐惧,好像整个山洞里都充斥着他所不知道和无法掌控也无法揣摩的力量。

那个被绑着的傻子,浑身上下在猛烈的颤动,仿佛被什么邪魔附体了一样。

曹实惊恐的注视着这一切,当他勉强稳住心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像那个傻子一样,在猛烈的颤动着。

其实,曹实不会完全被这样的场景吓住,真正让他感觉恐慌的,是弥漫在山洞里的一种气息。

确切的说,那并非一种有质的东西,就如同一个恐怖阴森的环境所带给人的心理上的恐惧。

曹实不知道这样的恐惧究竟从何而来,但是他怕了,觉得如果现在不走的话,可能会有自己无法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后果。

在那样的情况下,曹实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他紧张的考虑,在离开这里与严格遵循老头子吩咐之间飞速的思考。

最终,他还是想活着回去,跟老头子说明一切。

所以曹实打定主意之后,一把就抓起了那块石片,准备撤走。

奇怪的事情真正的发生了,但是曹实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和我一样,丢失了之后的一段经历。

这个过程有多长,曹实不清楚,但是事情发生之后,到他拥有自己的意识时,一切仿佛很自然,就好像一个人死沉死沉的睡了一觉,然后从睡梦中苏醒,感觉自己马上就融入到了现实的环境和生活里去。

天少爷,当时你在山洞外面,我本身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有没有波及到你。

具体的情况,是之后八爷跟我说的。

老头子显然也不知道曹实或者是我期间经历了什么,也正是在他详细询问曹实的时候,被曹实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事情太怪了,曹实忍不住问。

老头子考虑了一下,告诉他,他和我中间失踪了大概五天时间。

八爷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们到元山的时候,没有别人同行,不过八爷还是有准备的,在通往元山的各个路口,都有下面的伙计守着。

我们是如何失踪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曹实和我一走就没有任何音讯传回,而且死活都联系不上,老头子焦躁不安,开始还想让下面的人再多等等(我很怀疑老头子是不想让人接近我们出事的地点,以免他们看到什么),但是十几个小时过去,我和曹实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老头子真的忍不住了,派人去找。

不过这个时候,我和曹实已经不见了。

山洞里那个被紧紧捆绑的傻子也不见了。

我们消失的非常彻底,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可以查找的线索,搜寻顿时陷入了困境,寻找我们的人只能在元山内地毯式的搜索。

老头子慌乱不堪,一直派人在整个元山范围内来回的找。

但是我在事后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所以在寻找的过程中,老头子应该动用的是自己暗地里的一些人手。

连着寻找了几天,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但是就在第五天的时候,那些人意外的在元山找到了我和曹实。

八爷当时也觉得奇怪,因为我们俩出现的地方,是别人来回找了许多遍的地方,那么大两个活人,他们没有理由看不见。

我和曹实都活着,呼吸心跳非常正常,就像正在熟睡一般,接着,我们就被带了回去。

而且我们真的和睡觉一样,几个小时之后就醒过来了。

我们苏醒之后,好像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消失了将近五天,只是饿的厉害,直接就奔厨房而去。

这就是大致的经过。

曹实停止讲述,对我说:如果不是八爷亲口对我说了这些,可能我自己都懵懂无知。

曹实确实对失踪之后的经历一点点都不知道,不过他比我要好那么一丁点,因为在去元山之前,他就背负着老头子所交予的任务,然而我,则对这一切丝毫不知,就觉得自己昨天到元山玩了一圈,然后美美的睡了一觉。

但是曹实比我知道的也很有限,特别是在怪事发生之后,他和我是一样的。

不知道这五天时间内我们是在那里,在干什么,有没有遇到危险或是其它事情,甚至连我们是否在一起都说不清楚。

不过我知道,在这期间,我肯定遭遇了一些事情,甚至是去过盘龙山那个鬼地方,否则不会遗失砭石珠子。

老曹,那块石片呢?我想了想,就问曹实那块古怪的石片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否还在老头子手里。

我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块像玉一样的石片是什么,但是围绕石片发生的事,还有其它一些情况,直觉就告诉我,它肯定和大事件有关。

石片,丢了。

曹实说:八爷派人找到我们的时候,身上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石片,这是八爷事后告诉我的,他可能没有瞒我,石片确实丢了。

因为在失踪期间,我们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刻意的保留这个东西。

我并不认同曹实的这个看法,到现在,他可能知道的事情还没有我多。

在失踪期间,我们并不是没有意识,相反,我们的意识应该很正常,否则不可能从鬼地方找到出路。

只不过,我们忘记了这一切。

关于这件事,老头子让曹实绝对的禁言,他放过狠话,只要曹实透露出去,那么什么交情都不存在了。

天少爷。

曹实再一次举起了手里的酒瓶,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嘴唇也动了动,可能是想说什么,但是举起酒瓶的一刻,他把要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只让我喝酒。

曹实喝了两口酒,把瓶子墩在桌子上,缓缓站起身,他抹了把脸,说:以后可能,可能真的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天少爷,我知道,我只是个小角色,无论说的再多,都不可能改变什么。

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尽自己的心。

老曹!你傻了!你不回去,谁能找得到你!第二百二十章新的线索我不忍心曹实回去,我知道老头子的为人,就算曹实再忠诚,但他几次三番办砸了本来可以办好的事,以老头子的心性,处死曹实的时候绝对不会心软。

天少爷,我说过,不必劝我,我不会背叛八爷,也不会自己逃掉。

曹实慢慢的朝门口走,我呆呆的望着他,知道自己即便伸手,也绝对拦不住他。

曹实走到门口的时候,握住门把手,停住了,他没有回头,肩膀耸动了一下,说:天少爷,好好活着。

老曹!我的情绪急剧的变化着,连自己都很难形容对曹实究竟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但是我知道我心里的那一点误会和愤恨全都没有了。

曹实握着门把手,站了一分钟,但他始终就没有回头。

之后,他猛的拉开了门,飞快的消失在外面昏暗的过道里。

我跟了过去,穿过走廊,想要追上曹实,然而他走的很快,当我到了小旅馆狭窄的玻璃门时,他已经不见了,我只能看到外面黑暗的天和远处几盏亮着的路灯。

我站在玻璃门这边,缩回了伸出的手,我不能出去,也不能再去找曹实。

我现在这个比较安全的环境,几乎可以说是曹实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如果我冒然闯出去,再陷入新的困境里,那等于是在亵渎他的生命。

我回到了地下室的房间,肚子里的酒开始猛烈的燃烧,因为曹实的这次出现,和他临≮www.3uww.cc 手机txt小说下载网电子书≯走时所说的那句话,让我求生的欲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我得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我想着要和张猴子跟和尚他们试探性的联系一下,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的震动。

电话是张猴子打过来的,他可能完全脱困了,才能腾出手跟我联系。

不久之后,一辆很不起眼的有点破旧的车子就悄无声息的开到了小旅馆门口,我钻进去,车子马上就向前行驶。

张猴子比较鸡贼,没有和尚那么实在,所以他几乎没受什么伤,但和尚遭遇的是硬仗,一身血迹。

车子直接就开出了市区,然后朝北面开,渐渐的,其它两辆带着伙计的车也跟了上来。

一直开到湘阴县的时候,张猴子带人下去安顿,我们就在这里落脚。

这里是偏了一些,不过隐蔽性也相应提高很多。

我们安顿之后,马上就跟雷英雄他们联系。

雷英雄知道这边出了事,在电话里就震怒,他严令张猴子把后面的事情料理好。

之后,小胡子接了电话,要和我说两句。

他一直是不怎么会安慰人的,但说出的每句话都让人感觉安心。

我们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小胡子告诉我,他们可能要离开嘉绒藏区,到阿里去。

你们要干嘛?我听了就觉得奇怪,虽然我对川藏那边的情况了解的很少很少,但是大致还明白阿里位于什么位置。

阿里在西藏的最西部,跟四川阿坝周围的马尔康什么的,根本就不沾边。

在我的印象里,阿里那个地方,除了偷猎藏羚羊的人,还有寥寥一些探险队,很少有人会涉足。

虽然有一些旅行者会专门挑这样的地方去,但是他们不可能深入太远,阿里大部分地区都是无人区。

小胡子和雷英雄他们到了马尔康之后,联系上了一些人,靠着已经掌握的一点点可怜的信息,在努力的搜寻有关阴沉脸的事情。

在那个地方要找到一个连照片都没有的人,非常的困难,不仅需要关系,而且要拿钱去砸。

钱流水一样的花出去,但是他们很幸运,找到了一个常年混在川藏区的汉人掮客,那是个老油条,记忆力出奇的好,当阴沉脸的面貌特征被直观的画在纸上之后,老掮客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叫概米度。

大概是在六七年前,几个从印度绕路过来的英国人,通过老掮客做了一笔生意,他们想买货真价实的老唐卡。

因为买主是外国人,而且这笔生意的交易额有点大,所以卖主亲自露面跟老掮客谈了一次,这个卖主,就是概米度。

小胡子得到了这个线索之后,事情就顺利了一些,他们查概米度,虽然没有查出更实质性的东西,但是几个概米度手下的人被查了出来。

事情非常凑巧,一个星期之前,概米度手下的一个人到马尔康地下市场采办了一些装备。

因为藏区很多地方的自然------------分节阅读 151环境比较相似,所以从这些装备上看不出什么。

但是那个卖装备的人很精明,从一点蛛丝马迹上分析,他们是要到阿里去。

能查出的只有这么多,再往下查,就没有收获了。

小胡子他们同样很奇怪,如果朝深处挖掘,追溯一下历史的话,党项羌跟阿里那边距离很远,八竿子都打不着。

这个时候,概米度(也就是阴沉脸)远赴阿里去做什么?小胡子和雷英雄就判断,阴沉脸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些无用功,他们预感,如果能一路尾随下去,可能会有很实质性的收获。

所以他们迅速就制定了行动计划,要到阿里去。

关于行动,我没有主导权,也阻止不了小胡子和雷英雄的想法。

没等我把劝阻的话说出来,小胡子就告诉我,让我安心的呆在这里,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已经足够。

接着,雷英雄又训斥了张猴子,还说这次的事不算完,会和肇事者算总账。

雷英雄带着借来的人,还有小胡子跟十三这样的角色,跟谁都有一拼之力。

不过深入到阿里之后,他们跟我们的联系也会被迫中断。

很快,小胡子他们就从阿坝地区出发了。

跟他们中断了联系,再加上一些别的事情,我在这里真的没法住的很安稳。

因为没事做,所以我每天都很闲,会不由自主的去想问题。

我很担心曹实,不知道他回去之后会有怎么样的境遇。

有两三次,我在睡梦里就梦到他被老头子处死了。

还有曹实对我所讲述的那件怪事,让我前后思索了很久。

我之所以这样使劲的想,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肯定和大事件有直接的关系。

曹实可能没有直接目睹到盘龙山锥形坑里的一幕,但是我却看的非常清楚,小平台上轮转石中心的轮眼,遇到了那些流淌渗入的鲜血时,也萌发出一片很淡很淡的血色的光。

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五天,这五天时间里,难道我真的去过盘龙山地底的那个鬼地方?我是怎么去的?这个怪事又和大事件有着怎样的关系?我觉得,这个谜底很难揭开,因为掌握它的人不可能轻易对任何人吐露,我怀疑阴沉脸估计了解一些,除了他之外,连老头子都不知道真正的奥秘,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不会冒险让曹实带着我进行那样危险的尝试。

关于丢失了一部分经历的事情,我和曹实都只遇到了一次,说明老头子在事后也害怕了,同时因为那片神秘的石片的丢失,这样的尝试被完全断绝。

就在这种等待和思索中,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小胡子他们动身已经有半个月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消失很久的阴沉脸突然出现,他打来了电话,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直接就问我有没有考虑好。

我不可能答应他什么,但是心里那种对未知事物,特别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的探知欲望,一下子占据了上风。

直觉告诉我,阴沉脸肯定洞悉相关的问题。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我尽量用比较和善的语气跟阴沉脸说:如果说,一个人无缘无故的突然消失了几天,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但是在另一个地方,明显留下了他涉足过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谁告诉你这些的!阴沉脸可能被我的套问震住了,刚刚听完,就迫不及待甚至有点焦躁的追问我:雷英雄不可能知道这些!是卫八说的?他知道吗?这个家伙果然知道丢失经历的怪事!我马上稳住心神,想再多问一些东西出来。

但是阴沉脸急躁归急躁,心机和理智却没有丧失,他不肯说,我暗示他,如果不肯说这些的话,那么合作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反正我对轮转长生的兴趣远没有他们几个人大。

卫天,多余的话,我不会说,即便你要挟也没有用。

阴沉脸慢慢的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就是大事件最核心的部分,除了我这边,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

其实,这本来应该是早已经完全消失的绝密,但是它还是流传下来了,以一种你根本想象不到的神奇方式流传下来的。

如果你不肯说的话,我也很难下定决心跟你合作或是其它。

要挟真的没用,如果时机成熟,你肯站在我这边,说不定还有洞悉秘密的机会,但是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是如何流传下来的,无比的神奇。

第二百二十一章六角标记阴沉脸明显是想给我营造一种很神秘又很诱人的气氛,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我对这个事的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好奇。

无比神奇的方式?什么方式?你恳求我一下,说不定我会告诉你。

阴沉脸仿佛很有兴致,不怕浪费电话费,就象一个大人有意的逗弄一个小孩一样。

我操!你他妈恳求我一下,说不定我会告诉你我在哪里。

我真的怀疑阴沉脸这个人有点心理上的受虐倾向,好好和他说,他唧唧歪歪,我爆粗口骂他,他仿佛挺受用,竟然直接就说了。

我说了你也不会懂,是伏藏。

伏藏?我真的就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你是温室里长大的,经历过什么?又知道点什么?阴沉脸有些自嘲般的说:和我,不能比。

所谓的伏藏这个词,来源于苯教和藏传佛教。

简单明了的解释一下的话,就是宗教在遭受巨大的天灾人祸,某些教内的典籍要意将要面临失传的危险时,教徒所用的一种手段。

这种手段其实很简单,也很直接,目的是要延续这些将失传的东西。

这种传承方式大概有三种,第一种叫书藏,第二种叫圣物藏,这两种比较直观,从字面意思上就可以理解。

利用经文,或者法器,还有大德高僧的一些遗物,作为传承的载体。

最神奇的,叫做识藏,也就是伏藏。

这种传承方式之所以神奇,是因为过程离奇,而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合理的依据去解释。

如果用宗教徒的说法来说,伏藏,就是神灵显圣,将需要传承的东西隐藏在某人的意识最深处,这个人是不固定的,可能是个贵族,可能是个老百姓,也可能从事最低贱的工作。

而且被传承者本人没有任何相关的意识,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了传承。

当灾难过去,这些被隐藏的东西可以重现的时候,被传承者真的就会像神灵附体一样,把意识最深处的那些东西非常完整而且清晰的叙述出来。

这种传承方式本来只属于宗教内部的信息传递,但是事实上,它被无限的扩大化,包括藏区一些很神秘的神授诗人,其实也属于这个范畴。

藏区所流传的长篇史诗(最主要的就是格萨尔王传),洋洋洒洒几百万字,就算很专业的学者有意识的去记忆,去背,都不一定能完整的记下来。

然而,一些目不识丁的牧民,在生了一场奇怪的大病,或者是突然昏厥苏醒之后,整篇史诗就仿佛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他们可以不费力的把史诗复述下来。

懂了吗?这就叫做伏藏。

古羌人流传下来的关于轮转长生的秘密,最终由党项羌继承,这个秘密可能一直都由部落最高首领或者建国之后的皇帝本人掌握。

元昊的死亡和太子有直接的关系,以当时的情况,他不太可能把秘密留给太子,甚至不会留给任何人。

虽然在之前,因为图谋真正的轮转长生,元昊对路修篁吐露了一些秘密,但是最核心的秘密,依然掌握在元昊手里。

但是,这个秘密确实传承下来了,以常人无法理解和解释的伏藏传承下来。

如果没有这种神奇的传承方式,可能这个秘密真的会和阴沉脸说的一样,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阴沉脸解释了这些,却仍然不肯把相关的秘密吐露出一个字。

我拿他没办法,他同样拿我也没办法,我们耗了很久,才挂了电话。

不过挂掉电话,仔细的回想一下,我就觉得小胡子和雷英雄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或者说有一定的道理。

阴沉脸不说实质,但仅从伏藏上就可以分析出来。

因为伏藏这种现象基本都是发生在藏区内的,也就是说,那个最核心也最隐秘的秘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下子从党项羌转移到了藏区。

不过从这个电话上,我也产生了一种隐然的不安。

因为小胡子他们进入阿里,是按蛛丝马迹在追寻阴沉脸的足迹。

但是事实证明,阴沉脸并没有深入到荒无人迹的无人区,否则他无法和我通话。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无法跟小胡子联络了,也不可能把这些刚刚发生的情况反馈给他们。

这种不安就让我的日子更不好过,每天都受着一种无声的煎熬,经常在早上刚刚睁眼的时候就习惯性的询问张猴子,有没有小胡子他们反馈回来的消息。

而且自从阴沉脸再次出现之后,他就频繁的跟我联系,始终在软硬兼施的催促我拿出合作的诚意。

这种催促一多,就让我怀疑,阴沉脸沉不住气了。

但是这不符合他的作风,从我进入大事件之后,第一个接触到的外人就是他,略过半边楼那次遭遇,阴沉脸在整个环节中非常隐忍,死都不肯露面,导致事件里的一些势力甚至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然而他现在这样急不可耐的催促,就让我觉得,在他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没办法再隐忍下去。

这样的等待一直在持续,从半个月延长到一个月,又到一个半月。

张猴子安慰我说,藏区太大了,而且自然环境不怎么好,行动时间比较长,属于正常现象。

我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但是有一天早上还没有睡醒,张猴子就急匆匆的敲门把我给弄醒,他又露出了那种说不清是哭还是笑的便秘表情,这种表情代表的绝对不是好征兆,我的睡意马上就消失了。

他磕巴了半天,对我说:卫老板,现在有个事情,需要你来拍板。

需要我拍板?事情很严重。

张猴子想了想,拿出手里一个纸袋子,说:雷爷和师爷都不在,只能你来决断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看着张猴子手里的纸袋子,里面露出几张传真过来的照片。

雷爷带的人,和后面的一些伙计脱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这一次很奇怪。

雷英雄和小胡子带队进入阿里,中间的过程我们不知道。

张猴子所得到的消息,是同行的伙计从那边回来之后传过来的。

整支队伍的人比较多,因为携带的给养非常沉重,所以队伍是分成两个大的部分的,一部分是做正事的人,是主力,另一部分主要负责后勤。

逃回来的伙计里,都是负责后勤的人。

雷英雄的队伍在阿里消失了。

这种消失,和盘龙山那次消失,完全就不一样。

盘龙山是因为大型的半机械群运作,触动机关,使整片地面塌陷,把人给埋了进去,所以实际上人还在盘龙山,只不过从地面进入了地下。

但是这一次,队伍的消失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就好像面前站着一个人,一转眼的功夫,他没了,仿佛一滴水珠在炎热的大漠里被瞬间蒸干了一样,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这样的情况匪夷所思,要知道雷英雄的队伍不是一个两个人,但是从阿里逃回来的伙计就是这么说的。

伙计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我问的非常仔细,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也严令他们不准夸大任何事实,卫老板,这次雷爷带去的伙计,不敢说有多厉害,但绝对是靠得住的人,办老了事的。

张猴子说:所以他们说的话,可信。

事情发生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当时队伍已经准备要露营了,但是有人就在露营地不远的地方,有了一点发现,他们过去看了看,被一个东西给吸引,回报给雷英雄之后,雷英雄就和小胡子带着人过去。

有两个负责后勤的伙计背着电池和一些必要的装备尾随,不过他们不需要真正的接近事发地点,只需要在附近守着,一旦队伍要用什么东西,可以及时的送过去。

目睹事发过程的,就是这两个伙计。

因为当时天已经黑了,所以队伍有照明光源,两个守在附近的伙计抽着烟聊天,大概就是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发现,前面一直在闪动的光源猛的就无影无踪了。

在那种环境下,如果不是遭遇了很突然的意外,队伍不可能把所有光源一下子全部断绝。

所以这两个伙计就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迅速叫来了后面守着物资的人,然后慢慢朝事发地点靠过去,在这期间,消失的光源没有亮过。

当他们接近了事发地点后,顿时呆住,整支队伍完全不见了,包括人,还有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装备。

就如张猴子所说,队伍消失的无比彻底,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些伙计完全慌了,在周围仔细的寻找,但是没有任何发现,他们一夜都没有合眼,把搜寻范围扩大到了几公里。

一夜的搜索等于是白费了,等到天亮之后,外出寻找的人无奈的暂时返回营地,他们也不敢走的太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很惊讶的发现,在队伍消失的地方,虽然没有明显的痕迹,但是天色一亮之后,一个很大的六角形的印记,就隐隐出现在地表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踏上高原的征途这个出现在事发地点的六角形标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琢磨不透。

伙计们又仔细的看了看,除了这个标记,他们没找到别的,而标记本身又没有线索可查。

但是这个六角标记却让我感觉震惊,因为它触动了我记忆里的一些------------分节阅读 152东西。

大盘湾,科考队,薛龙头的队伍,离奇的消失,现场留下的六角形标记......这种震惊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一时间就呆住了。

不仅仅是我,其实包括很多知道这件事的人在内,他们都认为发生在薛龙头身上的事情,只不过是个被人无限夸大的奇谈。

但是此时此刻,我距离这个离奇的事情却如此之近,它真的发生了,就发生在小胡子和雷英雄的队伍中。

事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声音?这个我问了。

张猴子解释道:那两个伙计当时在抽烟闲聊,并没有太在意什么,其中有一个说,在队伍彻底消失前,仿佛是有一阵很轻微的沙沙声,好像是石头沙子在地上被风吹动的声音。

这种声音不好形容,但是在当时的环境下,很容易让伙计们误认为是风声,所以他们没有在意。

一瞬间,我的双肩上仿佛压上了一副比山都要重的担子,小胡子,雷英雄,十三,这三个最重要的主事者全部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无怪张猴子会说,后面的事情,都需要我来拍板决定。

比山都重的担子让我有了一种很强的责任感,我想了想,就想到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当时小胡子他们,究竟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引过去的?我问了张猴子,但是他告诉我,逃回来的伙计都是负责后勤的,正经的事情,雷英雄不会对他们明说,也没有人敢问,队伍具体过去干什么,伙计们不知道。

不过伙计们在离开之前,把现场拍了很多照片,然后传了回来。

卫老板,我也不知道雷爷他们是为了查找什么,但是我匆匆翻了一下照片,觉得会不会和这个有关?张猴子把纸袋里的图片全部都摊开,挑出其中两张,摆到我面前。

其中一张是全景照,几乎把事发地点完全就照了进去。

很荒凉的一块地域,看不到什么生物,一望无际的大高原上,只有一片耸立的山。

我看到了那个六角形标记,照片里没有人,对面积和体积缺乏参照物,所以我分不清楚标记究竟有多大,它好像是很沉重的汽车轮胎压出的痕迹。

从照片上,可以看到这个六角形标记的中心地段,有几块很大很大的石头。

我的目光转到了第二张图片上,这一张是几块大石头的特写。

张猴子这时候就伸手指了一下,给我提醒。

这几块大石头真的很大,其中一块就象一座凸起的建筑物一样,张猴子让我看的,是石头上的几道痕迹,确切的说,是六道。

这六道痕迹在石头上印的很深,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或是人为的,它们的线条很简单,但是从正面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简单的六道线条,仿佛就组成了一个抽象的图案,像一只手上的六根手指。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受到了之前一些事情的影响,从而干扰了我自己的判断力,但是这块石头上的痕迹让张猴子也感觉蹊跷,所以说我的看法还是比较正确的。

我又来回翻看了其它图片,但是除了那块带着六道痕迹的石头之外,真的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了。

卫老板,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我们来分析一下吧。

张猴子把图片小心的收起来,坐在我对面,说:这此事故可能真的超出我们的想象,队伍消失,并且不是陷到地底,或者找到什么入口之类的原因,伙计们在事发后检查的非常仔细。

卫老板,我想了很久,几乎什么可能都想到了,但是还是想不透这个事,我就觉得,雷爷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什么,你快说。

他们是不是触犯了什么禁忌?卫老板,西藏那个地方,真的很神秘......这就是你的分析?我靠着椅子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很自然的把之前我所经历的那件怪事,跟队伍的消失联系到了一起。

我有点后悔了,后悔曹实跟我讲述那件怪事的时候,我没有过问的很详细,更没有问他当初我们莫名失踪的地方,有没有六角形的标记。

但是转念想想,即便问了,他可能也不知道。

因为他也是被人抬回去的,现场究竟怎么样,老头子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其实我现在就像是在思考两起有一定时间跨度的案子,看看有没有并案的可能性。

但是缺乏的东西太多了,我不能确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队伍已经不在事发处了,他们不知道会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会经历什么样的遭遇,我更不知道现在该到何处去寻找他们。

想了很久之后,我就觉得,只有到事发地点亲自去看看,才能寻找到更为直观的东西,或许,可以找到他们消失的真正原因。

老张,你现在手下可以用的人,还有多少?人其实是不缺的,但是能应付场面的,很少很少。

张猴子看着我,眼珠子习惯性的转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卫老板,你......有什么打算?把你能用的人集合一下,再准备准备,到阿里去。

什么?到阿里去!张猴子的眼角马上就跳了一下:卫老板,那个地方不是丽江和西双版纳,说去就去的......老张,你说话是不是和放屁一样,刚才还说了要我拍板,我拿出主意,你又说三道四。

我摆了摆手,说:别忘了,你家雷爷也在队伍里!去准备!另外抓紧把事发地点那边的大致情况查一查,要查的细致些!张猴子看我的语气很坚决,来回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转身出门,我又把纸袋里的图片一张一张的拿出来看。

当天,下面的人就开始有所动作,晚饭的时候,张猴子过来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主要是关于事发地点的具体情况。

阿里地域比较广阔,人口很少,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小的地区之一,到处都是荒地,如果不身临其境的话,很难对当地的情况有直观的了解,如果从书面资料上查,信息不可能精确到很具体的单位。

张猴子所查的除了这些,其余大多是关于阿里历史方面的资料。

阿里的历史很悠久,在中原内地的古籍中,这里被称为羊同,也称为单同。

羊同逐步发展之后所建立的象雄国,是青藏高原最古老的王朝。

这和西夏王朝一样,是个笼罩着神秘色彩的高原帝国,据说藏区最原始古老的苯教,就是象雄人创立的。

后人觉得象雄神秘,最主要的原因是吐蕃崛起之后,一步一步的灭掉了庞大的象雄,但是象雄在灭亡之后,就好像历史上被汉朝猛烈打击的匈奴人一样,凭空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凭空消失的,不仅仅是象雄的人口,还有最为关键的文化。

他们的文字文献,甚至连其鼎盛时期所修建的大型建筑都消失了。

如果不是象雄在存在时和当时的唐,波斯,吐蕃等周边国家有过交流和来往,留下了些许的资料可查,说不定后世人都不知道青藏高原在历史上曾经有这样一个国家。

象雄在最强盛的时候,分为内中外三个部分,今天的阿里地区,大概就是当时的内象雄。

张猴子所查的资料很多,但是对我的帮助基本等于零,我就放弃了这些,事情已经出了,只有自己去看,去找,才有可能有所发现。

但是当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独处的时候,心里那种感觉就很强烈,我真的感觉到,队伍的消失,和我从前的奇怪经历,有着很直接而且很紧密的联系。

这是个很不好的预兆,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就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再找到小胡子他们。

与此同时,我心里也抱着很强烈的幻想,不管消失的中间会遭遇什么,但是当初我和曹实确实活着回来了。

我就希望队伍也能和我一样,在几天之后又奇迹般的回到他们失踪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我的幻想,幻想而已。

从阿里逃回来的那些伙计暂时留在狮泉河,张猴子手下的人从来没有到藏区去过的经验,所以凡事都要去找这些伙计求教。

一些装备在湘阴根本就找不到,只能派人到别的地方去采办。

这样就浪费了不少时间,等我们准备正式动身的时候,我看了一下队伍,除了和尚一个人,其余的歪瓜裂枣,除了背装备,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干别的。

我是个没有主见的主事者,队伍是支烂队伍,但是当我走出房间,迎着阳光踏上征途第一步的时候,又一种很奇特的预感就在心里来回的浮动,我预感到,这一路可能不会太平静,不过,或许我可以触摸到一些真相。

第二百二十三章消失的象雄和古格有些事情,并不是肯做就会有结果,不过虽然我的预感不能说百分百的准确,但是我真的相信我能找到一些需要的真相。

因为有这种强烈的预感,所以无形中让我的压力减轻了一些,甚至在路上的时候我还偶尔给张猴子打打气,让他振作精神。

这真是我半辈子所经历的最长的一次旅程,把各种交通工具挨个坐了一遍。

期间我考虑到很多细节,而且张猴子一直提心吊胆,他觉得从狮泉河到事发地点有很漫长的路,自然环境恶劣,那些负责后勤的伙计虽然在这中间来回走过一次,为了不出任何意外,让我能安全顺利的到达目的地,张猴子让驻扎在狮泉河的伙计们提前找个靠得住的向导,把我们带过去。

中间的过程没有可说的,到了西藏之后,我们这些人就开始吃高原安,又走了一段之后,开始吃高原红景天。

历经颠簸,终于到达了狮泉河。

当我第一眼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有点惊讶,这是三十万平方公里的阿里地区的首府?这里其实只是个镇子,没办法,环境太差。

留在狮泉河的伙计接到我们,然后就暂时安顿下来,他们仍保留有一些装备,还有车子,并且已经找好了向导。

到阿里来的游客其实常年都有,也有专门负责引路的向导,但是敢于成百上千公里深入到高原腹地的向导,可能只有一种,就是过去猎杀过藏羚羊的人。

第二天,我见到了伙计们所找的向导,狮泉河大概就一万多居民,藏民占了百分之九十,不过这个向导是汉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常年都呆在藏区,皮肤已经晒的茶树菇一样。

他叫老刀,一看就是个体质和性情都很彪悍的人。

我见了见他,从交谈中听得出,老刀过去可能真的做过偷猎者,但是在一次意外中坏了一条腿,就没有再做下去。

可能是我捂的有点发白的脸让老刀产生了一些轻视,他一面喝着熬的发苦的砖茶,一面打量了我几眼,然后又看看聚集在外面的人,鼻子里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

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

我和你不是一条路。

我一听就知道老刀把我们当成了初次偷猎的人,皱着眉头喝了口茶:你只管带路就行了。

那你们去做什么?老刀突然就表示不干了,他说他不接来历不明的活,哪怕我们是去杀人放火,但一定要给他一个理由。

我只能告诉他,我要去找一支失散的队伍。

老刀觉得我嫩,来回套我的话,但是我没撒谎,他套不出什么。

要我带路,没问题,不过你要想清楚。

老刀嚼着茶叶,朝外面指了一下,说:知道这里多高吗?你这样的人走的远了,自己就会把自己弄死。

老刀这句话真的不是吓唬人,这里的平均海拔有四千五百米,说实话,我坐着喝茶已经感觉很吃力了,真不敢想象带着装备穿越高原的时候会是什么滋味。

老刀最终答应给我们带路,其实来回的路线我们知道,他只需要做一个指导,告诉我们正确的行进方式就行。

他看了一下我们带来的装备,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再多出去买一些巧克力和牛肉干。

我们在这里准备了大概两天时间,第三天早上就裹着羽绒服出发了。

临动身前,老刀坐在我的旁边说:你真的打算好了?好了。

我觉得老刀有点罗嗦,也不看他。

那就走吧,狮泉河这里好一些,但是走的远了,第一次来的人很少能有挺住的。

老刀朝我手里塞了一些口香糖:嚼点这个,对你有好处。

老刀说的可能是真的,狮泉河这边的情况相对其它地方来说好很多,但是我在狮泉河就已经感觉到轻微的头晕耳鸣,全身乏力,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而且晚上很难入睡。

这样的情况如果持续下去,真不知道到了那些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地方该怎么办。

我们的车子有三辆,两辆拉人,一辆专门携带补给和燃油。

老刀的经验很丰富,上路之后给了我们很多指点,包括不少小细节,随着路途的深入,海拔高度的提升,其他的人也或多或少的出现了一些高原反应。

很多人都曾经说过,只有在青藏高原上,才能感觉到头顶的天空纯净无暇,蓝的就像一块琉璃,在这片纯净的天空下,人的心灵仿佛也能无形中得到升华和净化,抛去寻常的杂念,好像把自己整个人都融入了天空中。

我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却能看到视野里所能触及的极远的地带几乎完全和天连在了一起,非常的壮观。

当风呼啸而过的时候,仿佛是一曲千万年间响彻在高原上的一曲悲凉的歌。

在西藏,即便是夏天去阿里和珠峰这样的地方,也要带着御寒的衣服。

我穿着羽绒服,还盖了件军大衣,中途会有休息的时候,保暖对进入高原的人来说很重要,但是在这里烧火的话,以前常用的固体燃料就不行了,得用汽油喷灯。

老刀一路上都在跟我说话(我怀疑他怕我一下子睡过去),有时候突然------------分节阅读 153还会问我一些诸如18+23之类的算术题。

接下来,我们就走的非常慢了,因为根据老刀的经验,这里已经进入了海拔四千米的地区。

如果队伍里的人有慢性高原反应,那就很麻烦,三个小时差不多就要产生很剧烈的反应,出现了肺水肿之类的症状,可能会要命。

不过大致情况还不错,除了老刀,别的所有人基本上都有这样那样的难受,但是不算太严重。

你们的队伍,是在寻找象雄和古格遗址?老刀突然就问了我一句,因为他过去在这里混的时候,会遇到一些探险的队伍,或官方,或民间,这样的队伍进入阿里的目的性很强,他们就为了寻找象雄王朝还有古格王朝可能会遗留下的一些东西。

古格,是继象雄,吐蕃之后崛起在高原上的一个王朝。

它是吐蕃末代赞普的后裔建立的王朝,前后延续了几百年,在西藏的历史上有很重要的地位。

因为所处的年代不同,所以古格比之象雄,就有不少可供研究的东西。

但是古格和象雄一样,它之所以被后世所关注,是因为这个庞大的高原王朝在崩溃之后的离奇消失。

古格是被拉达克人灭掉的,按正常分析,它亡于战乱。

在古格覆灭之后,它的一些城市遗址保留了下来(这一点要比象雄强很多),但是古格的原住民,则像一夜蒸发般的神秘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痕迹。

关于这个超出常理的问题,曾经有人做过一些研究,据说古格的遗址下方,有藏尸洞,全都是无头的尸体,这些尸体就是战乱后背屠杀的古格人。

然而,这些无头尸体的数量,和古格被灭时的大致人口严重不符,不可能一个国家的人都被屠杀在这里。

还有人说,生态环境的恶化,是导致古格人消亡的主要原因。

但是生态环境的恶化,需要一个过程,而古格人消失的过程,要远远短于这个过程。

老刀说,古格人留下的遗址,在高原上默默的留存了几百年,没有人去刻意的毁坏遗址,甚至世人一直都不知道有这些地方。

古格的遗址保留着当初被战乱毁灭时的状态,但是里面的人,却都不见了。

这是个不解之谜,一直没有任何确切的答案,所以不断有官方或者个人组织,不远万里从各地来到阿里,他们希望从古格遗址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去分析判断古格人究竟去了哪里。

大概有十几万人。

老刀转头对我说:全都消失了。

此时此刻,我对消失这个词有些敏感,尤其在听到老刀的话之后,自然而然就把这些和小胡子他们队伍的消失联系到了一起。

在人数上,小胡子的队伍肯定无法和破灭后的古格遗民相比,但是他们消失的如此相像,几乎是无声无息的就突然不见了。

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我猛然间就觉得,小胡子他们的消失,仿佛不是一次偶然的意外突发事件,尽管队伍消失难以令人理解和想象,但是我真的觉得它不是偶然的。

因为在很久之前,就有两个覆灭之后的王朝,消失在了高原上。

王朝都消失了,何况一支队伍?那么我呢?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和这些,又有什么关联?我摇开车窗,把头伸出去,望向湛蓝的天空。

心底那种追逐最终真相的意念,越来越坚定了。

如果你们不是要找关于象雄和古格的一些东西的话,那路上就不要耽误时间了。

老刀又看了看我:直接走吧,去找你失散的伙伴。

我们一直走的很慢,就这样像爬行一般的连着赶路,根据之前那些伙计的大概估计,距离事发地点,可能还有四百公里的路程。

尽管非常难受,但如果没有外界原因的干扰,我觉得我还能挺得住。

然而就在四百公里的这个地段上,我们发现了一些异常。

第二百三十四章来自马尔康的车队情况最先是老刀发现的,因为高原反应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我们的感观敏感度。

与其说是异常,不如说是发现了另外一些人。

老刀发现他们的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不算远了。

有点麻烦。

老刀举着望远镜看了片刻,扭头对我说:他们好像是找羊的人。

是偷猎队?我也举起望远镜去看,对方有三辆车子,车身上蒙着一层灰扑扑的尘土,人数不详:他们做他们的,我走我们的,这有什么关系?你们太嫩了。

老刀仍然在观察对方。

在藏羚羊有可能出没的高原上,偷猎者不会断绝。

因为地域实在太广阔,两支偷猎队伍遭遇的几率不大。

不过一旦相遇之后,他们会发生一些接触。

这样的接触无法判定有没有危险,关键要看队伍里领头人的意思。

有的时候,这种接触可能是正常反应,也可能背后隐藏着很深的危机。

偷猎队和吃土饭的人一样,提头换富贵,都是胆子大的出奇的人。

他们奔波在高原上,冒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偷猎,最终目的就是钞票,如果利益大到一定程度的话,那么对于有的偷猎者来说,杀一个人,杀一头藏羚羊,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这个地方,整支队伍被人做掉,随便挖坑一埋,一万年都不可能有人发现,车子可以随便开走,或者找别的地方遗弃。

老刀的情绪有一点点激动,他没有隐瞒我,直言不讳的说,他的腿,就是之前在和另一支偷猎队发生冲突的时候被打残的。

偷猎的人在高原上很厉害,因为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而且个个都是好枪法,一些人专门打奔跑中的藏羚羊的头(皮子被打出弹孔虽然可以修补,但是会影响卖相)。

我们该怎么办?我听着老刀的话,也跟着紧张起来,很怕无缘无故的被人黑吃黑。

看情况,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偷猎队。

真的有点麻烦,也有点棘手,老刀说,因为黑吃黑的事情之前发生过,所以每一支偷猎队都有被吃掉的可能,所以每一支队伍的防范意识还有反应速度都很强很快。

久而久之,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就比如在战场上,我发现了对方阵地有人员在活动,暴露在自己的视野中,这时候我不可能冒着危险自己跑过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我能做的,就是直接开枪先把对方放倒再说。

我们都不敢动了,无论从人员素质还有武器装备上来说,都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和尚飞快的把几截合金管接在一起,但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东西现在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丢了合金管,想让我带着一辆车先走。

没用。

老刀摇了摇头:只要补给车被截住,会被困死在这里!我们在犹豫的同时,对方可能也在试探,他们其中一辆车子慢慢的开进了一些。

我很怕他们会突然动手,把我们车子的轮胎打爆。

卫大少!你跟着补给车先走!砰!我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对方的试探成为事实,他们的枪法很好,一声清脆的枪响仿佛传遍了高原,枪响的同时,我们一辆车子的轮胎就被打爆了。

老刀一下子就把我身子按低,同车的伙计只有手枪,根本没法和对方手里的枪相比。

这个时候,很远的地方就扬起了一片蒙蒙的尘土,好像是机动车辆在飞快的奔驰。

我们发现的同时,偷猎队可能也发现了,双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是谁中途赶来,所以偷猎队打爆了一只轮胎后就暂时没有过多的举动。

和尚很不服气,微微抬头,想摇下车窗把对方的轮胎也打爆一只,但是被老刀阻止了。

从远处而来的车队,仿佛是被刚才那一声枪响吸引的,渐渐的,他们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这支车队显然在做比我们更长途的跋涉,他们有两辆补给车。

三方人顿时就像犄角一样堵在这里,相互对峙着,刚刚赶过来的车队,好像能分辨出偷猎队。

他们的车子也蒙着一层很厚的灰尘,但是第一辆车的车牌却隐约的露出来。

看到他们的车牌时,我心里就微微震动了一下。

川U!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马尔康的车牌号。

我顿时就更紧张了,小胡子他们最初得到的信息是准确的,马尔康那边,也就是阴沉脸的人也进入了阿里。

真这么倒霉吗!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偷猎队还是小事,如果这个时候被阴沉脸的人截住,我就真的没路走了。

来自马尔康的车队很快就有了反应,第一辆车子的车窗摇下来了,然后,一只玻璃酒瓶被人用力抛了出来。

酒瓶里还有半瓶液体,不知道是水还是白酒,瓶子呈弧线形在半空划过。

当它飞到抛物线最顶端的时候,一声枪响从车窗里发出,瓶子精准的在半空被打的粉碎。

我只看到了从车窗伸出的枪管,却没有看到开枪的人,但这无疑是个枪法好到极致的人。

仅仅是一只酒瓶子,却带给人很大的压力。

而且我渐渐的发现,马尔康车队所对峙的目标,好像不是我们,而是那支偷猎队。

偷猎队仿佛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感觉到了威慑,就在瓶子被打爆之后几分钟时间里,偷猎队的车子就开始倒退,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快速离开。

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了,阴沉脸的人究竟要干什么?难道是赶走了偷猎队后从容的对付我们?就在我忧虑和猜疑间,第一辆车子的车门打开了,一条高大魁梧的身影,握着一杆枪,出现在我眼前。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仿佛感觉自己眼花了。

我不敢相信,在这个地方会看到这个人,更不敢相信,他是从阴沉脸的队伍里走出来的!那个一直在守护西夏故地的最后的党项羌人,苏日!因为马尔康车队的出现,让我感觉紧张,但是看到苏日的时候,这种紧张就减退了一些,我只见过他一次,也只交谈过一次,不过我却知道,苏日和阴沉脸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他有自己的信仰,耐得住寂寞和苦寒,他是个淳朴的人。

但是我无法理解,他怎么会和阴沉脸混到一起,并且出现在阿里!不管现在是怎么样的状况,我们的队伍真的是走不掉了。

我只犹豫了片刻,就果断的拉开车门,走了出来。

高大魁梧的苏日显然还记得我,他同样很讶异我会出现在这里。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给苏日留下了比较不错的印象,所以他脸上些许的讶异很快就变的和善,当然,这种和善的表情里,还有一些不解。

情况一下子就缓和了,苏日车队里的人陆续下车,我们这边的伙计也松了口气。

我和苏日开始交谈的时候,就仔细的看看他队伍里的人,如我所料,阴沉脸本人不在其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对苏日说出实话,我愿意相信这个人,但他毕竟是出现在敌人的阵营中的,所以我没有讲述详细的过程,说:我的朋友在这里出事了,我要找他们。

