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危急时刻

2025-04-02 05:05:06

弗兰基醒过来时,最早的反应是感到压抑。

氯仿过效后醒来并不是,件浪漫的事。

她躺在特别坚硬的木地板上,手脚都被捆住。

她设法使自己翻个身,头部几乎猛撞上一个旧煤箱。

后来又发生了各种各样叫人丧气的事件。

几分钟后,弗兰基虽然还不能站起来,但至少能注意四周的情况了。

她听见身旁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她便四下细看。

尽她所能辨别出她似乎是在一间顶楼里。

惟一的亮光来自屋顶的天宙,而此刻光线又极其微弱。

几分钟后又会是一片漆黑。

几张破烂不堪的画靠墙放着,还有一张破铁床,几把烂椅子,以及前面提到的煤箱。

呻吟声好像来自屋角。

弗兰基身上的绳子并不很紧,这使得她可以像螃蟹似地爬行。

她就在肮脏的地板上蠕行着。

博比!她突然叫起来。

的确是博比,他的手脚也被捆着。

此外,还有一块布勒住了他的嘴。

这时,他差不多弄松了绳子。

弗兰基过去帮他一把。

尽管手脚捆在一起,她的手仍有点作用,最后用牙齿用力一拽,终于干成了这事。

尽管说话声音很含糊,博比还是尽力叫出一声:弗兰基!真高兴我们又在一起了。

弗兰基说,但看来好像我们都是笨蛋。

我想,博比忧郁地说,这就是他们称的‘不小的胜利’吧。

他们怎么逮住你的?弗兰基追问道,是在你给我写那封信之后?什么信?我从来没写过什么信。

唉!我明白了,弗兰基睁大眼睛,我多蠢呀!还说别告诉任何人,信里全是废话。

听着,弗兰基,我来把我碰到的事告诉你,然后你再继续把你碰到的事告诉我。

他叙述了在格朗吉邸宅的冒险经历以及后果。

我被弄到这个该死的小地方,他说,盘子里有些吃的喝的东西。

我饿极了就吃,我看这些东西肯定有麻醉作用,因为我吃完马上就睡着了。

今天星期几?星期五。

那么我是星期三晚上被打昏的。

该死的,我一直神志很不清醒。

好吧,说说你碰到的事吧?弗兰基详述了她的冒险经历,从她在斯普拉格先生那儿听到的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她在门口以为认出博比的身影为止。

后来他们用氯仿麻醉了我。

她最后说,唉,博比,我刚刚还在煤箱里呕吐呀!我看你太有办法了,弗兰基。

博比赞许道,问题是: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各自都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头,但现在局面转过来了。

