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巴黎

2025-04-02 05:20:50

几分钟以后,我们跳上一辆出租车。

波洛面容非常严肃。

我很担心,黑斯廷斯,他说,我很担心。

你不是要说一我说到这停了下来。

我们现在要对付一个已经杀了两次人的家伙——他会毫不犹豫地再杀人。

他像一只老鼠,扭来扭去,为活命而出击。

他要说的那么重要吗?我怀疑地问。

他好像不这样认为。

那么他错了。

很明显,他要说的东西至关重要。

但是别人怎么会知道呢?你说,是他对你讲的。

在克莱瑞奇饭店。

周围都是人。

疯狂——纯粹的疯狂。

啊!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家,保护他,不让别人接近他,直到我听了他要说的。

我没想过——我从未料到——我结结巴巴地说。

波洛很快地做了个手势。

别责备你自己了——你怎么能知道呢?我——我该知道的。

你看,黑斯廷斯。

谋杀者像老虎一样又狡猾,又残酷。

啊!难道我们永远弄不清吗?我们最终到了。

罗斯住在肯辛顿的一个大:场上一幢公寓的二楼。

门铃旁边一个小槽里塞着一张硬纸片,上面有住户的姓名。

厅堂的门是开着的。

一进去便是一个大楼梯。

这么容易进来,却看不见人。

波洛上楼梯时,低声说。

二楼有一个隔开的房间,门上是自动锁。

罗斯的名片就插在中间。

我们停在那。

四处一片寂静。

我推了推门——令我想不到的是,门竟开了。

我们走了进去。

里面有一个窄窄的门厅,厅的一边有一扇关着的门,正对着我们的那一边也有一个门,不用说是通向客厅的。

我们走入客厅。

这是一个大的前厅,被隔开了一半。

里面家具陈设很便宜,但却很舒适。

可是房里空无一人。

电话机在一张小桌上。

话筒却放在电话机旁。

波洛迅速地向前走一步,四下打量一下。

然后摇了摇头。

不在这儿,来,黑斯廷斯。

我们退回门厅,再从另一个门走进去。

那是一间餐厅。

罗斯就在桌子一旁的一张椅子上。

他的上身斜趴在桌上。

波洛俯身去看他,然后抬起身来,脸色灰白。

他死了。

刀子是由后脑根上刺进去的。

那天下午的经历像一场噩梦,留在我的脑海里,过了好长时间也不能忘却。

我总觉得自己有责任。

那天晚上,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艰难地将我的内疚向波洛倾诉出来。

他的反应很快。

不要,不要,不要责备自己。

你怎么能猜出来呢?首先,上帝没给你多疑的性格。

他也该猜疑的。

″那就不同了。

你知道,我一辈子都在寻找凶手。

我知道那种杀人的欲望会越来越强,直到最后仅为了一件小事——他停止了说话。

自从我们那天下午发现那件可怕的事以后,一直沉默不语。

案发后,察到了,问公寓里的其他人,有许多的例行公事。

在这一切过程中,洛一直保待一种好像与众隔离的态度——沉默得令人奇怪——他的眼中露出一种遥远的、思索的神气。

现在,的话突然中断以后,那遥远的、思索的神气又回来了。

我们没有时间懊悔,斯廷斯,他安静地说,没有时间说‘假如’——那个死去的可怜的年轻人有话要告诉我们。

我们也知道他要说的话非常重要——否则他不会被刺死的。

我们必须猜,有一个线索可以指导我们。

巴黎。

我说。

是的,黎,他站起身来,始在房里踱来踱去。

这案子中不止一次涉及巴黎,是在不同的场合。

那个金匣子,有巴黎的字样。

去年十一月,巴黎。

亚当斯小姐那时在那——也许罗斯也在那。

还有谁知道罗斯在那吗?他看到谁曾在某种特定场合与亚当斯小姐在一起呢?我们永远不会知道。

我说。

不,,们可以知道的。

我们会知道的。

黑斯廷斯。

人的大脑是无边无际的。

关于这个案子,有别的场合提及巴黎吗?晤,有那个戴夹鼻眼镜的矮个子女人,经到珠宝店里去取匣子的。

罗斯认识她吗?命案发生的时候,顿公爵在巴黎。

巴黎,黎,黎。

埃奇韦尔男爵也是计划去巴黎的——啊!我们可能找到点线索。

杀死男爵是不是要阻止他去巴黎?他又坐了下来。

双眉紧锁。

我可以觉出他是怎样集中精力寻求答案的。

那个午餐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也许有人无意中说了一字半句,起了罗斯的注意。

也许他知道某一件事,过他以前未曾注意的,在听了这话,才知道重要之处。

有人提到法国没有?有人提过巴黎吗?我是说,你坐的那一边?巴黎这个词是有人提过,但与那事无关。

我对他讲了简·威尔金森出的丑。

这也许说明了什么,波洛若有所思地说,‘巴黎’这个词与其它的事联系起来可能就有用了。