你从很远的地方来,为了找你的朋友?是的,为了找他们。

苏日把手里的枪背到了肩上,然后对身后的人打了手势,示意他们帮我们更换坏掉的轮胎,然后他带着我走到不远的地方,就地坐了下来。

你,叫做卫天,对吗?我叫卫天。

我直接就承认了,这些事不可能瞒过苏日。

我知道你,还有你身边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苏日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敌意,但是他的语气里隐隐含着一种责备:你们在寻找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或许吧,不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参杂到事件里的原因。

我相信你是个诚实的人,你为了救你的朋友,从内地来到阿里,我欣赏。

苏日,我想问问你。

我在心里飞快的考虑了一下,终于问出了最大的疑问:你认识概米度吗?概米度。

苏日想了想,说:认识。

你,还有其他的人,是在替概米度做事吗?不。

苏日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自己身上的枪,说:概米度只是一个人,我们不会替某个人做事,我们只会为了自己的母族,为了党项羌做事。

你们?包括概米度吗?他所做的,和你们的目的一样?可能是不一样的,概米度只为了自己。

苏日可能不想过多的谈论这个话题,所以说了一下之后就问道:你具体要到什么地方去救你的朋友?他们出了什么事?离这里大概还有四百公里,苏日......我想了足足有三分钟,才试探着问道:你听说过,在阿里这个地方,有的人会突然消失的事情吗?突然消失了,无影无踪。

第二百二十五章事发地苏日是个深沉的人,但是他没有阴沉脸那么深的城府,所以当他听到我的问题之后,马上就从表情上反应出心里的震惊。

我的话音刚刚落地,他就随即追问:什么人消失了!在哪里消失的,是你的朋友吗!我沉吟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有多少人,是怎么消失的?苏日仿佛对这个问题非常的在意,问的很仔细。

我略过一些不能说的情况,把剩下的对他讲述了一遍。

苏日这样沉稳的人似乎都坐不稳了,他大声让不远处的人抓紧换轮胎。

我也要到那个地方去。

苏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你的朋友,而我,是为了找一件东西。

苏日站起身就朝车子那边走,回头------------分节阅读 154对我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现在动身,在路上说。

我一走回来,和尚还有张猴子就拉住我暗中询问,我感觉苏日没有敌意,包括他下面的人,所以示意他们俩安心。

车队很快就出发了,我和苏日同坐在一辆车上。

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是阴沉脸及其背后势力的来历,然而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苏日很可能跟阴沉脸有一些关系。

这出乎我的意料,从当初见到苏日的时候,我就认为他是一个孤立独行又执着的人。

概米度,是一个自私的人。

这是苏日的第一句开场白。

苏日,阴沉脸,如果抛开其它因素,从根本上来说,他们是属于同一个阵营,或者说同一个组织的人。

这个组织的成员很复杂,他们的首领,是一个叫吉拉一木的人。

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在进藏的途中,时常都可以看到徒步朝拜的信徒,他们的虔诚超乎想象。

而吉拉一木,还有围绕着他聚集在一起的,大多都是这样拥有信仰的人。

党项羌在历史的长河中湮灭了,但是他们真实的存在过,这种存在以及他们的湮灭,影响了不少人。

吉拉一木是这样的人,这个组织是由他首创的,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全力挖掘出党项羌所遗留下来的一切东西,还原这个消失了许久许久的民族。

吉拉一木是彝族人,但他和苏日一样,坚信自己骨子流淌的,是党项羌祖先的血液。

吉拉一木的组织建立了很多年,渐渐聚集了有相同志向的成员,因为嘉绒藏族所在的地区,保留着很多党项羌遗留的风俗特点,所以吉拉一木把组织所在地迁到了马尔康。

苏日是在一次偶遇中接触到了这个组织,他马上就被其吸引,因为这个组织的基本理念,与他自己的信仰几乎不谋而合。

后来,他见到了吉拉一木,很为这个彝族老人折服,吉拉一木同样很看重苏日,他邀请苏日留下。

但是苏日过惯了那种生活,他愿意加入吉拉一木的组织,不过仍然要回到贺兰山。

概米度和我们的理念是根本不同的,他是个汉人,在很早之前被首领收养。

关于阴沉脸最根本的来历,苏日不清楚,他只知道这是吉拉一木以前收养的养子。

阴沉脸有能力,最初的时候,一直在替这个组织做事,受到吉拉一木的信任。

让阴沉脸暴漏出真实面目的,是一件事。

这件事,苏日同样不是非常的了解,但是他知道是关于党项羌母族,古羌人的一些秘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阴沉脸所说的伏藏,但是我不知道伏藏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有可能是过去,也有可能是现在,总之不好判断。

吉拉一木得知了这个秘密,非常重视,因为秘密中有一件属于古羌人的圣物,而且这件圣物,很有可能仍然留存在世间。

吉拉一木马上派人开始了追查,渐渐得到一些眉目,这件事世间跨度比较长,阴沉脸也参与了。

随着苏日的讲述,我就开始推测,他所说的古羌人的圣物,很有可能是轮眼。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吉拉一木和雷英雄等人的动机好像是一样的,都在寻找神器。

但事实上,他们的动机根本不同,吉拉一木所看重的,是圣物本身,而不是其作用,雷英雄他们看重的则恰恰相反。

苏日虽然属于这个组织,但常年都在贺兰山区,每年最多会到马尔康一次,所以中间具体发生的事,他不了解细节。

不过在去年的时候,寻找圣物的行动可能到了很关键的时刻,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吉拉一木得了中风。

作为吉拉一木很信任也很看重的养子,阴沉脸就得到了相当的权力,他开始带人去内地,开始一系列的活动。

其中最重要的一次行动,就是盘龙山。

阴沉脸占尽了上风,拿到了轮眼。

圣物,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党项羌。

但概米度背弃了首领,他拒绝交出圣物。

这就等于阴沉脸公然背叛了吉拉一木以及组织,这个组织成立的时间长了,成员也越来越多,难以保证所有人的信仰都很坚定,阴沉脸暗中经营了不少年,这次决裂,他带走了一部分人。

苏日就是在这个关头赶到吉拉一木身边的,他只接受了一个指令,在阿里寻找一件东西。

其实组织在阿里地区的寻找,不是刚刚开始的,之前就有人不断的在找,却没有任何结果。

阴沉脸的背叛让吉拉一木不再轻易信任他人,但他很相信苏日。

你在找什么?我不知道怎么说,应该说,也是圣物。

苏日说:寻找圣物的过程中,其实一直有两条线,在同时展开。

在阴沉脸正式背叛之前,他虽然没有交回轮眼,但是传回了一些实物照片。

通过很认真的分析,吉拉一木觉得,这肯定不是完整的圣物(他的根据,可能就是经过伏藏而流传下来的古羌人的秘密),也就是说,轮眼,只是圣物的一部分,完整的圣物可能在很久之前就被人为的分割了。

所以吉拉一木固执的认为,在其它未知的地点,还有圣物存在。

这个可能存在圣物的地点,就是阿里。

组织寻找圣物的两条线,一条在阿里,一条在内地。

我也不可能知道圣物留存在阿里的根据,这些根据是吉拉一木及其组织发掘出来的,他们认为,象雄人把关于圣物的秘密从羌人那里带走了,同时带走的还有圣物。

吉拉一木的观点,或许是正确的,因为从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来看,古羌人真的失去了圣物,只保留了理论,也就是那个核心秘密。

所以流传到西夏建国之后,元昊还要依靠路修篁去寻找轮转石和轮眼。

如果圣物真的依然存在,那就必然存在于象雄王朝故地的一些遗址中。

但象雄人消失的非常彻底,文明文化,连同所有的人口和城市都无影无踪,这就给组织的寻找带来极大的难度,阴沉脸在内地那条线上取得了一些成果,而阿里这边,则始终是一片空白。

那个秘密,是什么?我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询问苏日。

我不完全知道。

苏日直言不讳的对我说:即便我知道,也不可以对任何人说。

我没有再问下去,问了肯定是白费。

但是苏日听到了小胡子他们消失的消息之后,就匆忙朝事发地赶,那就说明,这个秘密,和小胡子他们的消失,具有一定的关系。

我知道一些概米度和你,还有其他人明争暗斗的事,但是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苏日很坦白的告诉我:首领,还有我,只想拿回属于我们党项羌的东西,我们不与任何人为敌。

苏日只肯说这么多,我问他那个方老的学生怎么样,苏日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说他已经死了。

说完了这些,苏日就没什么话了,我在车里坐的很闷。

到了中途休息的时候,赶紧就换了车。

剩下的路没有意外,但是高原反应真让人觉得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住,我几乎就不能活动了,走几步路就感觉受不了。

具体的路程我没有概念,只是经过提醒,才知道我们将要接近事发地了。

从远处看,这个地方和我之前看到的照片是一样的,而且,那个六角形的标记,还留在地表上,只不过更模糊了一些。

我就感觉,这个标记应该是受到力场作用才骤然形成的。

在模糊标记的正中,那几块凸起的大石头非常的显眼。

它们大概有五六块,都有将近七八米高。

就是这里了!一个曾目睹了过程的伙计跑到当时他身处的位置,给我们讲。

一个六角形的标记,环卫着几块巨大的石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或者说有什么超出常理的魔力,竟然让一支队伍都瞬间消失了?我原本幻想着小胡子他们从这里消失,也会和我跟曹实一样,再在这里出现,但这只是幻想而已。

我忍不住了,不由自主就慢慢朝那几块石头走过去,我要亲眼看一看。

转载不容易,希望各位多多评论支持,谢谢第二百二十六章遗迹我的脚步刚刚迈动,和尚跟张猴子就把我拉住了。

而且苏日也恢复了镇定,他并不急于染指那些东西,把手下的人都散开了,在四周很仔细的搜索。

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天,线索更加渺茫,寻找或许是徒劳的。

本来我还没有太在意,但是时间长了,我就发现,苏日手下的这些人越散越开,最远的几乎走到了差不多一公里之外。

他们在这附近找什么东西?入眼就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我就觉得,苏日可能也瞒了我一些情况,不过我没法说,因为没资格要求人家实话实说。

我们到事发地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五点钟,苏日的忙碌耽误了一点时间,天色发暗,我们就更不敢动了,因为科考队,薛龙头,还有小胡子他们出事的时候都是夜晚。

伙计们开始搭帐篷,用喷灯烧水,一直到我们吃喝完毕,钻进帐篷时,苏日的人仍然带着光源在四周找。

在这个地方我很难睡安稳,来回从睡袋里钻出来几次,还是可以看到远处的光。

张猴子挤过来跟我嘀咕,对苏日不放心。

但是我知道,苏日这个人靠得住,他隐瞒情况只是保守自己组织的秘密,没有什么恶意。

最终我还是睡了几个小时,是张猴子把我叫醒的,他轻声说苏日的人忙到半夜之后,好像带着工具在那边挖什么东西。

他们找到了什么?我急忙就爬起来,钻出帐篷,苏日的人几乎都集中在远处。

我直接就赶了过去,苏日没有阻止我靠近。

我凑过去看了一下,他们挖出了一个很深的坑,在坑底的位置上,好像有很大块的断裂的石块。

这是什么东西?我转头去问苏日。

只挖开了一个地方,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接着看下去吧。

苏日招呼手下的人换地方,一个精干的男人负责选定另一个地点,距离这个挖出的坑大概有十米远近,然后所有人就带着工具去干。

等到下面的人都去干活了,苏日就蹲在这个挖好的坑旁边,低头去看。

说真的,我真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茫然的跟着他一起看。

苏日拈了一点土搓成灰,对我说:这里没有什么宝藏,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情。

你要确定什么?你看看,这个坑底的这些大石块,像不像是城墙的地基?你是说......我看看这个坑底的石块,又看看那些正在十米外埋头苦干的人,突然就明白了苏日想要确定什么事情:这里,曾经是一个古城?如果猜测正确,这里应该是象雄王朝的一个古城。

传闻居然是真的?如果这里真是象雄一个古城的遗址,那么整个古城到哪里去了?消失的这么干净,好像一座城市被人彻底的搬走一样。

消失的古城,消失的队伍......我在思考,苏日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默默的坐在这里等了很久,那边干活的人挖到了与第一个坑大致的深度时,就出现了同样的大石块。

现在,可以去看看你朋友消失的地方了。

苏日默不作声的站起来。

六角形中心的石头,一共有六块,都是暗红色的石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一种金属般的光泽,用铁棒敲打的话,能听到清脆的响声。

其中一块石头就像是一面被毁坏的墙,六道简单的线条,仿佛一个巨人在上面抓下的指印。

这种简单线条所组成的图案其实涵盖不了太多的信息,但是它看着就像是,像是六指。

六块石头大约都相距有两三米的距离,像六个背对背站着的铁甲卫士。

在这些石头围起来的区域里,有一个一米左右的凹坑,坑很浅,只有一二十共分的样子,如果不仔细看,就看不出这是个凹下去的浅坑。

事发地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

单从六块石头上去看,可能会觉得没有任何蹊跷,但是有苏日他们之前的举动和发现,就让人觉得,这六块石头,其实是在整个古城旧址正中心的位置上,这也是唯一值得关注的要点。

在观察的过程中,我们也是提心吊胆的,因为不知道导致队伍消失的力量,是触碰了一些不该触碰的东西?还是别的原因。

苏日的人开始进一步接近六块石头,并且直接就钻到了石头围成的圈里,我也赶紧让人过去。

因为第一批从阿里逃回去的伙计当时有些怕,所以也没有敢很认真的近距离观察这些,最后还是苏日的人在那个很浅的凹坑里发现了一丁点蛛丝马迹,这是个很不起眼的线索,在浅坑边缘的位置上,有一个斜着下去的铲印,铲印只有一个,被尘土给遮住了,应该是那种锋利的折叠锹留下的痕迹。

看到这个铲印的时候,我马上就产生出判断,小胡子他们当时很可能感觉这个浅坑下面会有东西,所以试探着挖,结果只一铲子下去,变故就发生了。

苏日大概和我的判断差不多,所以他看了看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要不要接着把这里挖开。

如果说小胡子他们消失的原因,是因为触碰了这个浅坑的话,那我们必须要挖开看看,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这么做的风险很大,谁都不能保证不会重蹈旧辙。

所以我跟苏日说了一下,让他提一些意见。

必须挖开。

苏日不假思索的对我说:如果有危险,你和你的伙伴都退后,由我们来干。

苏日说到就做到了,他留下了两个人,仔细的跟他们吩咐了一些事情,然后剩余的所有人就开始后撤,一直撤出去很远,遥遥的看着这两------------分节阅读 155个人在大石头这里作业。

我不知道触碰这里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是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情况还很正常,苏日又耐心等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两个人作业太慢,所以接着派了两个人过去。

挖掘比较顺利,但是中间没有挖到什么东西,一直到将近三米的时候,那边传来消息。

因为挖掘持续了很长时间,期间没有任何意外,所以传来消息的时候,我跟苏日都赶了过去。

坑是按锥形那样挖下去的,蹲在坑边,看不清他们究竟挖到了什么,而挖坑的人也形容不出来。

我琢磨了一下,就自己下去看。

当我下到坑底的时候,略一观察,就感觉他们挖到的,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深埋在地下的石器,但是分辨不出这个石器的具体形状,只能看到露出土层的一部分。

露出的部分,有点像鼎,不过不能确定。

也就是说,我现在好像是在一尊鼎,或者说是一个大石器的内部。

在观察的过程中,光线照到坑壁上,有极为微弱的反光点,我小心用铲子扒了一下,掉落的土屑里,猛然就出现了几颗和米粒大小一样的颗粒,它们应该是一些整体部分脱落的碎屑,像杂驳水晶的小碎块。

碎块太小了,我看不出这是什么,但是它们真的很像我见过的那块非玉,来自西夏黑水城枯井中的非玉。

雷英雄说,那是轮眼的一点边角料,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这些颗粒的出现,让我感觉有点危险,但同时又感觉到,我们一定是挖到了什么东西,有价值的东西。

我马上从坑里上来,然后叫人接着下去,把能够清理掉的土层全部清理,尽量把整尊石器给完整的挖出来。

苏日也微微有些激动,吉拉一木的组织在阿里寻找了很久很久,只有这一次,算是有收获的前兆。

这是象雄的一处遗址,他们,带走了属于我们羌人的圣物......我要找回来,把圣物找回来。

苏日在喃喃自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雷英雄等人是一样的,对某件东西甚至可以用狂热来形容。

只不过他们的出发点不同,动机也不同。

地下的石器很大,下面的人把坑的面积足足又扩大了一倍,同时又挖深了一些,石器的整体形状终于显露出来了,它真的象一个没有鼎足的石鼎。

我们看到的,只是鼎的内壁,几乎没有任何纹络和文字,假如把鼎完全从土层下挖出来的话,我觉得可能会在外壁发现一些字迹。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这是象雄的遗址,隐藏的肯定是象雄王朝时期遗留的东西,象雄文字完全成为死文字,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得。

石鼎的底也很厚,在清理鼎底的土时,他们渐渐的清理出一个长度在一米左右的印记。

印记显然是人为雕刻在上面的,一米长,大概四十厘米宽,很像一只眼睛。

这时候,苏日魁梧的身躯就晃动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兴奋,激动,渴望,失落,遗憾......几乎全都夹杂在一起。

这个大概五十厘米深的印记,被完全清理出来了,这时候,下面的人在印记的底部看到了一点东西,抹掉上面的土屑,递了上来。

我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但是当我看到它的时候,却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

第二百二十七章重蹈旧辙对这个东西那种似曾熟悉的感觉,其实是来自别人的讲述,确切的说,是来自曹实的讲述。

大石鼎底部的这个东西,比我的手掌略小一些,沉甸甸的,大概三四厘米厚,就像石器时代时那种非常粗糙的石斧,但它和玉相似,不知道是外部原因,还是它本身所含的一些物质,石片外面裹了一层很光滑的和蜡一样的东西。

这个东西,其实是个很好的依据,它在大石鼎底部的眼睛般的印记里被发现,可以推断,它其实是从一个整体上脱落下来的碎片。

就好像一块很大的石头,遭遇到某些外力影响,而碎裂的石片。

看着它,我就仔细回忆曹实当时的讲述,还有我自己亲眼目睹到的黑水城枯井里那块非玉的外观。

黑水城枯井里的非玉上,本来没有那一层蜡样的物质,据雷英雄说,是东西被带上来之后才人为添加上去的。

这个秘密并没有被发掘出来,但是正是因为这块碎片的出现,让一些之前发生的情况猛然间有了实质性的联系。

我不怀疑这块碎片和当时老头子找到的碎片属于同种,曹实带着我和石片进元山,从而发生了那件莫名丢失经历的怪事。

小胡子他们的消失,和这个碎片有关吗?如果真的有关,那么事情可能就有了头绪。

我甚至产生了一个很大胆的设想,这个碎片和老头子当初得到的碎片假设一样的话,那么,我的血可以启动它,可以追随小胡子队伍的脚步。

这个设想刚一出现,就迅速的膨胀,这不仅仅是在援救小胡子和雷英雄的队伍,同时也等于揭开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那五天时间,我究竟去了哪里?究竟干了些什么?这......这一定是圣物......祖先的圣物......苏日看着我手中的碎片,又看着坑底那个眼睛一般的印记,更加激动。

坑底的这个大石鼎,其实是很让人震撼的,鼎本身倒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底部那个眼睛型的印记。

一米长,四十厘米宽,将近五十厘米深,它本来可能是用来容纳苏日所说的圣物,那么这个圣物的体积,该有多大?苏日的情绪恢复很快,接着,他就让人把石鼎完整的给挖掘出来。

苏日跟着我朝后面走,他想了想,转头对我说:这块碎片,可以让我带走吗。

可以,但是......我捏着这块碎片说:我先要用它做一些事。

关于古羌人的圣物,吉拉一木乃至苏日,肯定都有了解。

所以苏日听完我的话之后,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图,他告诉我,那样做会有危险。

但是我心里的决定,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坚不可摧了。

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最终还是活着回来了,我相信如果有充分的准备的话,情况可能会好一些。

苏日,碎片会交给你,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只要我活着,我还会来这里,把碎片带来。

好。

苏日很果断的就答应下来:我会在这里等。

小胡子他们失踪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我回到营地之后,马上就着手做一系列的准备。

必要的装备肯定要带,启动了这块碎片可能发生的情况,我所知不多,但是有一点,我很可能会再次丢失期间的经历。

这就没办法了,我想了很久,就找了一个本子,把这个事情里面紧要的部分详细的写下来,然后贴身放好,这是一种提示,文字的提示,只不过有点可笑,这种提示其实是自己写给自己看的,好像一个记事本,我要求自己,把期间的经历尽量详细的记录下来。

乱七八糟的东西装了满满一个背包,和尚还有张猴子不明白我想干什么。

一时间我也跟他们解释不清楚,就告诉他们,我要顺着一条线索去找小胡子的队伍。

其实,我至少可以带上一个或者两个人,跟我同行。

但是我说不清楚其中的危险会不会恶化,我不想在这时候拉上一个垫背的。

没有危险,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有危险,别人也会跟着送命。

卫老板,三思!张猴子按住我准备好的背包,说:雷爷还有师爷都不在了,这时候你要再出什么事,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我会回来。

此时此刻,我突然就有一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家族里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二世祖,猛然遭遇了家族的大变,不管他之前有多么不济,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他要用自己的肩膀撑起整个家族。

我心里的责任感再一次火山爆发一般的澎湃起来,我是他们的领袖,独一无二的领袖。

我叫人开过来一辆车子,然后把我送到至少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因为我不知道碎片启动后的力场覆盖面有多大。

和尚在车头前死死的挡着,最后被人拉开了。

车子缓缓的行驶,我从车窗朝后看了一眼,苏日魁梧的身影站在原地,就像高原上的一座山。

车子把我送出去之后,渐渐开远,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知道这块碎片是至关重要的东西,所以唯恐会在错乱中丢失它,干脆就把它绑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我没有太多的犹豫,直接就用匕首在指尖上划开一个口子,殷红的鲜血滴在了碎片上。

前后只有几分钟时间,碎片就和当初曹实讲述的一样,泛起一股很淡很淡的血光,随之,我就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力量,好像无所不能,无孔不入,改变扭曲一切。

我感觉自己的身躯都要被绞成无数的碎屑,意识也随着开始分裂,渐渐模糊。

在我失去意识前的半秒钟,我的目光模糊了,眼前静寂的高原仿佛也开始扭曲。

接下来的经历,可能是我一生中最无法理解和形容的,这段经历在我的脑海中没有留下任何印象,根本就回忆不起来。

之所以能够复述,就因为在事前做了一些准备,我把期间的一切都用文字或是照片的形式记录了下来。

这等于是承载在另一个载体上的记忆,它不可能像记忆在人脑中那样清晰直观。

在碎片启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也说不清这段时间有多长,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我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当我苏醒的时候,大概也经过了若干时间的沉睡。

我的头有点晕,有一种坐了过山车之后刚刚下来的感觉。

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是当我抬手去揉眼睛的时候,马上就看到手腕上的手表,指针已经停止转动了。

同时看到的,是写在手背上的一句话:先看贴身的本子,然后把经历的一切都记下来。

那个时候,我的意识是清晰的,我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当我翻开本子,看到事先就记录下的一些东西时,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忘记任何环节。

这就说明,当时我和曹实莫名其妙消失的五天时间里,我们的意识很清楚,只是在回归之后,才丢失了这五天中的一切经历。

周围的环境让我感觉陌生,同时又有些紧张,我不认得这个地方,但是脚下的那种棕钙土,让我知道我正位于高原荒漠带与沙漠带交接的地域。

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影,就好像自己沉睡之后被抛弃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随身所带的东西里,除了手表,其余的都很正常。

指北针给我指出了明确的方向,我开始慢慢的走,在周围寻找,而且还不断的在本子上记录,用带来的数码相机拍照。

方向是明确的,但是我仍然不知道该向什么地方走,我以目前身处的位置为中心,朝四个方向各寻找出去五公里左右,入眼全部都是无边无垠的荒漠,除了稀疏的植被,几乎看不到任何生物。

我来回找了大概几个小时时间,当再一次无意看到手表的时候,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重新开始了转动。

我一边不断在本子上记录着,包括自己当时的想法,因为我已经很明白,等我从这段经历里挣脱出来的时候,很可能连自己都忘记自己现在的思维活动,所以一切都必须记下来。

我不知道小胡子和雷英雄的队伍从阿里象雄古城遗址消失之后,会不会出现在我现在这个位置,但是根据接连的寻找,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因为小胡子的思维慎密,如果他真的也和我一样出现在这里,不管可能不可能有人过来救援,他一定会留下相关的标志,然而我一直都没有看到这些标记。

这样一来,我就觉得,他们可能根本没有到这里,可能我也没有继续寻找下去的必要。

但是我仍然要搞清楚一些问题,最起码要知道,我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停止了寻找,选择向南而行,想走到有人烟的地方,然后把这个问题问清楚。

我一连走了四天,仍然没有看到哪怕很小很小的一个村子。

不过就在我感觉乏力的时候,遇到了几个旅行者,他们是从内地来的。

我身上裹着军大衣,让他们感觉有点吃惊,可能是我的样子真的很搞笑。

但是我不在意这些,向他们询问了一些事,最主要是问他们,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第二百二十八章没有止境的寻找事后我是不可能回想起这几个旅行者的具体面貌的,但是我记下了他们当时所说的话。

当这几个人听到我询问这是那里的时候,他们就露出了一种看着穿越者的眼神。

其中一个人很好奇的问我,他说我既然能走到这个地方,会不知道这是那里?我很遗憾的摇头,表示我真的不知道。

那个发问的人可能感觉我有点奇怪,他就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是沙窝河,然后又指着我一路走来的方向,说那边是大盘湾。

大盘湾!我顿时就震撼了,我从未来过这里,但我知道大盘湾,那是个神秘到有些邪门的地方,科考队,薛龙头乃至曹实,都是在大盘湾出事的。

最关键的是,大盘湾距离阿里象雄遗址,究竟有多远?我不清楚具体的路程,但是肯定是以上千公里为单位计算的。

就在我意识消失的那几秒或是几分钟几个小时内,我就从阿里来到了大盘湾?我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同时又迷惑了很多,可能我的震惊和疑惑在脸上流露了一些,几个旅行者的目光就更奇怪了,他们相互看了一下,窃窃私语。

之后,几个人走远了一点,然后坐下来用炉子煮东西吃。

我就呆在原地不断的想,从我的思维角度出发,这个事情好像脱离------------分节阅读 156了想象,但又好像在预料之中。

一时间我就完全无措了,不知道该继续走下去,还是怎么样。

我站了很久,几个旅行者吃完了东西,没有再停留,他们朝沙窝河的方向走去了。

我仍在原地站着,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虑,我打算重新回自己几天前来这里的地方。

从我和曹实上次的经历来判断,我再次启动碎片的话,还可以回到最初的出发点,也就是阿里象雄遗址。

经过短暂的沉淀,我已经有些淡然了,此时此刻,在我身上发生的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我无法回到出发点,但是我可以自己再经过旅程回阿里,只不过浪费一些时间,不会有什么危险。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碎了,彻底的打碎。

几个旅行者刚才驻足的地方,留下了一些他们吃剩的食品包装袋和空水瓶子,其中还有半张报纸。

这半张报纸顺着风就吹到了我的脚下,我可能纯属无意识的一个动作,把贴在腿上的报纸弯腰拿了起来,就是这个动作,让我看到了更震惊的一幕。

报纸很普通,我所看到的,是报纸上的日期。

我不知道这半张报纸是他们带来的旧报纸,还是刚买没多久的新报纸,震惊之余,我像是着魔一样,抓着报纸就朝几个旅行者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跑的非常快,只为了印证一个问题。

最终,我追上了他们,喘着气问对方关于这半张报纸的事。

他们似乎真觉得我神经有些毛病,但是在我一再的追问下,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们说,报纸是来这里之前坐车的时候买的,距离现在大概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我完全懵了,一个星期?我的意识是清醒的,从象雄遗址启动碎片来时的时间,我记得准确无误。

这个时间和报纸上的日期,整整误差了一年。

也就是说,我看到了一张一年前的报纸。

这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一下子就像交通堵塞,导致大脑都快瘫痪了。

假如几个旅行者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就面临了两种可能性,第一个,我从象雄遗址启动碎片,回到了一年前。

第二个,碎片把我从象雄遗址带到这里,中间用了一年时间。

这两个结果都很扯淡,说给任何人听,他们都会认为我疯了。

然而我必须继续推敲下去,我没有别的依据,只能拿我和曹实的经历作为参照物,很明显,第二个结果直接就被推翻了。

我顿时就伸手攥住了贴身放着的碎片,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为了完全把事情搞清楚,我放弃了回到原地的想法,而是继续向南走,一直到了四天之后,我才找到一个村子。

先后问了几个村民,旅行者们没有说谎,报纸上的日期是正确的。

可以说当我完全印证了这个问题之后,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脚底板。

我原本以为,我和曹实的经历以及小胡子他们的消失,只牵扯到地域问题,但是眼前的一切都证明,这不仅仅是地域上的跨度,而且还参杂着时间问题。

简单一点说,小胡子和雷英雄的队伍,可能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另一个时间段。

我不由自主的就抬头望着天,这他妈不是在开玩笑吗?而且是宇宙玩笑。

我根据村民的指点,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想办法租了车子和司机,飞快的朝回赶,眼下我必须再去证实一个问题,很要命的问题,那就是我能否从大盘湾,重新回到象雄遗址,而且是一年后的象雄遗址。

尽管有之前的经历做依据,但是参杂了时间错乱的问题,就让我开始肝颤。

我拼尽全力,用最短的时间就赶到了大盘湾,打发走了雇来的车子之后,周围又陷入了一片荒凉。

这一次我启动碎片的时候,远比第一次紧张,但是这是我不得不走的一步,否则,我将永远找不到小胡子他们,也永远会和属于我的世界脱节。

碎片,鲜血,淡淡的血光,意识的分裂,模糊,消失......在我失去知觉前的一刻,大盘湾如同青藏高原一样,在视线里扭曲。

这一次,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呆在帐篷里,身体外面是睡袋,张猴子还有和尚一左一右的守在我旁边。

但是此时此刻,我没有什么出奇的感觉,就好像睡了一觉之后一睁眼就看到这两个熟人。

而且我很惊讶,因为张猴子跟和尚所流露的表情,就仿佛刚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一样。

我习惯性的抬手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停止转动了。

因为有相关的文字以及影像记录,所以这期间的经历还是比较完整的。

我脑海里没有印象,但却知道这一路上自己都在做什么。

我走出帐篷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远处的象雄古城遗址中心处那六块巨大的石头,苏日从附近走了过来,他仍然背着自己的枪,来到我面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我们四个人重新钻回帐篷,一起研究我带回来的资料。

我问张猴子,我一共消失了多长时间,他脱口就回答道:十三天。

十三天......我翻着本子,上面记录着消失之后具体时间,没错的,是十三天。

这两个时间的吻合,一下子让我醍醐灌顶,想通了一些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只是初步的推断,如果想要彻底的印证它,还需要有后续的实质性依据。

因为消失的同时,有时间上的跨度,所以问题有点复杂。

不过归纳起来,可以简单的总结一下。

象雄遗址到大盘湾之间,是一条来回的路,碎片启动的规律,也是一来一回。

从象雄到大盘湾,再从大盘湾回到象雄,在时间上没有任何误差。

我在大盘湾停留了十三天,象雄这里,也过去了十三天。

然而,在大盘湾哪里没有得到小胡子队伍的任何线索,那就说明,他们不在大盘湾,或者说,他们不在同一时间段的大盘湾,这真他娘的是个见鬼的事实。

不过这次经历,让我胆子壮了很多,我相信,从象雄这里出发,期间再如何经历波折,我可以重新回到象雄,而且是同一个时间段的象雄,所以我打算继续找下去。

遗址中心那六块石头下的大石器,已经在这十几天时间里被完全清理出来了,但是太沉重,无法弄到地面。

苏日带我去看了看,我之前判断的没错,这很像是个没有鼎足的鼎,鼎身外部,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可能是失传的象雄文字。

符号只是一少部分,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图案占了大部分,但是同样看不懂。

其中有一幅图,很像是日晷的平面图,我怀疑它是一副计量图,用来测量某种量。

苏日他们寻找的很仔细,我手里的这块碎片,是唯一的一块,容纳圣物的眼睛印记空了,圣物不知所踪。

苏日没有催我把碎片交给他,他告诉我,他可以等,就在这里等,如果时间长了给养不够,他会派车子回去拉。

我的经验更丰富了,第二天,我不顾和尚还有张猴子的劝阻,执意启动了碎片。

但是这一次等我苏醒之后,我就发现,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复杂了一些。

因为我身处的位置,不在大盘湾,这里仍是荒漠,却绝对不是大盘湾。

消失之后的时间不仅是错乱的,而且地域也是不同的。

我在仔细的寻找,有没有队伍留下的标记,但是一无所获。

接下来,我用了大概五天时间,找到了有人迹的地方。

我本以为这里的时间,应该还是一年前,但是别人很明白的告诉我,是三年以前。

第二百二十九章挽救死去的人事后我是不可能回想起这几个旅行者的具体面貌的,但是我记下了他们当时所说的话。

当这几个人听到我询问这是那里的时候,他们就露出了一种看着穿越者的眼神。

其中一个人很好奇的问我,他说我既然能走到这个地方,会不知道这是那里?我很遗憾的摇头,表示我真的不知道。

那个发问的人可能感觉我有点奇怪,他就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是沙窝河,然后又指着我一路走来的方向,说那边是大盘湾。

大盘湾!我顿时就震撼了,我从未来过这里,但我知道大盘湾,那是个神秘到有些邪门的地方,科考队,薛龙头乃至曹实,都是在大盘湾出事的。

最关键的是,大盘湾距离阿里象雄遗址,究竟有多远?我不清楚具体的路程,但是肯定是以上千公里为单位计算的。

就在我意识消失的那几秒或是几分钟几个小时内,我就从阿里来到了大盘湾?我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同时又迷惑了很多,可能我的震惊和疑惑在脸上流露了一些,几个旅行者的目光就更奇怪了,他们相互看了一下,窃窃私语。

之后,几个人走远了一点,然后坐下来用炉子煮东西吃。

我就呆在原地不断的想,从我的思维角度出发,这个事情好像脱离了想象,但又好像在预料之中。

一时间我就完全无措了,不知道该继续走下去,还是怎么样。

我站了很久,几个旅行者吃完了东西,没有再停留,他们朝沙窝河的方向走去了。

我仍在原地站着,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虑,我打算重新回自己几天前来这里的地方。

从我和曹实上次的经历来判断,我再次启动碎片的话,还可以回到最初的出发点,也就是阿里象雄遗址。

经过短暂的沉淀,我已经有些淡然了,此时此刻,在我身上发生的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我无法回到出发点,但是我可以自己再经过旅程回阿里,只不过浪费一些时间,不会有什么危险。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碎了,彻底的打碎。

几个旅行者刚才驻足的地方,留下了一些他们吃剩的食品包装袋和空水瓶子,其中还有半张报纸。

这半张报纸顺着风就吹到了我的脚下,我可能纯属无意识的一个动作,把贴在腿上的报纸弯腰拿了起来,就是这个动作,让我看到了更震惊的一幕。

报纸很普通,我所看到的,是报纸上的日期。

我不知道这半张报纸是他们带来的旧报纸,还是刚买没多久的新报纸,震惊之余,我像是着魔一样,抓着报纸就朝几个旅行者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跑的非常快,只为了印证一个问题。

最终,我追上了他们,喘着气问对方关于这半张报纸的事。

他们似乎真觉得我神经有些毛病,但是在我一再的追问下,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们说,报纸是来这里之前坐车的时候买的,距离现在大概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我完全懵了,一个星期?我的意识是清醒的,从象雄遗址启动碎片来时的时间,我记得准确无误。

这个时间和报纸上的日期,整整误差了一年。

也就是说,我看到了一张一年前的报纸。

这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一下子就像交通堵塞,导致大脑都快瘫痪了。

假如几个旅行者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就面临了两种可能性,第一个,我从象雄遗址启动碎片,回到了一年前。

第二个,碎片把我从象雄遗址带到这里,中间用了一年时间。

这两个结果都很扯淡,说给任何人听,他们都会认为我疯了。

然而我必须继续推敲下去,我没有别的依据,只能拿我和曹实的经历作为参照物,很明显,第二个结果直接就被推翻了。

我顿时就伸手攥住了贴身放着的碎片,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为了完全把事情搞清楚,我放弃了回到原地的想法,而是继续向南走,一直到了四天之后,我才找到一个村子。

先后问了几个村民,旅行者们没有说谎,报纸上的日期是正确的。

可以说当我完全印证了这个问题之后,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脚底板。

我原本以为,我和曹实的经历以及小胡子他们的消失,只牵扯到地域问题,但是眼前的一切都证明,这不仅仅是地域上的跨度,而且还参杂着时间问题。

简单一点说,小胡子和雷英雄的队伍,可能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另一个时间段。

我不由自主的就抬头望着天,这他妈不是在开玩笑吗?而且是宇宙玩笑。

我根据村民的指点,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想办法租了车子和司机,飞快的朝回赶,眼下我必须再去证实一个问题,很要命的问题,那就是我能否从大盘湾,重新回到象雄遗址,而且是一年后的象雄遗址。

尽管有之前的经历做依据,但是参杂了时间错乱的问题,就让我开始肝颤。

我拼尽全力,用最短的时间就赶到了大盘湾,打发走了雇来的车子之后,周围又陷入了一片荒凉。

这一次我启动碎片的时候,远比第一次紧张,但是这是我不得不走的一步,否则,我将永远找不到小胡子他们,也永远会和属于我的世界脱节。

碎片,鲜血,淡淡的血光,意识的分裂,模糊,消失......在我失去知觉前的一刻,大盘湾如同青藏高原一样,在视线里扭曲。

这一次,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呆在帐篷里,身体外面是睡袋,张猴子还有和尚一左一右的守在我旁边。

但是此时此刻,我没有什么出奇的感觉,就好像睡了一觉之后一睁眼就看到这两个熟人。

而且我很惊讶,因为张猴子跟和尚所流露的表情,就仿佛刚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一样。

我习惯性的抬手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停止转动了。

因为有相关的文字以及影像记录,所以这期间的经历还是比较完整的。

我脑海里没有印象,但却知道这一路上自己都在做什么。

我走出帐篷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远处的象雄古城遗址中心处那六块巨大的石头,苏日从附近走了过来,他仍然背着自己的枪,来到我面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相信你,一------------分节阅读 157定会回来!我们四个人重新钻回帐篷,一起研究我带回来的资料。

我问张猴子,我一共消失了多长时间,他脱口就回答道:十三天。

十三天......我翻着本子,上面记录着消失之后具体时间,没错的,是十三天。

这两个时间的吻合,一下子让我醍醐灌顶,想通了一些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只是初步的推断,如果想要彻底的印证它,还需要有后续的实质性依据。

因为消失的同时,有时间上的跨度,所以问题有点复杂。

不过归纳起来,可以简单的总结一下。

象雄遗址到大盘湾之间,是一条来回的路,碎片启动的规律,也是一来一回。

从象雄到大盘湾,再从大盘湾回到象雄,在时间上没有任何误差。

我在大盘湾停留了十三天,象雄这里,也过去了十三天。

然而,在大盘湾哪里没有得到小胡子队伍的任何线索,那就说明,他们不在大盘湾,或者说,他们不在同一时间段的大盘湾,这真他娘的是个见鬼的事实。

不过这次经历,让我胆子壮了很多,我相信,从象雄这里出发,期间再如何经历波折,我可以重新回到象雄,而且是同一个时间段的象雄,所以我打算继续找下去。

遗址中心那六块石头下的大石器,已经在这十几天时间里被完全清理出来了,但是太沉重,无法弄到地面。

苏日带我去看了看,我之前判断的没错,这很像是个没有鼎足的鼎,鼎身外部,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可能是失传的象雄文字。

符号只是一少部分,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图案占了大部分,但是同样看不懂。

其中有一幅图,很像是日晷的平面图,我怀疑它是一副计量图,用来测量某种量。

苏日他们寻找的很仔细,我手里的这块碎片,是唯一的一块,容纳圣物的眼睛印记空了,圣物不知所踪。

苏日没有催我把碎片交给他,他告诉我,他可以等,就在这里等,如果时间长了给养不够,他会派车子回去拉。

我的经验更丰富了,第二天,我不顾和尚还有张猴子的劝阻,执意启动了碎片。

但是这一次等我苏醒之后,我就发现,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复杂了一些。

因为我身处的位置,不在大盘湾,这里仍是荒漠,却绝对不是大盘湾。

消失之后的时间不仅是错乱的,而且地域也是不同的。

我在仔细的寻找,有没有队伍留下的标记,但是一无所获。

接下来,我用了大概五天时间,找到了有人迹的地方。

我本以为这里的时间,应该还是一年前,但是别人很明白的告诉我,是三年以前。

第二百三十章他是谁?(一)那道影子只露出一个模糊的侧脸,但是我感觉,他是老头子。

他不是瘫了吗?他不是年岁大了精神不济吗?然而此时此刻的他,虽然不像小胡子和尚那样的孔武有力,但却没有一点衰靡的样子,他就像一只啸傲群山很多年的老兽王,即便垂老,仍然可以镇住一切。

他提着已经昏倒的曹双,继续朝西面走,走的很轻很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一百多斤的人。

一直到他走的只剩一个非常模糊的影子时,我才握着枪从隐藏处钻出来。

我不知道老头子要干什么,暗中就跟了过去。

尽管是在山里,但老头子仍然走的很快,将近一华里的距离片刻就走到了。

前面就是那条进山出山的路,老头子提着曹双,把他丢到了路旁,然后,他自己就隐藏到了不远处的一片荒草里。

此时此刻,我握着枪也隐伏着,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一些场景,那张一家三口的老照片,卫勉临死前凄厉的恳求,还有他那双被泡在瓶子里的眼睛......我的指头扣住扳机,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现在我朝他开枪,他会死吗?如果他死了,那么之后的一切还会发生吗?我会被卷入这个大事件中去吗?我不敢妄动,我不清楚自己能否在错乱的时间中改变一些发生过的事实,但是有一点很明确,如果我现在出了什么事,那肯定必死无疑。

我的脑子有点乱,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从西面的山路上,就亮起了有点发暗的车灯光,车子缓缓的驶来,渐渐就接近了老头子藏身的附近。

而倒在路边的曹双,明显引起了车队的注意,车子一下子停了,前后冒出了不少人。

有人来回拨弄着曹双,可能发现他还没断气,过了一会儿,曹双被抬上了后面一辆车子。

车队的人装备很精良,不少人拿着微型的连发武器在附近看了很久,之后,车队开始继续行驶。

当最后一辆车子开远之后,老头子从藏身地缓缓的站起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看到他始终在注视着已经渐渐走远的车队。

