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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托凯琳旅馆

2025-04-02 05:16:42

小?说?txt?天堂在托凯琳旅馆,波洛要了一个带浴室的房间,接着就朝看门人的写字台走过去,询问是否有他的信件。

有他的三封信,还有一封电报。

看到电报,他的眉毛略微扬了扬。

这是意想不到的。

他用他那惯常的灵巧、不慌不忙的姿势,拆开了电报。

印刷体的字特别清晰醒目。

你在凯斯纳案中预言的发展线索意外出现请即回。

真讨厌,波洛恼火地嘟哝了。

他朝时钟瞥了一眼。

今天晚上我得继续上路,他对看门人说。

东方快车什么时候开出?九点,先生。

你能给我订一个卧铺吗?没问题,先生,在这种时令不难订到。

列车几乎是空的。

要头等还是二等?头等。

好的,先生。

你打算到哪儿?到伦敦。

好的,先生。

我将为你购到一张去伦敦的车票并在伊斯坦布尔──加来车厢上预订一个卧铺。

波洛又朝时钟瞥了一眼。

已经是七点五十分了。

吃饭来得及吗?不成问题,先生。

小个子比利时人点点头。

他去退了他原来预订的房间,随后穿过门厅,朝餐厅走去。

当他正把菜单交给侍者时,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啊,老朋友!这真是想不到的高兴事儿!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说话的是个矮胖、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的头发剪得象把刷子。

他正快活地微笑着。

波洛忽地跳了起来。

鲍克先生。

波洛先生。

鲍克先生是比利时人,他是国际客车公司的董事,多年以前,就和这位前比利时警方的知名人物相识了。

这次你是远离家乡了吧,我亲爱的。

鲍克先生说。

在叙利亚有点事。

那你这是回家了──什么时候走?今天晚上。

好极了,我也今晚走。

我是说,我要去洛桑,在那儿有些事要办。

我估计,你是乘的东方快车吧?是的。

我刚才请他们给我订个卧铺。

原来打算在这儿呆几天,可是接到了一个电报,有要事叫我回伦敦。

唉!鲍克先生叹了口气。

要事──要事!可是你呀──你现在在你们那行中是处于登峰造极的地位了,我的老朋友!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成就。

波洛想使自己显得谦虚一点,可是明显没有成功。

鲍克笑了起来。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他说。

波洛接着大讲了一通不让汤沾上他的翘胡子的困难性。

他完成了这一困难任务后,朝周围瞥了一眼,同时等候下一道菜。

餐厅里只有五、六个人,而其中只有两个引起波洛的注意。

这两个人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张桌子旁。

年纪较轻的是那个看上去讨人喜欢的、三十来岁的青年人,显然是个美国人。

然而,引起这位小个子侦探注意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同伴。

他是个六七十岁的男人。

就近看去,他有一副慈善家的和蔼外表。

他的稍微有点秃的头,他的圆圆的前额,微笑的嘴露出一排雪白的假牙,一切似乎都说明此人有一种乐善好施的品格。

只有眼睛与这种推测不相符合。

那对眼睛小而深陷,显得阴险狡诈。

不仅如此。

当此人对他的年轻同伴做了个手势,眼睛扫过这个房间时,他朝波洛注视了一会,而就在这刹那之间,眉宇间露出一种奇怪的恶意,而且在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反常的紧张神情。

接着,他站了起来。

付账,赫克托。

他说。

他的嗓子有点沙哑,音质古怪,柔软,危险。

当波洛和他的朋友在休息室里再度碰头的时候,另外那两人刚好打算离开旅馆。

他们的行李正被送了下来。

那个年轻人在监督着这一过程。

过了一会,他打开玻璃门,说道:全准备好了,雷切特先生。

上了年纪的人嘀咕了一声,表示同意,走了出去。

喂!波洛说,对这两个人你有什么看法?他们是美国人。

鲍克先生说。

毫无疑问是美国人。

我的意思是,对他们的个性你有什么看法?那个年轻人似乎很讨人喜欢。

另一个呢?老实告诉你吧,朋友,我才没有去注意他。

他给了我一个不愉快的印象。

你呢。

在回答以前,波洛停顿了一会。

在他经过我面前走进餐厅时,他终于说,我有一个古怪的印象。

他仿佛是一头野兽经过我的身旁──你知道,是头野兽似的残酷的人,是个残酷的人!然而,他看上去完全是个最体面的人。

正是!他的躯体──那笼子──件件都是最体面的──可是穿过这些栅栏,这头野兽就原形毕露了。

这是你想象出来,老朋友。

鲍克先生说。

也许是这样。

可是我没法去掉这种印象,总觉得有邪恶从我近旁经过。

他是不是一位体面的美国绅士?好吧,鲍克先生愉快地说,也许是这样。

在这个世界上,邪恶多得很哪。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看门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看上去忧虑不安,象是很抱歉。

