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午宴

2025-04-02 05:20:50

我想是在这以后的一天,我们去克莱瑞奇饭店出席威德伯恩家的午宴。

波洛和我都不热心参加。

事实上,这已是我们第六次收到邀请了。

威德伯恩夫人咳说是百折不挠,千方百计结交名人。

她不顾被拒绝,多次邀请,最终让你无法拒绝。

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早点应酬一下为好。

自从巴黎那边来了消息,波洛一直不大讲话。

我每每提起这见事,他总是用同样的一种回答。

这里面有些事我不明白。

有一两次,他自言自语地说话。

夹鼻眼镜,夹鼻眼睛在巴黎。

夹鼻——眼镜,在卡洛塔·亚当斯的包里。

我真高兴这个宴会可以让他换换脑筋。

年轻的唐纳德。

罗斯也在那里。

看见我们便愉快地过来打招呼。

因为宴会上男人多,女人少。

所以他正好被安排到我旁边。

简·威尔金森就坐在我对面。

她旁边。

在她与威德伯恩夫人之间,坐着年轻的默顿公爵。

我想——当然只是我的想象——默顿公爵不是很自在。

我想,在座的人士,似乎不合他口味。

他是一个绝对保守,并带有几分反抗情绪的青年。

他这种人,就好像刚刚从中世纪出来,误入现代社会一样。

他对那位极端现代派的简·威尔金森的迷恋就好像一个造物主专门喜欢开的时代错误的玩笑。

我看到简的美貌,深知她那沙哑的声音不论讲什么陈词滥调都会令人入迷。

她能迷住公爵,我毫不惊奇。

但美貌和迷人的声音,日子久了也就熟悉了。

我脑中突发一个念头,好像有一丝普通常识的光线正驱散那迷恋的浓雾。

那是因为一句偶然说的话——简说的话让自己出了丑,使我有这样的印象。

有人——我忘了是谁——说了一个词组帕里斯的评判⑨,简立刻用她迷人的腔调说话了。

巴黎?她说,目前巴黎才没什么了不起的。

伦敦和纽约才算得上。

正如常发生的事一样,大家听了一时鸦雀无声,情形非常窘迫。

我听到我右面的唐纳德。

罗斯倒抽了一口凉气。

威德伯恩先生开始大讲俄国戏剧。

每个人都急忙找一个人说话。

简自个看看桌这头,望望桌那头毫不觉得说错了话。

这时我注意到公爵的表情。

他嘴唇紧闭。

脸上发红。

在我看来,似乎移了移。

以离简远一点。

他一定预料到像他这样有地位的人和像筒。

威尔金森这类的人物结合将常常会有这种尴尬、令人失望的场面。

正如平素一样,赶紧与我左边的一位矮胖的、有爵位的夫人讲话,是专门为儿童安排游艺节目的。

我记得我的问题是,子那边穿紫衣服、很抢眼的那个女孩是谁?结果。

原来是这个夫人的妹妹!结结巴巴地道歉之后。

我转过来与唐纳德。

罗斯聊天,他的回答也只有一两个字。

就在左右不讨好的时候,注意到布赖恩·马丁。

他好像迟到了,为此前我并未见到他。

他坐在我这一边,过去一点。

他正身子前倾着,劲地与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郎说话。

我有一段时间没从这么近观察他了。

我立刻觉得他的面貌有所改进。

那憔悴的皱纹几乎不见了。

他显得更年轻、健康了。

他正哈哈大笑。

很有兴致地与那位女士说笑。

我没有时间再观察他了,为我那位矮胖的芳邻己经宽恕了我的失言,以和蔼的态度淮许我听她那长长的独白了。

她所谈的是关于她筹备的一个慈善性儿童游艺会有多好。

波洛因为有约会而必须提早离席。

他在调查一位大使的靴子奇怪地不见了的案子,好是两点半钟面谈。

他让我代他向威德伯恩夫人告别。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这时,正被一些要离开的客人团团围住。