当双方的距离拉开之后,老头子就徒步开始跟着车队。

我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连该不该跟下去都不知道。

我一边犹豫,一边悄悄在本子上记录着过程,老头子从不远处突然就转身,眼睛里仿佛带着两道寒光,紧接着,他就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遮蔽物,开始朝我这边飞快的靠近。

我一下子就慌了,因为跟老头子生活了那么多年,我对他的敬畏已经深深印在了骨子里。

虽然我恨他,但是同样也怕他。

我看见他逼近,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开始逃。

可是我没有把握能跑掉,老头子的年纪已经大的有点离谱,然而他的经验很丰富。

卫家九重门,老八人上人,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谈。

我的体力和应变能力跟之前相比已经提高了很多,但这并不足以完全甩脱老头子,我们一追一逃,距离在渐渐的拉近。

不能落在他手里!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走,越来越近的距离让我心里更慌,我的脑子里来回闪动着那些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那张老照片......这一瞬间,我的思维停滞了,我在急速的奔跑中猛然就回身,砰的朝后面放了一枪。

这一枪没有打中老头子,但是我能看到,他盯着我的目光仿佛猛然震动了,而且枪声带给他一些震慑。

这声枪声在空旷的山里传出去很远,就连已经慢慢走远的车队都应该有所察觉。

我觉得,我从心理上已经发生了一个质的转变,我朝老头子开枪了。

借着这个机会,我一口气就跑出去很远,老头子不知道在顾忌什么,他没有继续追来。

我抓紧把这些情况都记下来,然后就绕到了最初来到元山的地方,启动了碎片,这里不能久留。

我重新回到了阿里的象雄遗址,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奔波,但是留在这里的人也很不好受。

苏日他们好一些,但是和尚跟张猴子还有队伍里的人就不行了,几乎成了人干。

我不想放弃寻找,这是一种执念。

所以我和苏日商量了一下,他很大度,而且对我的这种执念很佩服,他可以继续再等一段时间。

和尚还有张猴子他们就暂时回到狮泉河去等,苏日的人留了下来。

在我启动碎片的期间,苏日他们把这片遗址来回的勘察了几遍。

可以确定,这就是一座象雄古城的遗址,虽然整个古城内几乎一切东西都神秘的消失了。

那个石鼎,苏日研究的最多,不过不可能有收获。

在和他交谈的过程中,我就有一个大胆而且离奇的判断。

象雄亡于战乱,他们丢失了自己的土地,丢失了国家。

遗址地下所埋的这个巨大的石鼎内,曾经容纳着一块体积很大的圣物。

一块圣物的碎片,就能够让一支队伍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么完整的圣物如果可以被掌控一部分,它的作用,会大到何等程度?大到让一个城市和城市里的一切都消失?被圣物带到另一个遥远的地域,另一个不同的时间段?那样的地域或许是陌生的,时间或许是错乱的,但是可以让幸存的象雄人躲避灾难的余波。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象雄在遭遇战乱之后为什么会消失的如此迅速,如此彻底,他们带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人口,文化,城市,建筑......我相信,羌人的圣物不是独一无二的,象雄人在最初消失之后,可能遗漏了一些东西。

象雄消失,古格又占据了辽阔的阿里地区,他们也寻找到了关于圣物的些许秘密,甚至找到了遗漏的圣物。

古格或许也是如此消失的,但是他们所掌握的远没有象雄人多,所以,古格只能带走他们在战乱中幸存下来的人口,却带不走他们亲手建造起来的古城。

这是属于古羌人的秘密,也是属于古羌人的圣物,失去了圣物,也失去了挽救民族的机会。

所以古羌人分支中最强大的党项羌,在亡国之后遭到了被同化的厄运,党项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这只是我的推断,它有一定的依据,虽然并不十分的翔实完整可信。

关于这些事情的真相,已经被淹没在流逝的时间中。

其实,一件事情的最终真相,尤其是历史的真相,谁能百分百的确定呢?历史,是没有真相的。

我真的成为一个主事者了,和小胡子还有雷英雄一样的主事者,可以决断一切。

我硬让张猴子他们退回狮泉河,然后开始第七次行程。

这一次苏醒之后,我就感觉到这里和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大漠荒原差距太大了,周围是一片很低矮的山,植被葱郁,有一种南方的气息。

这是个很陌生的地方,但是环境很好,让我心里顿时放松了一些。

我照例在周围寻找标记,把附近大概一里内仔细的查找了一圈。

其实经过前六次的寻找,我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我做好了失望的打算。

我没有找到任何标记,然后就决定从这里走远一些,走到有人迹的地方,把一些该问的问题弄清楚。

这一片矮山可能经常有人进出,我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就看到了植被中有一条崎岖的山路,山路是通向山脚那边的。

这时候,我突然就听到了旁边几株小树上传来一声鸟的哀鸣,紧跟着,一只我认不出的鸟就从树上跌落下来,扑腾着翅膀还想飞走。

不远处的一片草丛中飞快的钻出一个人,机敏的象是一头豹子,他冲到来回翻滚的小鸟旁,伸手把它捉了起来。

这是个半大的孩子,手里捏着一把木叉子做的弹弓,可能他在草丛里就已经发现了我,但是他不想放弃这只已经被打中的小鸟。

捉住小鸟的同时,他就暗中警惕的望着我。

你......我连忙就叫住了他,这个孩子最多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的很机灵,但是身上的穿的衣服明显和现在的孩子脱节了,他像是住在附近,到山里来玩。

我就想找他问问,这是什么地点,什么时间。

这个孩子飞快的把手里小鸟绑起来,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就在他抬头与我正视的那一刻,我从他的脸庞上猛然就看出些什么。

这是个让我极为震惊的发现,我连后面的话都顾不上说了,几乎呆在原地。

孩子只有十三四岁,最多十五岁的样子,但是他的脸庞,他的五官,甚至连脸上那种隐隐的表情,都和小胡子极为相像!从一个人十几岁时候的样子上,不难分辨出他十几年后的模样,我觉得我真的不会看错,他就像,就像是十几岁时的小胡子!等一等,等等!你先站住!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很想叫住他,但是这个孩子的警惕性非常高,一转身就飞快的跑。

第二百三十一章他是谁?(二)我很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这个孩子给了我一种直觉,我觉得他就是十几岁时的小胡子。

可能是我的一身装束和焦急的神态吓到了他,他转身跑的同时,我也拔脚就追。

我很想喊他的名字,但是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小胡子叫什么。

这个孩子跑的非常快,我裹着厚重的大衣还有沉重的背包,几分钟时间就被甩远了。

这时候的他显得有点青涩,就是个不经事的孩子,但他奔跑时的动作,仿佛还有小胡子身上几分影子,干脆利落敏捷。

我对周围的地形不熟,虽然很拼命的追,但是距离却越拉越远,我不想放弃,却被这个孩子渐渐带到了矮山的深处,他借着山上的植被,开始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然而我还是在追,尽一切可能的去追。

就在我执着的追逐时,我看到远处的荒草里猛然又出现了那个孩子的身影,他站在齐膝深的草里,盯着我的目光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

我连忙又想喊住他,告诉他我没有任何恶意,但是孩子根本不听,只是和我对视了一分钟,就弯腰消失在草丛中。

这是要搞什么!我追的有点气短了,也有点恼怒,突然间,不知道从草丛的什么地方,嗖的弹过来一颗石子,直接就崩到我的额头上,我就感觉眼前一黑,疼的将要昏厥,忍不住就捂着头直接蹲了下来。

这颗弹弓打出的石子让我半天都没缓过来劲儿,等我眼前的金星都消失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彻底不见了。

我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小胡子,真是个人才,他还是个毛孩子的时候,我已经斗不过他了。

这一阵追逐,让我彻底迷失在一片小山的深处,我只好按着原路走,重新回到和孩子遭遇的地方。

我猜测着,他就住在附近,所以只要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打听到一些相关的事。

我沿着那条小路,一口气就到了小山脚下,没有任何路标,只能自己去找。

我朝一个方向走了很远,越看越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之后就调转方向,朝相反的地方走,前后浪费了不少时间,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时,我才在一条------------分节阅读 158小河的对岸,隐隐看到了一个很小的小村子。

我就带着随身的东西,顶着额头上的大包,飞快的冲入了村子,小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这时候正是晚饭时,一些家户冒着炊烟。

之后,我见到了村子里的一些人,我们都相互很惊讶的打量着对方。

我看不出别的,但是从他们的装束上来看,明显是和现在的时代脱节的。

这个地方山清水秀,不过可能少见外人,我一出现,几个屁大点的娃娃就拖着两桶清鼻涕在不远的地方围观。

按照之前的老习惯,我先找人询问现在的地点和时间。

得到的结果,让我多少都有些发懵。

一个将近三十岁的村民告诉我,这个地方,是夹江转角处,离南京不远。

而时间段,则跟正确的时间相差了十几年,这可能是我经历的时间跨度最大的一次。

然而正是这个跨度比较大的时间段,让我之前的想法更加强烈,那个崩了我一弹弓的孩子,是还未成年的小胡子吗?小胡子的窝,应该就是在南京的。

我马上就找村民打听这个孩子,但是我连他最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只能凭之前所看见的相貌跟人家描述。

两三个村民都有点茫然,而且他们说的方言让我有点听不懂。

彼此间费了很大力气才算沟通,我就恳求他们想一想。

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很容易让人怀疑的,村民盯着我,显得犹豫不决。

我赶紧就掏钱,一人给两张。

但是他们看着我手里的小红鱼,似乎不认得这东西。

十几年前,还没流通这种红票子吗?我真没辙了,又拿了几个罐头和没拆封的烟。

他们接了罐头和烟,最后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好像是村尾那一家的伢子。

我追着问,但是他们也说不出太多的情况,这一家人其实不属于这个小村子,他们是从外头过来的。

这家人有点奇怪,他们几乎不跟别的人有任何接触,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开荒种一点菜,从山里找一些山货,总之日子过的很苦。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我问明了情况,直接就朝村尾那边跑。

离开村子大概不到三百米,我看到了村民所说的那户人家。

很小的几间小屋,完全就黑着灯。

我在一排低矮的竹篱笆外停住脚步,试探着喊门。

但是屋子里可能真的没有人,喊了半天都没回应。

按照村民说,这家人生活很规律,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吃晚饭。

我真的忍不住了,有点心虚的四处看了看,然后就推开了篱笆门。

家里没有人了,小屋低矮的门上挂了一把锁。

他们临时走了?我就觉得,是我见到孩子时那种震惊和追赶让他们感觉不安全,临时离开了这里。

这说明什么?小胡子的少年时代,也是在这种隐姓埋名惊弓之鸟一般的环境里度过的?我从一扇窗子钻到了屋里面,看得出,小屋里的摆设尽管简单甚或说简陋,但是平时被收拾的很干净整齐,然而此时的屋子里有些凌乱,一些东西被带走了,还有一些可能因为主人走的匆忙被丢下。

这是个很普通的农家小屋,看到不任何出奇的东西,我想寻找到哪怕一丁半点与小胡子有关的线索来印证我的猜测,但是很遗憾。

最后,我终于选择了放弃,小屋的主人离去了,而且我找不到有用的东西。

我就使劲的说服自己,这是过去,无论怎么样,都是过去。

在我将要离开小屋的时候,无意中在床脚那里看到了一点东西,当我把它捡起来的时候,手就抖了一下。

这是一张老照片,它可能一直被压在书本里,保存的平整而且完好。

照片上的三口之家,木讷的父亲,笑容满面的母亲,无忧无虑的孩子......这里怎么会有这张老照片!我的思维顿时拥堵了,这张老照片被人保存的很好,可能是在匆忙离开的时候才无意遗失的。

我哆嗦着掏出自己贴身珍藏的那张老照片,它们如出一辙,显然是同一张底片洗出来的。

一个有些奇怪的家户,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他们是谁?他们为什么会有这张老照片!带着疑问,我离开了院子,就在外面守候了一夜,小屋的主人没有回来。

当我迎着第一缕阳光站起来的时候,就想着,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我的情绪又不稳定了,因为看着空旷的小院,触动了我的某根神经,我觉得自己仿佛也迷失了,没有任何归宿感,我将和他们一样,永远居无定所的漂泊。

这是一种很无助又很悲凉可怕的感觉,因为自己已经知道自己的宿命,仍然要不停的奔走着,一步都不能停,说不清楚什么时候才可以停下脚步,真正的平息下来。

在夹江这里,我没有任何收获,重新返回了象雄遗址。

在阿里这样的地方长时间的守候,让苏日这帮人都吃不消了,我有些歉意,寻找小胡子和雷英雄的队伍,其实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想拖累任何人。

我们可以离开阿里,离开象雄遗址,但是我的寻找是无法停止的,我仍然需要碎片,仍然要寻找下去。

我和苏日商量了一下,这个事情他就不能做主了,要请示吉拉一木。

紧接着,我们也返回了狮泉河,跟和尚还有张猴子碰头,之后,苏日带着我赶到了马尔康,我见到了吉拉一木。

这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因为中风导致偏瘫。

他静静坐在轮椅里,身上搭着一条毯子,他说的话我已经听不懂了,需要身边的人翻译。

我直接说了碎片的事,要求暂借,可能苏日已经和吉拉一木沟通过,所以吉拉一木模糊不清的吐出一些字节之后,他身边的人就对我说,对于我的要求,吉拉一木说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他让我告诉你。

负责翻译的人对我说:一个不会忘记朋友和伙伴的人,就不会忘记自己的心,这样的人值得帮助。

可以告诉我,概米度的来历吗?我知道这个时候跟他说起阴沉脸,可能会犯吉拉一木的忌讳,但是除了他,还有什么人能清楚阴沉脸是谁?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吉拉一木虽然收养了阴沉脸,但他对这个养子的情况其实知道的不多。

那是在很久之前,吉拉一木的组织建立了有一段时间,因为西夏故地是党项羌人最后一块活动的很频繁的地方,所以吉拉一木带着伙伴,亲自到腾格里还有附近一些西夏古城的遗址,想挖掘出党项羌人遗留的东西。

吉拉一木初次见到阴沉脸的时候,后者只有十几岁。

他们相遇的地点是大漠腹地,阴沉脸当时守着一个马上就要死去的人,显得束手无策。

第二百三十二章又是这个人阴沉脸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个西夏灭亡后遗留的小城遗址,当然,吉拉一木当时并不知道阴沉脸和他守护的人究竟在干什么,但是我却很敏锐的感觉到,他们很可能是为了铜牌而涉足这里的。

阴沉脸守护的人伤的非常重,吉拉一木用了全力,但最终也没能救活他。

之后,吉拉一木暂时把阴沉脸带在了身边,因为一个还未完全成年的孩子,是很难自己走出大漠的,所以吉拉一木的本意是想暂时保护他,然后等自己的队伍撤离的时候一起把他带出去。

两个人的缘分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应该说阴沉脸给吉拉一木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这给收养打下了基础。

阴沉脸仿佛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脾气暴躁,但是同时又很有城府和心机,这些城府和心机基本上都用来骗取吉拉一木的信任。

关于他的来历,吉拉一木曾经询问过,毕竟两个人孤身出现在大漠里,本身就是件不太正常的事。

不过阴沉脸把一切都推的干干净净,他说他只是跟随自己的一个远房的伯伯到大漠来,至于这个远房伯伯具体要干什么,他表示不知道。

这样的话肯定是骗不过吉拉一木的,这个彝族老人虽然善良,但并不是没有任何心机。

然而他没有追问过阴沉脸,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阴沉脸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作为他的养子留在身边,然后又跟随他去了马尔康。

连吉拉一木都不知道阴沉脸的来历?我有点难以置信,心说这个吉拉一木难道比我还容易相信人?坐在轮椅里的吉拉一木嘴角不知不觉流出了涎水,他身边的人赶紧替他擦掉。

这个时候,吉拉一木就哆哆嗦嗦的又断续说出一些话,别人替我翻译了。

阴沉脸到了吉拉一木身边后,表现出了相当的能力,因为组织平时活动需要大量的经费,但是吉拉一木手下这些人并不善于敛财。

年轻的阴沉脸尝试着做了一些事,主要是小打小闹的把从川西这边搞到的土货联系到内地出手,前后几次,获得了一点收益。

渐渐的,他就得到部分人的支持,把生意逐步的做大了。

他好像对什么东西都不上心,跟人交往也很淡,所以时间长了,有人开始叫他概米度,这在藏语中是无所谓的意思。

最开始的时候,吉拉一木比较信任阴沉脸,认为他十几岁就跟随自己,应该没有太深的心机。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阴沉脸的一些举动就让人产生了怀疑。

大概在十年前的夏天,那几个月里,吉拉一木频繁收到组织内部人员的一些小报告,他们说阴沉脸在做生意的同时,好像私留了一些钱,而且在下面铺自己的势力网。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染指关于古羌人圣物的事情。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阴沉脸并没有吹牛,关于古羌人圣物以及圣物的秘密,确实是由伏藏流传下来的,这个秘密原本只有吉拉一木和几个组织内的元老知道,但是阴沉脸来这里时间长了,靠自己的本事和手段混到了一定的地位,他开始接触这个事,而且在不遗余力的查。

吉拉一木对阴沉脸还是有感情的,他压下了下面的一些议论,并且主动告诉阴沉脸,关于古羌人的圣物,是组织必须要全力搜寻的东西,所以以后可能还有用得着阴沉脸的时候。

应该说,吉拉一木对阴沉脸是信任而且关照的,但就在他对阴沉脸表示大度之后不久,一个人的到来让吉拉一木心里有点不安稳。

这个人是从内地来的,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来。

他到了马尔康之后,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找到了阴沉脸,因为概米度这个名字在马尔康已经比较有名了。

这个人至少和阴沉脸有过两次甚至更多的接触。

吉拉一木是无意中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一向对什么好像都无所谓的阴沉脸,在见了这个人之后,就表现出了一些反常。

紧接着,组织里的人发现阴沉脸似乎要拉走一批人,脱离组织。

吉拉一木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当时他的身体还算不错,他亲眼见过这个人和阴沉脸接洽,但是并没有干扰,也没有戳穿,默默的就离开了。

之后,吉拉一木又和阴沉脸进行了一次谈话,他直言不讳的告诉对方,如果不想留在自己身边了,阴沉脸随时都可以走,吉拉一木不需要任何收养的报答。

但是他提了一个要求,不允许阴沉脸把任何关于古羌人圣物的事情传出去。

吉拉一木说的很推心置腹,阴沉脸仿佛被感动了,他当时就罕见的跪地大哭,表示死都不会离开养父,不会离开组织。

吉拉一木给了阴沉脸机会,他没有再追究阴沉脸想带人脱离组织的事。

这真的是养虎为患,吉拉一木的大度和真诚只不过让阴沉脸暂时安稳了十年,十年之后,背叛还是发生了。

我当时听了就很奇怪,因为阴沉脸这种人是不容易收买的,想要收买他,利益必须足够大。

那个从内地专门赶到马尔康寻找阴沉脸的人,究竟开出了什么样的价钱?而且当我听到了吉拉一木身边人讲述的时候,心里就泛起一种预知感,我觉得这个找到阴沉脸的人,我应该也见过或者有所耳闻,甚至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老头子。

这个寻找概米度的,是什么人?吉拉一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这个人的行踪其实是很隐秘的,跟阴沉脸接洽的时候也非常小心。

事发之后他就彻底消失了,再没有出现在马尔康。

我有些失望,这些失望被吉拉一木看在眼里。

他突然就叫身边的人拿来一张白纸和一根炭条。

接着,吉拉一木非常费力的用炭条在纸上画,他画的很吃力也很慢,但是能看出来画的非常用心。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耐心的等。

很久之后,吉拉一木手里的炭条落到地上,小声说了一句话。

他身边的人把那张纸递给我,然后说: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

我顿时就明白了,吉拉一木目睹过阴沉脸和这个人接头,他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但记住了对方的长相。

这张炭条画出的画,无疑是素描,但是我接过纸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睁圆了。

画上的人,竟然是那个方老!我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但是心里已经糊涂了,这个方老自从浮出水面之后,所表露的神秘就越来越浓重了,在铜牌大事件里,好像处处都有他的影子,却处处让人抓不到任何尾巴。

他究竟是谁?让所有参加这个大事件的龙头们都一无所知,让老头子这样的人都有些忌惮。

他跑到马尔康寻找阴沉脸,差一点就策反成功,让阴沉脸脱离吉拉一木。

他应该是大事件中很重要的一个人物,但是在盘龙山一役中,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我完全相信了阴沉脸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说盘龙山一役,砍掉了很多枝杈。

事实真的是这样,许晚亭那帮人都挂了,但是这几个龙头,只是枝杈,最核心的人物没有出现。

他------------分节阅读 159们都在隐藏实力,等待最佳时机的时候再做最后一搏吗?我的心情开始沉重,雷英雄的底子被掏空了,小胡子也暂时找不到了,如果真的还有生死一搏,那么我只能自己去面对,去面对那些神秘又隐隐让人可怕的对手。

这是命,躲不过的。

我辞别了吉拉一木,准备离开马尔康,苏日给我送行,临别的时候,这个魁梧又朴实的汉子考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们的事,概米度大概还会找你,你要当心,这个人不好对付。

苏日给我透露了一些吉拉一木没有明说的情况,在收留阴沉脸之后,吉拉一木手下的一些人表示过不满,他们数次在试探阴沉脸,并且想刺探他的真正来历。

但是阴沉脸表现的滴水不露,当时的人试探后就觉得可能是他们多疑了,然而他们想不到,是阴沉脸的心机欺骗了他们。

我们从不主动侵犯任何人,但概米度是个例外。

苏日对我说:我们绝不允许他亵渎祖先的圣物。

苏日告诉我,以后在必要的时候,其实就是摸到阴沉脸的行踪而具体要对付他的时候,可以通知吉拉一木的组织,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予以其沉重的打击。

在苏日把我们送走之后,我立即就单独跟和尚好好谈了一次,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知道小胡子的来历的话,那么只能是和尚了。

在之前,我可以忍,因为小胡子就活生生的在我身边,早一天问,晚一天问,或许我都能知道他是什么人。

然而现在,我真的不敢确定了,碎片毫无规律的传送,不知道会将小胡子他们送到何时何地。

和尚,我很认真的问你,你大哥,究竟是谁?第二百三十三章妈妈和尚低着油光发亮的脑袋不吱声,如果我在以前偷偷的问他,他肯定会嬉皮笑脸的跟我转移话题,但是现在他肯定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所以开始犹豫。

和尚,你不肯说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清楚,你大哥,还有雷英雄他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算我拼命去找,浪费半年,一年,甚至十年八年的时间,都不一定可以找得到。

你想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想让我一辈子都顶着这个问题寝食不安?卫大少。

和尚抬起头对我说:我不想瞒你了,但是你要相信我,对于大哥,我其实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

和尚跟小胡子的相识,大概是在他们二十出头的时候。

小胡子当时已经很有本事了,在南京闷头混,和尚也是挂单的混子,他们认识之后,一起搭手做过几次事。

和尚是个直肠子,小胡子虽然沉默寡言,但做人做事都很有原则,所以和尚很服他,一直到这个时候,说他们是生死之交,一点都不为过。

在最开始,和尚觉得小胡子很怪,他们虽然也会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但小胡子对于自己的过去,只字不提。

和尚这种人心里不藏事,因为好奇所以追问了很多次,最后把小胡子惹急了,要散伙,和尚才不敢再问下去。

不过经过很长时间的相处,和尚知道跟着他绝对没错,渐渐的就把所有的念头全部打消了。

卫大少,就是在昭通找到你之前,大哥曾说过一句话。

当时小胡子带着和尚去昭通,和尚以为是什么正经生意,但是小胡子说不是,他们一起喝了一次酒,小胡子的情绪很罕见的有点激动,他喝的过量了,把要做的事详细的告诉和尚,最后,小胡子说了一句话。

他说,他要做一件许多前人都没有做到的事。

你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真的不知道。

和尚摇摇头:大哥的事,我只知道一点。

小胡子深居简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常年住在南京,有时候会因为生意到处跑,但生意忙完,肯定一刻不停的就赶回住处。

唯一例外的,就是每年的几个大节气,他会独自外出,离开的时间不长,最多三四天。

我觉得,他是给人送东西的。

小胡子每次出去的时候,会带一些东西,东西都是他自己买的,被包裹的很严实。

只有一次,他带着和尚出门,在车子行驶的时候,后座上的包裹被震开了,露出了一件新衣服。

他要去的地方,是距离紫金山一百多公里之外的一个村子,但是在村子外,和尚就被小胡子挡住了,不让他进去。

趁着这个机会,和尚跑到附近一座山上,他隐约看到小胡子进了一个院子。

和尚就推断,这些年以来,小胡子每次外出,都会到这个地方,都会给人送一些东西。

那个村子在什么地方!带我去!我隐约已经知道小胡子去看的是谁,不由自主就摸到了贴身处那两张老照片上,催促和尚带路。

我们走的很匆忙,一路都没有停过一步,这么长时间我来回奔波,身体已经亏了,但是我不能停,我唯恐晚到一步的话,那个小村子里我要找的人,就会先一步离开。

我们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南京,然后和尚找车子拉我过去,按照他记忆里的路,我们直接找到那个小村子,然后和尚带着我在村子里转着,顺便回忆当时小胡子所进的院子。

最后,他指着十多米之外的一个小院子,对我说:应该就是那里。

就是这里了......我看着小院子外的竹篱笆,就在使劲回想十几年前夹江江畔那座小院。

我无法回想到当时的细节,更不知道竹篱笆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感觉到熟悉,熟悉的院子。

我让和尚退回去,自己朝小院子走去。

我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了,只想马上就看到院子里的人。

我一下子就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夹江畔的小院外,隔着一道低矮的篱笆,声音发颤着喊门。

我很怕自己喊了很久之后还是无人应答,但是这一次,听到我的喊门声后,一个端着水盆的女人就从屋子走出来。

她大概有五十多将近六十的岁数,和同龄的农家妇女没有多大的区别。

但是她的精神和身体很好,而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让人亲切又敬畏的气息。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她亲,又感觉到有些畏惧。

更重要的是,我隐约觉得,她和老照片上那个女人,或者说我的母亲,有些相像。

我分不清了,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事实,二十多年的风雨沧桑,谁都会改变很多。

她朝我走了几步,就端着水盆打量我。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迟疑,犹豫,惶恐,不安,足足发呆了有三分钟,我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就掏出了一张老照片,隔着篱笆举给她看。

我是用左手捏着照片的,我相信她会看到我的六指。

这样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里,如果她能看懂这张老照片,能看懂我的六指代表的是什么意思,那么根本不用问,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我想找的人。

哐当......她手里的水盆一下子就脱手而落,脸庞上的镇定和稳重顿时消失了大半,她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我的面前,盯着我的六指和那张老照片仔细的看。

她的目光不断的在老照片,六指,和我的脸庞上移动,她的嘴唇开始蠕动,我感觉到她的情绪已经开始剧烈的波动。

你......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险些要摔倒,我推开篱笆就想去扶她,但是她摆手止住我,冲我艰难的笑了笑,我看到她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气:你们的事情做完了,还是......还是他不在了?我一下子就知道她问的是谁,在来这里之前,我只有一个想知道一切的想法,但是此时此刻,我感觉到了极度的不安,我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微微低下头,逃避她询问的目光。

不用瞒我。

她的神情仿佛稍稍镇定了一些,但是眼眶里的泪水越来越多:我的儿子说过,假若有一天你找到了这里,不是事情做完了,就是他......他死了......他没有死。

我连忙就抬起头,开始解释,但是该怎么解释碎片的事?我只能说他没有死,只不过暂时和我失散。

这时候,我们的谈话声可能惊动了其他人,屋子里又走出一个女人,她大概五十岁的年纪,身体很虚弱,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脸庞有些病态般的白。

第二个女人走出来的时候,我的手就像触电一般的抖动了一下。

我的神经仿佛暂时停滞了,不会思维,不会记忆,眼前只有一张老照片和那个刚刚走出来的女人。

如果说第一个女人只让我感觉和照片上的母亲相像的话,那么这个刚刚走出来的人,就让我想毫不迟疑的喊她一声,喊她一声妈。

这个女人的身体很弱,但是她的眼神却极好,隔着几米远,仿佛就顿时看到了我手里的照片和尾指上的六指。

紧接着,她就失去控制般的朝后靠着门框,扶着额头,像是怕自己要摔倒。

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了,我就拿着那张照片,一步一步机械般的朝她走去。

我的意识似乎是模糊的,但是我看的很清楚,她扶着额头的左手上,有一个六指。

在距离她有三米远的地方,我停住了脚步。

她的身体几乎完全就靠在门框上,只有这样才不会摔倒。

她看着我的脸,看着我的手,还有那张老照片。

她的眼泪一瞬间就无声无息的滴落,她好像在痛哭,却没有发出一点哭声。

我姓师......我站在原地,脑海里条件反射般的就冒出几句话:我的父亲母亲都姓师,他们住在司南小镇......她的神经仿佛被狠狠的刺痛了,流着眼泪看着我。

我不可能看错,因为在这个人身上,我不仅仅看到了她和老照片上我的母亲是一样的,更因为自己的心,仿佛被一种情绪扣动。

她突然就哭的无法自己,靠着门框一点点的坐下来,她的眼眶里全都是泪水,已经把视线遮挡了,但是她不肯去擦,甚至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好像只要一眨眼的功夫,我就会消失在她面前。

她无声的哭着,猛然间就靠着门框,伸出两只颤抖的手,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孩子......我的......我的孩子......我的心一瞬间就碎了,粉碎。

这个人,这个看着我痛哭流涕的人......我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满了冰凉的泪,我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我的嗓子哽咽的说不出话,但是还是抽泣着,一个字一个字喊出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喊过的一个称呼。

妈妈......第二百三十四章该做的事我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我感觉自己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是所有的话全部都汇聚成妈妈这两个字。

她哭的更厉害了,浑身都随着抽泣而颤抖,她仍然使劲的睁着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我。

我的心也在刺痛,像刀割一样。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母亲是如何活下来的,她的坚强让我感到吃惊。

随着泪水不断的滑落,我的情绪也稳定了点儿。

很长时间以来,我所遭遇的事情都是谜团和欺骗,以及数不清的勾心斗角生死相搏,只有这一刻,我感觉到了轻松和一些安慰。

不管之前发生过多少,不管时间过了多久,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我可以像所有的儿子一样,孝敬她。

但是与此同时,又一个非常令我迷惑的念头就蹦了出来。

我的视线仍然是模糊的,然而透过泪水,我能够看的出来,我的母亲对我的眷顾和惦念,不比任何一个母亲少,甚至沉重如山,因为我还在襁褓的时候就遭遇到了家庭的大变,被人抢走。

远的就不说了,至少从昭通档口血案以后,小胡子始终都在我身边,他过去做过什么,我不清楚,但是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女人,肯定是他的母亲。

两个母亲居住在这个偏僻宁静的小村子里,小胡子也知道她们在这里,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都不告诉我这些?我的母亲为什么也从来都不追问我的下落?为什么这么久了,我都不能和自己的母亲相见?她哭的累了,但是情绪也和我一样,稍稍恢复了些。

她睁着一双已经黯淡了很多年的眼睛望着我,然后慢慢扶着门框站起来。

我也从地上爬起来,想过去搀扶她,但是那个年纪大些的女人抢先一步,我就站在原地,想要说点什么。

她不肯擦掉脸上的泪,被人搀扶着,想伸出手,我知道,她想让我到她的怀抱里去,就像二十多年前拍下那张老照片时一样,那时候的我露着什么都不懂的笑,呆在自己妈妈的怀里,如同呆在这个世界上最安全也最温暖的地方。

只有在她的怀里,我才不会被人欺骗,不会被人伤害。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感是绝对无法泯灭的,不管年龄有多大,即便垂垂老矣,但是只要那个生下自己又养大自己的女人还在,那么自己就永远只是个孩子。

我的眼泪又忍不住了,看着妈妈慢慢伸出的手,我就哭着想走过去,想扑到她温暖又没有一丝伤害的怀抱里。

但是在我脚步刚刚迈动的时候,她的手又收了回去。

你的事,都做完了吗?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沉静,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就问我了一句话。

我顿在原地,被这句话弄晕了,我不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事。

没有做完,就不要回来。

她强自忍住泪水,目光从我的脸庞上转到了别处,我看到她的眼睛微微闭上了,好像不愿又不忍再看我:走吧,做自己该做的......妈妈......我的脑子又乱成了一团,但是我就像一------------分节阅读 160个在人流中迷失了很久的孩子,猛然看到自己的母亲一样,哭着想扑到她面前。

然而还没有等我走出一步,屋子的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屋门关上的同时,我就听到屋子里传出极度压抑的哭声。

哭声虽然被强行压住,但是仍然凄惨到无法形容。

我使劲的拍打着门,在门外叫着妈妈,但是门内的哭声很快就消失了,没有人回应我。

我压抑在心里的各种负面情绪,在此刻完全爆发了,我不断的拍着门。

我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少不更事的年纪,感觉自己要被最亲最亲的人遗弃了。

那种感觉,就仿佛要丢失掉整个世界。

我哭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扇屋门始终紧闭着。

我抹掉了脸上的泪,端端正正的跪倒在屋门前,我真的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这样。

至始至终,她只是在哭,仅仅说了两句话。

做自己该做的......我究竟该做什么?寻找到走失的小胡子?拿到被阴沉脸夺走的轮眼?杀了老头子给我的父亲报仇?这些仿佛都是我要做的,我该做的,但是我一件都没有做好。

但是我仍跪在门前,期盼着母亲能看到我的身影,能再次打开门,让我进去。

我跪了整整六个小时,从正午一直跪到黄昏,双腿几乎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

然而小屋的门没有打开,里面死寂一片。

当我跪到深夜的时候,精神开始恍惚,好像在梦境和现实的分界线上来回浮动游走着。

我本以为找到自己的母亲,至少可以了却心中一个极大极大的夙愿,但是找到她的同时,又让我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中。

第一缕曙光照到了我的脸庞上,我微微睁开了眼睛,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直接栽倒。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和尚的车子里了。

透过车窗,我看到车子还停在小村子外面,马上就打开车门,想回到那个小院子。

但是和尚拉住我,他摇摇头说,院子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的母亲和小胡子的母亲离开了这里,和尚不敢拦,却带回了一句话。

做你该做的......我的身体一下子就瘫倒在车座上,这就是我苦苦追寻的结果吗?我大概知道了小胡子究竟是谁,同时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不顾自己的生命去保护我。

但是我在寻找到答案的同时,又失去了同样重要的人。

那个问题,重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该做什么?我冷静了一下,回想到很多。

小胡子在唯一一次喝酒过量时曾对和尚说过,他要做一件前人没有做到的事,之后,他就找到了我,然后一直带着我在铜牌大事件中不断的拼搏着。

如果在过去,我根本不知道任何关于小胡子身份的事,我可能会单纯的认为,他也是和雷英雄以及杜青衣许晚亭一样,为了虚无的轮转长生。

但是当我知道了他的一些来历之后,很多事情仿佛就都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他是个沉默的人,同时又是个重情的人,他可以为了救我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就说明轮转长生对他的诱惑,其实并不算很大。

我捏着那张老照片看了很久,隐约就推敲出小胡子的动机。

他很想找到轮转石和轮眼,把这个大事件彻底终结,但是他好像并非完全为了轮转长生,而是要真正的终结这个大事件。

只要这个大事件没有终结,那么师姓家族的后人,将会被所有参与到这个大事件里的势力无休无止的追捕,被他们残害或者利用,发生在我身上的惨剧,可能还会继续上演下去。

从师盘,到我,这之间长达将近十个世纪的时间里,究竟有多少族人都死在了这个大事件中?猛然间,我就觉得这其实不是一件事,而是一种使命,终结家族厄运的使命。

尽管这个家族已经凋零没落,但是有些东西,是作为后世子孙所无法逃避的。

只要我下定决心继续走下去,一直走到事件的真正终点,那么其它一些事情自然也就要有了断。

我必然会和阴沉脸,老头子,还有另外的没有露面的势力争锋,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和尚,你们在南京的窝里,还有多少人可用。

不多,满打满算,经常做暗活的只有五六个,随时都可以调出来。

和尚,听着。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转头对他说:你大哥暂时没有消息,但是这件事必须继续做下去,跟着我做。

和尚也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就变了,他仿佛不是在看着过去那个卫大少,而是看着一个新上位的龙头。

和尚没多说什么,嗯了一声,但是我知道,他会跟着我做下去,就和当初跟着小胡子一样。

我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在阴沉脸还有老头子以及我这三方最主要的势力中,谁都掌握着一些主动。

如果我跳出来满世界的寻找他们,可能他们会考虑其它一些原因暂时不肯露面,但是如果我隐忍下来,时间长了,他们会忍不住。

所以我让和尚还有张猴子集中了手下的人,同时我仍在利用碎片寻找小胡子。

在这期间,阴沉脸和我通过电话,他不肯再透露关于事件的未知秘密,但是我也不会做任何妥协,无非是大家一起熬着,我有的是时间。

我的家族已经熬过了十个世纪,最多再搭上我这一辈子。

就在我打算和他们拼死熬下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就找上了门。

因为小胡子跟和尚一直低调,而我最近的行踪又很不固定,所以这个人还是从张猴子那边找到了切入点,先跟他们联系,然后张猴子就问我要不要和对方接触一下。

我本想好好的蛰伏一段时间,因为一部分精力放在了寻找小胡子和雷英雄的队伍上,但是这个人真的让我很有兴趣。

第二百三十五章完整的信息这个人在电话里自称姓方,他说跟我曾在麻占有一面之缘,所以张猴子提到他,我就想到了方老,这个大事件中最神秘的人出现了。

对于他,我始终觉得像一片浓重的雾,根本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端倪。

我马上就跟这个方老打了电话,我的记忆力不算特别好,但是当初在麻占小城时,方老曾经长篇大论的跟我谈了很久,所以对他的声音,我还是有印象的。

因为以前多少都有些接触,我们的交谈就少了一点隔阂。

方老在电话里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就像在问候许久不见的朋友。

我大概能猜到方老的动机,三分天下,没他什么事,所以他感觉不能再等了,想要拉上一方人,占据些许主动。

果然不出我所料,客套完了之后,方老就直接切入主题,他说了一些事,同时也表达了想要合作的念头。

但是我只是对他这个人的来历感觉好奇,觉得他很神秘,不过说起合作,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方老好像很有诚意,当他听出我语气中隐含拒绝时,就表示他可以到我所在的地方面谈。

我不可能冒然跟别的势力见面,所以婉拒,方老有点遗憾。

不是我要拒绝你。

我坐在沙发上,慢慢夹着一根烟,对着话筒说:你没有资本。

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和尚跟张猴子就在旁边看着我,可能觉得我很有派,已经象雷英雄那样的龙头一样,会跟人谈事情了。

概米度,你应该知道他了,他有轮眼,卫八,有轮转石,你也有自己的优势。

方老在电话另一端不温不火的说:同样,我也有自己的东西。

是吗?我随口应了一句,但是心里不断的在推测。

按照常理来说,参与到这个大事件里的各个势力,都应该有些不凡的背景,说白了,其实都是道上的龙头,否则他们没有胆子也没有气魄去做这些事。

然而我觉得,方老好像真的就是一个老学者,因为他说话的语气里,有一种经过时间还有学识所堆砌的东西,这种语气不是三两天就能装的出来的。

年轻人,不要怀疑我的话。

概米度跟卫八,都难以令人信任,只有你,才有合作的可能。

方老并不在意我的态度,他依然耐心的解释道:轮转长生,即便拥有了完整的轮转石和血,也不会像其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缺乏信息,最关键的信息,如果没有正确的信息,你就算胜出,拿到了所有的东西,也只会害了你。

我不知道方老是不是在有意诈我的话,但是他所说的最关键的信息,让我有些敏感,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古羌人遗失在高原的圣物和秘密。

轮眼是圣物的一部分,也是轮转长生中最神秘的一部分,路修篁曾经得到了大部分的秘密,然而他缺少的,正是古羌人的隐秘。

你知道古羌人的秘密?我直接就对方老问了一句话,因为在这种人面前,没有必要很隐晦的交谈。

我知道。

方老顿了顿,很干脆的就回答了我的问题:这是我合作的资本,你可以考虑,如果合作,我们共享这些信息。

年轻人,再重申一次,信息非常重要,会避免轮转长生中最大的缺陷。

空手套白狼的人很多,我已经成年了,没有点硬货,就这样拉我上船?我说不上对方老有什么反感,但是一想到他疯掉又死去的学生,心里就很不舒服,所以说出的话就不是很客气。

可以透露一些,信息货真价实,你自己决断。

方老绝对是个很隐忍的人,可以为了目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他对我的不客气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愿意说点具体的情况。

当他开始说的时候,我马上就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这些大事件中所谓的最关键的信息,真的和古羌人,乃至圣物有关。

古羌人最早发现圣物的奥秘时,其实跟轮转长生没有一点关系,它是一个非常古老而且神秘的祭祀仪式时的法器。

因为圣物本身具有很神奇的作用,所以古羌人很相信这种仪式,他们不断的借助圣物做一些事。

当然,对于圣物,他们也并非完全掌握了解,因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古羌人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但是这些代价并没有吓退古羌人,他们锲而不舍的钻研圣物,一些更具体的东西被逐渐挖掘出来。

在漫长的过程中,这个绝密通过寥寥不多的渠道泄露出去一点,信息泄露的地点,一个是当时与古羌人为邻的秦国,另一个就是青藏高原。

无论在强大的秦国,还是之后崛起在高原上的象雄,这个秘密被统治者高度重视。

这些东西不可能出现在正史上,但是却通过其它方式流传下来。

秦,青藏高原的原住民,古羌人,都拥有部分秘密。

在其后的深度挖掘和探索中,三个不同地域的统治者其实所追求的目的已经不同了,因为博大精深的文化传统,秦国所主导研究的,是关于轮转长生这一部分。

可能路修篁所掌握的信息,都是在秦国研究圣物和秘密时具备雏形的。

这些信息回流到了古羌人那里一部分,而远离中原和塞外的青藏高原上,掌握秘密的人则全力在挖掘圣物最根本的作用。

我想问一个问题。

我打断了方老的讲述,问出了这个大事件中最最重要也最最实质性的一个问题:究竟有人轮转长生成功过吗?那么多人都在追求轮转石,轮眼,和六指家族后裔的鲜血,但是谁能保证这种追逐不是无果的?除非在过去,有人曾经真的成功过,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我觉得,有过。

为什么是你觉得?只是你的推测吗?是我的推测,不过这种推测是有依据的,这些依据记载在很可靠的史料上。

方老很肯定的说。

秦国对轮转长生这一部分研究的最深入,在理论问题被基本解决之后,当时的秦国国君就亲自主持了一次秘密的尝试。

当然他不可能冒然的就用自己来尝试,他选择了一个试验品。

这是唯一一次有记载的尝试,但是很奇怪,试验品可能真的获得了新生,然而秦国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把轮转长生的尝试完全停止或者是转入了地下。