实在离奇,先生,他对波洛说,车上的头等卧铺全卖光了。

怎么!鲍克先生叫了起来,在这种时候?嗨,毫无疑问,一定是有什么旅行团──要不就是什么政治团体吧──?我不知道,先生,看门人恭敬地转身对他说道,不过情况就是这样。

得了,得了,鲍克先生地波洛说,别担心,朋友。

我们一定能安排好的。

车上通常有个卧铺──十六号,是不订出去的。

那是由列车员掌握的!他微笑着随后朝时钟瞥了一睨。

喂,他说道,是动身的时候了。

在火车站,鲍克先生受到一个身穿褐色制服的开车员恭敬、热城的欢迎。

晚安,先生。

你的房间是一号。

他叫来侍者。

侍者半途接过他们的行李,用车子沿车厢推过,车厢上的铁皮牌子,标明了车子的目的地:伊斯坦布尔──的里雅斯德港──加来听说,你们今晚这趟车满员了?实在不可思议,先生。

全世界都决定乘今晚这趟车!尽管如此,你还是得给这位先生找个房间。

他是我的朋友。

他可以住在十六号。

十六号卖出去了,先生。

什么,十六号。

他们彼此会心地看了一眼,于是列车员也笑了。

他是个高个子、脸色灰黄的中年男子。

是的,先生正象我告诉你的一样,我们这趟车无论哪里都挤得满满的──满满的。

这是怎么回事?鲍克先生恼火地追问道,是什么地方开会吧?还是一个政治团体?不,先生。

这仅仅是偶然的巧合。

恰好许多人都决定乘今晚这趟车。

鲍克先生的舌头发出烦恼的啧啧声。

到贝尔格莱德,他说,会有一节从雅典来的滑脱车厢,还有一节布加勒斯特──巴黎车厢──但是明天傍晚以前,我们到不了贝尔格莱德。

问题是今天晚上。

没有空的二等卧铺吗?二等卧铺到是还有一个,先生──好吧,那就──可是,那张女客卧铺,房间里已经有一位德国女士──一个女佣人。

嗨,嗨,那不方便。

鲍克先生说。

别伤脑筋了,朋友,波洛说,我就乘普通车厢得了。

没关系,没关系,他再一次转向列车员说,所有的旅客都到了吗?确切的情况是,那人说,还有一位旅客没有到。

他犹犹豫豫,说得很慢。

说下去吧。

是七号铺──二等的。

这位先生还没来,现在已经是九点差四分了。

这人是谁?一个英国人,列车员查阅着他的旅客一览表,叫哈里斯。

这名字是个好兆头,波洛说,我读过我的狄更斯。

哈里斯,此人不会来了。

把这位先生的行李搬到七号去,鲍克先生说。

要是这位哈里斯先生来的话,我们会告诉他,他来得太迟了──卧铺不可能保留得这么久──我们会设法把事情安排妥当的。

我还得为这位哈里斯先生管点什么呢?随先生的喜欢吧。

开车员说。

他告诉给波洛搬行李的侍者,指点他送去的地方。

然后,他站到车门踏脚板的一旁,让波洛上了车。

就在头上,他喊道,倒数第二间。

波洛沿通道走过,可走得比较慢,因为大多数旅客都站在他们的房间外面。

他的有礼貌的对不起、对不起,象时钟一样有规律地发出,好容易才走到指定的房间。

包房里,正在伸手拿皮箱的是托凯琳旅馆见过的那个高个子年轻美国人。

一见波洛走了进去,他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他说,我想你是搞错了吧。

接着,又用法语费力地说:我想你是搞错了吧。

波洛先生用英语作了回答。

你是哈里斯先生吗?不,我叫麦克昆。

我──可是就在这时候,列车员的声音从波洛的肩后发出。

一种表示歉意的,相当气急的声音。

车上没有别的铺位了,先生。

这位先生只好住在这儿啦。

说着,他用力拉起过道上的窗子,并且动手把波洛的行李拎了进去。

波洛觉察到,在他那表示歉意的声音中,带有一点逗乐的味道。

无疑的,此人原来一定答应过多给小费,要是他能保住这个房间独自一人用,而不让别的旅客进来的话。

然而,当一位公司的董事在车子上,并且作了吩咐后,即使是最慷慨的小费,也无济于事了。

列车员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走出包房。

好了,先生,他说,全安排好了。

你的床位在上铺,是七号。

再过一分钟就要开车了。

他沿过道匆匆离开了。

波洛重新走进包房。

一个难得的奇迹,他高兴地说。

列车员亲自放行李!从来没听说过!他的旅伴笑了,显然,他已忘掉了他的不快──也许已经认定,对待这类事,还是随合一点的好。

这趟车特别地挤。

他说。

汽笛拉响了,机车发出了一声令人忧伤的长啸。

他们俩走出包房,来到过道里。

外面传来一声喊叫:上车!开车了,麦克昆说。

但是车并未真的开出,又响起了汽笛声。

我说,先生,年轻人突然说道,要是你想睡下铺──方便一点的话,那就听便吧,我没有关系。

一个讨人喜欢的年轻小伙子。

不,不,波洛坚决表示,我不能让你──没有关系──你真是太客气了──双方都有礼貌地推让着。

反正只有一夜,波洛解释说,到贝尔格莱德──哦,我明白了。

你到贝尔络莱德下车──不完全如此。

你知道──车子猛地牵动了一下。

两人都摇晃了一下,急忙拉住窗口,朝外看去,只见灯火通明的月台,从他们的旁边缓缓地滑过。

东方快车开始了它为时三天的横贯欧洲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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