要是我把你来信的内容告诉罗杰尔就好了。

弗兰基悔恨地说,我确实想过,拿不定主意,后来才决定严格按你说的办,根本没告诉别人。

结果就是无人知道我们的下落。

博比心情沉重地说,弗兰基,亲爱的,我担心的是我使你陷入了困境。

我们都有点太自信了。

弗兰基忧郁地说。

惟一有件事我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打击我们两人的头部。

博比陷入沉思,我认为这类小事尼科尔森不会被难住。

他有他的计划。

弗兰基微微颤抖了一下。

好吧,我们也最好有个计划。

我们必须离开这儿,弗兰基。

我们打算怎么办呢?我们可以呼喊。

弗兰基说。

是……吗?博比说,也许路过的人听得见。

但既然尼科尔森没堵住你的嘴,我应该说这种机会很少。

你的手捆得比我松。

我来看看能不能用牙给你弄开。

接下来的五分钟是牙与绳的搏斗,这场博斗使博比的牙医大为光彩。

这些事书里写得特别轻松。

他气喘吁吁地说,我看我一点作用也没有。

你行的,弗兰基说,绳子正在松了。

小心!有人来了。

她从他身边滚离开。

可以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步子踏得很重。

门的下方现出一丝光亮。

接着是钥匙开锁的声音,门慢慢被推开了。

我的两只小鸟怎么样?是尼科尔森医生的声音。

他手上拿了枝蜡烛,虽然他的帽子压住了双眼,穿着衣领高竖的厚大衣,但讲话声音显出是他,他的双眼在厚实的镜片后闪着白光。

你太不值得了,我亲爱的年轻小姐,他摇摇头,戏弄地说道,这么轻易就掉进了陷阱。

博比和弗兰基都没答腔。

局面的优势明显在尼科尔森一方,很难知道说些什么。

尼科尔森把蜡烛放在一张椅子上。

无论如何,他说,让我来看看你们是否舒服。

他检查了博比身上的绳子,得意地点点头,又检查了弗兰基的。

此时他摇摇头。

我年轻的时候,人们常跟我说,他说,手指是用来拿叉子的,牙齿是用来修手指的。

你这位年轻的朋友的牙齿,我看,有了行动了。

屋角上有把笨重的、断了靠背的橡木椅子。

尼科尔森医生提起弗兰基,把她放在椅子上,然后把她捆结实。

我相信,不会很不舒服吧?他说,行了,时间不会很长的。

弗兰基能开口了。

她问:你打算拿我们怎么办?尼科尔森走到门边,拿起蜡烛。

你嘲弄了我,弗朗西丝小姐,说我太喜欢车祸。

也许我是喜欢。

至少,我打算再冒险来一次。

你是什么意思?博比问。

我非得告诉你吗?好吧,我想我愿意。

弗朗西丝·德温特小姐开着车,她的司机坐在她身边,方向转错开进一条通往矿井的废弃的路,汽车撞上井口。

弗朗西丝小姐和司机同时身亡。

屋内沉寂了片刻。

博比接着说:但我们也许不死,计划有时会出错。

你在威尔士干的那桩事就失败了。

你对吗啡的抗药性肯定很杰出,从我们的观点来看——令人遗憾。

尼科尔森说,但这次你就不必费心了。

你同弗朗西丝小姐被人发现时肯定已经气绝身亡。

博比身不由己地颤抖起来。

尼科尔森的口气很怪,是一个艺术家仔细打量一幅杰作时的口气。

他喜欢这样,博比想,他真喜欢这样。

他不打算让尼科尔森再这么得意下去,就用随便的口气说:你犯了一个错误,特别是与弗朗西丝小姐有关的地方。

是的,弗兰基说,在那封你编造得很高明的信里,你告诉我别对其他人说。

不过呢,我破了一个例。

我告诉罗杰尔·巴辛顿一弗伦奇了。

他知道有关你的一切。

如果我们出了事,他会知道谁对此有责任。

你最好让我们走,你也尽可能快地逃出这个国家。

尼科尔森沉默了一阵,然后说:精彩的骗局。

我只能这么认为。

他转身向门走去。

你这下流坯,你妻子怎么样了?博比叫道,你也杀了她吗?莫伊拉还活着,尼科尔森说,她还会活多久,我真的不知道。

这得取决于情况。

他向他们作了个嘲弄的鞠躬。

au revoir ①,他说,我将花几个小时来完成我的安排。

你们可以尽情地谈谈这事。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堵上你们的嘴。

明白吗?只要你们呼救,我就会回来堵住你们的嘴。

①法语:意为再见。

——译注。

他走出门,把门关上锁紧。

这不是真的,博比说,不可能是真的。

他说的那些事不会发生。

但博比情不自禁地感觉,那些事正要在他和弗兰基身上发生,书上常出现一次紧急关头的救援,弗兰基尽力说得很有希望,但她并不感觉真会有。

其实,她的信心明显不足。

这事全不可能,博比像是向人求情似的,这么离奇古怪,尼科尔森这个人肯定也不真实。

我希望会有一次紧急救援,但看不出谁会来救我们。

如果把情况告诉罗杰尔就好了。

弗兰基哀叹着说。

也许不管怎么样,尼科尔森相信你说的话。

博比说。

不,弗兰基说,他根本不会相信这些话的,这个人精明得要命。

他是比我们精明得多。

博比阴沉沉地说,弗兰基,在这桩案子中,你知道是什么最使我心烦吗?不知道。

是什么呢?那就是,即便我们正要一命呜呼之时,我们仍然不知道埃文斯是什么人。

我们问问他,弗兰基说,你要明白,这是最后的请求。

他不可能拒绝告诉我们。

我同意你的话,好奇心没有满足之前,我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死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博比又说:你认为我们应该大声呼救吗?这是最后的机会呀,大概也是我们所有的惟一机会了。

还不行,弗兰基说,首先,我不相信有人会听见,否则尼科尔森决不会冒这个险;其次,在不能讲话或不能听人讲话的情况下,我简直不能忍受坐以待毙。

把呼喊放到最后有机会可能出现的关头吧。

有你谈谈话,是……是相当大的安慰。

她结束说话时声音有些震颤。

我把你拖进了可伯的困境,弗兰基。

哦!没什么。

你不可能把我置之事外,是我希望参与进来的。

博比,你认为他真会得逞吗?我是说,对我们。

我恐怕他会得逞的,他具有那种该死的能力。

博比,你现在相信是谁杀死了亨利·巴辛顿一弗伦奇?如果有可能的话……有可能……假定一件事:那就是西尔维亚也在其中。

弗兰基!我明白。

我产生这个想法时也很反感,但符合事实。

为什么西尔维亚对吗啡的感觉这么迟钝?为什么当我们希望她送丈夫去别的地方治疗而不是去格朗吉邸宅时,她坚持得那么顽固?还有,枪响时她就在屋里。

她也许亲手开的枪。

噢!肯定不是。

是的,也许是她。

接着她把书房钥匙给尼科尔森,放进了亨利的口袋。

全是疯话,弗兰基的声音有些失望,就像通过哈哈镜看东西似的。

所有看上去极其正常的人实际上全不正常,包括所有教养很好的普通人。

应当有些方法来识别罪犯,眉毛啦、耳朵啦或别的特征。

我的天哪!博比叫道。

怎么回事?弗兰基,刚才来这儿的人不是尼科尔森。

你完全疯了?那么是谁呢?我不知道,但不是尼科尔森。

我一直觉得不对劲,但不能识破,你说到耳朵给我一条线索。

我那晚透过窗户监视尼科尔森时,我特别注意到他的耳朵,耳垂连到了脸上。

但今晚这个人,他的耳朵不像那样子。

可这说明什么呢?弗兰基失望地问。

这是一个相当高明的演员假扮的尼科尔森。

但为什么……可能是谁呢?巴辛顿一弗伦奇,博比屏住呼吸说,罗杰尔·巴辛顿一弗伦奇!开始我们把他当作正人君子,后来我们像傻瓜似的,跟在一些不相干的东西之后走人了迷途。

巴辛顿一弗伦奇,弗兰基低语道,博比,你是对的。

肯定是他。

就车祸一事,我嘲弄尼科尔森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场。

那么事情真的结束了,博比说,我本来还偷偷抱着一线希望,就是罗杰尔靠某些奇迹探出我们的行踪,但现在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莫伊拉成了囚犯,你我手脚都捆上了。

别人一点都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游戏结束了,弗兰基。

正当他说完时,头顶上传来一声响动。

一会儿,伴随一阵可伯的撞击声,一个沉重的身体从天窗掉了进来。

光线黑得什么也看不清。

到底是……?博比刚开口骂道。

从一堆打碎的玻璃中,一个声音传来:博……博……博比。

哎呀,我真该死!博比说,是巴杰尔! ^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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