并非他们不想,在轮转长生中,有一个很致命的缺陷,这个缺陷是任何人都无法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所以掌握了轮转石的人,不敢再轻易尝试。

在当时那个时代,可能是这个大事件第一个高潮时代,秦国的尝试在进行,来自高原的原住民也获得了一些突破,他们利用各种手段,拼命去掠夺原属于古羌人的圣物。

由此可见,圣物并非一件两件,但是都被这些原住民掠夺了。

特别是在之后秦国与羌人的一场战争中,羌人被大败,丢失了大片的领地,被迫西迁北迁,在迁徙中,他们的圣物几乎被掠夺光了。

这些圣物,只在秦国保留了很少一部分,其余的,全都流失到了青藏高原。

这个关于轮转长生致命的缺陷,我可以弥补。

方老说:年轻人,并非我夸大其词,你永远不可能知道,用你的鲜血启动了完整的轮转石和轮眼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吗?我淡淡的笑了一下,反驳方老,同时又根据他的话,在思索。

其实我已经相信,轮转长生,可能真的不像我还有其他人想象的那样简单。

阴沉脸曾说过这些,我可以无视,但是方老也说了这样的话。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转的飞快,从最根本的方向去分析这个问题。

轮转石和轮眼,并非一个整体。

轮转石的作用我知道,用杂血启动,会产生反作用力,如果用正确的鲜血启动,那么反作用力就会变成正常的作用力,也就是使人瞬间变的年轻。

按道理说,使人变的年轻,已经达到了目的,也就是------------分节阅读 161说,想要返老还童,只需要完整的一套轮转石就可以搞定,那么为什么还要加上一只轮眼?这只轮眼应该是多余的。

轮眼是圣物的一部分,我手里的碎片也是圣物的一部分,目前为止,我只知道它的作用是没有规律的跨越地域和时间。

如果说轮转长生有什么致命的后果,那么这个致命的后果十有八九是发生在轮眼上的。

流传到青藏高原上的圣物,大概都被象雄人和古格人用掉了,即便还留存寥寥几块,也都是很小的碎片,这样的碎片估计没有完整圣物那种作用。

方老应不知道我手里有这样的碎片,所以他才会说我不可能知道启动了轮转石和轮眼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曾听人说过没有,在轮转长生大事件中,最紧要的其实并非轮转石什么的,而是信息。

只有完整而正确的信息,才可能真正的成功。

方老不紧不慢的对我说:我,掌握了全部信息。

第二百三十六章背影方老的话如果对雷英雄来说,可能有比较大的诱惑力,但是我则不同,我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我要彻底终结这个大事件,而不是贪图轮转长生。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已经抓到了关键的线索,只要逐步推敲下去,再得到一些确凿的佐证,我相信我会搞清楚轮转长生最致命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所以我对方老的话没有流露出很大的兴趣,我感觉这个人是个好脾气,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只说让我再考虑一下,我就又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么,抛开轮转长生呢?方老突然间话锋一转:发生在你身上的事,确切的说,司南小镇上的事,你不想了结吗?什么意思?我的心跳随着这句话就快速加剧,这个方老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就连当年发生在小镇上的惨案都清楚。

因为我的家族事关轮转长生里一个重要的因素,所以了解秘密的人不可能到处泄露,我真不知道除了当时的当事人,还有谁能明白这些。

要了结这些,你就要面对卫八!方老说这两句话时,就加重了语气:你了解卫八吗?年轻人,我不是在吓你,他比许晚亭杜青衣更可怕。

你究竟是谁?其实到了这个地步,我是谁,不重要。

我们都有目的,我求轮转石,你求复仇,不是吗?只有我,能帮你打垮卫八!让你把枪口直接对准他的额头!让你了结一切!杀了卫八!我心里那个一直隐伏的念头,莫名其妙的瞬间就膨胀到极点,随着方老的话,我好像真的已经用枪对准了老头子的额头,只要我的手指一动,就能把所有的血债全部找他讨要回来。

年轻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和我一样了解卫八,但是他不可能帮你,只有我!如果说我能抵挡住轮转长生的诱惑,但我绝对挡不住复仇的念头,我无法忘记小镇上的血案,也无法忘记将要哭的昏厥的母亲,这笔血债像海一样深。

只不过,我真的已经变了,我想复仇,而且是亲手杀了卫八!所以我仍然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电话那边的方老停了一下,说:这个大事件延续了上千年,一直到今天,你能了解多少?你摸不透你的敌人,确切的说,你摸不透卫家。

卫家?卫家怎么了?年轻人,好好考虑。

方老也在那边淡淡的笑了一声:卫家九重门......方老挂掉了电话,他的话好像只说了一半,给我留下一个悬念。

卫家怎么回事?在我的印象里,这是个早已经破落覆灭的家族,然而方老在这个时候重点提到了卫家而不是卫八,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的态度是不可能因为外界原因而动摇的,我拒绝跟任何人合作,我只想尽量在短时间内找到小胡子和雷英雄的队伍。

方老,阴沉脸,都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先后打过电话,可能是我的这种不合作态度触及了他们的底线,方老沉默了,阴沉脸也暴躁的恐吓威胁我。

再下来,他们的电话就没有再打过,可能都在暗地里准备后续的行动。

我暂时忘掉这些事情,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用碎片去寻找。

我不想连累任何人,所以一直在孤身寻找,但是这种地域与时间的跨越渐渐就隐带危险性,有的时候,我一个人被送到了袅无人迹的大漠荒原,连着几天甚至十多天都走不出去。

所以后面的寻找中,我就带上了两个伙计。

这种寻找一直持续了大概有四五个月之久,在一步步的尝试中,我就发现了碎片启动之后的一点规律,它所跨越的时间段是真的没有轨迹可以摸索,但是所跨越的地域应该说比较固定,大致就在几个地方,元山,大盘湾,夹江,还有盘龙山,我就是在这些地方之间来回奔波的。

当我的寻找到了将近半年的时候,仍然没有任何小胡子他们的线索,我觉得有些恐惧,有些悲凉。

如果一直找不到他们,那么小胡子和雷英雄都会在另一个时间段里停留,他们回不来,等于永远和现在这个世界,和我脱节了。

我不敢想象,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小胡子的感觉。

又是一次无果的寻找之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南京。

就在我刚到的第二天,意外的接到了苏日的电话。

一通话之后,他就告诉我出现了一些情况,具体来说是关于阴沉脸的。

情况是这样的,因为在阿里那边有了关于象雄遗址的发现,所以吉拉一木的组织仍然在附近的地区还有之前的遗址处寻找探索,这些行动都是由苏日负责的。

大概两个月前,他们重新进行了一次行动,想把象雄遗址那六块石头下的大石鼎运回去。

在他们搬运石鼎期间,发生了点让人想象不到的意外。

有一天夜里露营的时候,守夜的人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但是天色亮了以后,他们就发现在距离六块石头大概不到十米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仿佛是无声无息凭空冒出来的,他随身带着一些应急装备和武器。

他们不明情况,就把这个昏厥的人带回了帐篷。

概米度在行动了,他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他肯定动用了圣物。

苏日说:这个人是概米度的人,他是从内地一个叫元山的地方来的。

他用轮眼跨越了时间和地域?我顿时就有点吃惊,追问道:他能启动轮眼?在我的印象里,如果没有鲜血的话,那么轮转石与轮眼都是无法正确启动的。

有办法,概米度知道这些。

苏日对我透露了一些内情,古羌人的秘密通过伏藏的方式流传下来,信息量其实是很大的,里面包括了不少寻常人根本无法触及的隐秘。

吉拉一木得到这些之后,常年都在顺着线索挖掘。

六指的鲜血启动轮转石,这个秘密其实最早就是由路修篁发现的。

在路修篁之前,还有启动圣物的方法,而且象雄人所启动的圣物,要远远大于轮眼的体积,他们利用圣物创造了奇迹,让整整一个民族都流失在未知的岁月和地域中。

伏藏所流传的,是古羌人那一套方法,吉拉一木知道,同时又透露给了阴沉脸一些。

阴沉脸的这次尝试,跨越的时间段和现实时间误差非常非常小,所以这个人才会在象雄遗址跟苏日遭遇。

俘虏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阴沉脸的尝试不仅仅是这一次,出发地都是元山,而且被传送者均带着某种任务和目的。

概米度想改变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

苏日说。

那估计是不可能的。

这是我在无数次来回的奔波中摸索出的一些经验,过去发生的事,就是已经发生的,它不可逆转。

我可以利用碎片回到以前,但是我的身份只是一个旁观者,我可以看到那些事,却无力改变。

我在元山看到老头子打晕了曹双,然后把他拖到了进山的路上,导致他被许晚亭的人发现,最后惨死。

可以说,是我的犹豫和迟疑耽误了时间,如果我在刚发现曹双的时候就阻止他,后面的情况可能会改变,但是我没有,错过了这个机会。

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我不可能利用碎片再回到完全没有误差的时间段和地域,也就是说,我无法控制去再次和临死前的曹双相遇。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无法知道这些的。

除了自身的原因,跨越的规律中或许还有其它一些人力无法逾越的障碍,导致改变过去失败。

所以说,我不是当时的当事人,那么我就是个无力的旁观者,阴沉脸只不过是在做梦。

我们要去找概米度了。

苏日在挂掉电话的时候跟我说:拿回属于我们的圣物,我们需要内地的一些具体情况。

我马上就答应下来,然后立即让和尚带着召集来的伙计,分批赶往江北。

我是最后一个上路的,在我走出居所大门的时候,被头顶的阳光照射的一刹那,就突然有种不安,我感觉后背像是被无数钢针轻轻的扎着,又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紧紧注视着我,让我有点心绪不宁。

带着这种不安的情绪,我钻进了车子。

车子开动之后,逐渐的加速,这个时候,我猛然一回头,就透过车后窗,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他闪的非常快,就好像一阵风一般的拐入了不远处一个僻静的街角。

这有可能是个路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联想到了一张曾经看过的照片。

那是在江北的一个盘口大院里,一个男人侧脸的背影。

这个背影对我来说应该是很陌生的,然而我却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同时,我也隐约的察觉到,我的不安,仿佛全都来自这道背影。

第二百三十七章我要杀了你这道背影一闪而过,却瞬间就让我觉得自己不安全,他可能一直都在盯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刚刚盯上的,还是已经盯了一段时间,但是我心里的不安立即达到顶点,一边透过左右的车窗注视外面,一边催促伙计到车流量大的主干道去绕圈子。

大概在市区里绕了两个多小时,我才觉得没有人尾随,因为这道背影的出现,让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换了路线,辗转几次到了江北附近。

我不打算亲自露面,但是很想协助苏日打垮阴沉脸。

通过苏日之前的讲述可以听的出来,古羌人还有象雄人在启动圣物上曾有过深入的研究,一只轮眼大小都算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如果借助古羌人的手段,我想寻找到小胡子的几率似乎会大一些。

江北已经完全散了,卫勉死在盘龙山,他手下那股较大的势力顿时土崩瓦解,很多小的团伙就分割了地下市场。

我在这里把人手都集合齐了,在等待苏日的期间,我让人去打听一下当地具体的消息,但是打听来的情况透出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气息。

根据江北当地一个小档口上的人说,这段时间,尤其是这几天,江北的形势很紧张,有至少两方很强的势力在这里斗,他们不知道为了争夺这块地盘还是有其它的原因,总之斗的很激烈。

有几场暗战是发生在元山附近的,道上的小团伙从这里嗅到异样的风声,他们不敢参与此类斗争,基本都歇业了。

江北,尤其是元山,果然不对劲了。

我没有再深入的去查探究竟是谁在斗,因为我的力量比较单薄,毫无疑问,在这里斗的人无非就是那几股,一旦我卷进去,就很难善了,我要等苏日也来了之后,汇合他一起做后续的行动。

苏日的动作很快,几天后就赶到了,我跟他详细说了一些情况,然后让手下的伙计带着他的人,在江北这附近走了一下,重点是元山。

我觉得阴沉脸那样的大活人,不可能长时间都呆在同一个地方,如果他要跑,就又要费工夫去找。

但是这一次的争斗很激烈,斗争的双方好像动了真火,谁都不肯退让,也不肯撤走。

苏日到了两天之后,下面的人就摸到一点动态,元山里有人,以元山深处为中心,起码有两批人对峙。

这两方人没有硬碰硬的去搏斗,好像都在反复的试探,也像在诱惑对方。

这就说明,他们彼此之间对对方都是有致命危险且是有巨大吸引力的。

按这个分析想一想,我的心就顿时砰的跳了一下。

苏日来了,我的底气也足了很多,不久后,我们悄悄进入了江北。

望着这个夜幕中灯火璀璨的城市,我的心绪也随之复杂起来。

我太熟悉这个地方了,熟悉这个地方的人,我在这里长大,这个地方,还有人,给了我一段快乐而且无忧无虑的日子。

对于这里,我本该像怀念故土一样的眷恋它,但是此刻,我只有深深的怨和恨。

我在光线黑暗的路上慢慢走着,苏日并不知道我对这个地方复杂的感情,他看我沉默了,就默不作声的跟着。

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他随身就带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他的枪。

我没有任何目标的盲目的乱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总之很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和尚就在旁边拉了我一把,我的思绪顿时被拉回来了,在微微的夜风里吸了口气,脑子冷静的同时,我就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以前老院子的附近。

卫大少,别往前走了。

和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想拉我回去。

已经走到这里了,让我再看一眼......我茫然的盯着前面,只要再转一个街角,就可以遥遥看到老院子。

当我不知不觉走向它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无法了结这一切,连一个住过的院子都在心里斩不去。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我自己对------------分节阅读 162自己说着,想让自己看过之后,彻底的抹掉这一切。

但是当我们几个人转过街角的时候,我立即就感觉到有点不可思议,和尚也马上拉住我,疑惑的说:怎么会有灯光?老头子早已经离开江北,卫勉死了,这个院子也应该随之荒废。

院子地处的位置很偏,但是此时此刻,我却看到本应被遗弃的院子,亮着一盏模糊的灯。

只有一盏灯,跟过去灯火通明的情景肯定不能比了,不过在黑夜里,这盏灯很刺眼。

谁在院子里?我搞不清楚这盏灯是怎么回事,但是已经停止的脚步又开始动了,朝着院子走去。

和尚拦住我,说如果想要去看看的话,我不要露面。

我们一共有七个人,苏日他们三个,我们四个,和尚就带着两个伙计,抢先向院子摸过去,走的很轻很小心。

我在后面暗中尾随,这段路很快就走完了,当我们来到院子跟前时,四面围墙挡住了灯光。

我藏在附近仔细的看着,和尚摸到了院子的门边,想透过门缝观察一下,但是没想到大门是虚掩的,轻轻一动就开了,院子里昏暗的灯光顿时透了出来。

我这个位置正好对着大门,当大门被推开了一半的时候,灯光下就有一些东西映入了眼帘。

灯光是在前院到中院的洞门那里亮起来的,我隐约看到灯光下坐着一个人。

因为距离比较远,我看的不甚清晰,但是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我的心就开始剧烈的跳动,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我觉得他很像老头子!他稳稳的坐着,纹丝不动,像一尊佛,像一座山。

咯嘣......我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连骨节都开始作响。

老头子,我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他真的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老院子里吗?我的手又开始发抖,就像触电一样,不由自主的摸住了身上的枪。

这个人的样子始终很模糊,而我只有一种直觉判断他是老头子,我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但是和尚他们已经开始朝后退,苏日察觉出不妙,飞快的从袋子里拿出自己的枪,翻身攀上了墙头。

你先走。

苏日低低的冲我说了一声。

我看一看!我知道这个时候非常的不安全,因为院子里那个人好像就是在静静的守株待兔,但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只想看清楚他是不是老头子。

突然间,院子里猛的就同时亮起了几盏灯,光线一下子强了很多,那个静静坐着的人慢慢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

借着通明的光线,我的眼前就眩晕了。

他的头发稀疏而且花白,穿着一套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衣服,我甚至看到了他脸上沟壑般的皱纹。

他没有任何表情,就像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

老头子!真的是老头子!我曾暗自想过一百种跟老头子遭遇的地点和方式,却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老院子里。

灯光亮起的一刻,我们周围的黑暗里就响起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尚飞快的退回来,伙计们都掏出了家伙。

那道废弃的墙边,有几个影子慢慢的闪了出来,为首的一个人腰身佝偻着,他出现之后就停住脚步,站在远处,借着昏暗的光看着我。

麻爹也来了。

我脑子里的眩晕越来越甚,忍不住就靠住了身后的墙。

在之前的时间里,我曾想尽办法寻找老头子与麻爹的下落,这两个人跟我的恩怨太深了,司南小镇上的血案,是老头子一手策划,麻爹具体实施的,他们都是我的仇人。

但是当他们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又感觉到无力,仇人就在眼前,我能怎么样?四周肯定还有其他人,我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就离开了靠着的墙壁。

和尚已经退到了我的身前,他朝附近飞快的看了一圈,可能感觉到形势太紧迫,拖着我就想走。

老头子从灯光下一直走到了大门前,他停住脚步,那种慑人的目光逼视着我。

我条件反射一般的把和尚推开,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了老头子。

小兔崽子,你长大了。

老头子一动不动的站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说不出意味的笑。

这种笑就让我回想到了卫勉那种调侃的笑,又想起了阴沉脸那种蔑视。

我突然感觉,老头子之前的那些许慈祥,仿佛都是装出来的,这时的表情,才是他真正的表情。

可能在以前,他为了笼络我的心,不得已的溺爱纵容我,而现在,他大概明白我洞悉了一切,再掩饰下去就没有任何意义,他的脸,露出来了。

杀了卫八!杀了卫八!那个念头更加强烈,我觉得这时候,只要我扣动扳机,就会把一切血债都了结干净,只要打死老头子,我就能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也给我死去的父亲,艰难活下来的母亲一个交代。

卫八!我这辈子第一次当着他的面直呼出他的名字:我要杀了你!第二百三十八章6就在我说出这句狠话之后,随即感觉到自己仿佛依然像从前那样没用。

此时此刻只要我开枪,说不定就能让老头子倒在血泊中,但是我潜意识里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阻拦我。

这种情绪让我犹豫,甚至连开不开枪都拿捏不了。

犹豫不仅仅是在顾虑开枪之后会不会连累和尚跟苏日一起陪我送死,更重要的是,我好像没办法对着一个养了我二十多年的人开枪。

尽管这个人对我的亲人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他养我,只不过在利用我,但是不站在我这个位置上,任何人都无法体会这种令人为难到要崩溃发疯的感觉。

我优柔寡断,我的顾虑太多了,如果现在只是我孤身一人,可能我会咬着牙一闭眼,和老头子同归于尽,但是我无法抛下一些人。

我死了,很容易,可他们该怎么办?没有我的血,谁还能启动碎片,去寻找走失的小胡子?谁还能去照顾没有任何亲人的,雷朵......我的心境还没有升华到可以抛弃尘世间一切种种的地步。

天少爷。

麻爹在不远处开口了:放下枪,你一定可以活下去。

麻爹的话打断了我繁琐的愁绪,还没等我开口,和尚已经骂开了。

麻爹好像深深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许晚亭死了,杜青衣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老头子一步就跨出了大门,他的气势和年纪几乎不成比例,像一个霸气十足的强者:我能放你出去,就能抓你回来。

砰!他身上的气势让我感觉到说不出来而且极强的压迫和威胁,就像人陷入了极端的恐惧和危险中,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我似乎暂时忘记了所有的顾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眼睛一闭,颤抖着就开了一枪。

随即,我就睁开了眼睛,这一枪没能打中老头子,反而让他的动作更快了,和尚还有其他伙计挡在我面前,但是隐伏在周围的敌人已经迅速的围了上来。

老头子不像一个过了百岁的人,他更像一柄雪藏了百年的剑,看似拙钝却暗藏剑锋。

麻爹也从旁边逼近,我们的人少,不得已就分开迎敌。

一切都快的象闪电一样,当年纵横江湖的老头子仍然威猛慑人,我几乎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和尚已经被一个踉跄甩到了一旁。

这个地方非常偏,但是毕竟是在江北边缘地带,枪声一响,会引来一些麻烦,所以双方的时间都不多,和尚被甩到一旁的同时,我已经完全处在了极度的危险中,眼前的老头子像一只下山的猛虎,他仿佛掌握了所有的主动。

这时候,飞身向前的老头子突然就顿住,身体朝后一撤。

这好像是一种对危险预见的本能,只不过他的预见力要比常人敏锐无数倍。

就在他刚刚一顿的同时,一声枪响就从不远处传来。

隐伏在墙头的苏日终于动手了,他半辈子手不离枪,枪法如神,就像他说的一样,抬手就可以打下飞过贺兰山的鹰。

砰!这一枪终于还是偏离了目标,因为苏日射击的人是老头子。

但是老头子没有完全避开这致命的一枪,尽管他对危险的预知力敏锐到令人难以相信。

枪声好像就在他身前炸响了,顿时飘起了一片血雾,老头子的两根手指一下子被打的无影无踪。

老头子终于退缩了,闪身就借着大门隐入了院子,和尚抓住这个机会,和我一起滚到苏日隐伏的墙头下。

苏日的两个手下枪法也很不俗,他们在黑暗里蛰伏移动,不断的射击,我们一起爬到了不远处的房顶,四周都是人,苏日把枪口对准了麻爹。

我不知道麻爹是真的害怕了,还是有意放水,他闪身钻到了身后的墙角那边,一直不露头。

按我们的人数,即便有苏日这样的神枪手,也很难逃过被合围的劣势,但是我无疑是个很有效的挡箭牌,当老头子无法把我活捉的时候,他们的攻势就显得迟缓,没有人敢不要命的朝这边开枪。

而且时间不多了,如果被雷子堵在这里,谁都没办法。

我们僵持了片刻之后,和尚就带着一个伙计跳下房顶,苏日他们在上面掩护,随后,我们汇合到一起,开始朝外跑。

各种情况参杂在一起,让老头子也有不少顾忌,但是他毕竟是老谋深算且行事无比果断的人,没有百分百活捉我的把握,就随之放弃。

我们身后追击的人很快就消失,七个人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又匆忙跟张猴子联系,让车子来接。

我们可能很早之前就被盯上了。

和尚说:只不过咱们自己没有察觉。

我顿时就想到了在南京出发时无意看到的背影,而且在江北这边争斗的人立即清晰了,肯定是阴沉脸和老头子。

他们没有共存的可能,必须要彻底斗死一方。

苏日感觉到时间紧迫,因为阴沉脸和老头子之间,无论哪一方获胜,之后的结果对我们都很不利。

只有在这个时候抓住机会,趁乱夺走轮眼。

所以苏日的人马上就一点点进入了元山,元山很大,这些人撒进去好像小河流进了大海。

然而,经过了和老头子遭遇之后,江北这里的情况又开始出现了转变,各个地方的争斗渐渐停止,元山也随之空旷,好像之前在里面对峙的人全部都撤走了,苏日在元山里足足找了三天。

阴沉脸和老头子,不应该因为我的出现而偃旗息鼓,而且元山里的人一撤走,可以寻找的线索几乎就没有了。

我们又派人去过老院子,但是这一次,院子是彻底荒废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本来,阴沉脸和老头子在江北生死相搏,我如果联合苏日好好计划,应该是个终结事件的好机会。

但是他们猛然消失,就让我顿时没了目标。

而且他们的行踪一直隐秘,想找都不一定找得到。

决战的机会错过,情况会更加无法掌控,因为除了阴沉脸和老头子,还有神秘的方老,和任何人都不知端倪的6,仍在未知处隐藏着。

两方搏斗的人离开江北,这里随即就恢复了平静,一个星期之后,那些缩头的小档口就开始重新划分地盘做生意。

我跟苏日商量了几天,但是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找不到人,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

如果真的没办法,那我们也暂时收手吧。

我建议道,说实话,这个时候进行最后的终结,我心里没底,可能究其原因,还是没有找到小胡子他们的缘故,如果有小胡子在,那么我会更有底气,他曾答应过我,会帮我杀了老头子。

最后的终结推后,也有好处,可以给我腾出时间,继续找下去。

但是苏日很固执,他不肯回马尔康,要在内地寻找阴沉脸。

我们就又商量,各自暂时分开做事,如果有了消息,可以相互及时通知。

苏日明天就要离开了,我在房间里跟和尚还有张猴子安排一点琐事,我们在南京的窝可能也不保险了,需要换地方。

事情还没说完,我的电话就嘀嘀响起来,是个非常陌生的号码。

这段时间给我打电话的人除了阴沉脸就是方老,但是这个号码明显不是他们的。

我握着电话,接听前就示意张猴子查查号码。

卫天。

我按下接听键的时候,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男声。

我只说一遍,你记住。

对方紧跟着就说:概米度在盘龙山,卫八也会去。

你是谁?我马上就追问了一句,这个突然打来电话的人不能不让我吃惊,阴沉脸和老头子的行踪那么隐秘,这个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盘龙山,决战地。

那个人不理会我的问题,接着说道:你大可不必露面的,有吉拉一木的人在前面当炮灰,结果会更好。

你到底是谁!电话那边沉默了一分钟,吐出一个字:6。

我有点难以置信,在这个事件里,几乎所有势力全部都浮出水面,只有6,一直都在潜伏,它从未在任何地方任何事件露出关于自己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到他就是6的时候,心里就隐然觉得,大事件真正的终结,是否要到来了?因为不管在现实里还是小说里,最隐秘的人物总是在落幕的时候才会出现。

我拿着电话就怔了怔,这个被我猜测了无数次的组织或者是人,终于出现了。

他在这个时候出现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他吐露阴沉脸和老头子现在的位置,明显是一箭双雕。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最初的印象里,6是老头子最大的一张底牌,但是之后得到的一些线索和信息让我渐渐明白,老头子和6之间,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相互合作,又相互牵制。

你替谁做事,卫八?还是其他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第二百三十九章碎片一样的淡光我谁也不替,只替自己做事。

对------------分节阅读 163方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像一块冻的很硬的石头,他直言不讳的就告诉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让吉拉一木也参与进去。

这个人如果真的是6的话,那么他的能量,尤其是对信息的掌握度,就大到了让我难以置信的地步,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不仅仅是洞悉阴沉脸和老头子的行踪以及动机,就连之前一直没有出现过的吉拉一木的组织,也了解不少。

他明显是在钓鱼,但是他抛出的饵料却让人无法拒绝。

单从苏日这方面讲,他的组织对于古羌人圣物的追逐已经到了狂热的地步,即便知道是一个火坑,为了拿回圣物,苏日也会跳。

吉拉一木参与进去,对你有很大的好处吗?我就顺着他的话问道:除了我,没有任何人拥有启动轮眼的血。

斗到最后,谁都会落得一场空。

你无法置身事外的,因为你的位置很尴尬。

对方突然就问我:你姓什么?这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一下子就把我问住了,我本姓应该是师,但我是在卫家长大的,卫天这个名字叫了二十多年,如果现在改成了师天,不仅别扭,而且连我自己可能都会很不适应。

我对你讲。

对方接着说:轮转长生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很久远之前,不过,过去的就是过去的,一切的终结,都发生在一个家族中间。

卫家?你猜对了,卫家,李陵卫家。

你是否看到过概米度拿给你的虎威牌?这时候,张猴子就轻轻的递到我面前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个陌生号码的归属地,但是我们的查询渠道很普通,只能查出这个号码归属于什么地区,至于机主姓名以及更多的信息就暂时查不出来。

我点了点头,接过纸条,对着话筒说:我很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会了解这么多?概米度拿出的那块虎威牌的主人,就是他自己。

对方很有个性,根本不理我的话茬,自顾自的说:他叫卫离。

下面的一些信息,我是第一次听到,我不知道6是从何处打探来的消息,但是他说的有鼻子有眼。

在很久之前,我一直认为老头子和卫勉就是破败的卫家唯一活在世间的人,然而事实不是这样,至少卫离也是。

在当时的卫家,老太爷卫同无疑是主事的龙头,带着家族不断的寻找关于铜牌以及轮转长生的线索,但是他没能获得关键的进展。

在空墓里,卫家获得了好处,拿到万年青,不过对于年事已高的卫家太爷来说,万年青其实没有多大用处了。

卫同死去之后,卫家下面的兄弟继续在做这个事,先后死掉了几个,随着事态的发展,老头子跟他的四哥,也就是卫长智出现了非常尖锐的矛盾。

卫长智也是卫家九重门里很有能力的一个,他和老头子几乎就是一类人,有本事,霸道,果断,但是与老头子相比,他缺少了一样,正是因为缺少的这一部分性情,让他彻底败了,死的很惨。

他所缺少的,是老头子骨子里的那种狠辣,六亲不认的狠辣,为了达到目的,哪怕你是我一奶同胞的兄弟,也可以灭掉。

老头子亲手杀掉了他的四哥。

在空墓事件之后,卫家几乎所有直系的成员都服用了万年青,因为下面的几个兄弟都没有成家,所以这种药的副作用就导致卫家人丁凋零。

在当时,卫长智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娶妻生子,但是他在外面养着一个相好,仅仅就是相好的,不可能明媒正娶的迎回卫家。

这个女人给卫长智生了个儿子,卫长智可能很喜欢他们,但是母子两个没有名分,终身都没能踏入卫家大门一步。

卫长智对这个私生子传承了多少秘密,没有人知道。

但是老头子却明白这个私生子的存在,在卫长智死了之后,老头子曾经找过母子两个,没能找到。

这是老头子很重的一块心病,就好像自己亲手杀了老虎,却放跑了虎崽一样。

然而这对母子仿佛是从卫长智的死亡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们彻底就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一样。

但是消失并不代表不存在,后来的事证明,卫长智的这个私生子不仅活了下来,而且得到了一些秘密,他和卫勉一样隐忍,不仅仅想要轮转长生,而且想要亲手杀了老头子。

只不过他知道凭自己很难做到这一点,所以暂时将复仇的事情放在一边,只追逐铜牌。

这个私生子的儿子,就是阴沉脸。

他们在不断的追寻中,获得了一点收获,这点收获就是一块西夏铜牌。

阴沉脸暴躁,但在一些大事上同样非常隐忍,因为机遇,他来到了吉拉一木身边。

他同样痛恨老头子,所以在元山交易那一次,才会毫不留情的把老头子的人全部做掉。

不过在当时,阴沉脸能泄恨的也只有这么多,吉拉一木还没有中风,阴沉脸不可能顺利拉走一批人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所以他还暂时扳不倒老头子。

所以说,无论从利益或者恩怨上来讲,阴沉脸与老头子水火不容,他们身体里流的都是卫家的血,却绝不容对方多活一天。

你们都姓卫,谁也躲不过去,终究会有一个姓卫的胜出。

对方依然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一百年前,轮转长生事件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逐,卫家笑到了最后,其他人只不过做嫁衣做陪衬。

那么你呢?你一直也躲在幕后,你不是想得渔翁之利吗?我对你讲,也是给你一个忠告。

对方还是不理我的问题,说:让吉拉一木去跟他们争,最后的胜出者,一定是你。

你希望我胜出?是因为觉得我比卫八和卫离更好对付?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在回避我的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回应就挂掉了电话。

我想了很久,才决定把情况告诉苏日。

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一听说有关于阴沉脸的消息,马上就决定赶过去。

我们商量了一下,重点说了盘龙山这个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里和元山的性质一样,都是地域跨度的一个目的地,也是可以启动碎片的地方。

阴沉脸鬼迷心窍了,他可能真的想不断的变化地点去尝试,尝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把情况对苏日讲的比较透彻,包括还没有完全现身的方老和6,他很快就明白≮www.3uww.cc 手机txt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了我的意思。

你不用露面,留在暗处牵扯他们是最好的。

苏日沉默但是自信,他抚摸着已经磨的油亮的枪托,说:羌人的东西,总会回到我们羌人手中。

那种无形的压力,让我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我是在孤军奋战,不仅要面对老头子和阴沉脸,即便胜出了,还要面对一直隐藏着的方老和6,我的城府远没有他们那么深,我想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我绝对斗不过他们。

但是,我必须要了结该了结的,就算做完该做的事之后马上就死去,也会让自己在临死前少一些遗憾。

盘龙山,在之前我就认为它是要终结一切的地方,虽然那并不是真正的终点,但是来回绕了一圈,该到的人又冥冥中聚集到了这里。

苏日很想立即动身,但是我劝他多留两天,我希望6可以再跟我进行一次通话,让我了解多一些情况,这样可以胜算更大。

不过接下来三天时间,6没有再出现。

我就觉得,他透露了关于盘龙山的信息,目的已经达到,应该不会再具体参与到即将发生的争斗里。

他所希望的,就是阴沉脸,老头子,还有苏日,都在盘龙山拼的人仰马翻,最后自己出来收拾残局。

队伍随后就出发了,我派了伙计给苏日他们带路,我跟和尚留在最后,跟苏日保持相当的一段距离。

沿着过去走过的那条路线,我们逐渐接近了盘龙山。

6因为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提供的信息应该不会作假,但是山区很大,望着那茫茫一片的起伏山峦,谁都不知道阴沉脸躲在什么地方,老头子又躲在什么地方。

苏日的人散到了山里,我们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观察四周。

为了不让可能潜伏的人摸到我们固定的藏身地,我们过几个小时就会转移。

天色将要黑的时候,我就决定再转移一次,然后熬过这一夜。

考虑到这里会有阴沉脸和老头子的人,所以我们转移中没有动用光源,走的很慢,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和尚觉得差不多了,就想停下来。

这时候,下面的伙计就感觉周围好像有人,他们的示警刚刚发出来,周围就有点乱,和尚辨别了一下方向,让我先走。

冲突发生的很快,一些人迅速的聚拢过来,拼命的挡着我们。

我在几个伙计的保护下,一口气跑出去三四百米远,我们绕过一个小山包,刚刚露头,从几十米外一片比较稀疏的植被中,就隐约发出非常非常微弱的光,因为天还没有彻底黑透,在当时那个环境下,如果不仔细看,可能就会把这种光给忽略掉。

这种极淡极淡的光,让我感觉很不正常,它像是碎片所发出的淡光。

第二百四十章丧钟这一丛很淡的光,仿佛是从容器里发出来的,周围的光线暗,而且后面还有追击过来的人,我来不及细看了,几个伙计比我慢了一些,留在后面挡住追兵。

站住!回来!后面追击的人突然就开始大叫,拼命的想要拦住我们。

他们的举动有点矛盾,拼命的喊,但是都犹豫不前,仿佛不敢追的我们太近。

就在这短暂的迟疑间,我看到容器里的淡光突然就亮了一些,植被中的容器本身仿佛要透明了,一串又一串很古怪的符号从容器的外面显露出来。

我立即觉得这些古怪的符号有些眼熟,飞快的回想,就想起来符号好像和阿里象雄遗址地下出土的那口大石鼎外部的符文有些相似。

他们在用古羌人或者象雄人的秘法启动轮眼!我立即就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完整的轮眼被启动之后,力场的覆盖范围不知道有多大,难怪那些人只敢在外围拦截我们,一旦拦截不住,他们就不敢贸然的靠近了。

那些符号把我吸引了,尽管这种吸引只让我停顿了两三秒钟,但是这两三秒之间发生的事却是谁都无法阻止的。

一种熟悉又危险的气息顿时把我完全笼罩起来,我感觉恐慌,因为我对这种气息感触非常深,这是碎片或者圣物被启动之后产生力场的气息。

意识开始分裂,模糊,直至昏厥。

当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仍是一片漆黑,但是第一直觉告诉我,这里已经不是盘龙山了,因为头顶的月光照耀着一大片很茂密的植被。

这里非常陌生,应该是我拿到碎片之后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地方。

我立即就提醒自己,把之间的事情记录下来。

虽然有过很多次类似的经历,但是这一次的地域和时间跨度,让我极度的紧张,从根本上来说,圣物,轮眼,碎片,其实都是同一种东西,然而让它们启动的方式不同,我不知道用身上的碎片,还能否重新回到正确时间段的盘龙山。

我本来不打算再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时间,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想到周围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标记。

我牢牢记住了自己的出发点,然后以它为中心,在附近各走出一段距离。

我的时间不多,所以查看的也比较匆忙,当我朝东面刚刚走了不到二百米的时候,从很远处的一条小路上,飞快的出现了一个人。

头顶的月光皎洁,一片清辉,视线也比较清晰,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保持着很高的警惕,当那个人出现的一瞬,我立即就躲避起来。

他沿着崎岖的路走的非常快,当我们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麻爹!我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尽管他的腰身没有多么佝偻,但是我仍然一眼就认出来,他一定是麻爹。

这片山看起来很荒,而且夜色正深,麻爹是一个人来的。

他飞快的走到距离我只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立即就反手拿出一把不大的铲子,在脚下的地面上挖。

我之前没有见过麻爹正经的做活,但是这时候看上去,他就好像是吃了一辈子土饭的人,一把铲子舞动的飞快,地面上以惊人的速度就被挖出了一个坑。

但是渐渐的我就发现,麻爹之所以挖的惊人的快,是因为他脚下这片地,都是熟土,也就是回填土,土层很松。

不仅如此,松动的土层里夹杂着一些埋进去的枝叶和棍棒,麻爹一口气就挖下去一人多深,最后从坑里带上来一大片蓬松的枝杈和树叶子。

之后,他翻身爬了出来,望着自己挖出的坑,定定的看了几分钟,随后就转身从来路迅速的离开了。

在麻爹做这些事的同时,我大概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时间,也大概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的双眼里含的都是泪,不由自主流出的泪。

当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我连滚带爬的冲出来,几乎一头就扎到了那个一人深的坑里。

坑底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她被活埋进了坑里,但是因为有一些枝叶和棍棒篷着,再加上土层很松,所以我把她拉出来的时候,她还有很微弱的鼻息。

我的泪水一滴滴的流下来,背着她就慌乱的寻找下去的路。

她很年轻,和我现在的岁数差不多,我知道她是谁。

同时也知道了当年经历一场灭顶之灾后,我的母亲为什么还能艰难的活下来。

我背着母亲就找路开始走,一直走出去很远之后,才看到了小镇。

在当时的年代,小镇上的人大多淳朴,天色刚发亮,有早起的人就发现了我。

父亲和------------分节阅读 164母亲住在这里时间不短了,那些看到母亲的人非常惊讶,随后,有人匆忙找来镇上唯一一个赤脚医生。

看着母亲得到救治,我也长长松了口气,这时候才感觉双腿像灌铅了一样,几乎抬不动了。

其实我知道,我再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过去的事,也就是说,不管此刻我出现不出现在这里,母亲一定会活下去。

但是就算我了解一切,作为人子,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而无动于衷。

这都是自己该做的。

我身上没有当时的钱,等到镇子上的居民开始正常起居时,就用一些东西换了些钱。

几个邻居家的大婶始终守在母亲身边,我把这些钱悄悄留下,然后就到远处躲着看。

一直到屋子里的几个大婶都松了口气的时候,才快步的离开小镇。

我回到了离镇子很远的山上,在我掏出碎片的同时,那种消失了一夜的紧张感就重新出现,如果启动碎片出现了误差,那么我很可能也会和小胡子一样,回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中。

但是如果不敢尝试,那么我可能会距离那个世界更远。

几滴鲜血从我的指尖滴落在碎片上,淡淡的血光泛出,意识很快就模糊直至消失。

这次苏醒时,正是日暮,当我睁开眼睛之后,周围已经有几个队伍里的伙计,我心里很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放松。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轮眼其实也是圣物上的一部分,和碎片有相同的性质。

但是这样的尝试真的很危险,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伙计们相互通报了一下,散在周围的人先后回来了,这一次在司南小镇后面的山上逗留的时间很短,前后大概也就是差不多二十四小时。

但是在这二十四小时里,盘龙山这边的局势变化很大。

到这里的三方人本来都是隐伏的,首先出现的就是阴沉脸,跟我们发生冲突之后,牵动了其他人。

形势一乱,人就都出来了,大概就是深夜的时候,其他两批人好像都不见了。

不知道概米度跟卫长空之间到底是谁在引诱谁入套,他们全都进了之前的洞。

在这种形势下,如果两方人都进入了同一个地方,那么显然说明他们肯定要了结彼此之间所有的恩怨,换句话说,他们要拼命。

但是苏日却不顾这么多,在阴沉脸和老头子的人都进洞之后,苏日也跟着进去了,和尚没办法,派了一个上次来过盘龙山的伙计,帮衬苏日。

从他们进去一直到现在,大概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当和尚说完这些之后,我不由自主就朝四周看了几眼,该进去的人全部进去了,那么方老,还有6呢?他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觉告诉我,他们一定也来了,就在暗中隐藏着。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没法进去帮助苏日,我只能尽力守住入口,避免再有强势的敌人闯入,给苏日带来巨大的威胁。

和尚指挥人朝入口那里赶,这个大事件里其他势力基本被砍掉了,几方人进了洞,外面的形势就安全了很多,我们在入口这里停下,找有利位置藏好,又派了两个人进去查看下情况。

和尚,我有种感觉。

我转头对和尚说:这一次的行动远没有上一次那样大张旗鼓风云聚会,但是最重要的人应该全部都到了。

卫大少,你肯定累了。

和尚很罕见的苦笑了一下,低着头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有点累了。

或许很快就会终结的,很快......我们在这边隐藏了最多有一个来小时时间,就感觉脚下的地面仿佛很轻很轻的震了一下,然后,一股遥远且沉闷的声响顺着洞口就传出来。

响声和震感都非常的轻,那是因为距离可能太远,如果在响动发生的周边地带,这种波动估计是很大的。

随着这声并不刺耳的响声,我有一点点松懈的神经随即就绷紧了,而且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猛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这样的响声本来和钟声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却觉得它像一声丧钟。

真正终结一切的丧钟。

第二百四十一章真面目声响传出之后,我没有冒进,紧接着,派进去的伙计出来了,但是他们也说不清楚里面具体什么情况,因为盘龙山下面的那个藏宝地面积其实很大,而且限于环境,不亲自深入,不可能看到太多。

但是有一点很明确,盘龙山的藏宝地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最重要的东西先后被人带走,不管是老头子还是阴沉脸,可能都把这里当成了决战之地。

三方人,最后谁能活着走出来?唯一的一声响声隐隐传出来之后,里面就陷入了死寂,再听不到任何响动。

尽管周围也很安静,但是我总是感觉有隐隐的危机,这种危机估计来自6,以及方老,他们如果一直不露面,危机就一直不会解除。

想着,我就回头看了看我们的队伍,说实话,这支队伍里除了和尚,其余的人真没法跟第一次来到盘龙山的队伍比。

我们一直等到了天黑,或许是因为心理上的原因,队伍里每个人都开始感觉不安,总觉得四周的黑暗里随时都会出现致命的敌人。

这种不安持续了很久之后,就演变成了现实。

入口紧贴着山脚,就好像是一个死胡同,从其它几个方向,几乎在一瞬间就闪起了很多很多光柱。

妈的!和尚看着周围那么多的光柱就感觉头晕,狠狠骂了一句,然后让我到入口那边的坑下先躲一躲。

当这些光柱出现的同时,我第一感觉就是6或者方老露面了,或许是一起联手过来的,他们在现身的时机上拿捏的很好,藏宝地里的三方人估计已经斗的手忙脚乱,谁都无暇顾及外面,而我手下大半都是废物点心。