但其它的事又是什么呢?罗斯在看什么?当有人说那个词的时候,他在说些什么?他正谈论苏格兰迷信的事儿。

那么,他的眼睛呢?看着哪里?我不太肯定。

我想他是看着桌首威德伯恩夫人坐的方向。

她下面坐的是谁?默顿公爵,然后是简·威尔金森,再后面的人,我不认识了。

是公爵。

当有人说到巴黎那个词的时候,他可能正望着公爵。

要记住,在凶杀案发生的时候,公爵在巴黎,或者应该是在巴黎的。

也许罗斯突然想起一桩事情,足以证明默顿不在巴黎。

我亲爱的波洛!是的,你以为这很可笑。

每个人都会这样认为。

公爵有杀人动机吗?是的,很强的动机。

但假设他确实杀了人——噢!太荒唐了。

他是如此富有,有地位,品格向来高尚。

没有人会细查他不在现场的证据。

不过,要伪造一个在某个旅店而不在现场的辨词,也不是什么难事。

比如。

搭下午的船渡海,干过后再回去,也是有可能的。

黑斯廷斯,告诉我,当有人提到巴黎的时候,罗斯有没有说什么?他有没有任何激动的情感?我好像记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后来与你说话的态度如何?是很迷惑?很不解吗?就是你说的那样。

一点不错。

他突然有了想法。

他认为很荒诞!可笑!可是——他很犹豫说不说。

他想先对我说,但是,唉!当他下定决心时,我已经走了。

要是他对我再多说一点就好了。

我懊梅地说。

是啊!要是——那时谁在你旁边?唔,可以说大家,或多或少都在。

他们在向威德伯恩夫人告别。

我并未特别注意谁。

波洛又站了起来。

难道是我都猜错了?他又在屋里踱起步来,同时说着,我一直都错了?我很同情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他脑子里确切地在想什么。

贾普说他像牡蛎一样。

嘴闭得很严。

我只知道,此时此刻,他在进行思想斗争。

不管怎么说。

我说道,这起谋杀不能归到罗纳德。

马什头上。

这倒对他有利呢。

我的朋友心不在焉地说,但目前和我们无太大关系。

突然,他又像以往那样坐下来。

我不可能完全错的。

黑斯廷斯。

你还记得我曾问自己五个问题吗?我似乎模糊地记得那么回事。

那五个问题是。

埃奇韦尔男爵为什么在离婚问题上改变主意?他说他曾给他的妻子写过一封信,但她并没有收到。

那么,那封信如何解释呢?我们那天出来时,他为什么那样怒容满面呢?卡洛塔·亚当斯手袋里的那副夹鼻眼镜是怎么回事?是谁为什么打电话找在齐西克的埃奇韦尔夫人。

又立刻挂断了?是的,是这些问题。

我说。

我现在记起来了。

黑斯廷斯,我脑子里一直有一点小想法,关于那个幕后人物的想法。

那五个问题,我己经解答了三个,而且答案与我的想法吻合。

但是,黑斯廷斯,其余的两个问题,我找不到答案。

那么,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或者把那个人猜错了。

不可能是那个人。

或者那两个问题的答案一直摆在那儿。

是哪一个呢?黑斯廷斯?是哪一个呢?他站起来,走向他的书桌,打开抽屉的锁,从里面拿出露西。

亚当斯从美国发来的信。

他要求贾普把信放在他这里一两天,贾普已经答应了。

波洛把那封信放在桌子上,又仔细阅读起来。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我打着哈欠,拿起一本书来看。

我以为波洛不会研究出什么结果的。

我们已经将那信读了好几遍了。

姑且承认信上所指的不是罗纳德。

马什,但是也没有东西可以证明另一个人是谁。

我翻着书页……我也许睡着了……突然波洛大叫一声。

我猛然坐了起来。

他正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望着我,两眼发绿,炯炯放光。

黑斯廷斯,黑斯廷斯!怎么了,什么事?记得我对你说过,如果那个凶手是一个有条理的人,就不会撕掉那页信,而会用剪刀剪掉吗?怎么?我错了。

这桩谋杀案是有条有理的。

这一页是被撕掉的。

不是被剪的。

你自已看。

我看那封信。

那么,你看?我摇着头。

你是说,他是匆匆忙忙来不及剪吗?匆忙,不匆忙都是一回事。

我的朋友,你没看出来吗?那页是被撕……我摇摇头。

波洛低低的声音说。

我真傻,我真是瞎了眼。

但是,现在——现在——我们要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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