她正在匆匆忙忙地对每个人说亲爱的之类的话。

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年轻的罗斯先生。

波洛先生在这里吗?我想与他谈谈。

我解释说,刚刚离开。

罗斯似乎很吃惊。

我仔细看他,现他好像在被什么事所困扰。

他面色苍白,情紧张,眼露出一种难以捕捉的神色。

您特别想见他吗?我问。

他慢慢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这个回答非常奇怪,我吃惊地瞪着他。

他的脸红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

可实际上是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我摸不清是怎么回事。

我想请教波洛先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本不想麻烦他,但是——他的样子很困惑,不开心。

我连忙安慰他。

波洛是有一个约会。

我说,但我知道他五点会回来的。

到那时,您可以给他打电话,或来见他。

谢谢。

您知道,我会的。

是五点吗?最好先打电话。

我说,来之前先问清楚。

好的,我会的。

谢谢,黑斯廷斯。

您知道,我想这可能——只是可能——非常重要。

我点点头,又去找威德伯恩夫人。

她正说着甜美的话儿,久久地与客人握手道别。

我完成了任务,正要走开,忽然一只手勾住了我的胳膊。

别不理我啊。

一个愉快的声音说。

原来是詹尼。

德赖弗——今天特别漂亮。

您好。

我说,您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就在你们旁边的一桌吃饭啊。

我没有看见您。

生意怎么样?谢谢,很兴旺。

汤盘子卖得还好?您所粗鲁地称之为汤盘子的东西卖得很好。

当大家都大量购买以后。

又会有更恶心的事发生的。

会有人在帽子上插上一根羽毛,像伤疤一样,还会被戴到脑门子正中的。

真不像话!我说。

才不是的。

总得有人救救驼鸟啊。

它们正靠救济金活着呢。

她笑着走开了。

再见。

我下午不做生意了,准备到乡下去走走。

这是个好主意,我赞同地说,如今伦敦天气太闷了。

我自己悠闲地从公园走过,到家的时候大约已经有四点了。

波洛还没有回来。

他是四点四十分回来的。

他两眼发亮。

分明是心情很好。

我看,福尔摩斯。

我说,你一定是找到了大使的靴子了。

这是一个偷运毒品的案子。

很巧妙的。

刚才的一个小时之内,我是在美容院里。

那里有一位褐发女子,会立刻迷住你这个多情者的。

波洛总以为我喜欢褐色头发。

我没心情与他争辩。

电话铃响了。

可能是唐纳德。

罗斯。

我去接电话时说。

唐纳德。

罗斯?是的,我们在齐西克遇到的那个年轻人,他想找你谈些事。

我拿下听筒。

您好。

我是黑斯廷斯上尉。

原来是罗斯。

噢,是您,黑斯廷斯。

波洛先生回来了吗?是的。

现在他在这。

你是想与他谈还是亲自来这?没多少话,我想和他在电话里谈谈也好。

好吧。

等一下。

波洛走过来拿起听简。

因为我离得很近,所以能隐约听到罗斯的声音。

是波洛先生吗?那声音听起来很急切,很紧张。

是的,是我。

您看,我本不想打扰您,但有一件事,我觉得很怪。

是和埃奇韦尔男爵之死一案有关。

我看见波洛的脸突然绷得紧紧的。

说下去,说下去。

您听起来也许觉得无聊。

不会的,不会的。

告诉我,还是告诉我吧。

我是听到巴黎这个词才注意到的。

您知道——这时候。

我可以在一旁听到电话筒里传来的隐约的铃声。

稍等一下。

罗斯说。

接着是对方放下听筒的声音。

我们等待着……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四分钟——五分钟。

波洛不安地换着两条腿站着。

他看了看钟。

然后他按了按那电话机上的钩子。

与交换台说话。

然后他转向我。

那一头电话筒还没有挂上,但没有回答。

总机挂不进去。

快。

黑斯廷斯,从电话簿里查查罗斯的地址。

我们必须马上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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