我一翻身就猫腰从藏身处飞快的移动到了入口,顺着斜坡走到了坑下。

和尚不想对方太过接近这里,对我本人造成威胁,所以我躲起来的同时,他就带着人从这里冲出去。

看着渐渐混乱的局面,我心头很疑惑。

老头子,阴沉脸,这都是什么样的角色,他们做事会留下这样一个大尾巴?甘心让6以及方老呆在外面坐收渔利?不说别的,以老头子的性格,在没有处理好所有隐患之前,是不会贸然跟人进行决战的,除非,他有收拾残局的能力和准备。

我一边思索,一边从这里注视外面的情况,和尚是想把对方的人都引开,全力保证我这边的安全。

但是对方把四周围的很紧,冲突瞬间就激化了,开始混战。

我现在这个位置还是不错的,真的有危险的话,可以暂时退到身后的洞里去。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我就隐约感觉出来,对方的人虽然多,但整体素质似乎也不高,跟和尚他们打的旗鼓相当,如果换了小胡子那样的队伍,估计我们早就被斗的找不到北了。

这样一来,对方给我们造成了危险,但同时我们也给他们构成了威胁。

过了很久,我身边的几个伙计就有点坐卧不安,因为对方的人比我们多很多,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较量之后,已经有人朝入口这边渐渐的打过来。

伙计们心里都有数,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不能转身进洞。

所以他们都从坑里出来了,想跟和尚一样,把人引走。

我也不敢露头了,被迫完全躲在坑里。

上面的打斗声很激烈,隐约的夹杂着一个人略带焦急的声音,他好像在说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这个声音随着呼啸的夜风被我听到,我就感觉它有点熟悉,但是上面的战场离我太近了,我不敢去看。

从坑顶上不断的有光柱闪来闪去,就在我回忆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时,从上面呼啦啦就滚下来一个人,一下子落到了坑底。

我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枪瞬间就对准了对方,我和他都没有打开光源,但是透过一点点很微弱的月光,我看到这个人一头花白的头发。

他从上面掉落下来,很可能也是意外,所以落到坑底的时候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伸手就想摸什么东西。

我的反应很快,一脚就踩住他的手,直接把枪口顶到他的后脑上。

他下意识的就转过头,我们两个人同时一怔。

方老!虽然我料定了这个神秘的人一定会出现在决战的盘龙山,但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样的状态下跟他遭遇。

我顿时感觉到紧张,把枪握的很紧。

我的紧张完全是因为方老的来历太隐秘,对他的不了解就让我觉得自己很危险,好像是和一头狼被困在了一起。

毫无疑问,方老是这批人的头领,他落坑之后,上面的人都要疯了,我那几个伙计挡不住,几个人很快就冲到了坑边。

我直接踢开了方老还没拿出来的枪,然后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挡在身前,动作快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就用枪顶着方老的后脑勺,然后一步步的朝后退,坑上的人不敢再乱动。

但是方老本人倒比他的手下镇定的多,已经被枪顶着脑袋了,却没有太多的慌乱,他示意上面的人不要乱动。

我不管那么多,只想退到安全的地方,我就拖着方老,迅速的到了入口的几道台阶前,慢慢的退了进去。

我从已经被破开的门进去,四周的黑暗瞬间就把我们吞没了,我又朝里面走了走,等到完全脱离了对方的视线之后,才停下脚步。

年轻人,不要紧张,也不要冲动。

方老刚想回头跟我说话,就被我拿枪把脸给顶了回去,他的语气有一点无奈,就背对着我继续说道:我没有恶意。

真他妈会说话!我不知道和尚他们会不会在上面遇到生命危险,这已经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伙伴了,所以我的情绪比较激烈,语气也很硬:带着那么多人围我们,没有恶意?年轻人,相信我,我,永远只是叶子。

方老停止了轻微的挣扎,很安静的被我制服,说:谁最后活着从盘龙山离开,谁就是花,我只是叶子。

真他妈是片好叶子!我喘了口气,手里的枪始终没有松过。

这是第二次距离方老如此之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因为我什么都还没经历,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单纯的认为他是个执着的老学者,根本没有多想,所以也不可能看透这个人更多的东西。

但是现在则不同了,我感觉方老这个人其实真的就是个学者。

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很重的书生气,而不像老头子以及雷英雄那种人,一辈子在风口浪尖上摸爬滚打,带着一股草莽气和霸气。

从刚才方老落坑之后的反应来看,他不是一天都没练过,只不过身手没有那么好。

就在我跟他说了这几句话之间,从坑上面,有隐约的光线透进来,一看就是有人摸索着朝这边靠拢,想进洞。

我刚放下一点的心顿时又提上来,继续拖着方老朝后退,同时低声在他耳边喝道:让你的人老实点!这里很黑,如果你不出声,你就是在暗处的,掌握着主动。

废话!我拖着他,尽量朝能退的地方退。

坑上面的人摸不清下面的情况,也不敢冒失的把光线直接打进来,可能同时也在顾忌方老的安全,所以他们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进来。

我进过一次藏宝地,最初的这段路还比较熟悉,我走了一会儿,就摸索着退到了一个旮旯后面,情况暂时安全了。

我就再次开始担心和尚他们,方老按捺不住现身,还有一个更神秘的6,他可能仍然躲在盘龙山附近,伺机打冷枪。

年轻人,相信我,我不会对你有威胁。

方老可能被枪顶着很不习惯,也很不舒服,他平和的对我说:之前和你谈过一次,但你没有任何表态,其实,我们现在重新开始谈,也不算晚。

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很多余吗?不不不,一点都不多余。

方老跟我解释道:你我现在联手,依然可以彻底打垮卫八。

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不会相信他的话,但是对这个人的来历却充满了好奇。

根据卫勉的讲述,早在我们从前去麻占的时候,老头子已经对方老这个人很忌讳,而且他知道的事情非常多,掌握大量的信息。

我是谁,这其实不重要。

方老还是想转头面对面的和我交谈,但是我不允许,他没再坚持,摇了摇头,说:决战已经开始了,谁都没有退路,如果你坚持要问我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

你搞了一辈子学问,说话能简练一点吗。

我说了,你不见得会信。

你经历了这么多,卫八手下的人也有和你交情很好的,你应该知道有一个人,他的来历是个谜,跟卫八合作很久,他从不现身,一直隐藏在暗处。

你说什么?我立即听出方老所说的,就是神秘的6。

6,我就是6。

第二百四十二章长生的代价(一)方老的这个信息确实让我怎么都想不到,6,他是6?你是6?我是6。

方老慢慢就在我前面坐下来,说:如果你了解的足够多,只需要想一想,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方老做过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但是他和老头子之间,有一些瓜葛,也曾经在很久以前亲自跑到马尔康去见阴沉脸。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是6,但是你的真正身份,是谁?我觉得像6那样的人,虽然一直都很低调,但是凭他所做的事,在这个大事件里不可能是一个手机无姓的小卒。

方老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他背对着我坐着,轻轻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之前曾说过的话:卫家九重门......他的手慢慢抬起来,在自己的胸前摸索,我马上就警觉了,把枪------------分节阅读 165口朝前捅了捅,方老可能有点无奈,他把手收了回去,说:只是给你看样东西。

我不敢把光线开的太亮,不过还是能看清身前的情景,我看到了方老的脖子上,挂着一根很细的绳子,我一只手拿枪,一只手就把这根绳子拽起来。

绳子是戴在他身上的,绳子的一端,穿着一块雪亮的银牌。

我叫卫长安。

我心里的震惊一下子达到了顶峰,我没有时间很仔细的把虎威牌撬开去看,但是凭外观和手感,这是块真牌子。

卫家,真的这么神秘吗?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卫家已经破败了,那一辈人只剩下了老头子,但是这个猛然出现的方老和虎威牌,再次让我觉得,可能所有人一直都小觑了卫家。

仁义礼智信安泰空明,这个方老,是老头子的六哥?卫长安,六哥,6......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在这个大事件里,卫家被认为是一个牺牲品,因为铜牌而家破人亡。

但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个事件最终的终结者,全部都是卫家的人。

在卫家的老太爷卫同死后,下面的兄弟也死了几个,再加上万年青的原因,让卫家的实力受到致命的损伤,而且当时的不少势力都因为利益斗的很凶,势力大损的卫家,自然而然被人盯上了。

卫家剩下的几个人感觉到了紧迫和危机,为了生存下去,他们想了一些对策,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分流,避免被一锅端。

卫长安是卫家兄弟里最有学识的,他对这些东西也很感兴趣,早在卫家没有破败之前,一些搞到的古籍资料,都由他负责解读,所以说他的地位非常重要。

卫长安离开家族,辗转先到了南方,暂时脱离了腥风血雨,这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研究历史。

他有基础,也有天分,最重要的是可以耐得住心,因为他知道自己承担的使命和职责。

他的经历也很坎坷,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受到致命的波及。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又从南方到了北方,因为他服用过万年青,所以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难免会被人看出端倪,他只能不停的转移,一直到年纪大了之后,才挂名在一所大学里。

在卫长安离开家族之后,紧接着就发生了老头子杀掉四哥的事,这件事对卫长安触动非常大。

我最佩服的人是八弟,最厌恶的人也是他。

在卫家老四死去之后,老头子等于完全开始单干,在中间一些年里,他和卫长安没有亲自见面,但是双方互有联系。

从根本上说,卫长安对于轮转长生的渴望也非常的强烈,所以他尽管厌恶老头子,却不得不继续合作,给老头子提供一些从古籍资料里破解出的信息。

但是卫长安和老头子之间的合作,纯属利益,至于兄弟之间的感情,其实已经很淡了。

卫长安时常会觉得怕,他唯恐有一天事件将要终结的时候,老头子会对他开刀。

所以很长时间以来,卫长安始终有一个念头,他很想找一个比较亲近的人,去代替老头子的位置,把事情做下去。

他最先找到的,是卫勉的父亲,因为都是卫家人,再加上卫勉他们那一支对老头子怨恨非常深,所以双方基本上就是一拍即合。

但是这次计划没有成功,被老头子识破,之后又弄死了卫勉的父亲。

八弟就是八弟,我知道,经过这件事,他心里对我恨的咬死,不过因为信息要靠我提供,所以他咬着牙隐忍下来。

让卫长安更加不满的,就是关于我。

老头子从司南小镇带走我,最初的时候一直隐瞒着卫长安,当卫长安了解到这件事之后,心里就更加认定,老头子在大事件的最后关头很可能独干,甚至灭掉所有相关的人。

卫长安经过很长时间寻找,得到了阴沉脸的消息。

当时阴沉脸确实动心了,但是吉拉一木生出警觉后,阴沉脸可能猛然觉得,卫长安说的很好,却只是一张空头支票,而吉拉一木这里,有很多可以利用的资源,包括人手和信息。

所以经过考虑,阴沉脸也放弃了和卫长安的合作。

至于卫勉,卫长安也试探过,但卫勉的隐忍超乎想象,他始终在装傻,让卫长安没有办法。

从那之后,卫长安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很矛盾,贪图轮转长生,又要提放老头子。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暂时谁也离不开谁,卫长安因为常年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认识一些相关的人,也能搞到重要的原始资料,老头子急需这些信息。

一直到大事件进入尾声的阶段时,卫长安才被迫开始抛头露面,他想最后一搏。

说到这里,我其实已经不再怀疑方老的话,他真的是6。

而且我对于他的举动,也大概可以猜测的出来。

他可能和阴沉脸以及老头子之间,都有暗中的约定,无论谁最后胜出,他就以自己掌握的核心信息为资本,与对方做最后的合作。

为了让这种合作基础更稳固,也为了自己掌握更多主动,他就想在藏宝地那三批人斗的如火如荼时,先把我控制住。

甚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卫长安说不定会进入藏宝地,把已经斗到精疲力尽损兵折将的三批人全部按在里面。

但是卫长安毕竟不是完全在道上混的人,他手下是有一批人,然而这批人是老头子训练出来的,卫长安用起来也不放心。

在这之前,他为了盘龙山决战,自己网络了人手,不过他的人手不可能有太高的素质,人数多,大半都是渣。

年轻人,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听我一句,现在合作,还来得及。

该说的真的都说了吗?我立即反问了一句:这个事件里最核心的秘密,是什么?卫长安马上就闭了嘴,他所拥有的优势和主动,大概就是这个核心秘密,如果把这个说出来,那么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完全废了。

所以他不肯说,也不能说。

不要为难我。

卫长安静静的坐着,头也不回的说:如果我们是合作者的关系,那么你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我不可能相信他在合作上的真诚,或许,卫长安不是老头子那样毒的人,但是在这么多年的经历中,他见过太多太多,见过同胞的兄弟血淋淋的躺在另一个兄弟手下,经历的多了,自己的原则也会变。

你没选择的余地。

我直接把枪口对准他的后脑:你说了,可能会活,不说,只有死。

盘龙山已经死了很多人,不差你一个。

杀了我,这个秘密将永远雪藏,谁也得不到。

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卫离为什么当初会放弃跟你合作,继续留在吉拉一木身边?我冷笑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古羌人的秘密根本没有断绝,你知道伏藏吧?这个秘密通过伏藏流传下来了。

卫离知道这些!?卫长安显然不清楚阴沉脸所有的底细,他马上就不淡定了,忍不住转头问我。

他不傻,如果没有得到这些,他可能彻底跟吉拉一木决裂?卫长安很想保持镇定,但是他视为最后底牌的核心秘密,已经不是独一无二的了,这对他来说是个很沉重的打击,我看到他的两只手连同肩膀都来回轻轻颤动了几下。

卫离不值得信任,他不会把秘密跟任何人分享。

我最后说一遍,说了,你可能活下来,不说,这儿就是你的坟地。

我让卫长安亲眼看着,用手指紧紧扣住扳机:你只有三秒钟机会,一。

卫离知道这个秘密又怎么样?卫长安抬头看着我:他有可能被卫八灭掉!卫天!你开枪!这个秘密会永远失传!别嘴硬了!我也顿时提高了嗓门:即便你不说,我也能慢慢推敲出来!这个最核心的秘密,就是轮转长生的代价!它跟地域和时间有关!卫长安的镇定一下子被这句话给打碎了,他诧异的看着我。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我为了寻找小胡子和雷英雄的队伍,已经很多次启动了圣物的碎片。

长生的代价(二)卫长安的表情让我更加确定,古羌人的最终秘密,轮转长生的代价,肯定和我的猜测有关,也就是地域与时间。

你以为我摸不到秘密的边缘吗?你错了。

卫长安本来坐的很安静,腰杆笔直,但是当我说出这些后,他仿佛整条脊椎骨就被人抽掉了。

他额前一缕花白的头发随着身躯微微的抖动,很久之后,他慢慢抬头看着我,又看看黑洞洞的枪口。

我不想逼问你,或者我们可以换个交谈的方式,比如说相互交流一下。

我把枪朝后挪了几厘米,说:轮眼是古羌人最早发现的,被称为圣物,启动轮眼之后,力场内的人,甚至建筑,都会跨越地域和时间。

是。

卫长安完全就瘫倒了,他把自己额前的头发捋到后面,说:力场的覆盖面积,与圣物的体积有关。

古羌人的这个秘密,其实没有绝对性的失传,有一部分相关的记载留了下来。

这些东西都保存在红石坳地下河岸上的山洞里,我当时落水进入山洞时,就没往这方面想,包括麻爹在内,开始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一直到用树皮烧火,看到了些许符文时,麻爹才猛然意识到,这些东西可能和古羌人有关。

树皮是谁留下的,已经不得而知。

接下来麻爹就很小心了,只朝火堆里添加那些原木箱子的碎片,尽量完整的保留树皮。

这些树皮可以说完全就被我忽略了,但是麻爹很上心,在我们离开红石坳之后,老头子的人就过来带走了这些树皮。

古羌人在很久之前,没有固定而且制式的文字,所以这些树皮上的信息需要拥有专业的人才可能解读出来。

老头子很想捂着这些资料,却没办法脱离卫长安的帮助,最终,这些资料就到了卫长安手里。

最核心的秘密,就是从这些资料里挖掘解读出来的,卫长安隐瞒了关键,只把一些枝节告诉了老头子。

在卫长安刚刚解读出这些信息的时候,也很震惊,他没有料到轮转长生的背后还隐藏着这个。

所以接下来,卫长安顺着信息又查了很久,渐渐把大致的情况搞清楚了。

先秦时代的秦国摸索轮转长生,发现了重要的副产品,就是与轮眼外观很相似但作用完全不同的轮转石。

他们的实验失败了,但是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经验。

象雄人和古羌人可能早已经洞悉了圣物可以跨越地域和时间的作用,但他们没有轮转石,所以他们摸索的重点与轮转长生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一直很搞不懂一个问题,轮转长生从根本上来讲,拥有轮转石就好像已经足够了,再加上一个轮眼,有什么用处吗?想要轮转长生,轮转石和轮眼就要作为一个配套的整体。

轮转石正确启动,可以给你青春,但是这些东西不属于你,会很快的流逝。

从先秦时代的那次实验之后,因为种种原因,轮转石可能就很少或者从未被正确启动过,所以几乎没人知道启动轮转石之后的后果。

通过轮转石得到的青春无法长久的保留,这个时候就需要轮眼了。

简单一点说,如果通过轮转石得到了五十年的青春,那么就要利用轮眼回到至少五十年之前,只有在已经过去的时间中,这些外部嫁接的青春才会以正常的方式一点点消耗。

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先秦时代的人,并不像卫长安或者阴沉脸乃至我一样,洞悉利用圣物跨越地域和时间的一些很细节又很关键的问题。

他们的试验在之前就一直失败着,直到将轮转石与轮眼结合之后,试验品一下子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把他们吓住了。

轮转长生最完美的方式,就是把古羌人或者象雄人对圣物的深刻掌握,以及轮转石的作用完全紧密结合。

象雄人还有古羌人,能够利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把圣物跨越的时间段掌控在一定范围内。

譬如说他们要跨越到十年之前,那么误差不会特别大,不会像碎片那样毫无规律的跨越,但是,圣物将要跨越的地域是无法掌控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完全明白了,先秦时代的那次实验,其实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注定很可能会失败,而且是双重失败。

因为他们启动圣物的方式是血,没有古羌人和象雄人的那种手段。

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比如说,试验品通过轮转石得到五十年的青春,但是无法掌控轮眼的跨越度,他就很有可能被送回两年,一年,甚至几个月乃至几天之前,得到的青春将迅速流失掉。

而且,接受轮转长生的人是无法再回来的,如果借助圣物回来,那么一切就都失效,等于白费。

轮转长生中,最大的一个隐患,可能是轮转石与轮眼双重作用下,接受长生者,会遗忘过去的事情。

后世的人,很少有完全洞悉这个秘密的,所以如果他们在接受轮转长生之前,没有任何准备的话,那么结果非常明显,他将完全失去自我。

轮转长生的代价,就是这样......我把自己所知的,和卫长安吐露的秘密结合,大概就明白了轮转长生的代价,这种代价确实很难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

如果一个不知情者,就算他费尽心机找齐了轮转长生所有的要素,包括轮转石,轮眼,启动地点,鲜血或者是古羌人和象雄人的启动手段,那么他在接受了轮转长生之后,会被神秘的力场带到若干年之前,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域。

这块地域如果在夹江,司南小镇后山,情况还好一些,但是如果运气不佳,是在阿里地区或者大------------分节阅读 166漠中,那么没有准备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最为重要的是,他会忘掉从前的事,甚至忘掉自己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虽然获得了新生,等于可以重新活上一世,但是他是以一种极为糟糕的状态活下去的。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间段,混混沌沌,无所事事,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以这样的代价获取一次新生,世上又有几个人可以接受?除非洞悉了一切的人,把东西完全找齐,经过充分又详细的计划和准备,然后带走轮转石与轮眼,在另一个时间段内,开始他的新生。

杜青衣,许晚亭,雷英雄,老头子,阴沉脸,卫长安......那么多的人都在追逐这些,但是他们追逐的是什么呢?其中绝大部分人追逐的,其实只是一场空。

古羌人的圣物基本上被象雄人还有后来的古格人带走或者消耗了。

除了轮眼,能找到的只是一点点碎片,轮眼只能被一个人带走,剩下的人,将一无所获。

年轻人,这就是核心的秘密。

卫长安的精神萎靡了很多,眼神也黯淡了很多:在没有得到树皮上的资料之前,我多少还抱着一点点幻想,幻想八弟能够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跟我分享长生。

但是我了解了最核心的秘密,这份心就完全成了死灰,如果八弟知道只有一个人可以真正的轮转长生,他会容我吗......他不会,卫离也不会。

是的,他不会。

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要杀掉老头子的念头,空前的膨胀着,膨胀到我无法压制。

这就是我很想跟你合作的原因,八弟和卫离,在事情没有真正终结之前,可能会容我,如果一切都终结了,他们不可能把唯一的轮转长生的机会让给我。

只有你,你和他们追求的不同,你想要卫八的命,我想要长生。

我看着萎靡的卫长安,心里不禁就生出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反感,他像一个温文和善的老学者,但骨子里的自私却不比任何人少。

如果阴沉脸死在这里,无法得到古羌人掌控圣物的手段,那么轮转长生就要用我的血进行无数次尝试,直到能够去往正确的时间段为止。

我他妈是什么?血库?这种反感让我忍不住很想把他给踹出去,但是还没等我开口再说什么,从入口那边,就亮起了光源。

是你的人!走!我一把就提起卫长安,灭掉很昏暗的光源,想从这里退开,再用他当人质,勒令对方退回去。

然而还没等我走出去几步,从那条主路上,就呼啦啦的冲过来几个人。

人是从藏宝地那边来的,混乱中我也看不清他们到底是谁的手下。

我的光源已经灭掉了,所以刚刚进来的那些卫长安的手下,马上成为很扎眼的目标。

这两批人的争斗几乎马上就要爆发,我没法再在原地停留了,而且很怕卫长安会突然出声把我暴露。

我带着他朝远处偏僻的地方走了一段,远处的斗争已经开始。

卫长安的手下整体素质不行,但是人数比对手多不少,而且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提着枪乱扫一通的话,那么一个普通人和一个身手好的伙计的中弹率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第二百四十三章长生的代价(二)卫长安的表情让我更加确定,古羌人的最终秘密,轮转长生的代价,肯定和我的猜测有关,也就是地域与时间。

你以为我摸不到秘密的边缘吗?你错了。

卫长安本来坐的很安静,腰杆笔直,但是当我说出这些后,他仿佛整条脊椎骨就被人抽掉了。

他额前一缕花白的头发随着身躯微微的抖动,很久之后,他慢慢抬头看着我,又看看黑洞洞的枪口。

我不想逼问你,或者我们可以换个交谈的方式,比如说相互交流一下。

我把枪朝后挪了几厘米,说:轮眼是古羌人最早发现的,被称为圣物,启动轮眼之后,力场内的人,甚至建筑,都会跨越地域和时间。

是。

卫长安完全就瘫倒了,他把自己额前的头发捋到后面,说:力场的覆盖面积,与圣物的体积有关。

古羌人的这个秘密,其实没有绝对性的失传,有一部分相关的记载留了下来。

这些东西都保存在红石坳地下河岸上的山洞里,我当时落水进入山洞时,就没往这方面想,包括麻爹在内,开始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一直到用树皮烧火,看到了些许符文时,麻爹才猛然意识到,这些东西可能和古羌人有关。

树皮是谁留下的,已经不得而知。

接下来麻爹就很小心了,只朝火堆里添加那些原木箱子的碎片,尽量完整的保留树皮。

这些树皮可以说完全就被我忽略了,但是麻爹很上心,在我们离开红石坳之后,老头子的人就过来带走了这些树皮。

古羌人在很久之前,没有固定而且制式的文字,所以这些树皮上的信息需要拥有专业的人才可能解读出来。

老头子很想捂着这些资料,却没办法脱离卫长安的帮助,最终,这些资料就到了卫长安手里。

最核心的秘密,就是从这些资料里挖掘解读出来的,卫长安隐瞒了关键,只把一些枝节告诉了老头子。

在卫长安刚刚解读出这些信息的时候,也很震惊,他没有料到轮转长生的背后还隐藏着这个。

所以接下来,卫长安顺着信息又查了很久,渐渐把大致的情况搞清楚了。

先秦时代的秦国摸索轮转长生,发现了重要的副产品,就是与轮眼外观很相似但作用完全不同的轮转石。

他们的实验失败了,但是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经验。

象雄人和古羌人可能早已经洞悉了圣物可以跨越地域和时间的作用,但他们没有轮转石,所以他们摸索的重点与轮转长生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一直很搞不懂一个问题,轮转长生从根本上来讲,拥有轮转石就好像已经足够了,再加上一个轮眼,有什么用处吗?想要轮转长生,轮转石和轮眼就要作为一个配套的整体。

轮转石正确启动,可以给你青春,但是这些东西不属于你,会很快的流逝。

从先秦时代的那次实验之后,因为种种原因,轮转石可能就很少或者从未被正确启动过,所以几乎没人知道启动轮转石之后的后果。

通过轮转石得到的青春无法长久的保留,这个时候就需要轮眼了。

简单一点说,如果通过轮转石得到了五十年的青春,那么就要利用轮眼回到至少五十年之前,只有在已经过去的时间中,这些外部嫁接的青春才会以正常的方式一点点消耗。

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先秦时代的人,并不像卫长安或者阴沉脸乃至我一样,洞悉利用圣物跨越地域和时间的一些很细节又很关键的问题。

他们的试验在之前就一直失败着,直到将轮转石与轮眼结合之后,试验品一下子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把他们吓住了。

轮转长生最完美的方式,就是把古羌人或者象雄人对圣物的深刻掌握,以及轮转石的作用完全紧密结合。

象雄人还有古羌人,能够利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把圣物跨越的时间段掌控在一定范围内。

譬如说他们要跨越到十年之前,那么误差不会特别大,不会像碎片那样毫无规律的跨越,但是,圣物将要跨越的地域是无法掌控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完全明白了,先秦时代的那次实验,其实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注定很可能会失败,而且是双重失败。

因为他们启动圣物的方式是血,没有古羌人和象雄人的那种手段。

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比如说,试验品通过轮转石得到五十年的青春,但是无法掌控轮眼的跨越度,他就很有可能被送回两年,一年,甚至几个月乃至几天之前,得到的青春将迅速流失掉。

而且,接受轮转长生的人是无法再回来的,如果借助圣物回来,那么一切就都失效,等于白费。

轮转长生中,最大的一个隐患,可能是轮转石与轮眼双重作用下,接受长生者,会遗忘过去的事情。

后世的人,很少有完全洞悉这个秘密的,所以如果他们在接受轮转长生之前,没有任何准备的话,那么结果非常明显,他将完全失去自我。

轮转长生的代价,就是这样......我把自己所知的,和卫长安吐露的秘密结合,大概就明白了轮转长生的代价,这种代价确实很难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

如果一个不知情者,就算他费尽心机找齐了轮转长生所有的要素,包括轮转石,轮眼,启动地点,鲜血或者是古羌人和象雄人的启动手段,那么他在接受了轮转长生之后,会被神秘的力场带到若干年之前,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域。

这块地域如果在夹江,司南小镇后山,情况还好一些,但是如果运气不佳,是在阿里地区或者大漠中,那么没有准备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最为重要的是,他会忘掉从前的事,甚至忘掉自己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虽然获得了新生,等于可以重新活上一世,但是他是以一种极为糟糕的状态活下去的。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间段,混混沌沌,无所事事,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以这样的代价获取一次新生,世上又有几个人可以接受?除非洞悉了一切的人,把东西完全找齐,经过充分又详细的计划和准备,然后带走轮转石与轮眼,在另一个时间段内,开始他的新生。

杜青衣,许晚亭,雷英雄,老头子,阴沉脸,卫长安......那么多的人都在追逐这些,但是他们追逐的是什么呢?其中绝大部分人追逐的,其实只是一场空。

古羌人的圣物基本上被象雄人还有后来的古格人带走或者消耗了。

除了轮眼,能找到的只是一点点碎片,轮眼只能被一个人带走,剩下的人,将一无所获。

年轻人,这就是核心的秘密。

卫长安的精神萎靡了很多,眼神也黯淡了很多:在没有得到树皮上的资料之前,我多少还抱着一点点幻想,幻想八弟能够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跟我分享长生。

但是我了解了最核心的秘密,这份心就完全成了死灰,如果八弟知道只有一个人可以真正的轮转长生,他会容我吗......他不会,卫离也不会。

是的,他不会。

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要杀掉老头子的念头,空前的膨胀着,膨胀到我无法压制。

这就是我很想跟你合作的原因,八弟和卫离,在事情没有真正终结之前,可能会容我,如果一切都终结了,他们不可能把唯一的轮转长生的机会让给我。

只有你,你和他们追求的不同,你想要卫八的命,我想要长生。

我看着萎靡的卫长安,心里不禁就生出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反感,他像一个温文和善的老学者,但骨子里的自私却不比任何人少。

如果阴沉脸死在这里,无法得到古羌人掌控圣物的手段,那么轮转长生就要用我的血进行无数次尝试,直到能够去往正确的时间段为止。

我他妈是什么?血库?这种反感让我忍不住很想把他给踹出去,但是还没等我开口再说什么,从入口那边,就亮起了光源。

是你的人!走!我一把就提起卫长安,灭掉很昏暗的光源,想从这里退开,再用他当人质,勒令对方退回去。

然而还没等我走出去几步,从那条主路上,就呼啦啦的冲过来几个人。

人是从藏宝地那边来的,混乱中我也看不清他们到底是谁的手下。

我的光源已经灭掉了,所以刚刚进来的那些卫长安的手下,马上成为很扎眼的目标。

这两批人的争斗几乎马上就要爆发,我没法再在原地停留了,而且很怕卫长安会突然出声把我暴露。

我带着他朝远处偏僻的地方走了一段,远处的斗争已经开始。

卫长安的手下整体素质不行,但是人数比对手多不少,而且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提着枪乱扫一通的话,那么一个普通人和一个身手好的伙计的中弹率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第二百四十四章被迫深入时常回荡在远处的枪声和不时中弹倒下的人让我一退再退,而且是摸黑带着卫长安,走的很难。

卫长安的人战斗意识倒一直都有,这给对方构成很大的威胁,我已经看不到具体的情景,但是从藏宝地深处来的那几个人可能被迫就散到了四周。

暂时不要再朝里面走了。

卫长安还算比较配合,当我们走出很远后,他就提出了警告,谁都不知道阴沉脸他们争斗的中心在什么地方,如果卷入了混战的战团,我们会受到波及。

你以为我想朝里面走?我还是不敢打开光源,心里无比的气恼,我的处境本来还算安全,守在入口那里,不可能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被卫长安这样一通折腾,等于把自己也拖到了藏宝地内部。

卫天!卫长安突然就加重了语气,说:你在冒险!拿自己的命冒险!我不想和他废话,放慢了脚步,我们一路走过来,绕了几个圈子,这时候已经看不见那些争斗的人了。

第一次进入藏宝地的时候,我走的是那条主路,所以现在对眼前这片区域就很陌生,慢慢的走着,我就听到了水声,不远的地方肯定有地下河。

水声可以掩盖我所发出的声响,我慢慢摸到了前面,打开很微弱的一道光线,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后,就把光源给关掉,然后拖着卫长安,暂时躲在这里。

一切声响仿佛都听不见了,------------分节阅读 167只有耳边的流水声,这样的安静其实更会让人感觉不安全,我就下意识握紧枪,一只手紧紧拽着卫长安。

你要分清眼前的形势。

卫长安似乎很老实,一路都没有挣扎,他对我说:真要在这里做生死搏斗,卫离很可能不是卫八的对手,如果最后的胜出者是卫八,你会很惨。

卫长安还是没有死心,他劝我把我们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然后悄悄的布局,不管胜出者是谁,都可以出其不意的迎头把他给打倒。

我听的很烦,因为心思暂时都在关注和尚和张猴子的安危。

我不住的朝来路那边看,想着如果争斗结束了,还是得回去。

这时候,面前一直很老实的卫长安猛然就动了,他的年纪很大,身手也不算强,但是毕竟出身于卫家,练过几年,而且是蓄势待发,一把就攥住了我握枪的手,跟着一扭,把我的手直接扭到了背后。

我的胳膊几乎都被扭断了,手里的枪再也握不住,落到了地上。

卫长安飞快的把我另只手也扭到背后,膝盖顶住后腰,我觉得有点使不出力。

咔......卫长安手里又加了力,我一条胳膊的骨节发出了脆响,钻心的痛。

我一瞬间就明白他不仅仅是要制服我,而且还想要废掉我一条胳膊,那样的话我几乎就没有更多反抗的余力。

剧烈的疼痛和危机感让我拼命的挣扎,但是力量却显的薄弱,如果是和尚那种大块头,这时候还有余地反抗,而我却不行。

我咬着牙,一口气都不敢喘,唯恐泄气之后胳膊会被扭断,我拼尽全力,让卫长安也很吃力,我们渐渐僵持,骨节的爆响声非常刺耳。

我真的感觉有些坚持不住了,憋着一口气,只要稍稍一松懈,就有可能会被完全制服。

我的一条胳膊是被环着脖子拉到后面去的,再加上自己不敢大口喘气,渐渐就有些呼吸困难。

这样僵持了片刻,缺氧让我的大脑高度紧张。

我其实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力量去抗衡,只是一种坚韧的执念在支撑着自己。

如果我被制服了,落在卫长安手里,其实和落在老头子或者阴沉脸手里没有多大的区别。

我怕死,但是见多了生死,这种怕也淡薄了许多。

然而在我一点点将被制服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闪动着一些人的身影。

我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很重,我自己死了,这没什么,没有办法,即便我死一万次,明天的太阳还会和今天一样升起。

但是还有一些人呢,他们该怎么办?我艰难活下来的妈妈,仍流落在未知地点时间的小胡子,失去了所有亲人的雷朵,有些累了却始终跟着我的和尚......他们怎么办?就在这些无助又孤单的身影闪过我脑海的时候,我的鼻腔和喉管里仿佛就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喘息,我几乎爆发出所有潜能,在已经力不从心的情况下,两条胳膊奋力一挣,直接把身后的卫长安给甩到了前面。

我们两个人顿时就失去了平衡,但是我终于解脱出来,枪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我和卫长安一起滚落在地,我马上就扑过去,摸索着掐他的脖子,攥紧拳头就没头没脸的一顿乱捶,恨不得一拳砸死他。

卫长安也在拼死反抗,我眼角被打了一拳,一只眼睛顿时就睁不开了。

我们俩死掐在一起,沿着有些倾斜的地面翻滚过去。

我的心随着翻滚紧了紧,因为不远处就是汹涌的暗河,但是这时候谁都不可能停手,也没有时间多说什么。

我真的急了,一手掐着卫长安的脖子,一只手拼死拽住他的头发,滚动了不到十米远,我就感觉两条腿先空了,而且有大片的水花一下子打在腿上。

失重的感觉顿时弥漫到全身,我有过很多次摔落的经历,虽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停下,但是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抓着卫长安的手,想找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

没有任何光线,只能碰运气去抓,但是卫长安显然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两个人已经抱成团开始朝下滚了,他还是不肯放开我。

匆忙中我只腾出了一只手,保住了一大块凸出的石头。

虽然看不到周围的情况,我却能感觉到,我们悬空的身体距离暗河的河水非常近,因为不断有飞溅的水花落在身上。

我一只手紧紧抱着那块石头,另一只手被卫长安抓的非常紧,两个人的重量都搭在我一条胳膊上,我的身体几乎被抻直了,双腿来回乱蹬,却无法蹬到可以借力的地方。

石块上带着水汽,有点滑,这样的状态下,我根本坚持不了几分钟。

我使劲的想要甩脱卫长安,然而他半截身子明显浸入了水中,抓着我的胳膊死都不松开。

此时此刻,任何愤怒和焦躁都没有用,我只能尽力用一条胳膊支撑着我们两个悬空的人。

就在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的时候,就感觉卫长安的身体猛然朝下一坠,力量非常大,差点让我脱手。

与此同时,他不顾一切的发出一阵极为刺耳凄厉的叫声,抓着我胳膊的手几乎像两把铁钳子。

拉我!拉我上去......他的身体扭动的异常的激烈,好像要把我的胳膊捏断一样,再加上那股突然出现的力量,让我极为吃力。

我的胳膊仍然紧紧抱着石块,但是下面的力量却硬拖着我一点点的从石块上滑落。

卫长安的叫声几乎已经不像人了,我不知道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暗河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让我感觉极度的惊悚,我全力坚持,却无法抗衡,前后只有不到两分钟时间,我已经抱不住石块了。

一声最凄厉的叫声过去,我就又感觉那股很大的力量猛的消失了,自己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重量顿时轻了很多很多,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的胳膊完全从石块上滑落下来,紧接着就噗通一声落入水面。

水流有些急,而且我能感觉到卫长安还是紧紧的抓着我,顺着水流漂出去大概十几分钟时间后,我的手触摸到了河岸下沿的石头,借着这一瞬即逝的机会,我全力摸索,最终抓到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稳住了随波逐流的身体。

放手!我的身体还浸在水里,忍不住就抖着被卫长安抓着的胳膊:自己爬上去!但是卫长安没有任何反应,我不敢在水里久留,忍着气飞快的摸着朝上爬,这个地方的地势很不错,我拖着卫长安,很快就爬到了岸边,紧跟着就条件反射似的反手掐住他的脖子。

猛然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没有光线,看不清究竟是怎么不对劲。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异样,顿时头皮发麻。

卫长安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他腰部以下的身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去了,我能摸到被撕裂的肌肉和骨头茬子。

我心理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能力比过去强了很多,但仍然感觉恶心和怕,尤其是卫长安的指头还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我费了很大力气,几乎把他僵硬的手指给掰断了,才逃脱出来。

我身上的东西几乎丢光了,只能一点点的贴着河岸旁的石壁朝着被冲下来的方向走回去。

我大致计算了一下路程,这里应该还不到第一道六指大门。

被暗河冲下来只用了十多分钟,但是这段路我走回去却足足用了一个小时。

最后,我大概就摸到了通往藏宝地深处的那条主路上,但究竟是不是,还不敢完全确定。

这时候,在不远的地方,突然就冒出了几道来回移动的光柱。

光柱明显被遮掩了一部分,不过还是可以察觉,他们移动的速度很快。

第二百四十五章重围我马上就原地潜伏,那些人离我并不算太远,从他们移动的速度上来看,要么就是急着办什么事,要么就是追人或者被追,总之有些紧张。

还没等我分辨他们究竟是谁的人,从入口那边的主路上,又闪起了很多光线。

这两批人显然不是一伙的,立即就进入了敌对状态,可能他们都遭遇到了危机,所以几乎就在各自发现对方的同时,已经开始相互射击。

我直接就躺倒在一块不太大的石头后面,现在这个位置,应该就是深入藏宝地的主路,第一道六指大门距离这里不会很远。

而且从入口那边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可能是卫长安的手下得不到他的消息,逐渐闯了进来。

形势越来越热闹了,这两帮人的激斗刚刚开始,从第一道六指大门那边就又出现了一些人,我还是分不清楚他们的来历,总之很乱。

这些人一出现,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动手,激斗迅速升级,不过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所有人全部都散到了四周。

我始终憋着气,一声都不敢吭,零星的枪声又持续了一会儿,然后进入胶着状态,每过上十多分钟,就会爆发一次比较激烈的冲突。

我这个位置还算安全的,但是呆着不安心,所以就瞅机会想退的远一些,彻底躲过这些人。

有三四个人并不知道我躲在这里,估计是无意中就开始朝这边猫着腰跑,我身上的枪丢了,只剩下一把匕首。

我握着刀,摸索着朝后退,想和他们拉开距离。

但是这几个人行动速度非常快,他们打着很微弱的光源,找到隐蔽的地方之后就会停留一会儿,朝远处放几枪,之后再转移。

我没有光源,退的非常慢,渐渐就被这几个人追上了。

一会儿工夫,其中一个人翻身就躲到一块离我只有几米远的石头后,只要他打着光源一转身就能发现我,不过他的注意力明显都在前方。

我捏着匕首的手心全都是汗,飞快的想了想,咬紧牙关,悄悄的朝他靠过去。

我和这个人应该是不认识的,彼此也没有什么恩怨,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可能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说服自己出手害他。

然而我没有选择了,现实把我逼成了这个样子。

就在我无声无息靠近他的时候,突然就想起很久之前小胡子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这种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我死,要么敌人死。

卫长安已经又给我结结实实上了一课,到盘龙山的没有羊,全都是狼。

我感觉心脏跳动的非常剧烈,而且握刀的手一个劲儿筛糠似的发抖。

但是留给我考虑的时间不多,几米远的距离,我很快就摸过去了,随后,我猛然伸手,从后面紧紧捂住对方的嘴巴,手里的匕首也在微弱的光线下闪过一点寒芒,用力刺入他的前胸。

滚热的鲜血一下子从他的伤口飙了出来,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在光线不强的情况下也能准确的把匕首刺入对方的心脏,直接做掉他。

但是我没那么强的实力,这一刀明显就刺偏了,对方瞬间就开始挣扎,我的脑子停止了所有思维,只有一个念头:他手里有枪,只要枪响,就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我用力拔出匕首,又狠狠刺了下去,就像一个原本理智的人,被血腥深深刺激,顿时变的无比疯狂。

前后刺了不下七八刀,其中至少有一刀刺中了要害,对方的力量一下子减弱了很多,然后整个身体都软塌塌的倒了下来。

等到他完全断气的一刻,我脑海里的血腥屠戮仿佛消散了大半,感觉心脏将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手上全是鲜血。

直到他断气,我还是神经质一般紧紧捂着他的嘴,然后摸索着把他的枪拿了回来。

手里有了枪就等于多了点底气,我迅速审视了一下眼前的情况,那几个逃散的人是我最大的威胁,如果我手脚利索一点,可以出其不意的把他们全都放倒,然后朝后撤,周围时常都会响起枪声,不会引起别的人特别的关注。

就在我举起枪的时候,正前方突然就暴起一团很密集的枪声,离我不远处准备转移的人马上重新躲了回去。

紧接着,形势又乱成一团,仿佛有新来的人加入了对峙和混战。

随后,远处有几道光柱闪了一下,好像有人朝我们这边在移动。

在我附近潜伏的人明显感觉到了威胁,不等对方完全接近这里,他们就发起了突袭。

子弹在石头上迸出一串串的火花,我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了章法,一群人混在一起没头没脸的乱打。

又是一场短暂的混战之后,我就看到有一些人在主路上追击一条高大魁梧的身影,因为距离比较远,我根本就看不清这个人,但是他在偶尔闪过的光线中一露面,我就觉得他好像是和尚。

我的心立即揪紧了,如果那个人真是和尚的话,那么他的处境就非常危险,前后都是敌人。

在我焦急间,和尚就引着身后的人闯到了两批人混战的战团中,这样做几乎是在自找死路,但是却有效的阻截住了身后的追兵。

这些追击和尚的人一闯进来,我身前的人就稳不住了,开始朝别的地方迂回着抵抗。

等他们离开之后,我也冒着危险冲出去,在接近第一道大门一个转弯的地方截住了和尚。

和尚估计知道后面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一边拉着我走,一边跟我说,卫长安一被我挟持,他留在外面的手下随后分成了两部分,一半进了洞,另一半对付和尚他们。

和尚一直惦记着我,拼死冲进来,对付他的人也跟进来一些。

咱们没法朝后走了。

和尚左右看了看:后面全是人,入口被堵着。

我估摸着,先前进来的老头子,阴沉脸,以及苏日,这时候已经打的天昏地暗,他们的人流散的到处都是,仍在拼斗着。

就在我跟和尚紧张的商议中,一批从大门里面出来的人猛的被压了下去,开始朝大门退,四面八方的人也乱哄哄的追。

娘的!卫大少,快!来不及了!和尚骂了一句,就带着我朝第一道大门那边跑,大门的入口其实就是一个炸出的洞,很狭窄,如果不趁着混乱的人群打过来------------分节阅读 168的时候钻进去,我们两个就要被堵在这里。

和尚在前面拼命的跑,到了大门这里就先朝里面看了看,然后招呼我跟着他钻。

从第一道大门进去的路,我们还算熟悉,进来之后就找地方躲,但是远处不时来回闪动的光线,证明仍有人在活动。

我跟和尚就真没办法了,被前后的人夹在中间。

我们被迫不住的迁徙着,绕过了之前被机关陷下去的大坑,这个坑连通着鬼地方,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到那里去。

情况完全脱出了掌控,为了避开混乱的人群,我们必须不断的走着。

四周仍有枪声,我跟和尚走了一段之后,他就竖起了耳朵,转头小声对我说:可能有苏日的人在附近。

苏日以及他的几个同伴,都用的是五六式冲锋枪,这种枪在内地就很少,和尚的耳朵很尖,分辨出了夹杂在里面的枪声。

我们俩有意顺着枪声去找,真的很快就找到了几个苏日的人。

里面乱到这种程度,苏日的这几个伙计也没有具体的对策,反正不是自己人进入射程内,就会开枪放倒。

我们碰面之后,一个伙计就简短讲了过程。

首先进入藏宝地的,可能是老头子,阴沉脸随后进去,苏日的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追着阴沉脸,另一部分则拉开一些距离,为的是前队遇到危险之后可以上去救援。

这个伙计描述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听的出,他说的好像是大部分人进入了第二道六指大门之后,里面很快就传出了一阵很沉闷又巨大的爆炸声。

这种爆炸声肯定是有人刻意安的炸药,药量很大。

我就怀疑,是不是老头子先赶到这里之后,设下的套,让阴沉脸和苏日钻,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爆炸声之后,情况就开始乱了,第二道六指大门那边形势不明,苏日的这些伙计冲了两次,但冲不过去,只能散在四周伺机而动。

在伙计讲述期间,我就听出了附近一些不太正常的响声。

因为周围有暗河,所以那些轰鸣的水声掩住了某种特殊的声音。

这种声音非常小,很容易被人忽略或者混淆。

但是我却能分辨出来,这是某个地方有水力机械群在运转的声响。

但是苏日的伙计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就没发现这种被掩盖的声音,他们讲述完之后,就说要想办法冲到二道门之后,那里才是主战场,苏日正带着人跟对方殊死搏斗。

和尚碰碰我,问我怎么办。

我也很为难,拿不定主意,此时此刻,人多自然安全系数高,如果能和苏日的大队汇合,当然是好的。

但是前一次来盘龙山的时候,我们过了第一道门,就从鬼地方绕了大圈子,直接跑到了三道门那边。

也就是说从二道门到三道门之间,是一片我们没有真正涉足过的地方。

第二百四十六章救星我无法控制任何局面,而且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苏日的伙计派人到二道门那边观察了一下,哪里安静了很多,可能原来堵在门内的人被迫卷入了争斗中,自顾不暇,这些伙计就打算再去冲,一定要跟苏日汇合。

如果这些人走了,我跟和尚两个人在混乱中的生存几率有多大?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跑到主战场去,哪里太危险,只能留在这里碰运气,抓到合适的机会,先离开藏宝地再说。

但是情况不容我们有这个机会,很快,我们遭到了一轮很严酷的攻击,苏日的人一边抵抗,一边迂回着朝大门那边走,我跟和尚没办法,也只好暂时跟上他们。

苏日的伙计里有两个枪法非常好,而且用的是五六式冲锋枪,火力猛,当我们勉强跑到了大门时,他们就开始朝里面进。

卫大少,不进也得进了!和尚朝后看了一眼,那些伙计引来了不少追击的人,已经到了身后不远,如果不进二道门,那就要硬朝回冲。

我们有点狼狈的钻进了二道门,眼前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从第二道门到第三道门之间,是一片很广阔又复杂的空间,这里事真正的主战场,三批人的主力全部集中在此处决一死战。

苏日的伙计进来之后留着两个守住入口,剩下的人则继续朝四周去寻找苏日。

我跟和尚暂时就和他们分开了,也留在大门这里。

按道理说大门的入口非常窄,只要有两杆枪就能守得住,但是突然间,外面的人就朝门里甩雷管,把我们顿时逼退出去很远。

大门一失守,我们四个人马上就显得势单力薄,两个苏日的伙计还是很仗义的,端着枪顶着不断进入了主战场的人,让我们先走。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情景,但是好像自己回到了炮火纷飞的年代。

我跟和尚跑出去大概三四百米,他就觉得真的不能再朝前走了。

这个地方很大,在奔走中,我们看到一个七八米高的木塔,是过去用来当灯塔用的,我和他就躲在灯塔下面,把光源完全关掉隐伏。

在后面顶着的苏日的伙计只有两个,很快就败退了,可能散在外面的人都想尽快回到主战场,所以一个劲儿的朝里面闯。

有一批人朝我们这边来了,我感觉有点慌,想马上继续跑,但是和尚一把拉住我,贴着我的耳朵说,那些人不会刻意去寻找谁,只要我们不出声,他们应该不会发现。

我嗯了一声,就跟和尚趴在地面上。

当那批人越来越近的时候,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就听到头顶有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随后,和尚就猛的把我朝旁边推了一把,但是我没能躲利索,身子还没滚出去,就感觉左腿被什么粗重的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骨头几乎要断了。

我身旁的和尚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又痛苦的呻吟,我疼的差点昏过去,条件反射似的就去搬砸在腿上的东西。

那应该是木塔上一根很粗的木头,虽然已经腐朽的不像样子,但几乎还是把我的腿给砸断。

木头落地的声音引起了一些敌人的注意,几道光柱和黑洞洞的枪口就一起对准了这边,借着这些光,我看到和尚一头冷汗,他的腿也被木头给砸到了,而且伤的似乎比我还重。

木头很沉,我们两个一起搬都搬不动,但是身后的光柱和枪口已经对准了我们。

走!和尚什么都不顾了,大吼了一声,憋着一口气,那根粗大的木头竟然就被他生生的抬着滚到一旁,我的左腿完全不能动了,但是求生的欲望却很强,拖着腿就朝旁边滚。

和尚的腿本来就受了几次伤,这次更重,估计是被砸断了。

快走!和尚抖手就握住两支枪,从对方光线和枪口覆盖的范围滚出去很远,砰砰两枪,吸引敌人的注意,给我争取时间。

我不能走,又不得不走,这个逃生的机会是和尚拿命换的,如果我还赖在这里,他就等于白死了。

但我已经走不动了,拖着左腿滚着朝远处飞快的爬。

卫大少!和尚也朝我相反的地方滚动了一下,转头对我说:一定要把大哥找回来!我只能无声的在心里答应一声,算是对和尚的承诺,然后顺着一条只有不到一米深的沟,手脚并用的爬。

和尚开枪开的很猛,完全是为了挡住那些人,当我越爬越远时,还是忍不住露头看了一眼。

那边的光线乱了,对方开始朝和尚还击,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这条浅沟蜿蜒着延伸出去很远,不过它的延伸方向似乎距离纷乱的区域越来越远,我扶着石头尝试着站起来,但是左脚根本用不上一点力,只能靠右腿蹦着走,我就扶着沟壁,继续向前,想找到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

我心里的失落和无助越来越甚,在这个地方这个环境下受伤,等于半条命已经丢了,而且身边没有任何急救的药和器材,我只能拖着伤腿硬挺着。

走了很久之后,这条本来就很浅的沟只剩下不到二尺深,在前面转了一个大弯,当我绕过这个弯的时候,立即就看到三四十米之外,有一团不太大的火光,那是一座从根部开始燃烧的木塔。

我的光源遗失了,一路上摸着自己的伤腿,就觉得剧痛,不知道究竟伤到了什么程度。

我很想借助那团火光,但是火光又那么扎眼。

我勉强朝前稍稍爬了一段,有一点点微弱的光线时,就靠着一块石头,把左腿的裤管一点点撩起来。

左腿可能也出现了骨折,虽然不算很严重,却对奔逃造成很大影响。

我身上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只剩下一支枪。

我就握着枪,一边四面的观察情况,一边全力的恢复一些体力。

远处燃烧的木塔左边大约十几米,是一面石壁,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我想着等下顺着石壁跑,或者躲,可能会比较安全。

我在这里休息了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就不敢再多呆了,几乎是侧姿匍匐一样,朝那边的石壁爬。

就在我距离石壁还有不到七八米距离时,地面就有一道很窄的裂缝,从缝隙下传出隐隐的水声,还有仿佛水车转动一般的声音。

嗖!我还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一根足足有三米长的标枪,就从石壁那边急速的射了出来。

这肯定也是床弩发射的标枪,力道十足,带着枪尖破空的声音,贴着燃烧的木塔飞了出去。

这根突然射出的标枪对我没有造成什么威胁,但是标枪射出去很远,产生了一些响动,我就看到那边顿时闪过了光线,有人从木塔的另一边试探着靠拢过来。

我一下子握住枪,徒劳的在地上爬着,那边过来的光线和人影越来越多,最少有十几个,他们不知道是谁的属下。

我根本就爬不快,速度远远比不上对方,他们绕过了燃烧的木塔,依然朝我这边而来。

我移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光线照射范围内,对方发现了我。

而且当他们绕过木塔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其中有两个人的身材非常魁梧,脸庞上的皮肤在火光旁闪现着古铜色的光泽,和当初被雷英雄手下按住的人很像。

他们应该来自藏区,不是苏日的伙计,就是阴沉脸的手下。

但是我分辨不清到底是谁的人,所以非常紧张,我手里是有支枪,却绝不可能对付这么多人。

他们在我不远的地方就开始一边隐藏一边靠近,而且当我们距离越来越近时,我突然就听到其中一个人非常意外的低声叫道:是卫天!这可能就是阴沉脸的人,我们彼此没有见过,但阴沉脸不可能不对手下提及我。

我原本抱着一点点希望,此刻,心却一下子就沉到谷地,我绝对逃不掉了。

卫天!放下枪!他们把我周围的情况看的非常仔细,仿佛知道我孤身一人而且受伤了,有人压着嗓子对我喊话:我们人多!你他妈过来试试!我真的爬不动了,翻身就靠到一块不大的石头后面,露出眼睛和枪口。

我承认自己一点都不血性,但是让我束手就擒,根本不可能。

我们不会杀你!放下枪!一个汉语很纯正的人接着就喊:卫八和苏日的人死了一大半了!我闭着眼睛喘了两口气,然后就猛地睁开眼。

两次呼吸,连两秒钟都不到,但是我却觉得自己想了很多很多。

有的事,如果我真的做不到,有的人,如果我真的救不了,我会遗憾,会痛苦,钻心的痛苦。

但是我知道自己尽力了,我的良心对得起他们。

我握紧了枪,重新注视对方,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对方的人已经开始弯腰朝这里靠拢,我什么都不怕了,抬手就甩出去几枪,打空了枪里的子弹,我迅速换了个弹夹,弹夹还剩下一个。

第二次连续性的射击之后,我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呼。

我一边换弹夹,一边笑着,打中一个人,子弹并没有完全浪费。

我换上了最后一个弹夹,这种射击让我感觉是死之前最淋漓尽致的一种发泄。

我觉得自己的眼睛红了,朝着暗光中飞速移动的身影就是一通狂打。

咔擦......这一打就打的有点过了,原本打算留给自己的那颗子弹也打了出去。

对方不敢还击,但是不久之后,他们就预感到可能我没有子弹了。

你还有子弹吗?开枪,继续开枪。

对方完全就放心了,他们不再躲藏,十几个人从四面八方就围拢过来:卫天!反抗没用,谁都救不了你!是吗?谁都救不了他?一个声音很突兀的从对方的身后传出来,尽管离的很远,但是我还是能看清楚,燃烧的木塔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第二百四十七章神威木塔旁的身影映在跳跃的火光中,我看的不清楚。

但是他的声音却让我感觉到陌生又熟悉。

就好像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人,他的嗓子没有变,和从前一样,然而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和过去不同,这种语气上的变化,就让人觉得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一步一步慢慢朝前走,阴沉脸的这十几个人都有点惊讶而且不安,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有谁敢这样大模大样单枪匹马的出现在自己的枪口前。

这个人走的很慢,仿佛把十几个人,十几支枪都没放在眼里。

他的个子不高,但是腰杆挺的笔直,那种无法形容的气势形成一种很强大的气场,就好像一把锋利无比又出鞘的剑,让人头皮发麻。

这种气势中有无畏,还有强大的自信,他走的非常慢,但无比的稳健,好像每一步都在石头地面上印下一个脚印,又好像在告诉眼前的人:你们有十几个人,有十几支枪,而我只是一个人,赤手空拳。

这样强大的自信让周围的人越来越紧张,他们迅速就分成前后两部分,一些人准备挡着木塔旁走来的身影,另一些人则朝我逼近。

我已经来不及紧张了,因为当那个人------------分节阅读 169走到一片火光完全映射的区域时,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脸,我心里的讶异超过了对危险的恐惧。

我不会看错,他是麻爹!他依稀还是原来的样子,一道粗重的连心眉,一双绿豆小眼,但是他的腰身完全不再佝偻,脸上的猥琐一丝一毫都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稳和气势。

在这一刻,我突然就意识到,那张照片里侧脸的背影,好像就是腰杆笔直的麻爹。

我不知道麻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他好像真的是单枪匹马杀过来的。

负责挡住麻爹的人大概有十来个,他们同时举起了枪,砰砰的开始射击。

麻爹如山一般的稳重的身影猛的就像化成了一道闪电,快的让我眼睛都几乎分辨不出来了。

纷飞的子弹全部都打空了,在后面的木塔上打散了一团团飞舞的火花。

麻爹朝左边飞身闪了一下,他的手里就多出一条钢鞭,哗啦啦的抖响。

钢鞭就像一条吃人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一个人的脖子,麻爹闪动的身影仍然没有停止,但在几乎不到一个呼吸间,那个人的脖子已经完全被绞断了,整个人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鞭子灵活的就像麻爹的一根手指,他闪动的飞快,尽管枪声不断响起,但麻爹对那种危险的预知能力,仿佛和老头子一样强,子弹全部都打空了,因为在对方举枪朝他瞄准的时候,麻爹已经飞快的离开了原地。

我已经没有任何语言来形容麻爹的身手了,真的强到极点,难怪连小胡子都搞不定他。

第一个人的脖子被绞断的同时,麻爹又闪像了一旁,他前面有两个阴沉脸的伙计,相隔不远,显然也没有想到麻爹会扑的这么快。

两个人下意识的朝后躲,还举起手中的枪,但是他们没有精准瞄准的机会,匆忙打出去的子弹根本无法危及麻爹。

哗啦啦......钢鞭缠住了一个人的脖子,麻爹就借着这股力,身子又朝前猛的一扑,被缠着脖子的人显然不能活了,另一个则慌乱的调转枪口。

麻爹一只手握着鞭子,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我几乎能听到他指骨骨节在噼啪爆响的声音。

这个人的枪口还没有来得及调过来,麻爹的拳头已经象一门火炮般的轰了过来。

我不知道练过功夫的人全力一拳打出去能有多少斤的力量,但是麻爹这一拳砸在对方胸口上,几乎就把他砸的倒飞出去。

被拳头砸中的人踉跄着倒地,噗的就吐出一口血,但他还没被打死,挣扎着要站起来。

麻爹此刻已经收回了缠在另个人脖子上的鞭子,身体嗖的一闪,飞身扑出去的同时,一脚就踩在那个正在挣扎的人的胸口上。

这一脚仿佛有几百斤的重力,我隐约听到一阵骨头被生生踩碎的声音,一股鲜血从那个人嘴里喷出来有一米高。

周围的人全都慌乱到极点,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们可能不会相信能有这样厉害的人。

一个领头的人匆忙就朝我这边奔来,同时招呼下面的人死死挡住麻爹,他可能是想抢先一步把我带走。

领头的人边飞快的朝这边跑,边回头甩了两枪:挡住他!打死他!凭你?麻爹冷冰冰的抛出两个字,话音刚刚落地,他又冲出去了十几米远,一个阴沉脸的伙计连开枪的勇气都没有了,转身就跑。

但他根本跑不过麻爹,被麻爹从后面一伸手揪住衣领,双手闪电般的一转,这个人的颈骨就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可能麻爹直接就是冲着那个领头人而来的,这是一种很让人恐怖又无奈的感觉,眼睁睁看着对方来了,却么有任何办法去阻拦。

木塔还没有完全燃烧到最顶点,离的远一些,光线就非常的暗,再加上对方把光源都关掉了,周围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影子。

但是麻爹在完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都能伤到小胡子这样的人,何况是阴沉脸手下的伙计。

二三十米的距离对于此刻的麻爹来说,就是几秒钟的事,领头的人接连开了几枪,打空了枪里的子弹,转身就想跑。

麻爹已经扑到了身后,手里的鞭子一抖,一下子把对方硬生生拉了回来。

麻爹拎着这个人的脖子,把他挡在身前,冷冷的朝四周扫视了一眼,还没有死的人完全胆怯了,没有一个人敢过来,反而急匆匆的朝远处的黑暗里跑。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十几个人,这时候就成了落水狗,除了被麻爹做掉的,剩下的撤走的一干二净。

此刻,麻爹留给我的只是个背影,但是我却感觉从他的身躯里透出一种类似于小胡子那样的冷漠。

领头的人始终在他手上挣扎,却撼动不了麻爹的一只手。

麻爹沉默的站着,直到幸存的几个人全部逃光之后,他才伸手把领头的人脖子扭断,动作干脆利落。

我勉强从石头后面站起来,但是一条腿完全用不上力。

我刚站起来,麻爹就把我重新按在石头后,他蹲下来飞快的看了看我的腿。

光线很暗,我仿佛看不清麻爹的表情和神色,但是我知道,麻爹从很多年前就一直跟着老头子做事,我在这里被他遇上了,会有什么结果?落在阴沉脸手里,会让我痛不欲生,然而落在老头子手里,下场也不会好多少。

麻爹一直没有说话,找了一点东西,在我左腿上打了个简易夹板。

我的一只手藏在背后,手里握着匕首。

我觉得自己伸手就能割断麻爹脖子上的动脉,又觉得一刀就能捅穿自己的心口。

但是无论哪一样,我都没有十足的勇气。

人的思想和决定是会随着环境而变的,我被一群狼围着的时候,就会做最坏的打算,自己了结自己,然而当我被人围住的时候,我就想要活下去。

天少爷。

麻爹处理好我的腿,抬头看了看我,我感觉到他冷漠的眼神里好像有一些温度,我能感觉的到。

他的声音很低沉,和以前判若两人,就在他抬头的时候,我藏在身后的手就忍不住发抖。

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我很难抉择。

麻爹喊了我一声,就又沉默了,他抬头在远处看了看,眉毛隐隐的皱着,我就感觉,他是在做什么紧张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不说话,我也没说,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他愿意做的事,自己就做了,如果不愿意,别人怎么求都不可能有用。

天少爷。

麻爹再次把目光移回我身上:你走吧。

什么?我也猛然抬起头,望着麻爹,我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了,听错了他的话,这个时候,他肯放我走?走吧,但是不要乱走。

麻爹跟我说了几句话,阴沉脸的手下也有两个很厉害的角色,麻爹在四处摸索,是为了做掉这两个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做掉苏日。

他在来这里之前先遇到了和尚,当时,和尚已经不行了,麻爹出手把他救了下来。

和尚还活着!我心里总算感觉到了一些宽慰。

现在活着,之后就说不准。

麻爹抬眼看看周围:在这里,谁都顾不了谁,天少爷,走吧。

麻爹可能也不能在这里久留,我感觉他还有话要说,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然而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很多。

他让我一直沿着旁边的石壁走,到第三道门那边,会有一个死角,可以暂时躲在那里面。

天少爷,我欠你的,但是,只能做这么多了。

麻爹扶着我站了起来,想把我送到石壁那边,然后让我自己走。

这时候,从木塔的后面,突然就有枪声朝这边传过来,麻爹太敏锐了,顺势就猛的拖着我朝前一窜,子弹贴着后背打了过去,在右边的石壁上激起一串火花。

子弹是躲过去了,但是随即我们就听到那种隐隐的机括声,几根巨大的标枪,从石壁那边激射过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死这种巨大的标枪杀伤力极为可怕,虽然是冷兵器时代的东西。

麻爹拉着我就地一滚,躲过一连几支标枪,很快,我们就听到木塔的后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可能是躲在后面的人被激射过去的标枪穿透了。

枪声也在继续,而且石壁上激射出来几支标枪之后,依然没有停止,麻爹几乎把我给提了起来,朝前飞快的跑。

我们没有光源,麻爹完全是靠感觉摸索着前进的,但是跑的非常稳。

没有光线,木塔那边的人也无法准确的击中我们。

我们躲过了几支标枪,地面上有断续出现的裂缝,这影响了麻爹的速度,他就想调整一下方向。

我也尝试着用右腿触地,这样多少可以减轻麻爹的负担,跑的更快也更稳一些。

木塔后面的人应该就是刚才跑散的阴沉脸的手下,他们多少有些顾虑,不想冒然把我也打死在这里,也不敢靠近。

麻爹扶着我又移动了几步,我完全就看不见路,触地的右腿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

这时候,右边又传过来很尖锐且凶猛的破空声,非常密集,我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东西,又没有麻爹那种可以代替眼睛的耳朵,所以连躲都不知道该怎么躲。

出于本能,我就想立即趴倒在地面上。

麻爹的反应比我要迅速很多,提着我就飞一样的朝后退着,躲避激射而来的标枪。

床弩的标枪没有任何规律的飚来,麻爹提着我退回去十几米时,突然一下子就把我甩了出去,我没有防备,这一下摔的很惨,落到的时候腰硌到石头上,感觉脑仁都在脑壳里晃荡。

我被摔晕了,然而就在我落地之后,就听到麻爹发出隐隐一声闷哼。

这个地方距离木塔不算很远,木塔燃烧的越来越旺,火光的照射范围不可能有那么大,但是我转头的时候,就看见麻爹好像被一根巨大的标枪射中了,而且强劲的床弩激射出来的标枪仍然没有停止,带着麻爹急速的向前飞去。

我无法看到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只能看到麻爹仿佛变成了一团急速的影子,一直被标枪带到了木塔那边。

这一刻,我的心也随之狠狠的痛了一下,木塔燃烧的火光下,我隐约看到麻爹被巨大的标枪钉在一根大木头上。

我不知道他死了没有,但是身体肯定已经被洞穿。

我爬着朝木塔那边赶,并不是我不怕了,相反,我很清醒,就因为清醒,才知道麻爹一旦有事,我断然躲不过阴沉脸那些人的追击。

如果一定要死的话,那么我想在死之前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木塔后面躲藏的人都被麻爹打怕了,他们可能也看到了麻爹被巨大的标枪给钉到木塔上,但是仍然不敢妄动。

枪声完全平息下来,除了跳跃的火焰,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地上飞快的爬着。

我一边爬一边匆忙的朝前面看,最初的时候,麻爹的四肢还在不断的抽搐,但是这时候,他也如同死去了一样,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静静被挂在木头上面。

麻爹......我无法去形容这个人,也无法去评价这个人,因为当一个害过自己,又救过自己的人活生生死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对他的正常思维判断力就混乱了。

一直到我爬到了木塔跟前,都没有人出来阻拦,他们可能在暗中观察,观察麻爹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踉跄着爬了起来,麻爹就在一根还没完全燃烧起来的塔柱上挂着,三米长的标枪,穿透了他的小腹。

他的头颅和双手都无力的垂着,一动不动。

这一刻,我确定,麻爹死了。

我总是这样,忍不住想流泪,我扑到前面,一把就抓住那根标枪,使劲的拔。

但是我的力量不够,标枪就像长在塔柱上一样,根本拔不动。

随着我的举动,标枪开始微微的颤动,带着被穿透的麻爹,一起晃动起来。

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只希望麻爹能抬头再看我一眼。

这时候,木塔后面隐藏的人大概也看出麻爹死透了,他们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共有五个人,都带着枪。

我根本就不躲了,仍然在努力试图把标枪拔掉。

麻爹,你醒醒......我的眼眶里又流泪了,但是没有去擦。

标枪的杆上全是血,在火光下无比的猩红。

这个老东西不是很能打吗?五个人把我围住,其中一个回头看看已经死去的麻爹,就露出一股很轻蔑的笑,他抬起枪,就朝麻爹放了一枪:下来打!老东西!麻爹死了,一动都不动,周围的几个人都有那种小人得逞的样子,他们调笑着。

我一下子停了下来,慢慢转过头,看着那个打了麻爹一枪的人。

卫天,我以为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多大了?还他妈哭?那个人觉得我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这个老东西口气那么大,不是要救你?他现在怎么不动了?让他下来......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红了没有,但是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我只想用牙齿咬断他们的喉管。

我丢下了手里的标枪,转身踏出第一步,朝对方走去,我的左腿一触地就钻心的疼,之前打上的简易夹板散了,但我仍然艰难的走着。

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我的额头上就因为剧痛而流满了冷汗,我咬牙忍着,忍受这种平时根本不可能忍受下来的痛楚。

那个人开始还是在不住的辱骂我,但是他渐渐就被我的举动搞的有些惊讶,直接举起手里的枪,对着我喝道:站住!老实站住!你开枪!我一把也掏出了之前从尸体手里找回的枪,对着他:开!你找死......砰!我断然就扣动了扳机,整条手臂随着枪的后座力一晃,紧跟着,面前那个人的脑袋就被飞速的子弹打爆了,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喷的到处都是。

其他的人可能根本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果断的开枪毙掉他们的人,一下子惊------------分节阅读 170呆了。

我没有停,因为这个已经被打死的人所说的亵渎麻爹的话,刺痛了我的心。

我根本不管别的人会怎么样,一口气就对着他倒下的尸体把枪里的子弹打光。

子弹打完了,我丢了手里的枪,慢慢转头看着麻爹,他已经听不到我说的话了,但是我还是想对他说一句,说一句之前他曾说过的话。

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的目光还没有转动过来,剩下的四个人就飞快的朝我扑来,他们显然是想活捉我,所以都收了枪。

我的身手跟他们没法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人来的最快,一把就扣住我的喉咙,按住我的手。

我没有反抗,但是整个人就好像载到他怀里一样,同时握住藏在手里的匕首,用力捅了出去。

锋利的匕首瞬间就捅到了对方的胸口,他扣住我喉咙的手随之就紧了紧,让我感觉喘不过气。

我一口气就连捅了十几刀,一直到剩下的三个人把我按住的时候,我还是拼命的挣扎。

我马上就被制服了,尽管我挣扎的很激烈,但是无法挣脱三个身强力壮的打手。

其中一个很结实的人就掏出绳子,想把我绑起来,我的双手被按的死死的,他把绳子先绕过我的脖子拉到后面,跟着就绑紧了我的双手。

啪!这个人绑紧我之后,抬手就抽了我一耳光,他下手很重,我的鼻子唰的就涌出一股鲜血。

还跑!还开枪!他可能非常恨我,反手又抽了一耳光。

我盯着他,被绑紧的身体来回扭动。

这个人是有用的,不要失手把他弄死。

有人拦住了打我的人。

但是出手打我的人可能还是觉得不解气,直接揪着我背后的绳子,把我从地上提起来,绳子套着我的脖子,这样虽然不至于把我勒死,不过却很难受。

死了这么多人。

一个人看了看周围的尸体,搭手帮同伴把我提起来:不过能抓到他,已经值了。

那个出手打我的人看到我一直死死的盯着他,越来越火大,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说:看什么看!你不服?!操你妈......我艰难的骂了他一句,又喷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还敢还嘴!这个人的脾气相当暴躁,可能也犯倔了,不顾同伴的阻拦,抬手又甩过来一巴掌,抓着我头发的手非常用力,让我的头不得不朝后仰着。

这一巴掌抽的很重,尽管我的头被迫仰着,但是还是艰难的转动目光,死死盯着他。

快走,不要打了,离开这里再说!操你娘的兔崽子!那个人张口还了我一口唾沫:路上有的是时间!不服吗,整不死你!我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但是余光一瞥之下,这股愤怒顿时被浇灭了大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我的视角有点模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看到已经死透的麻爹,正慢慢的从标枪上挣脱出来,他也无力把标枪拔掉,就那样一步一步的走,两米长的枪杆一点点从腹部的伤口穿过,鲜血无声的顺着滴落。

第二百四十九章诀别(一)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麻爹没有死吗?但是之前我拔动标枪的时候,他一动都不动,包括阴沉脸的人朝他身上开了一枪,子弹实实在在就打在身体上,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一具尸体,谁能隐忍到这种地步?尽管我惊讶到了极点,却瞬间想到了,麻爹之前真的有可能在诈死。

他被标枪钉在木塔上,而且还知道后面藏着人,如果那个时候拼命的挣扎,只会被人打成筛子。

他只有隐忍,极力隐忍,然后寻找最佳的时机。

我立即就把眼中的惊讶全部压了下去,转脸看着那个脾气暴躁的人,又张口朝他吐唾沫,而且不断的骂他,我要尽力吸引这三个人的注意力。

没完了是不是!那个脾气暴躁的人显然也觉得不能在这里久留了,但是听到我那种很恶毒的咒骂声,他就又忍不住了。

我一边骂,一边偷眼朝后面看,只有两米长的标枪杆,却让麻爹如同走过了一道跨越生死的桥梁。

他走的很慢,等到身体完全脱离了标枪之后,速度却瞬间飙升到了极点,整个人仿佛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像一阵呼啸而过又无声无息的狂风,直扑过来。

哗啦啦......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麻爹手里的钢鞭灵动的卷了过来,一下子就缠住了我身旁一个人的脖子。

麻爹的身体一直在滴血,但是这似乎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动作,钢鞭甩过来的同时,他整个人就如同飘一般的扑来,一拳轰到了另一个人的后脑上。

麻爹的拳头就像一把铁锤子,几乎把这个人的脑袋打的崩裂。

接连放倒两个人,都是在一刹那间发生的,只剩下那个脾气暴躁的人,但是他刚刚一转身,麻爹已经到了脸前。

麻爹一伸手,手掌直接就扣住了这个人的脸,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麻爹是否还有全力,但是这个人被麻爹扣住之后,整个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要被压倒,一点点的跪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慌乱且疼痛到极点,手里的枪应声落地,然后双手就拼命的去掰麻爹的手。

麻爹的手像铁打的一样,稳稳的扣住对方的脸,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样一副情景?麻爹重伤了,却依然威猛的象一尊神,他的伤口在滴血,却站的笔直,眼前的人完全就跪下了,被麻爹一直手压的抬不起头。

我下来了,你服不服。

麻爹沉沉的问了一句,他的内脏肯定受到了重创,不断有鲜血从嘴巴和鼻子里溢出来。

那个之前凶神恶煞抽打我的人,只有徒劳挣扎之力,他的五官几乎被麻爹一只手给挤到了一起,完全说不出话,只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吼叫声。

死吧!麻爹伸出另一只手,就那么一扭,这个人的脖子就发出一声脆响,仿佛脊椎骨被人抽掉了,挣扎的双手病态般痉挛似的抽搐了几下,就像一只破麻袋一样倒在地上。

如同无敌一般的麻爹,在这个人完全倒地的同时,身躯随着就晃动了一下,仿佛要摔倒,但他强撑着站稳,拿了一把刀子,把我身上的绳子割断。

麻爹......我手忙脚乱的扯掉身上的绳子,刚刚抬起头,身前的麻爹就好像完全撑不住了一样,喷了一大口血,重重的摔倒。

我扑了过去,麻爹的脸上,身上,已经被血浸透了,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仿佛泛起了一片红光。

放倒三个人的同时,他好像也拼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无助的躺在地上,歪头看着我。

麻爹,先走,先走,会好的,会好的......我没法站起来,就匍匐着拖着麻爹,艰难的朝远处爬。

此刻的麻爹,就像无数将要垂死的老人一样,他没有力气再挥动自己的拳头,只是不断的吐血。

天少爷。

麻爹没有阻止我拖他,突然就问我:我欠你的,算不算还清了。

麻爹,会好的......我说不出话了,仍在拼命拖着他朝前爬,似乎只要爬过了这一段路,他就能活下来,我也能活下来。

人活多久才算长,一百年,不过一眨眼。

麻爹缓缓抬手,用袖子擦掉嘴上的血迹:有些话,之前不能对你说,现在,我要死了,就算对你说了,也再没人怪我。

我只想让麻爹多留一口气,但是他不肯。

他慢慢把手探进自己的衣服里,然后摸出了一块戴在脖子上的银牌。

我正努力的爬着,但是看到麻爹拿出的虎威牌时,立即就停住了。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麻爹,又望着他手里的银牌。

卫家九重门......麻爹费了很大力气,把银牌取下来,然后塞到我手里。

我拦不住麻爹,可能他也知道自己随时都会咽气,如果不把这些话说出来,那就是真的没有机会再说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我还可以听的清楚。

这块虎威牌上的名字,是卫长明,也就是卫家的老九。

麻爹在卫家的兄弟里是最小的,当时卫家经历了空墓事件之后,最为家族嫡系的一份子,他虽然年纪小,但也分到了一份万年青。

服用万年青时,年纪越小,效果可能就越明显,所以麻爹看起来比老头子要年轻很多。

在卫家的兄弟里,老头子跟麻爹的关系是最好的,从家族决裂一直到现在,他都跟在老头子身边,是最得力的助手。

同样,老头子也给予了麻爹很大的信任,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一个让老头子放心的人,那么这个人肯定就是麻爹。

我劝八哥收手过,但他不听。

麻爹鼻子里仍然在冒血,我伸手给他擦掉,他喘了口气,说:很早之前,我也劝八哥放过卫勉,给卫家留条根......麻爹是绝对忠于老头子的,因为在他心目中,这个八哥已经超出了兄长的范畴。

卫家完全破败的时候,麻爹年纪还不算大,是老头子一路护着他走过来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麻爹仍然保留着一份本心。

老头子要抢地盘,要做买卖,麻爹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因为在道上混,每个人都避免不了这些。

不过当老头子要麻爹做一些别的事的时候,他就会犹豫,会思考该不该这么做。

这些事里,包括司南小镇的血案,还有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麻爹和老头子之间是有感情的,这种感情还非常深厚。

他绝对不可能背叛或者离开老头子,但他同样不能完全泯灭自己的良心。

事实上,麻爹知道的事情几乎和老头子一样多,早在我当初被老头子用计逼着离开江北到了昭通的时候,麻爹就预见了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也预见了我的命运,我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凄惨的活路。

麻爹考虑过很久,想在事情发生之前终止它,但他心里有顾虑,不能做的太露骨,所以只能采取比较隐晦的手段,在昭通档口时给我留了一封警示速逃的信。

用麻爹的话说,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然而当时的我没有任何主见,没有读懂这封信,也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麻爹无奈,在之后的路上,他始终全力的维护我,却不能再给我过多的提示。

此时此刻,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发生在麻爹身上的那些事。

他确实很为难,一边是拉扯自己长大的亲哥哥,一边是我。

麻爹几乎是一边吐着血一边说出这些话的,他的语气中有歉意,似乎始终对我带着某种愧疚。

其实,当我用碎片回到了当年的司南小镇后山,看到麻爹独自回头挖出我被活埋的母亲时,我对他的怨恨已经无影无踪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天天在墨缸里厮混,却能让自己的心保持一点纯净,不被侵染,这样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

在湘阴那一次,八哥本让我把你带回去。

麻爹的力气越来越小,眼神里的光也越来越暗,他还是极力的解释着,可能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自己好过一些:一旦把你带回去,你的命,就不容我再干涉插手......麻爹,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握着麻爹的手:会好的,都会好的......累啊,累......麻爹突然就在地面上伸直了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在伸懒腰,他望着头顶看不穿的黑暗,说:这一辈子,真的累。

卫少爷,你走,只拜托你一件事,等我死了,把我丢在那边的木塔里,烧了,全都烧了。

麻爹!你不会死!我开始哭出声了:你不会死!我活够了,死了反倒很轻松,我不用再去面对八哥,也不用再面对你......麻爹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他的嘴巴和鼻子不再流血,但是他的眼睛仿佛变的无比沉重,我看的出他已经用了全力,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皮子,我知道,只要他的眼睛一合上,就永远不会再睁开。

我拼命的摇他,想把他扶起来,让他像刚刚出现时那样挺直自己的腰身。

可是他的手却渐渐变凉了,眼睛也只留下了一条缝隙。

第二百五十章诀别(二)我能清晰的感觉出来,死神已经逼近了麻爹。

这一刻,我在小胡子身上体会到的那种感觉又猛然间强烈起来。

不管是谁,都有他极为脆弱的一面,即便他强到极致,但是在垂死的时候,他和普通人没有多少区别。

只不过这种感觉,让我伤感。

我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有些情绪在这个时候无法控制的住,我仍然想要拖着麻爹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

即使他死了,我也要带着他走。

我刚一动,麻爹冰冷的手就微微的用了下力,示意我不要再走了。

他微微闭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几乎把耳朵都贴到了他的嘴边,才隐约听到了两句话。

我家在李陵山,可惜,我回不去了,回不了家了......麻爹......我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哭声,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流下来。

卫少爷。

麻爹紧闭的双眼突然一下子就睁开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别人常说的回光返照,但是他的精神仿佛瞬间就好了很多。

麻爹,你坚持住,不会有事,你练过功夫,一定不会有事。

我连忙就抹掉泪。

麻爹的眼睛完全睁开了,那道浓重的连心眉仿佛也舒展开来,他扭头冲着我就笑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他的神情又变了,好像变回了那个我所熟悉的有点驼背又有点猥琐的老头儿。

卫少爷,不要怪老子啰嗦,把老子烧了以后,赶紧走,------------分节阅读 171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麻爹和以前一样,面部表情丰富起来,一边对我说,眼睛上的连心眉一边挑动:另外说一句,不要走老子的老路,当年在省长女儿那件事上,老子几乎后悔了半辈子,雷家的小姐其实还是不错的,回去把她娶了,安稳过日子。

还有,见到她时,替老子跟她问个好......这些话如果放在过去听,我会觉得麻爹啰嗦,同时又会觉得温暖。

但是此刻,这些话就像一根一根锋利的针,扎的我心口疼。

另外,老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卫少爷,你赶紧走吧,把老子放在这里就好,不用再拖到木塔那边烧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拖不动......麻爹可能真的是回光返照,他的精神只恢复了一瞬,当他说完这些话之后,眼神突然黯淡到了极点,抓着我的那双冰凉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他脸上那种带着些许猥琐的笑,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他闭上了眼睛,嘴巴里发出不甚清晰的几个音节。

卫少爷,好好活着......我的手一下子抓的很紧,但是却无法再把他拉回来。

他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感觉周围空旷的黑暗,仿佛更黑了,像一大团凝结的冰,阴暗且冷。

我的脑子瞬间就空了一下,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生命中很宝贵很宝贵的一些东西。

我仍然牢记着麻爹的话,当我的眼泪将要流干的时候,就一点一点的拖着麻爹,朝不远处的木塔爬去。

这段并不长的距离,耗费了很长时间。

木塔已经烧塌了,我在火堆旁站了片刻,最终,把麻爹的尸体丢了进去。

我的手里,只剩下那块原属于麻爹的虎威牌,银牌在火光下闪着点点银光。

燃烧的木塔肯定会吸引经过附近的人,我在周围收拾了一些能用得上的东西,就朝着石壁尽头那个死角的方向走。

这段路很长,我又不敢开光源,所以走的非常慢。

这里是主战场,几批人都散开了,中途,有一些人从我不远处经过,我看不清楚他们,忍了很久,终于没有做声。

我一直在不断的转移,用了大概五个小时的时间,才到了麻爹所说的那个死角附近。

因为没有光线,我看不到前面的情况。

我静伏了很久,感觉周围没有什么动静之后,飞快的打开光源朝前方扫视了几眼。

这个死角,应该是一个倾斜而下的大坡,坡底可能连通着暗河,从这里朝西边走若干距离,可以摸到六指大门。

我找了个地方躲起来,长长喘了口气。

这里确实很僻静,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到了这时候,我只能做最坏打算,用搜来的给养熬下去,熬到这里的决战结束,所有人都撤走之后,再慢慢离开。

但是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会有多长,如果腿上的伤得不到妥善处理,可能会有严重的后果。

我盘点了一下给养,又自己简单弄了下伤处,随后就静卧不动,节省体力。

但是这种安静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就有人朝这边赶过来,从他们打出的光线来看,人数还不算少。

这些人来的很快,他们大概有七八个人,都带着装备。

这时候如果我要跑,肯定来不及了,心一横,索性就完全静下来,避免被他们发现。

当这几个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有曹实的身影,心顿时跳了一下。

他们不知道到这里干什么,不过很快,就有两个人背着背包,到大坡下五六米的地方开始忙活。

我不敢抬头,也不敢乱动,看不清楚他们具体在干什么。

他还活着!我这时候又见到曹实,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曹实站在坡上,注视着这两个伙计。

他手下的人都很眼生,明显是老头子自己训练出来的班底。

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交谈,曹实盯着两个伙计,剩下的人都在四周警戒,仿佛想尽快做完事尽快离开。

两个伙计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他们的手脚很麻利,前后十多分钟时间,好像就做完了该做的事,这时候曹实就开口问了一句稳当不稳当,两个伙计一起说没问题。

之后,曹实就没再逗留,带着人朝别的地方走去。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藏身处旁边最多几米远的石壁上,不知道怎么落下一块石头,石头只有拳头那么大,顺着石壁朝下滚,然后落到了大坡上,又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这块石头可能是自然脱落的,但是却带给我很大的麻烦,它滚动的声音立即引起了曹实那帮人的警觉。

这七八个人都是老头子暗地里培养出来的人,功夫不错,反应很快,石头滚落的声响一传出去,他们马上就分辨出了声音的来源,几个人分头散开了,光源也被关掉。

我没话可说了,这是天要灭我。

这些人里除了曹实,可能都没有见过我,但是老头子不可能不给他们看我的照片。

那些人也在犹豫,可能是全力分辨刚才的声音究竟是偶然的还是人为的。

如果在平时,估计他们不会太冒险来查看这些,但是他们刚刚在坡下面做了些手脚,不想出现遗漏。

僵持了几分钟之后,我就听到了有人移动的微响。

几道光线一下子在我周围照亮了黑暗,同时还有黑洞洞的枪口。

这些人看到我的一刻,都是一愣,紧跟着就把枪口一起对准了我,回头发了个信号。

曹实带着两个人过来了,他完全就想不到我会躲在这个地方,当他看到我的时候,惊讶就大过了其他人。

而且他的眼神立即变的不安,朝身边的人看了两眼。

我知道,在某些时候,他也用不动这些人。

而且,这一次是真的没有人可能来救我。

我仍然不肯就范,尽管面对着几个人,但还是举着手里的枪对着他们。

我刚刚举起枪不久,就有人飞快的扑过来,把我的枪给下掉,紧接着,又有一个人协助他,把我按在面前的石头上。

放手吧。

曹实在旁边说:他腿上好像带着伤的,跑不了。

曹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只是望着我的眼神里有一丝不解,他不知道我是如何流落到这里的。

这时候,我就看到曹实的目光,他对着我很轻很轻的摇了下头,意思是让我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有人给我弄了下伤处,曹实在一旁看,他不是以前的曹实了,离开了江北,他也压不住阵。

此刻如果过多的和我交谈,不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他们给我重新打了个简易夹板,然后两个人就架着我准备动身。

我记着曹实的目光,所以没有随便乱动。

他们行进的方向好像是六指大门那边,我估计着,那里应该是老头子所在的位置。

他们一直在沿着暗河的河岸走,可能是全力躲避路途上的风险。

不要碰到他的伤腿,这个人有大用。

曹实回头对架着我的伙计说:从这里到那边,要走两三个小时,你们都小心点。

这句话无疑是在提醒我,要我暂时稳住心,因为至少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中途可能会有机会。

他们极力的隐藏自己的行踪,但是在行进中不可能不要光源,那样会严重的影响速度,整个队伍只有领头的人开了一支不亮的手电。

当我被人架着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从左边就猛的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开枪的人明显枪法非常好,一枪就把拿着手电领路的人给做掉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诀别(三)这声突如其来的枪响就让我感觉是苏日的人,因为那种枪声好像是五六式发出的。

领路的人被放倒之后,其余的短暂的慌乱了一下,曹实飞快的退了退,掩护我就地伏倒。

那边开枪的人显然也很有经验,枪响之后就没再继续,肯定是怕曹实的人通过枪声分辨出他的具体位置。

两三分钟后,又是几声枪响从那边传了过来,曹实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他紧张的看了看,眼下只有按来路朝后退,他手下的人开始还击,但是双方都没有打开光源,这样的对射显得很乱。

砰!突然间,我们的头顶上就炸开了一个耀眼的光团,光是白色的,覆盖面很大,亮度也很强,把原本漆黑一片的环境照的如同白昼。

这是对方甩过来的照明弹,顿时让曹实这几个人暴漏在强烈的光线下。

猛然爆裂的亮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我趴在地上抬起头,不由自主用手挡住半张脸。

亮光蓬勃到顶点的时候,那边砰砰的响起几声枪响。

我不知道开枪的人里面有没有苏日,但是对方的枪法非常厉害,借着亮光又放倒了两个人。

走!曹实感觉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要被打死在这里,他紧紧按住我的头,等到头顶的亮光开始逐渐衰弱的时候,让手下的人顶着,然后带着我就朝后跑。

他手下的人可能对他还不怎么放心,认为他还会私自放了我,所以听到曹实的话之后显得迟疑。

看什么看!给我顶住!曹实发怒了:那边的人要是冲过来,我先毙了你!曹实一口气带着我跑出去很远,我就找机会跟他说:老曹,对方的枪法很好,可能是苏日的人。

你认识他?曹实估计还不知道苏日是谁。

我简短的说了一下,曹实就摇摇头,说不一定。

阴沉脸手下也有几个枪法非常好的人,可能是过去在偷猎队里混过的,他们刚刚在这里混战的时候,老头子吃了大亏。

天少爷。

曹实的语气有些无奈: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老曹,我没想到,你也能来,真的很好,很好。

我真心替曹实感到欣慰,原以为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会被老头子处死。

先不说这些了,咱们走。

曹实回头看了看,打开一道很微弱的光,几乎把我背在身上朝前跑。

他想跑到刚才石壁的死角那边,死角那里埋的有炸药,其它几个地方也有,都是老头子派人埋下的,想把大批的敌人引到那里之后引爆。

曹实的身体很健壮,但毕竟背着我在跑,不可能像正常情况那样跑的飞快。

我们只跑了十分钟左右,他留在后面的人估计就全被打死或者打散了,追击的人明显跟了上来。

曹实太阳穴上鼓起一道青筋,只想了想,就灭掉光源,背着我调转了一下方向。

老曹,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已经到这时候,天少爷,别再犯倔。

我不知道刚才照明弹闪起的时候,对方有没有清楚的看到我,但是他们在后面追的很紧,曹实已经灭掉了光源,他们失去了追击的目标,却锲而不舍。

曹实闷着头一个劲儿的跑着,他也没有麻爹那种本事,一路上踉跄着摔倒了很多次,但每次摔倒的时候,曹实都拼命用胳膊支撑着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尽力避免碰到我。

身后追击的人可能不知道曹实已经完全调转了方向,他们还在后面追,而且亮着光源。

他们不怕我们放冷枪,只要这边枪声一响,对方就能顺着枪声知道我们大概的位置。

曹实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还击的意思,只是拼命的跑。

正跑着,我就感觉曹实脚下被绊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控制不住重心,猛的向前扑倒。

紧接着,曹实的额头好像磕到了石头上,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下磕的很重,曹实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下,而且很快就有血顺着他的额头滴到我的手背上。

老曹!你怎么样!没事。

曹实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马上就撑着身体站起来,继续向前。

但是这一下真的把他撞晕了,刚跑出去几步,他就被迫停下来,身体跟着晃了几下。

老曹!你休息一下!我挣扎着要从他背上下来,但是曹实不肯,他说了声没事,就尝试着慢慢朝前走,一步都不愿意停。

老曹,你休息一下,你累垮了,我们都逃不掉!天少爷。

曹实停下脚步,朝后看了一眼,轻轻喘喘气,就继续背着我走:不能停,我怕。

你怕什么?我也下意识的朝后面看,曹实知道后面追击的人的底细吗?对方有什么很厉害的人物?曹实没有立即回答我,走了一会儿,他就渐渐加快了脚步,我又问了一遍,他才跟我说:天少爷,我怕我们一停,就会被人追上。

后面的人没有那么神,我们关掉了光源,这么大的地方,他们就算睁着眼睛摸,也要摸好久。

不是那样说的,天少爷,我不想让你冒险。

曹实的脚步突然就放慢了,他对我说:天少爷,你自己走的动吗?我去把后面的人朝远处引,你自己走。

不行。

我一听就马上阻止曹实的想法:如果后面追击的人是阴沉脸手下的神枪手,你的光源一开就会被打中!没什么,天少爷,真的没什么。

我死了就死了,从年轻的时候就出来混,我们这样的人,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我就怕,在这个地方我死了,再没人管你。

全他妈是废话!我听到曹实的话,心里立即就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出死这个字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麻爹,想起他被钉在木塔上的样子。

天少爷,我不瞒你。

曹实被我骂了,反而笑了一声,边走边说:从前在八爷手下做事,下了无数坑,带出无数货,跟人斗了无数场,什么都见的多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累过。

这时候,从很远的地方突然传出一声隐隐的爆炸声,具体的情况我们看不到,只能听到这道声响。

曹实马上闭了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这里的激斗还在继续,老头子几处设伏,刚才的声音估计就是他把敌人引过去之后的------------分节阅读 172炸药引爆声。

曹实只看了一眼,就背着我继续走,对我说:人这一辈子,有时候会有很多选择的余地,但有的时候,走出去的就没有回头路,要么就一口气一直走下去,要么就累死在半路上,天少爷,你见过鱼卡子吗?知道。

我已经听懂了曹实在说什么,鱼卡子是一种抓鱼的东西,有个漏斗型的口,把它放到水里,鱼钻进去不难,但想要重新钻出来,几乎就没有任何可能。

我就是鱼。

我们一边走,一边不住的观察后面的情况,追击的人距离我们很远,他们没有集中起来沿一条路去追,而是四面散开了。

尽管距离很远,而且又没有发现我们,但是曹实还是加快了脚步。

如果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会重新走到木塔那边。

我想了很久,才对曹实说:麻爹死了。

什么?曹实一下子就顿住脚步,转头问我:麻爹,死了?!是,他,他死了......我断断续续的把经过讲了讲,曹实沉默了,他可能也知道麻爹的真实身份,让我感觉有点不舒服的是,曹实听到麻爹死讯所流露出的难过,竟然是在顾虑麻爹死了之后,老头子会少一个得力的帮手。

但是我没法去指责他,他就是老头子的人,如果不忠于老头子,他去忠谁?天少爷......曹实一句话没说完,我就感觉他脚下一下子踩空了,身体就朝着左边猛的陷了下去,那种感觉,就好像地面上是一层很薄的石皮,被猛然踩破了。

周围顿时塌了一片,曹实背着我,动作大打折扣,我们两个人朝下陷进去,曹实匆忙中伸手一扒,扒住了什么东西,用尽全力才暂时止住我们下陷的趋势。

我们一起像被挂起来一样,双脚完全悬空了。

我们不知道脚下是什么东西,但是肯定不能掉下去,曹实一只手支撑这么重的重量,显然不能持久。

没有一丝光线,曹实另一只手紧紧拽着我,使劲的朝上提。

我能感觉到曹实所扒的地方也不是很牢靠,我悬空着,两只手来回乱找,却摸不到可以支撑身体的地方。

这时候,曹实就叫我不要乱动,他抬腿蹬住了什么,然后一用力,把我提到他的腿上,接着就大口喘了一下,屏住呼吸,全身的力量仿佛集中到了胳膊上,全力把我托了起来。

上去!曹实最后一次发力,一下子就把我推了上去,但是我在上面滚动了一下,就感觉他所扒住的地方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住这样剧烈的冲击,哗的塌了,曹实也随即掉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一路走好老曹!我忍不住就喊了一声,连忙从身上翻出手电,打亮了照下去。

不要过来!朝后退!下面传来曹实的声音,很急迫。

这是个不太大的坑,也不算特别深,当我打亮手电朝下看的时候,入眼就是一片沙子。

曹实落在沙子里,双腿一下子就被淹了进去。

再看下去,我就发现这些沙子是缓缓流动的。

上面不牢!朝后退!曹实就像是僵在了沙子里一样,除了说话,连动都不敢动,在这样的沙子里,越挣扎就会陷的越快越深。

我顿时就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这样的沙坑,我听人说过不止一次,而且自己也亲身经历过,沙子里夹杂着石块,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陷进去的人仅靠自己很难脱身。

老曹!快上来!我一下子就有些慌,趴在边缘,朝曹实伸手,想拉他。

但是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三米多,根本够不着。

我收回手,就匆忙的在身上找可以用的东西,没有背包,也没有绳子。

曹实的神情也紧张到了极点,他随着流动的沙子越来越远,渐渐就朝沙坑正中心移过去。

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尽力保持静止不动。

我一把就脱下身上的衣服,撕成条,结成一条绳子甩了下去,曹实伸手拽着绳子,我就在上面拉他。

但是我的一条腿用不上劲,力量很单薄。

我们之间的绳子越绷越紧,我真的感觉支撑不住,曹实每拉动一下绳子,我的身体就被他朝坑边拖近一点。

我趴在地上吃不上力,就勉强站起来,使劲的拽着绳子朝后拖。

尽管我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劲儿,但这不足以把曹实从沙坑里拉出来。

砰!绷得很紧的绳子突然就从中间断开了,我失去重心,连滚带爬的摔了出去,左腿被连碰了几下,钻心的疼,但是我咬着牙不出声,又回到了坑边。

这一下让曹实也很狼狈,沙子几乎没过了他的小腹。

老曹!快!接上绳子!我把断了的绳子整了一下,重新丢下去。

但是这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曹实的神情竟然镇定了很多,他没有伸手去接绳子。

天少爷,不行的,你救不了我。

搞不好还会害了你,把你也带下来。

曹实可能看出来坑沿那里并不牢固,如果我一意孤行的要救他,很可能会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我也很可能会随着一起掉下去。

别废话!快!我也知道自己没办法救他上来,但我不可能看着他陷进去不管。

人的本性,最原始的本性,或许就没有改变的可能。

这种本性会消退,会深藏,却不会消失。

天少爷,你听我说。

曹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如果想明白了,其实就是那么回事,活着不轻松,死了也不沉重。

快结绳子!我尽力又朝前爬了一下,但是坑沿的一片石皮卡拉拉的朝下掉,我不得不朝后缩了缩。

这只不过是一步距离,却猛然间让我觉得离曹实更远了。

我记得以前和你说过,入这一行,一夜暴富,一夜暴毙,都是常事。

曹实就像石化了一样,呆在沙子里,任凭流动的黄沙一点点的淹过自己的小腹:你说麻爹死了,其实我羡慕他,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去想,对得起谁对不起谁。

老曹!上来!天少爷,从你离开江北之后,我就一直很为难。

曹实不理我的话,接着说:我不能不听八爷的话,但是又不能害你,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他妈想一头撞死,就觉得死了干净......老曹!我随着他的话,也不由自主的想起过去的事,想起他在班驼重伤,半死不活,想起他在七道栏被我狠狠抽了一巴掌,想起他杀了老头子的人私自放我走,想起他对我讲述完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之后安然回去送死......我曾经无数次怀疑过曹实,觉得他不干净,但是此刻想想,他有一丁点对不住我吗?他没有,他始终在夹缝里做人,甚至比我活的都难,都累。

他和麻爹是一样的,他对老头子绝对的忠诚,但是这种忠诚要挑战自己的良知底线,这种艰难的抉择真的很痛苦。

我没爹没娘了,只有双子的父母还在,天少爷,我相信你能活下去。

曹实慢慢说:你答应我件事,如果可以,替我照顾一下他们,不要给他们送钱,看看就行。

上来!我越来越急了,因为曹实已经被沙子慢慢埋到了胸口:你不上来,我就跳下去拉你!你知道我什么样!你惦记双子的爹妈!你知道双子怎么死的吗!他是被老头子送到鬼门关去的!什么!曹实的眼神突然就爆出一点亮光,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因为在每个知情人的认知里,曹双是被许晚亭的人弄死的,包括我在内。

如果不是借助碎片,我也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些。

先他妈上来再说!我又把绳子甩给他。

无所谓了,双子不管是怎么死的,我都没什么可说,如果他真是八爷处死的,那就证明他做错了什么。

曹实眼里的那点亮光又暗了下去,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他的心完全死了,不再计较什么,不管曹双是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

非让我跳下去拉你是不是!老曹,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快上来!来不及了!我心里又急又火,真的有种想跳下去拉他的冲动。

天少爷!曹实突然就从沙子里拔出自己的手,他手里捏着一把匕首:你不要动。

曹实把匕首架到自己脖颈的动脉上看着我,他眼睛里涌动着泪,开始一滴一滴的朝下流:你回去,照顾双子的父母,我在这里替双子给你磕头......曹实!你上来......每一次流泪之后,我都感觉自己的泪已经干了,但是我看到曹实哭了,眼眶顿时就发酸,两颗眼球马上被泪水给淹没起来,我朝坑边爬着,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朝他伸手,把绳子朝他那边扔。

这辈子,咱们注定去不了桂林了。

曹实忍不住就哭出了声,他抽泣着对我说:天少爷,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后面的路,你要自己走。

曹实!我操你妈!你给我上来,你他妈给我上来......我趴在坑边大哭,坑沿上的石头不断的往下掉:我他妈下去拉你!行了吧!你上来不上来......天少爷。

曹实伸手擦掉脸上的泪,他止不住自己的哭泣,但是勉强笑了笑,抬起头对我说:别管我了。

我看到曹实捏着匕首的手猛的颤动了一下,锋利的匕首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老曹!你要干什么!天少爷,好好活着......说完这句话,曹实手里的匕首一下子就割断了脖子上的血管,鲜血蜂拥而出,把他身边的沙子染的猩红。

他的笑容和眼泪,也瞬间定格在这一刻,定格在这片仿佛永远都走不出去的黑暗里。

他的眼睛里还有泪,他的嘴角还挂着临死前的笑,但是他没有呼吸了,沾满了鲜血的头颅无力的垂了下来。

曹实!我操你妈!操你妈!你给我活着,给我活着......我的心仿佛也在这一刻被锋利的匕首狠狠捅了一刀,那种痛,比死去都要难以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

我拼命的朝他伸手,想拽住他,拉他上来。

我的脑子完全空了,只有他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好好活着,好好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他和麻爹临死前都会说同样的话。

我哭着,不停的哭着,看着曹实被沙子一点点的淹没。

被鲜血染红的沙子,淹过了他的胸口,淹过了他带着血的脸,我不忍再看,却不得不睁着眼睛,紧紧盯着他。

这是最后的机会,最后再看他一眼的机会。

沙子,把曹实完全淹没了。

沙坑染血的沙子也渐渐的流动消失。

我再也看不到他,看不到曹实了。

我仰面躺在沙坑旁,心里的那种难以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痛越来越甚,一阵阵抽搐般的疼。

我忍不住,忍不住哭,牙齿把嘴唇咬的出血。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经历了无数次的欺骗,还是会去相信一个人。

因为我的潜意识里总是固执的认定,这个世界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曹实这样的人,总还是有的。

没有力气了,我身躯里每一丝力气,仿佛都随着眼泪流了出来。

我就躺在这里,望着头顶,一直到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流尽,我仍然一动都不想动。

我想,就算我能活下去,但是这一辈子,我都无法忘记曹实临死前的面孔,那张带血的脸,已经深深刻在我的心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止住了眼泪,然而当我一转身,重新注视着沙坑的时候,就好像又看到曹实被流沙淹没前的一刻。

好容易止住的泪,又开始朝下流。

老曹!我趴在坑边,哭着对那片沙子大声的喊道:一路走好......第二百五十三章决战(一)老曹,一路走好,走好......我不知道在心里默默念了多少遍,一直到最终精疲力尽的时候,才重新仰面躺倒。

我走不动了,就想在这里睡过去。

我听到远处有隐隐的响动传过来,但是已经懒得再去看是什么人,手电依然亮着光,冰冷的石地仿佛吸走了我身上所有的热量,我感觉手和脚都麻了。

很快,一些人就围了过来,可能是之前我手里打开的手电吸引了他们。

他们没有开枪,拿光线照着我,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紧接着,对方紧张的交谈了几句,有人大步朝我这里走,站到我面前,用衣服盖住强烈的光线。

这是个很友善的动作,我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面孔黝黑的人,我认识他,是苏日的一个伙计。

我突然就觉得曹实死的很不值,之前一直追着我们的,很可能就是苏日的人。

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谁敢停下来等对方走近了分辨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苏日的伙计朝我伸出手,想拉我起来。

我猛然攥紧拳头,狠狠砸到身旁的地上,这能怪谁?这些人架着我开始走,路上跟我简单说了些情况。

眼前的这些人是第一批跟着苏日进来的,老头子在藏宝地设伏,主要对付的是阴沉脸,但是当时出现了一点意外,埋下的炸药不知道是被流弹击中还是怎么样,提前就爆炸了。

爆炸引起了混乱,三批人很快就打成一团,散到了四周。

现在他们都在全力寻找自己的人,也全力在寻找敌人,伤亡都很大。

不要再朝前走了。

我不想多说话,但是他们现在行进的方向,是石壁尽头的那个死角,老头子的人在那边埋了炸药,要引人过去。

但是旁边的人告诉我,苏日就在前面,必须赶过去汇合,然后再商量。

我没拦着------------分节阅读 173他,此时的环境和我自己的情绪让我感觉曹实说的那句话,真的没错,活着并不轻松,死了也不沉重。

他们在这个地方已经走出了经验,只有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打开光源引路,其余的遥遥跟着。

中途,他们和另一批人汇合,然后一起去找苏日,在距离死角大概不到二三百米的地方,三批人碰头了。

我看到苏日的时候,他的胳膊上受了点伤。

老头子的人善于近战,苏日的手下枪法好,但是阴沉脸的队伍里也有过去偷猎队的人,给苏日他们造成威胁,苏日的伤就是那些人留下的,而且折损了不少人手。

不过没有人能在苏日这种神枪手手下占多少便宜,他主要对付的是阴沉脸,只苏日一个人就不知道放倒了对方多少伙计。

你不该进来的,这里很乱。

外面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了,但是那边的坡下,被提前安了炸药。

我简单说了下卫长安的事,他的人本来就素质不高,没有了压阵的,时间长了自己就会散掉。

去看看,能不能把炸药挪一挪。

苏日叫了两个人过去那边看,然后看看我的伤腿,微微皱起眉头:我叫人送你先出去。

好。

我没有反驳,确实,我这个样子留在这里,苏日没法不管,但又会拖累他。

苏日的人也不多了,但是他还是挑了几个,想把我送走,我们还没有动身,从西南方向就传出了爆炸声,爆炸声不会太远,苏日的人顿时紧张起来,也不敢冒然带着我朝来路走。

随着这声爆炸声,枪声顿时密集起来,周围的人马上就找有利地形隐蔽,两个伙计把炸药朝坡面下方挪动了十几米,就匆匆跑回来。

这样的枪声肯定是很多人挤在一起混战,而且等了一会儿之后,大片的枪声就慢慢朝这边移动过来。

苏日把我拉到他身后,紧紧握着自己的枪。

他们的大队都碰到一起了。

苏日小声说: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混战的人分两个方向朝这边移动,一下子就把回去的路给堵死了。

到了最后,双方距离近到我可以清楚的听见夹杂在枪声中的惨呼声。

这几乎是我见过的最惨烈的一次激斗,不时都有人倒下,我躲在苏日的身后看,两批人里有一批一边打一边退,这可能是老头子的人,他们的初衷估计是想引阴沉脸到这里来,但是阴沉脸仿佛在拼命。

大概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双方的人拼掉了大半,其中当然也有临阵逃走的,总之纠缠在一起混战的人越来越少了,而他们的位置也在逐渐的朝大坡那边靠。

苏日的人几次想动手捡便宜,但是阴沉脸和老头子始终没有露面。

这时候,从阴沉脸的阵营里,就有两三个人影飞快的穿梭,他们的身手非常好,尽管老头子的手下都是暗中训练出来的,但是很短时间里就被放倒了几个。

我想着,这应该就是阴沉脸队伍里的好手了,麻爹之前单独出来,就是想做掉他们。

双方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肉搏,这种肉搏一开始,枪就没有太大的用处,会误伤自己人。

枪声虽然渐渐消失,但激斗更加残酷,更加血腥。

老头子的人有点顶不住,麻爹和曹实都死了,没有可以致胜的强手,三个阴沉脸的伙计肆无忌惮的在左右冲杀。

噗......一个老头子的伙计被对方一拳打的吐血,紧跟着就被拗断了脖子。

此时,一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出的影子出现在面前,阴沉脸的这个伙计身手很硬,抽手就朝这条影子扑过去。

但是这条隐伏在黑暗里的影子显然比之前所有人都可怕的多,我看不到他们两个具体打斗的情景,然而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候,阴沉脸的伙计就吐着血从黑暗里踉跄的摔出来,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咽了气。

这一幕在混乱中可能被一些人忽略了,但是我却清楚的看在眼里。

那个影子会是谁?他很厉害,老头子的队伍里,除了麻爹有这样的本事,还会有谁?必然是老头子本人!卫八!我要杀了你!我还没有看到老头子,但是已经紧紧握住了枪。

然而那条影子始终都在光线的死角里行动游弋,他只挑阴沉脸队伍里的好手下手,没有人能斗的过他,几分钟之后,又一个伙计被活生生打死了。

你终于肯露头了!我听的很清楚,那绝对是阴沉脸的声音,就在这道声音还没落地的时候,阴沉脸的身影已经从不远处的黑暗里飞快的闪过来,他冲着那条影子而去。

概米度!苏日一看到阴沉脸,马上把枪口暗中对准了他,但是阴沉脸移动的速度太快了,如果这一枪打不死他,就等于把我们的藏身地完全暴露出来,说不定就会引来反扑。

卫八,把我引到藏宝地,你不敢露头了?阴沉脸飞快的追着那条影子:今天跟你算总账!他们一前一后的追逐,瞬间就消失在黑暗里,其余的人跟着跑,也很快就不见影子。

刚才还血雨腥风的战团立即沉寂下来。

苏日提着枪站起来,对我说:后面的路应该没有太多危险了,我叫人送你出去。

我不走。

我也握住枪,扶着石头站起身,当我看到那条疑似老头子的身影时,就打消了一切念头。

一切都该到真正了解的时候,要么是我死在这里,要么是他死在这里。

虽然我很想活下去,去看我的母亲,去找小胡子和雷英雄,去看看雷朵,但是就在麻爹和曹实相继死去间,我就明白了,有些东西,真的是注定的,不是说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现在走了,或许能够逃一条命,但如果老头子在这场争斗里胜出,那么他离开盘龙山之后肯定会重整旗鼓,那时,我将仍然会陷入没有尽头的逃亡中。

不要说了,走吧。

我阻止还要劝我的苏日,他不明白为什么我前后的转变会这么大,但是看到我不容置疑的表情时,苏日就闭上了嘴,他让两个人带着我走在最后。

从这里到大坡,最多三百米,在没有明显险情的情况下,可以很快走到,但是我们顾忌着坡下的炸药,所以没敢冒然冲过去。

当我们小心翼翼走到一半的时候,大坡下面就传出一声巨响和刺眼的光,我似乎能看见无数从人体上脱落的血肉在爆炸的光亮中横飞。

他们都不会好过。

苏日回头看看我。

炸药被挪动了十几米远,无疑把原本还算安全的地域也覆盖进去,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自然看不到爆炸时真正的场景,但是我们能预想到,阴沉脸乃至老头子残余的人,估计也在爆炸中死的差不多了。

我们马上就加快了速度,一直走到大坡附近时,就看到有几具尸体在燃烧着,还有一些勉强活下来的人,但是被炸的肢体不全,非常惨,正在拼命的哀嚎翻滚。

这些都无法吸引我的目光,因为我在跳跃且微弱的火光中,一眼就看到两个人正踩着坡沿上一片凸起的石头拼杀着。

第二百五十四章决战(二)这两个人全凭着真功夫在斗,我的目光立即顿住了,仿佛跟不上他们移动的速度。

我看到了阴沉脸,也看到了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他们斗的很凶,似乎就是一对不可化解的死敌,根本不管手下人已经伤亡殆尽,也不管周围的环境有多恶劣,只想一拳把对方打死。

激斗中,他们似乎没有察觉我们已经悄悄的靠近,两个人起伏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他们的身手都强到极点,距离这么远,我仿佛还能听到拳头带动衣角的破空声。

这应该就是真正的决战了,尽管他们带的人差不多全折在这里,但是像老头子这种人,只要能活着,他就有办法出去,有办法重新拉起一票人。

卫八!我等了很多年了!阴沉脸不如老头子那么沉稳,因为他不仅仅是想要轮转石,更重要的是,他和卫勉一样,对老头子有彻骨的恨:轮眼就在这里,打死我,你带走,打不死我,你就死!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这里还有一批人没死绝,就算你斗赢了,能活下去吗?老头子的语气完全也变了,他不像过去在众人面前那样豪爽且暴躁,他的声音很沉,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不管!杀了你,这一趟就没有白走!苏日的人都一动不动,显然是想等老头子和阴沉脸拼到最后时再出来收拾残局。

但是我的头上禁不住一个劲儿的冒汗,我承认,我对老头子的恨一点都不亚于阴沉脸和卫勉,然而老头子究竟有多厉害,苏日他们可能还不知道。

凭现在苏日剩下的这些人,能收拾老头子?我很怀疑。

情况仿佛一直都是在按我想象的那样发展,阴沉脸的自大和对别人的轻视,是他最大的一块硬伤。

他总觉得自己比老头子年轻很多,总觉得自己好像无所不能,但是他所面对的,是卫家的人上人。

两个人像两道鬼影子一样相互纠缠激斗了片刻,阴沉脸就陷入了劣势。

老头子不如麻爹那样彪悍,却更深沉老辣,像一张致命的网,死死缠住阴沉脸。

如果这样下去,概米度撑不了多久了。

苏日轻轻的把枪口探了出去,我知道,一旦那边分出了生死,苏日就会毫不留情的射杀胜出者。

就在我们这短暂的低声交谈间,老头子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他们闪的有些远了,看不清楚具体的过程,但是阴沉脸突然就踉跄了一下,一条胳膊被老头子一把扭住。

老头子飞快的一收一放,阴沉脸这条胳膊暂时就算是废掉了。

阴沉脸拼命挣扎出来,转身就想躲远一些,但老头子比他更快,拳头砰的就砸出去。

这一拳相当重,阴沉脸顿时又被打倒了,他飞快的一翻身,我就听到他手里发出一声枪响。

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如果是正常人,根本躲不过这一枪,但是老头子的身体怪异的扭了一下,这一枪顿时就落空了。

而且他不会再给阴沉脸第二次机会,一脚踩了过去,把阴沉脸握枪的手死死踩在脚下。

我听不到细微的声音,但是觉得阴沉脸的指骨应该都被踩碎了,不过他很硬气,死憋着不肯出声。

这样一来,他几乎完全废了,两只手都受到重创。

老头子还觉得不放心,他又拗断了阴沉脸这条胳膊,伸手卡住对方的喉咙,硬生生把他提了起来。

阴沉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能想象的出,他的脸色肯定更加难看。

他被老头子捏着喉咙,两条废掉的胳膊使不出一点力,软塌塌的垂着,只有双腿还在乱蹬。

概米度不行了!苏日在我前面果断的扣住扳机,把枪口对准了老头子,我们这边没有光线,无法精确的瞄准,但对于苏日这种拿了一辈子枪的神枪手来说,仅凭那种感觉,就能命中目标。

从苏日开始说第一个字,到他扣住扳机,只有一秒钟时间,但是这一秒钟里,我的脑子却如同飞转了无数圈,我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恨老头子,我恨不得他立即就死,但是我想报仇,亲手报仇。

等等!我忍不住就伸手拉了苏日一下。

砰!在我拉苏日的同时,他已经打出这一枪,枪口喷出火光。

老头子本来是背对着我们的,但是他飞快的一转身,把阴沉脸提到了自己前面。

紧接着,阴沉脸就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低鸣,他中弹了,子弹可能就打在背部。

苏日这一枪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藏身处,他马上就半跪着立起身体,举着手里的枪。

不要打死他!我的话让苏日又是一怔,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两次阻挠射杀老头子。

他的犹豫非常短暂,随即就把枪口压低了一些,但是这也给了老头子反应的时间,他一把丢掉了阴沉脸,嗖的就朝旁边的石头后蹿过去,同时抬手朝我们这边一甩。

砰!枪声响起,老头子明显就在那边猛的踉跄了一下,我前面的苏日也突然捂住脸,不由自主的朝后仰倒。

其余的人都忍不住了,他们打开了光源,从几个方向包抄过去。

我伏下身体,照了照苏日,他捂着脸的指缝间不断朝下滴血,等他拿开手的时候,脸上已经模糊一片,左眼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中。

他很厉害!苏日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他显得有点力不从心,可能脑袋很昏沉。

我连忙扶住他,他使劲晃了晃头,这个时候顾不上查伤,也顾不上包扎,苏日匆忙的掏出一卷绷带,在额头上缠了几圈,把受伤的左眼盖住。

就在他紧张处理伤口的时候,那边已经传来两声惨叫,我猛一抬头,就看到老头子的身影在凹凸的石头间浮动了一下,一个苏日的伙计根本反应不过来,脖子几乎被扭成了九十度。

苏日的人大部分都围过去了,我先前的预感顿时变成真的,这些人不能说没本事,但是根本不是老头子的对手,尤其是聚拢到一起围攻老头子,马上遭到很致命的反击。

我不知道刚才那一枪让老头子受了多重的伤,不过惨叫声接连不断。

苏日拖着枪就站起来,朝那边赶过去。

我身边还有两个苏日的伙计,但是他们对我非常不满,甚至说有点愤恨,如果不是我想亲手报仇阻止苏日,可能情况完全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两个伙计不管我了,他们跟着苏日就一起朝那边赶。

苏日的人习惯用枪,可能没有太多近战的经验,他们不知道对付老头子这样的高手不能近身围攻,否则会死的很惨。

前后十来分钟时间,围过去的人就有六七个被老头子做掉了。

老头子的身影依然快如风,而且他知道这边有神枪手,所以一直都紧紧贴着苏日的人,苏日一时间也束手无策,他紧张------------分节阅读 174的注视前方,找机会放了一枪,但是没有打中老头子。

就在这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又有两三个人被老头子放倒。

撤回来!苏日无法再隐忍下去,他大喊一声,把枪口对准了前面,只要自己的人迅速回撤,他就有比较多的机会去击杀老头子。

这一声大喊无疑又完全暴露了苏日的位置,我就看到老头子在两块石头间一晃,紧接着,苏日也生出警觉,他飞快的一躲,却没能彻底躲过去。

苏日刚刚站稳的身躯晃了晃,右胸口插着一把雪亮的短刀。

他完全站不稳了,直直的就倒了下去,我的心跟着一沉,苏日倒下了,剩下的这些残兵败家,谁能挡住老头子?我迅速在地上滚了几下,举枪对着前方。

苏日的人开始朝后撤,但是这时候明显就来不及了,老头子一条腿有些不利索,速度却仍快的惊人,他开始追击撤走的人,谁都没有还手反抗的余地,老头子就像一头凶猛的下山虎。

一个正在后撤的伙计被老头子从后面追上,一把刀飞快的划过对方的脖子,我一直都在注视着,就在这个伙计开始倒下的同时,我举枪就朝老头子开了一枪。

我的枪法不好,虽然抓住了机会,却没能打中他。

四下分散的人接连开枪,但是这改变不了什么,老头子砍瓜切菜一般的把人一个个的放倒。

苏日手下这些伙计斗不过老头子,却很有血性,他们不肯丢下苏日逃走,然而正因为这样,局势更加恶化。

倒地的苏日就像一块磁铁,吸着旁边的人不能走远,让老头子有了可趁之机。

到了最后,只剩下原本照看我的两个伙计,老头子的精力旺盛的惊人,经过这样一番剧斗,他仍然非常敏捷矫健,他躲过这两个人射出的子弹,飞身扑过来,抓着一个人的头发把他挡在身前,另一个伙计慌神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躲在一块不大的石头后面,从这个位置看过去,老头子正好暴露出一个侧面,我没有任何犹豫,果断的就伸出了枪。

第二百五十五章决战(三)老头子的侧面完全暴露出来,我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举枪就打。

可能是我的动作大了点,让老头子有了警觉,枪口喷出火花前不到半秒钟,他猛地提着身前的人转了一下。

这一枪顿时就打在了那个伙计身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另一个伙计也放了一枪,老头子不可能再抓着手里的人挡子弹,但是他贴着这个人的后背无比轻盈的转动,将这一枪避了过去。

这两枪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间隙,都在一瞬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不会有任何人相信,一个年岁过百的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身手和反应能力。

砰!不远处的伙计枪法也很好,刚刚放过一枪之后,接着又开了第二枪,老头子一条腿上受了伤,但是仍然腾空一翻,右手唰的就甩了一下。

我们周围只剩下了死者丢在地上的手电,就在这些微光中,我看到那个开枪的伙计啊的叫了一声,额头上多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最后两个伙计全都挂了,老头子的目光慢慢转向了我这边,他仍然把那个死去的伙计挡在身前,黑暗中,我看到老头子透射出来的目光像一头孤狼。

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任何顾虑和恐惧,扶着石头站起身,举枪对着他。

好!好!好!老头子的语气顿时就恢复到了我印象中熟悉的语气,粗声大气,暴躁武断,他躲在尸体后面,只露出一丝犀利的目光:小兔崽子,没有白养你这么多年,终于出息了,敢对我开枪。

卫八......我握着枪,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我最渴望也最害怕的一刻终于到来了。

我孤身面对着当年威震李陵的卫八,把所有的恩怨都在今天,在盘龙山了结。

我死,或者他死。

小兔崽子,你现在举枪,已经迟了。

老头子一字一顿的说:我卫八,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没有说话,也不能否认这一点,卷进这个大事件里的几乎所有的龙头在前后两次血拼中都挂掉了,阴沉脸和苏日都倒在老头子面前。

小兔崽子,放下你的枪。

老头子的语气一下子缓和了很多,就像过去我犯了错,他臭骂我一顿之后跟我讲道理那样:你知道很多事,也知道卫家无后了,拿到轮眼,轮转长生有你一份!我依然没有说话,但是心已经完全死了,死灰一片。

我依靠了二十多年的养父,真的就是这样,他的生命里,只有阴谋和欺骗。

这个大事件显然到了最后关头,但他仍然在骗我,共享轮转长生,多无稽的承诺。

卫八。

我抬眼看了看四周横卧的尸体,手指在扳机上越扣越紧:我不欠你的,过去的养育恩情,一笔勾销,我要和你算另外一笔账,司南小镇的帐......你不行......呼!我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而且紧张,老头子太熟悉我的脾气了,就在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时,猛然把面前的尸体朝我推过来,我的视线和枪口一下子就被挡住,尽管我推开或者避开这具尸体只需要一秒钟时间,但对老头子这种人来说,一秒钟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我不由自主拖着伤腿朝后退了两步,老头子已经接着这一推之力飞快的扑上来。

砰!一声枪响从不远处传过来,而且射击的目标明显是老头子,这一枪虽然没能打中他,却让老头子不得不抽身。

与此同时,我面前的尸体已经倒下了,我就看到刚才那块发生过激斗的地方,隐隐的晃着一条影子。

是阴沉脸,他的腰上被打了一枪,已经无力再站的笔直,但是他就扶着石头,手里的枪随着胳膊来回颤抖着。

开一枪只需要扣动扳机,然而阴沉脸仿佛用尽了全力,再也无法第二次射击。

老头子再一次暴露了,他显然没有想到阴沉脸会在这个时候爬起来朝他开枪。

而且我也看得出来,阴沉脸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可能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凭着最后一口气,想杀了老头子,否则以他的心性,如果没有大碍的话,肯定会摸到近处,掌握大部分主动之后才临危一击。

老头子预见到了危险,他的身体开始不停的闪动,在来回的翻腾中,一道闪着寒光的短刀风驰电掣一般甩向阴沉脸。

阴沉脸摇晃的身影就像被迎面重击了一下,轰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只有四肢还在微微的抽动。

砰!老头子击杀阴沉脸虽然只是一瞬,但是仍然让他闪动的身形顿了顿,我砰的就开了一枪。

这一枪没有打中他的要害,却打在他另一条腿上,老头子凌空滚了一下,再落地的时候立即就站不稳了,两条腿全部都受伤,支撑不住身躯,那条被我打伤的腿一弯,仿佛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快的像电光火石一样,老头子跪倒的同时,手腕就甩了一下,随即,我就感觉到握枪的手掌猛然一痛,枪也握不住了,应声落地。

我的手掌几乎被一把短刀扎透,鲜血顺着五指朝下滴。

我捂着受伤的手,条件反射似的一退,脚下没有站稳,顿时摔了一跤。

跪倒在地的老头子就地翻滚过来,一脚就把我失落的枪给踢开,他的手里又多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另只手在地面上撑了一下,艰难的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慢慢朝前走了一步。

只要有一把刀,我谁都不怕。

老头子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他就用刀尖指着我的鼻尖:我是卫八!卫家的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来!杀了我!我心里的恐惧已经随着这一系列变故而淡化了很多,还有什么可怕的?无非是死,麻爹,曹实,还有很多很多人都死去了,我为什么不能死?你以为我不敢!老头子已经察觉出我的变化,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变化,他也感到了一些惊恐,藏宝地的决战可能算是结束了,但是他必须要把我带出去,如果我在路上给他找麻烦,他也会不好收拾。

所以他想压倒我,从精神上制服我。

但是我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谁,他杀了我的父母,对于他,我已经没有过去的敬和畏。

我不顾就指着鼻尖的刀,盯着老头子带着寒光的眼睛,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

你再动一动!我就杀了你!老头子又把到朝前探了探,刀尖完全就贴到了我的眼前。

我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我的眼睛已经说明一切,我没有任何畏惧的看着他,仍然在努力的站起来。

在老头子的印象里,我可能从来都没有这样倔强过,尤其是面对着他慑人的目光和刀子时。

我杀了你!老头子握刀的手骤然收了回去,高高扬起,朝着我的脖颈闪电一般的刺过来。

我没有和过去一样,面对危险时条件反射般的闭上眼睛,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老头子可能真的算无遗策,身手过人,他隐忍老到,城府似海,但是他也有弱点,那就是对轮转长生的狂热,他为这件事拼杀了一辈子,会在这个时候把我杀掉?我脸上带着讥讽的冷笑让老头子暴怒,但是不出我所料,他不敢杀我。

他握刀刺向我的手中途猛然一变,刀柄重重砸在我脸上。

这一下砸的很重,把我砸的一头栽倒在地上,嘴角随即就开始冒血。

我慢慢擦掉嘴角的血迹,固执的从地上再次开始爬起来,脸上仍然挂着那种不屑的笑。

我恍惚记得过去听过一句话,无论再深沉的人,只要他有欲望,就有弱点,真正无欲的人,才最难战胜。

卫八,不过如此。

我的倔强让老头子无法忍受,他又一巴掌把我狠狠的抽倒,我还是挣扎着要站起来。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我的脸颊完全肿了,老头子的目光也越来越冷,他如同在注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尽管我已经忘记了一切恐惧,但他的目光仍然让我心里忍不住一寒。

我废了你!拖着你走!老头子的怒火仿佛一下子就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阴森和狠毒。

他伸手就拉住我一条胳膊,收放之间,这条胳膊就脱臼了,疼痛让我忍不住想叫出声,但我紧紧咬着牙,额头上淌着黄豆大的冷汗,瞬间就把衣领打湿了一片。

这种疼痛不仅难熬,而且让我隐隐中预见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我感觉自己活不下去了。

但是在老头子面前,这一切都没有任何用处。

紧跟着,他就抓起我另一条胳膊,这一次,我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眼眶被冷汗浸湿了,我不怀疑他会废了我,只给我留下半条命,带出去养着,以便取血。

然而,老头子硬拉住我的胳膊之后,就没有再做什么,仿佛僵在了那里。

我一直等了有一分钟,他仍然一动不动,我终于忍不住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二百五十六章决战(四)当我睁开眼睛时,眼前就是老头子如同石化一般的身影,但是当我的视线稍稍转动了一下,就看到他身后十米左右的地方,出现了苏日的影子。

高大魁梧的苏日一手捂着胸口上的短刀,一手举着枪,对着老头子的后背。

你该死上一万次!苏日的身躯也是摇摇欲坠,但他体魄非常好,强行支撑着,他的同伴几乎都死了,周围到处是尸体。

这一次,我真的无法再阻拦苏日了,如果不是之前我一意孤行,阻挠了苏日,情况不会恶化到这个地步。

唰!这时候,老头子猛然就地滚倒,拖着我的手腕就转了一圈。

几乎就在他动的同时,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经被子弹打出一串火花,老头子滴溜溜的在地上滚着,把我的胳膊一下子就扭到背后,我也不由自主的被扭倒了。

老头子躲到我的背后,动作一气呵成,且随手就把手里的刀给甩了出去,苏日的眼力很好,用枪管拨开飞过去的刀子。

我的一条胳膊脱臼,另一条胳膊被老头子扭着,几乎用不上任何力,我微微的一转头,拼尽全力,一口就咬了下去,正咬在老头子的小臂上。

当一个人身体只有一个部位可以对敌的时候,那这个部位绝对是很可怕的,因为它聚集了人体几乎所有的力量,还有心中的怒火。

我咬的非常用力,老头子显然疼痛难当,他抬手就抓住我的头发,但是我咬着就不肯松口。

很快,我就感觉到有一股腥咸的血从牙印间渗出来。

小兔崽子!老头子疼极了,手上也顿时加力,我凭着一股倔劲在和他抗衡,无论他怎么用力拽我的头发,我都不松口。

我们两个人扭打到一起,在地上翻滚着,苏日大步朝前走了两步,却仍然无法开枪。

我肯定不是老头子的对手,如果这真的是性命相搏,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弄死我。

但是他有顾虑,他不肯让我死。

他的顾虑是我唯一的依仗,我要全力拖住他,给苏日创造机会。

我脸颊上两块咀嚼肌硬的和石头一样,老头子猛的一发力,我几乎就听到唰的一声,一大丛头发带着一块血淋淋的头皮被抓了下来,那种彻骨的疼痛淤积在我神经里,我叫不出声,无法宣泄,随即也用力一撕,硬生生从老头子小臂上咬下一块肉。

老头子也不是铁打的,他的手臂触电一般的接连颤抖了几次,我噗的吐掉嘴里的碎布和血肉,又要张口去咬。

老头子一拳就把我打到了一旁,我感觉头颅被似乎被打裂了,借势用那条好着的腿用力去蹬,而且是朝老头子伤腿上蹬,他终于有点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住,我能感觉的出,他已经恼怒到了极点。

我一边蹬着,一边想全力挣脱出来,身体在地上扭动了一下,把被扭到背后的胳膊转到身前,------------分节阅读 175老头子的手肘一下子就捣在我的脸颊上,这一击几乎给我造成了短暂昏迷,只是潜意识里还有逃脱的概念,就地拼命的滚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我滚出去之后,一直寻找机会的苏日果断的开枪,老头子迫不得已朝我相反的方向滚。

我真的感觉自己的意识有点模糊,大脑受到了震荡,眼前的情景像虚幻了一样,天旋地转。

我躺在地上无力的来回晃动脑袋,几次想要爬起来,却都没有成功。

苏日一连开了两枪,子弹在地面上激起了火花,老头子在地面上滚着,比徒步奔袭都慢不了多少,他也无法和苏日这样的人远距离对峙,唯一的办法就是贴身近战。

我转了一下头,就感觉鼻腔和嘴巴一起朝外冒血,模糊的视线里,苏日的影子和老头子的影子不断变幻着,重重叠叠,他们都握着那杆枪在拼命的争夺。

我猛的一用力,坐了起来,鼻血像水龙头一样哗哗的流,而且当我坐起来时,强烈的眩晕感和头部的剧痛影响了身体的重心,随即就又无力的栽倒。

如果仅凭力量,苏日可能不会逊于老头子,但是老头子的经验比他丰富的太多。

老头子这样的龙头是靠自己的拳头一点点打下的基业,不是雷英雄那种后起之秀用人和钱硬砸出的地位声望。

一杆枪横在两个人中间,苏日就显得很吃力,一声金属摩擦的声响骤然发出,老头子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一把刀子,贴着枪管划下来,逼得苏日不得不松手。

老头子夺到了枪,马上调转枪口,但是苏日的反应也快的惊人,他一步冲过去,一只手卡着老头子拿到的手腕,另只手无比熟练的关掉枪上的保险,卸掉弹夹。

两个人都有伤,大口喘着气,却丝毫不让,此时此刻,稍一退让就代表着死亡。

老头子不耐烦再夺枪了,他翻转手腕,手里的刀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划向苏日,苏日被迫再次松开了手。

老头子拖过了枪,横着一扫,直接把苏日扫倒,但是苏日跟和尚一样,有一股蛮力,尤其是在生命遭到严重威胁的时候,潜力被彻底激发出来。

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倒下的同时拼命握住枪管,借着身体倒地的惯力,全力夺枪。

老头子的小臂毕竟受伤了,掉了一块肉,手上拿捏不住,被苏日夺走了枪。

苏日拿到枪的同时,转枪口开保险击发,弹夹被卸掉,只剩下枪膛里一颗子弹,这颗子弹一下子就打穿了老头子的腿,老头子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却没有任何停滞,握着刀子朝前一扑,深深刺进苏日的小腹,跟着就是一拉,苏日用枪管挡住老头子的手,挡的很及时,否则这一下不啻于开膛破肚。

没有人斗得过我卫八!老头子几处负伤,且都是重伤,尤其苏日那一枪,几乎真的把他打瘫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出他的嗓音已经狰狞,捏着被鲜血染透的刀子,跟苏日僵持。

他们之间的打斗也无比的快,我使劲晃着脑袋,也不再勉强站起来,就那样翻滚着朝前爬,我摸到了之前丢失的那把手枪,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几乎贴着老头子的后背飞过去,他又和苏日激烈的扭动了一下,紧接着,我听到苏日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

他的伤更重了,小腹上多了一道吓人的伤口,几乎看到了内脏,胳膊上也出现一条刀伤,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两条手臂不甘的垂了下来。

我不知道苏日是不是死掉了,但是老头子还活着,他一打滚就翻出去很远,想借着一些隐蔽物逃脱我的枪口。

我立即用一条好腿半跪在地面上,举起了手里的枪。

我的双臂也都带着伤,扣动扳机时会牵连伤口,影响精准度。

我心里多余的念头全部都抛掉,也不管追击老头子会否再遭到还击,我只想打死他。

我完全站了起来,拖着已经不像样的左腿,尽全力朝前追过去。

老头子在地面上翻滚,渐渐就脱离了微弱的光线覆盖范围。

如果被他隐入绝对的黑暗中,我想我再没有任何机会能杀了他。

卫八!我大吼了一声,一枪打了过去。

这一枪精准度不高,却歪打误撞,似乎打中了老头子的后腰,他的动作顿时迟缓了很多,我颠簸着追了上去,在距离他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又吼了一声。

老头子停止了挣扎和翻滚,他趴在地上,缓缓的回头看了我一眼,光线已经不清晰了,我也不想再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用枪口对准了他的头。

他慢慢的翻身,坐在地上,他浑身也全是血,连一头花白的头发都沾满了血迹。

我可以不看他的脸,但这一头染血的白发,却瞬间触动了我的心。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他,我恨他,彻骨的痛恨,但是有的事情,却不受控制般的在脑海里浮现。

我再一次想起了他和薛龙头斗的最凶的那两年,我由方叔带着,隐藏在江北附近的乡下,老头子得空的时候,会去看我。

我见到他的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候,我会骑在他脖子上摘果子,和他一起玩纸牌,一起给我养的小鸡小鸭喂米......那个时候的我,可能死都不会想到,我和他之间,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人十恶不赦,他不值得自己再流泪。

我不想哭,但是眼泪却不争气。

在这一刻,我突然很想知道,他养了我二十多年,真的是没有一点点感情,纯粹把我当成一个取血的工具吗?但这个想法只是一瞬即逝,我怕自己动摇。

很多事情在没有发生的时候,我总会这样想那样想,然而等它真的落到自己头上时,先前的想法可能一瞬间就没有那么坚定了。

老头子,我找了很久很久的老头子,就在我的眼前了,只要我扣动扳机,立即就能打穿他的头颅,打穿他的胸膛。

第二百五十七章终结卫天!扣动扳机!让一切都终结在你手里!我打消了那个可笑又可悲的想法,不管老头子对我有没有一点半点感情,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太多太多的人因他而死。

小兔崽子。

老头子慢慢抬头看着我,我一直说服自己不去看他,但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移动到了他的脸庞,他的眼睛上。

这时候的他,好像就是当初我离开江北时最后一次见他的样子,他老了,今天睡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小兔崽子......这个称呼,我从小听到大,却没有任何一次听起来如此心酸。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在重伤之余面对枪口装可怜,但是他真的显老,老到不堪一击。

我的命就在这儿,你拿去!老头子努力想要站起来,但是不可能。

最终,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就那样坐在地面上,两只手颤抖着撕开自己胸前的衣服:朝这儿打!老头子真的太了解我了,他肯定不想死,却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动作,他没办法逃脱,只能瓦解我的意念。

我曾想过无数次,真正抓到老头子的时候该如何处死他。

但是此刻,我的手指虽然扣着扳机,却仿佛没有力气把子弹打出去。

也就在这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麻爹还有曹实,在临死前不久跟我说的那些话。

他们很为难,难做人,这种为难简直痛苦到想让他们一头撞死去逃避一切。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和他们一样,丢下手中的枪,撞死在这里。

但是不能,苏日就在我身后躺着,生死未卜,他的伙计全都死在四周,和尚不知道是否活着,还有麻爹,曹实......一个又一个人影在我眼前晃动着,如果不是老头子,他们会死吗?还有我的妈妈,从未见过面的爸爸,他死的那么惨......我不能容老头子活下去,尽管手里的枪重的像一座山,但我也要把这座山搬掉。

如果他还可以活着,那么总有一天,我会无法面对那些已经死去的人。

眼泪把我的脸打湿了,我噗通一声跪倒在老头子面前,我仍举着枪,但是心里的杂念,已经越来越淡。

终结吧,是该终结的时候了。

卫八!这一跪,欠你的,都还给你!砰!我流着眼泪,没有闭上眼睛,缓缓掏出那只放着卫勉眼球的小瓶子,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响,呼啸的子弹,老头子的胸前顿时如同绽放开一团妖异又猩红的花,染红了头顶的黑暗。

他中了一枪,却仍然坐的那么端正,子弹穿透了胸膛,他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不断淌出的血,又抬头看了看我。

砰砰砰!我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子弹,猛然扬起了头,枪从手里滑落。

我好像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一下子沉重了很多很多。

再没有任何声息了,一点都没有,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说不清楚这是不是一种煎熬,但是我能感觉的到,我不再是卫天。

几分钟之后,我低下了头,老头子已经躺倒在地,他的胸口几乎被子弹打烂了,只有一双苍老且如孤狼般的眼睛,仍然圆睁着。

卫家九重门,老八人上人......据说,这是当年流传在李陵山周近的一句民谚,如今,它成为了绝唱。

卫长空死了,和麻爹一样,再也回不了家。

昔年那个庞大强势的家族,完全绝根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如果,我也曾经算是卫家的人的话。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老头子的尸体,轮转长生,虚无缥缈。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就感悟到,所谓的长生,不可能也不应该存在,它从未存在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那么多人争斗了那么多年,只不过给这个纷乱的世界留下了一个无稽的故事而已。

只是个故事。

我感觉自己脱力了,却一刻也不能停,我爬到了苏日身边,他还有一丝鼻息。

我又接着爬了很久,在那些尸体身上找回一些能用的东西,我费力的把苏日拖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然后给他消毒上药包扎。

我找回了弹夹,抱着苏日的那杆枪守在旁边,我没再看时间,在这个地方,能活下来的人总归会活下来,不能活的,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我记不得究竟过了多长时间,苏日醒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他又昏迷了。

我不能再指望他自己清醒过来之后自己走出去,我用很多衣服把他兜起来,然后背着他的枪,在地面上爬行着拖他走。

这样走的非常慢,半个小时过去,可能我只爬出了一二百米,但是我相信我能走出去。

相信只是相信,这些路,都要我一寸一寸的爬过去。

我的手肘磨烂了,却固执的不肯停下。

又过了很久,我看到了远处有光线,还有一些人的影子。

等那些人距离越来越近之后,我看到一个被人扶着的身影,他的光头在光线的照射下,像一盏灯。

我连喊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挣扎着把手里的手电拧到最亮,然后胡乱挥舞着,那边很快发现了我,有人过来wωw炫3uωω書com网看了一下,随即就朝后面喊。

被人扶着的和尚一听是我,一把就推开身边的人,瘸着一条腿蹦了过来。

卫大少!和尚扑到我身边,挤出一个招牌似的憨笑,但是我分明看到他的眼里,一瞬间就涌出了泪。

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和尚哭。

和尚过来之后,张猴子也马上招呼着人抬我们,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因为身体和神经全都撑不住,见到自己人,我很快就昏了过去。

临昏迷前,我还没忘记招呼张猴子带人到阴沉脸死去的地方找轮眼。

等我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外面,正在被人抬着赶路。

我稍稍一动,就觉得浑身上下那里都疼。

苏日怎么样?一只眼睛肯定是不行了,胸口的伤不在要害,小腹上的伤看着挺吓人,仿佛开膛破肚一样,其实也要不了命,卫大少,你忘了,在班驼的时候,曹实拖着一截肠子还走出了大漠......我的眼神立即就黯淡了,这一次,很多人都回不去了,曹实也回不去了。

和尚可能也是拼着一口气带人找我,等找到我之后,他也顶不住了,被人抬着走。

路上他和我说了一下,但是我没心听,对我来说,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是过去,不重要了。

我问张猴子有没有找到东西,他说阴沉脸的尸体是找到了,但是轮眼没有随身带着,因为当时急着把我和苏日抬出去,所以他们也没有继续找下去。

好吧,好吧。

我转头看了看仍然昏睡的苏日:这不是我们的东西,让它的主人去找它。

最终,我们离开了盘龙山,到最近的城市去治伤。

确实如和尚所说,苏日活了下来,我身上的伤也不致命,只不过需要时间去恢复。

但是和尚的情况有些严重,我听下面的伙计嘀咕,即便能好,但也好不彻底。

我们都躺着起不来,只有张猴子一个人好胳膊好腿,我交代他去做善后的事,抄老头子现在的老窝,拿到轮转石。

老头子这股势力,其实等于完全垮掉了,所以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张猴子带着人拿到了被老头子之前夺走的那套轮转石。

我暂时还起不来,就让他暂时放着,然后又叫他回长沙拿回了第一次来盘龙山时得到的几块轮转石,等我伤好了之后再处理。

我没有急着回南方,就留在这里养伤,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打算。

我在这里住了大概十天左右,雷朵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她带着一身风尘,那张花一般的脸庞依然有淡淡的忧郁,但是当她看到我的------------分节阅读 176那一刻,露出了一丝笑。

从马尔康那边也很快来了人,他们直接去了盘龙山,要寻找轮眼。

前后找了很久,那批人回来了,顺便接走了苏日。

至于找没找到轮眼,我没有问,他们也没有说。

这是属于他们祖先的东西,找不到就算了,即便找到,也会被当做圣物一样供奉起来。

我一直在这里住着,除了每天跟和尚一起被人放在轮椅里推着出去走一圈,几乎就没有别的事做了。

张猴子感觉奇怪,说这里条件并不好,干嘛还留在这儿。

我就告诉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完。

一直过了大概四个月,我身上的伤好彻底了,和尚也养的差不多,但是他的一条腿永远不可能恢复如初,走路会一瘸一拐。

我吩咐张猴子准备了一些东西,带着人还有搜来的轮转石,重新回盘龙山。

中间的过程不多说了,手下的伙计们按我的吩咐,把轮转石运到了当时的决战地。

搞爆破的人弄好了炸药,足量的炸药。

之后,人全部都散开了,张猴子想劝我再想想,但是我已经决意要毁掉这个东西。

轰隆......炸药引爆了,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里,轮转石被炸成了无数粉末。

我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爆破的火光,又转头看向四周,这里死过人,很多人。

你们都是为了这件事死的,无论好坏,一死万事空。

我喃喃的说:这东西,留给你们陪葬......第二百五十八章没有终点一整套的轮转石,还有另一套其中几块,化为齑粉,这个世界不会再有成套的轮转石了。

从这一刻开始,轮转长生,将永远成为过去,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当我看着尘埃落地的决战地时,就有些恍惚。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妈妈,也看到了小胡子,我做完了该做的事,把这个延续千年的大事件彻底的终结。

但我没有一丝轻松,没有一丝喜悦,尤其是看到远处的黑暗时,我就想起了麻爹,想起了曹实,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眼泪,扭头从这里离开了。

当我离开了盘龙山,回到那个真实的属于自己的世界中时,我就想着,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再来这里。

我们一起南下,在路上的时候,和尚就问我,有什么打算。

看着他的眼神时,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仍然惦记着小胡子,无比的惦记。

但是我们都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有在死亡的边缘拼死挣扎过的人,才知道生命有多珍贵。

启动碎片多少都带着危险性,和尚想找小胡子,却不肯再让我冒险。

卫大少,你过你的日子去。

和尚摸着光头笑了笑,他走路已经走不利索了,却坚持不肯用拐杖,宁可拖着一条腿慢慢的走:南京那边的生意,我不打算做了,很没意思,把那个东西借给我,让我四处走走。

我的话少了很多,即便跟和尚在一起,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口无遮拦。

我摇了摇头,这个活,只能我来做,我可以把和尚送走,但是当他要回来的时候,仍然需要我的血。

我的血离开身体时间过长,就没有那种神奇的作用了。

我们在江北这里停了一站,我不打算到长沙去,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我叫张猴子先回去打理他们的地盘,雷朵不肯走,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在做这件大事,她一直都被迫隐藏着,窝在屋子里,那里都不能去。

她失去了几乎所有亲人,我看得出,她害怕孤独,很害怕。

再回到江北的时候,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物是人非了。

我带着人再一次来到元山,把这里当做启动碎片的出发点,这是个长期的活,下面那些伙计开始简单的归置一些东西。

我和雷朵走在一条几乎看不出的小路上,一直走到了一面山坡的顶端。

夜色深了,我们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一颗流星飞快的从天边划过,雷朵就匆忙的对我喊道:快许愿!快许愿!说完话,她就低头闭上了眼睛,我不信这个,看着流星急速的离开天空,离开视野。

过了很久,雷朵才慢慢睁开了眼,我看到她眼里含满了泪。

许了个什么愿?我希望,我们都活着。

雷朵带着泪冲我笑了笑:希望爸爸活着......活着,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我如同入定一样,我想了很多。

这件事可能算是划上句话,但是只要我还活着,我的路就仍然延绵,我要走下去,继续走下去。

其实这条路是没有终点的,除非有一天,自己的眼睛永远闭上了,再也不会睁开,那时候,可能才算是终点。

你的爸爸,会回来,活着回来。

我对着雷朵说了一句,然后转过头,又对自己说了一句:哥哥,也会回来。

第二天开始,我就启动了碎片,有两个伙计和我同行,带着不少必备的装备,遇到险情也不至于不知所措。

伙计们在远处支了几个帐篷,当我最后一次转头的时候,就看到雷朵站在帐篷前,她说过,她会永远等下去。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样的寻找会持续多久,如果做最坏打算,可能我生命里剩下的时光,都要在这种离奇的跨越中度过,从这里,到那里,在从那里回到这里。

和尚一瘸一拐的在远处挪动了两步,冲着我扯开嗓子喊道:卫大少!能行!我有预感,一定能行!多美妙的安慰,我在心里问着自己:卫天,你能行吗?在那种毫无规律的跨越中,能够完全跟小胡子他们保持相同的地域和时间跨度,几率有多大?但是,我不会放弃。

寻找就这样开始了,目的地在几个不同却又熟悉的地方来回变换,偶尔会出现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或者明显的线索,在每个地方寻找的时间大概是三天到五天左右。

这样的寻找,其实就和普通人买彩票一样,连自己都知道那种希望有多么渺茫,但是装着一张彩票,心里多少都有些希望。

有了希望,人才不会觉得特别累,不会觉得无法支撑下去。

一切都在之前的预料中,不断的寻找,带着希望出发,带着失望而归。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了半年之久,下面守在元山的伙计来回换了几批,只有雷朵跟和尚,始终坚持着不走,有时候,我就很想对他们说一句,回去吧,我自己找。

但是看到他们的眼神时,我又忍住了,执着或者说固执,并非我一个人的专利。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启动碎片了,这一次跨越的地域很陌生,我确定之前从来都没有来过。

这块土地可能位于西北,但并不是那种荒无人烟的无人区,隔着很远,我们就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包谷延伸出的绿茵把黄土地遮盖了一部分。

有庄稼的话,附近肯定会有人烟,我们走了不久,就看到了有人迹的地方。

这是个很穷的地方,按照之前的惯例,我们要打听这是那里,是什么时间。

但是我觉得自己已经不习惯和陌生人交谈了,所以每次都是两个伙计过去打听的。

一个伙计朝那边去,我和另一个就在附近寻找一些可能存在的线索。

一直过了很长时间,负责打听情况的伙计才回来,他蹲在我们两个面前,摸着脑袋想了想,说:这个地方,叫李拐村,属于扶土山人民公社。

扶土山人民公社?情况就是这样的,这个伙计进村之后就晕菜了,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有一些年纪很大的老人和屁事不懂的孩子,他问了半天,都问不出什么,最后还是在一座稍像样子的屋门前看到了一块牌子,依稀辨别出这个村子的村名。

这次跑的够远的。

两个伙计就对视了一眼。

碎片毕竟只是碎片,按照我的经验,启动碎片之后,时间跨度不会大到让人接受不了,一般都是在十年之内浮动的,超过十年的都很少很少。

然而根据这个伙计带回的地名,我就觉得这一次,我们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年前。

有没有必要再去问的清楚点?一个伙计征求我的意见。

我想了想,周围这片区域还没有完全找完,时间比较多,距离那个破村子也不算很远,所以我就点点头。

那个伙计马上就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放在地上踩,在这个时代,拾掇的太整齐肯定会被人盯着看。

他弄的和逃荒的差不多的时候,揣了一些巧克力还有罐头,就调头重新朝那边跑。

大概就在伙计进村子后不久,我和另一个伙计就远远的看到从北边的山路上,赶回来一些人,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他们的年纪和长相,但是能看出他们走的很匆忙,马不停蹄的也朝村子里跑。

我们两个就同时预感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要不要叫他回来?身边的伙计感觉有点不安稳。

我摇摇头,这个时候再过去叫人,肯定来不及了,进村子的伙计很机灵,就算问不到什么,也不至于无缘无故的被人打死在村里。

从山路上下来的那些人匆忙的朝村子里跑,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在这里等。

一直过了有两个小时,伙计才重新跑回来。

从外面赶回村子的,大部分都是壮劳力,还有些十几岁的小伙子。

伙计打听事情就容易多了,他想办法混了两个小时,把情况搞的很清楚。

那边的山里,肯定有肥坑。

伙计指着那些人赶过来的方向,很肯定的对我们说。

我朝那边望了望,全是山。

几天之前,那边的山里出现了不太明显的地震,可能还有山体滑坡。

不过那边的山非常荒,没有什么人,也没有造成伤亡。

事情本来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村子里几个十几岁的孩子进山逮兔子的时候,就说有一座山顺着山脚裂出的口子朝外冒黑烟。

山有没有冒黑烟,没有人敢百分百的肯定,不过几个孩子凑过去观察的时候,就在一些土石里捡到了几块明显是人为打磨出来的石片。

就是这个。

伙计从口袋里掏出不到一个巴掌那么大的石片。

这是普通的石头打磨出来的,一边的边缘很平滑,另一边明显是折断过的,石片上刻着大概十一二个符号,像文字但又不是文字。

这些符号有些眼熟,看着它们的时候,就仿佛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

随即,我就忍不住握着石片站了起来,我依稀记得,这些符号,和当初我在红石坳落水之后进的那个洞里所藏的树皮上的符号,非常相像。

古羌人留下的东西?第二百五十九章危险中的平静我看不懂这些石片上的符号,只是觉得它和树皮上的符号可能是一样的。

本来,除了小胡子他们的线索,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转移注意力,但是看到了古羌人留下的符号,我就有了一些想法。

这些符号是在古羌人的文字之前出现的,也可以把它看成一种信息传承的载体,虽然我不清楚符号的具体含义,但很自然的就把它和树皮上的符号联系在一起。

关于古羌人的秘密,就是从树皮的符号里破解出来的,那么这些石片上的符号,会代表什么?阴沉脸死了,吉拉一木也不可能把通过伏藏传承下来的具体信息透露给我,古羌人对圣物的认知度,也就是对碎片跨越地域与时间的掌握,是我很想知道的。

伙计看我盯着石片上的符号发愣,就暂时停止了讲述,一直到我回过神,才让他继续讲下去。

这几个孩子找到了石片,看到了上面人为刻出的符号,就觉得这座山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们本来想继续看看,但是里面有两个胆子比较小,使劲拖后腿,最终没能成行。

他们回来之后,就对大人说了这些事,不过村子里的日子过的很苦,在贫瘠的土地上干个没完,还吃不上饱饭,所以谁都不关心这个。

只是来回闲聊了一阵子,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但是大人们忘了这些事,那几个孩子却记在心里,他们把两个胆子小的踢出队伍,剩下的人就打算再到那座山去看看。

一共有五个孩子,五天前进了山,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

大人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来回找,最后还是那两个被踢出队伍的孩子害怕了,悄悄对家里人说了实话。

村子里一部分人马上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进山去找,在中途,他们遇到了其中三个孩子,这三个已经吓的魂都没有了,他们带着人跑到了出事地点,另外两个孩子已经死透了,变成冰冷的尸体。

尸体被抬回村子的时候,引起了所有人的惊愕和不安,因为两个孩子的尸体泛着一种诡异的绿色,就好像在染料里浸泡了很长时间一样。

是尸毒。

伙计很肯定的说:绝对是。

我不怀疑伙计的话,因为他之前下过很多坑,经验比较丰富,如果这样想的话,那么山里可能真的有个坑,而且,和古羌人有关。

我就想着如果能走一趟,找回更多刻有符号的石片,带回去之后能否让专业人员破解出有用的信息?进这个坑,你们有把握吗?我转头就问那两个伙计。

这个不好说,不实地去看看,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

一个伙计说:不过,死掉的那两个孩子是因为什么都不懂,如果换了老手进去,肯定不会被尸毒给弄死。

这个伙计仔细的看过那两具尸体,尸体没有别的比较明显的伤,完全就是死于尸毒,这说明,在古羌人留下这个位于深山里的墓时,可能还没有什么防盗意识。

而且村民是进坑之后把两具尸体给带出来的,并没有再出现更多的意外。

两个伙计盘点了下我们随身带的东西,又相互合计了一下,他们------------分节阅读 177都很机灵,只要不是遇到很棘手的意外,应该可以对付的过去。

我们一直等到天黑,然后就跑到了远处的包谷地里凑合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村子里留了一些人办丧事,另外的都下地干活去了。

昨天进村的伙计又溜了过去,连蒙带骗的拐回来一个人,让他带我们进山。

从这里进山,最快也要十几个小时,路上本来挺顺利的,但是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带路的人突然就变卦了,死活都不肯再往前走,可能是被头一天抬回村子的那两具发绿的尸体吓的够呛,我们给他加东西他也不干。

一个伙计急了,带路的人看他翻脸,转身就要走,我给另外一个伙计打了个眼色,他从背后一下子把带路人给打昏了过去。

我不会要他的命,只不过暂时留他在这里,免得回去之后说漏嘴,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本来我以为剩下的路已经不多了,而且我们知道方向,自己也能走过去,但是方向没错,眼前的路却消失了,很难走,摸不到可以通行的捷径,我们只能绕一座山过去。

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天再一次黑透了。

据之前的分析,不久之前,这里的那场地震可能震开了原本封闭的墓道入口,这是被震出来的入口,谁都填不上,我们很容易就在山脚下面找到了这个地方。

几乎只看了一眼我就判断出,应该就是这里了,因为人为的痕迹很重,甚至还有脚印留了下来。

看看,有没有把握。

我不太在行,就让两个伙计仔细的观察一下。

他们在周围看了一会儿,但是之前的那些经验到了这里根本就用不上了,古羌人完全不按汉人的那套丧葬规制来,站在入口这里,我们几乎都是两眼一抹黑,无法判定里面具体的情况。

应该没问题的。

一个伙计在外面朝里看了几眼,封闭的坑被震开已经有段日子了,空气质量不成问题。

进吧。

我吩咐了一声,交代他们不要冒进,在保证生命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主要是石片。

这个坑里埋的是谁,暂且还不知道,不过有石片这样的东西陪葬在里面,说明墓主肯定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两个伙计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中间,就从这里开始进去。

伙计之前的推测仿佛一点没错,这个坑的总体情况简单的很,只有一条天然形成的路,直通前方,沿途几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也没有意外,否则当初那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不可能一路走到放棺的地方。

我们不知道这里有多深,但是走着走着,两旁的石壁上就出现了线条非常简单的类似岩画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大概和汉人墓葬中的壁画同属一类,可能隐含重要的信息。

我马上就停下脚步看,不过这个坑究竟属于谁,归属于那个年代,我们一无所知,缺乏辅助性的资料,岩画就很难看懂。

先拍下来吧,带回去看。

一个伙计取出相机拍照,另一个就负责把之间的经过详细的记录,我朝前看了一眼,岩画的数量不多,延伸出去大概五六米远就消失了。

等他们忙完了,我们就接着走,沿途没有类似石片之类的东西,但是有一些破损的石器,东倒西歪的躺在过道中,石器四周都有那种看不懂的符号,它们很重,要直接带走肯定不可能,只能把上面的符号原封复制下来。

等我们忙活完了,又走了片刻,这条主道就分了一个岔,不过绕不迷。

但是一路走下来,情况顺利的让人有点不安生,总觉得这里面不该是这个样子。

这时候,石壁上又出现了岩画,只有寥寥几幅,伙计把它们拍下之后,再朝前走不远,主道拐了个弯,一步跨过去,我们就好像面对了一个比较大的空间。

手电光照过去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口很大的石棺,周围有乱七八糟的陪葬,还有已经腐朽了的很大的骨架,应该是马和骆驼。

我们等于直接就站在了这个空间的门口处,还没等我再朝里看下去,前面的伙计猛然就缩了一下,回头低声对我说:里面好像有什么光闪了一下!光?我不可能眼观六路,不过第一眼看进去的时候就没发现意外,但是这个伙计语气很肯定,而且他确信不是我们的手电照射进去之后产生的反光。

他说就是一道很微弱的光,好像被布蒙着的光源,亮了一下就灭掉了。

咔咔......我们立即就不约而同的灭掉手里的手电,同时握紧了枪,三个人迅速调整了一下位置,贴着两边把入口堵住。

我轻轻的挪了一步,等于从接近一百八十度的范围内扫视了一眼,从刚才光源没有灭掉时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个空间并不是特别大,但是陪葬品非常的多,却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我只停了不到半分钟,就轻轻拉了拉对面的伙计,示意退后。

不管是不是伙计看走眼了,保证安全是第一位的,即便在这里什么都找不到,我们也不会有所损失。

就在我的手刚刚收回来的一瞬间,心口就猛然跳动了一下,隐隐感觉像有什么东西从前面袭来。

与此同时,我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真的说不清楚。

按说,在这种环境下,对来自黑暗中的任何异动甚至预感,都会让人极度紧张不安,但是我真的没有那种不安的情绪。

几乎就在百分之一秒间,那种感觉急速膨胀着,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我知道了这种感觉究竟来自何处,因为我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却无比犀利的破空声。

第二百六十章第一季的尾声犀利的破空声,像一条毒蛇,让我从骨子里感觉到一阵寒冷和死亡的威胁。

它很轻微,但是却给人一种无法躲避的感觉,仿佛自己无论怎么躲,都躲不过去。

然而在这种寒冷下,却隐含着一些熟悉的气息。

我一下子就直直的站在原地,脱口喊了一声:是我!破空声顿时停止了,我马上打开了手电,光线照了出去,就照在我的眼前,我看到一根闪动着寒光的合金管,刃口距离我的胸膛只有十几厘米那么远,如果我刚才再迟疑哪怕不到一秒钟,它就会洞穿过我的胸口。

顺着合金管,我看到了一张脸。

这是在做梦吗?那一瞬间,我的思维几乎完全僵硬了,我曾自己默默的想过很多次,寻找走失的小胡子和雷英雄会有多困难,多渺茫,渺茫到几近没有机会。

但是此刻,合金管的主人就静静的站在我面前,他缓缓的收回即将刺入我胸膛的合金管。

是我......小胡子,我找到他了,就在这里!很快,小胡子的身后出现了两个人,是十三和另一个伙计。

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就好像看见了鬼一样。

我看着小胡子,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是真的。

他和以前一样镇静,面孔波澜不惊,只有嘴角慢慢的露出一丝笑。

但是我清楚的看到,他握着合金管的手在不住的颤抖,这很罕见,以前从来没有过。

我感觉到亲切,只有看到他的手因为激动和喜悦而忍不住颤抖的时候,他才像一个正常的人。

像我的哥哥。

回家了......一起回家......我也笑起来,尽管笑的很勉强。

在漫长的寻找过程中,我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着很大的压力,但是可以想象的到,小胡子他们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压力,要比我更大。

当我说出回家了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和他们忍不住就抱成一团。

其实有些事情,真的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复杂,尤其是在苦苦寻找一个或者几个人的时候,可能寻找的过程很艰难,但是当真正找到他们的时候,那就是找到了,他们会一瞬间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我们马上就从这里退了出去,然后在外面一个山窝停下来。

一直到这时候,我才有点诧异,因为小胡子的队伍有十多个人,但是现在只看到他们三个,其余的人,包括雷英雄在内,都不见了。

小胡子跟和尚都不喜欢多说话,是另一个队伍里的伙计说的。

这支队伍的成员有点复杂,来自几个不同的势力,小胡子跟十三自然是靠得住的,但是雷英雄想办法雇来的几个人就不行了,尤其是他们被碎片送走之后,那种感觉让人忍不住就想抓狂。

然而不管是雷英雄还是小胡子,都没有办法带他们重新回去。

他们没有放弃过,一直都在寻找回去的办法。

但是在具体的寻找中,双方就一天天产生很激烈的矛盾,那些人把一切的根源都归咎于雷英雄身上。

他们发生了内讧,而且很严重,最后虽然平息了内讧,但是队伍里属于雷英雄嫡系的伙计,差不多都死光了。

雷英雄呢?也死了吗!我感觉有一点肝颤,因为提到雷英雄的时候,我立即就想到一直在元山苦苦等候的雷朵,如果我奔波了这么久,带回去的是雷英雄的死讯,我不知道雷朵还能否支持下去。

他没死。

你那里的事情怎么样了?十三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我们的家底都被带到这里来了,但是你放心,只要能回去,唐家还有一些底子。

不用了。

我瞬间就想起了决战地里死去的人,和被炸成粉末的轮转石: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结束了,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详细的讲,因为那些经历里,有我不愿提及甚至不愿回忆的一幕,这时候,小胡子起身对我说:先走吧。

我们跟着小胡子出山,他们在差不多半年前就来到了这里,一直都在这片山里寻找信息。

我们走的非常快,在出山了之后,小胡子就朝偏离村子的方向走。

我们在第二天的下午,走到了距离村子大概有三四十里的地方,这里的土地也很贫瘠,但是地面上有斑驳的一片一片的草,放眼看过去,我先就看到了十多只羊,散在四处悠闲的吃草。

目光一转,我又看到了草地的一块石头上,静静的坐着一个人,他穿着一件土掉渣的衣服,抱着一根羊鞭子,盘腿坐着,很安静,望着在四周吃草的羊,他时不时都会挥动一下鞭子,招呼羊不要走远。

他的动作很熟练,像一个在这里放了半辈子羊的本地人。

我呆住了,这世界上可能有很多很多放羊的人,却绝对没有任何一个,能和雷英雄一样。

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悄悄的问小胡子。

没有。

小胡子带着我朝前走:只不过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们回到了元山,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雷英雄或许真的想明白了一些事,当我告诉他,一切都终结了,轮眼和轮转石都不存在的时候,他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叹了口气。

所有过去的一切,都在这声叹息中了。

雷英雄他们暂时回了长沙,十三也离开了,我和小胡子终于可以安然的面对各自的母亲,告诉她们,我们该做的已经全部做完。

见到母亲的过程,我不想多说,相见自然有喜悦,但是这种喜悦背后所隐藏的痛,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这一刻,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妈妈,然而她失去我的这二十多年间所受的煎熬,可能永远都无法弥合。

我的母亲不愿意离开她住的地方,而且她不愿意让我离开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在她的印象里,不管什么原因,被迫离开原本属于自己的生活,到另外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去,是一件很痛苦,很难受的事情。

她不想我承担这种痛苦,尽管我一再说明,这不是痛苦,但她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可能吧,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惨剧,让她失去了丈夫和儿子,被迫离开了安详的小镇,从此颠簸流离。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无法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痛苦。

我的妈妈很爱我,她不想让我再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痛,她想让我快乐又轻松的活着。

她只要求我,如果时间允许,每年的清明回来一趟,给父亲上坟烧纸。

吉拉一木死了,苏日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这个组织的首领。

他们的宗旨是不会改变的,尽全力找回属于祖先的一切,找回他们的文化,文明,以及过去。

在我和苏日通话中,他告诉我,追查阴沉脸幸存的手下时,他们拿到了一部分轮转石,因为这个东西不是古羌人的,所以苏日就问我需要不需要这些。

帮个忙,把它们全都毁掉吧。

我不想再看见这些东西。

小胡子问我,对于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想买套房子,然后像其他人那样,每天做一些自己的工作,然后买菜做饭,看电视睡觉。

那就按自己的打算去做吧。

小胡子跟和尚一起回到了南京,我总觉得,他这样的人和我不一样,他习惯了流浪,或者说习惯了之前他过的那种生活。

他把生意上的事交给了和尚,自己到处奔波,其实他没有什么具体要做的事,只是想一直行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旅途上。

也只有这样,会让他觉得充实,觉得不会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迷失自我。

他偶尔还会亲自下个坑,带一些值钱或者不值钱的货上来。

虽然我知道,如果我想见他了,打个电话,就能见得到,但是我不想打扰他。

我想着,只有每年到母亲那里,一起给父亲上坟的时候,才能和他一起呆几天。

雷英雄好像真的顿悟了,也好像不愿再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他没有儿------------分节阅读 178子,雷朵也不可能接手他的生意。

但是雷英雄仍然慢慢的放手,他把生意交给张猴子去打理,很少再去过问,只是偶尔会问问张猴子,最近有没有淘到比较稀罕的土货。

对于轮转长生,以及围绕轮转长生所发生的一切事,雷英雄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再提过。

我料理完了一切,也到了长沙,就在雷英雄家的附近,买了一套房子,两居室,七十多平方。

买房子的钱和装修钱都是小胡子给的,我倒腾了那么长时间,其实没有一分钱存款。

我想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一直都想。

因为我知道,其他人只是在我生命中扮演一个重要或者不重要的角色,终归会离开,只有这个人,或许可以一直陪伴我。

但是在之前,我没有办法去做一个真正的自己,而现在,我想我可以了。

我像所有恋爱的人一样,我在家里上网,和雷朵聊天,有时候会打电话,约她出来一起吃饭,或者看电影。

尽管雷英雄的家我不知道进去几次了,但是每次约会结束,我总是把她送到家门口,就不再进去。

她很不理解,说我有点矫情。

其实我不是矫情,只是想把自己变的更正常一些,和所有人一样的正常。

我知道我走在大街上,没有人会觉得我很特异,但这是我心理上的原因,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纠正过来。

我想,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正式跟雷英雄谈这件事。

小胡子给我留的钱还有很多,不用为生活发愁,但我还是想干点什么。

想了很久之后,我决定开个小书店,因为我不爱看书,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根本不会动这东西。

在我印象里,从小到大,我几乎就没有看完任何一本完整的书。

正因为很少接触,所以我想做这个。

不管我自己承认不承认,但是只有我明白,之前的经历让我改变了很多很多,虽然我梦想过要过普通的正常生活,不过我想,我可能很难真正融入到那种平静又平凡的生活里去。

书店开起来了,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不管是道上的生意还是这种正经的小本买卖,可能我都会做的一塌糊涂。

好在我不图赚钱,只求有个事做,不让自己闲到不可收拾。

最开始的时候,我做的还是很认真的,找店面,盯着人搞装修,自己去进货。

但是做了一段时间,我就有点不耐烦了。

书店并不大,我雇了一个叫马宝的店员,是个外地人,到长沙来打工挣钱,他老实,但是嘴巴很笨,有人来买书的时候,他就和僵尸一样,站在人家面前不说话。

最惨的一段时间,可能有半个月之久,营业额天天都是零。

但是我照常给他开工资,把店里的事情都让他做,包括卖书,进货,晚上看店。

我每天都会去店里,钻到店后面的一个小院子,拿着一本书出神。

在马宝眼里,我是个很好的老板,从不训斥他,也从不拖欠工资,但是我知道,我在他眼里很怪,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了三句话。

我本来是不会看书的,但是雷朵介绍给我一本叫做盗墓笔记的书,我信手翻了几页,就被吸引住了。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本书里有一些东西,引起了我的共鸣,我一口气就看完了一本,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朝下看。

午后的小院子里,阳光很暖,我搬了两张躺椅,和雷朵一起在阳光下看书。

我看的很快,已经快了一大半了。

我最喜欢潘子,也最不愿意看到潘子出现的情节。

因为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我总是不由自主的会想到麻爹,想到曹实。

潘子最后,肯定会死......我没有看到最后的结尾,却预料到了潘子最终的结局。

我躺在躺椅上,眼前晃动的,全是曹实和麻爹的身影,他们临死前的笑,他们临死前对我说过的同样的话。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眶又闪起泪光,我不愿让雷朵看到我的眼泪,坐起来背对着她,飞快的把眼角溢出的泪水擦掉。

哎,你说。

雷朵一边翻着书,一边问我:你的故事,要是写成书,会不会也很好看?或许吧。

我擦掉泪,转头勉强笑了笑,说:或许会很好看。

第一季完第二季绝密尘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