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把手放在疯子的肩膀上,疯子感觉到王八的手十分有力量。
我是谁?王八说道,忘了吗?对不起。
疯子看着王八,愧疚的说道。
冥阵是用来对付你的。
王八说道,记住,去了重庆,如果遇到冥阵,千万别用算沙。
越算越死。
钟家的人在这里摆了冥阵。
疯子说道,也许那边的人不怎么厉害。
也许会更强。
王八说道,你这人从来都不把事情往坏的想。
疯子犹豫的看了看王八。
别他妈的再拖了!王八说道,走吧。
疯子点头,上了车,王八对会计说道,快走,连夜开,有几段路高速已经通了。
董玲身上越来越冷,身边的风吹在身上阴惨惨的,空中已经落下雨点,打在董玲的身上。
董玲忍住自己向前走的冲动。
和王八在一起这么多年,或多或少的听到一些事情,在自己无法辨认方向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呆在原地,保持体力。
而且很多迷惑人心的法术,就是让受害者自己耗费精力,再乘虚而动。
野地里的哭声越来越大,董玲挺清楚了,是婴孩的啼声。
然后有人的声音发出来了,走啊,向前走啊,走几步就出去了。
董玲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说话。
极力克制自己向前奔跑的冲动。
雨更加的大了。
董玲看见田地里的清明棍都变了,看起来都是一个又一个怀抱着小孩的妇女站在地面上。
每个怀里的婴孩都发出啼哭声。
董玲甚至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也在发出类似的哭声。
董玲真的忍不住要跑,向前跑,可是她忍住了。
四个人人影站到董玲面前。
董玲花了很长时间才确认,的确是有人走过来。
为什么不跑?其中一个人问道,声音嘶哑。
董玲不说话。
低下头,不去看前面的人。
四个人慢慢逼近董玲,董玲无法回避,抬头看着他们,看到后,心惊胆寒,每个人的肩膀上都顶着个小孩影子,四个小孩子都一定在笑,董玲能清楚得看见他们雪白的牙齿在黑夜里闪现。
把小弟弟带出来玩。
小孩子嘻嘻的说着。
董玲听到,下意识地把腹部捂住。
怎么不求饶。
四人中为首的那个说道,别的孕妇在这个时候都跪地求饶,让我们放过她们和小孩,看来和过阴人有关的女人真是不一样。
董玲仍旧忍着不说话。
你求饶我就放了你。
董玲听到这里,心里想着,放过我的小孩。
嘴里正要说出来,两腿发软,就要下跪。
一只手扶在董玲的腋下,把她给扶住。
手掌温热,董玲一口气长吐出来,那手掌,是自己最熟悉的手掌。
手掌的力量灌入董玲的身体,董玲的身体重新站直。
董玲都没有扭头去看,而是把身体软软地靠在王八的身体上,抽泣说道:我知道你会来,你一定会来。
王八对董玲说道:你在旁边歇一会,过一会我们就回家。
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邓桐小心的把董玲搀扶到王八身后两步。
王八看了看眼前的四个人,嘴里说道,刘道长的不在,你们占了他的地方,把他弄哪里去了?那家伙不听话,死了。
为首的光头说道,怎么来的不是过阴人,你是谁?我们没见过。
王八说道,但是我知道你是钟家的老大,其他三个都是你弟弟吧,老三不在这里,是不是怕了过阴人,不敢现身。
钟家的四个兄弟相互对望,都耸耸肩,钟家老大问道,你究竟是谁?我姓王。
王八说道,幸会了。
没听说姓王的人啊?钟家老幺说道:闭关前没听过你这号人物。
难道我们闭关几年,连人都忘记了。
你这么年轻,出道没几年吧。
雨终于哗哗的倾盆而下。
王八把外衣给脱了,转身披到董玲身上。
又是一道闪电,王八穿在里面的衣服,是一件灰褐色的道袍,道袍上刺绣着朵朵绿色牡丹。
诡道!钟家老二喊道,果然是和过阴人一个门路。
没听说过诡道有姓王的厉害人物啊?钟家老大说道。
王八慢慢从手上拿出三面旗帜,杂耍一般的摆弄。
诡道有个金旋子,有个赵一二,钟家老大说道,现在又有个过阴人徐云风挂名。
你是金旋子的徒弟?我师父是赵一二。
王八老实回答。
好像听说过,有个王抱阳。
钟家一个人说道,可是没徐云风厉害,诡道自己争夺过阴人,被徐云风击败,再也没什么音信。
他们诡道自己就喜欢内讧。
王八说道:徐云风是我兄弟,他当过阴人和我当过阴人是一样的。
没有什么内讧之说。
本来听说这个大肚子女人和徐云风有渊源,没想到来了个无名之辈。
钟家老大沮丧的说道,熊浩这狗东西说话从来都不地道,让过阴人跑了,我们怎么交代。
这女人是我的妻子。
王八把手中的旗帜牢牢抓住,我和徐云风是过硬的兄弟,熊浩没骗你们。
本想逮一只大羊,钟家老幺说道,却来了个小喽啰。
哈哈,王八笑起来,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钟家老大说道,很重要吗,是不是想让我们求饶,放你们走,可以,告诉我过阴人在那里就行。
对你们很重要。
真的。
王八说道,我曾经发过誓,绝不会让旁人伤害我的家人,如果有人敢冒犯我的家人,我就斩草除根。
你们说重不重要。
看来是个吹牛皮的。
钟家老幺笑着说道,我看你有什么本事。
钟家老幺笑着笑着,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弱,接着慢慢停止。
他头顶的婴孩用两个手臂狠狠的拧住他的下巴,慢慢的转动,一点一点的转动,钟家老幺想挣扎,可是两个胳膊已经被一群鬼魂死死攥住,钟家老幺浑身上下都不能动弹。
咔咔咔的细微声音,从钟家老幺的脖颈处传出来。
钟家的老大,连忙去用手去抓老幺头顶上的婴孩,可是那个婴孩突然张开嘴巴,一口咬住钟家老大的手背。
钟家老大的手背鲜血迸出。
婴孩嘴里尝到鲜血,手臂更加用力。
钟家老幺的脖子被完全扭转,颈骨断裂,身体软软倒下。
钟家剩下的三人,这个时候,才明白,站在眼前的王抱阳,绝不是一个无名之辈。
你到底是什么人?钟家老大低声问道。
我说过。
王八回答,我是诡道赵一二的弟子。
你现在求我放了你们吗?钟家三人眼中已经有了惧意。
不过没有用。
王八说道,你们炼了这么多小孩的魂魄,又冒犯了我们的妻子。
我没有理由放过你们。
你的路数不是诡道。
钟家老大说道,是茅山。
钟家分了好几宗,你们这一宗今天就没了。
王八说道,其他的几宗,应该不会想你们这么恶毒。
还有话要说吗,我不喜欢婆婆妈妈的,如果今天真的过阴人在这里,你们也许还有出路。
但是我不是他,你们运气不怎么好。
钟家三兄弟的身影消失了,隐没在黑夜的大雨中。
冥阵而已。
王八对着黑暗大声说道,我进来的时候,顺手把开门封死了。
你能跑多远。
哈哈。
董玲看着已经癫狂的王八,觉得无比陌生,这个男人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文雅尔,脸部扭曲。
董玲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不会再忍隐下去。
钟家三兄弟又站到了王八面前。
奇门学的不怎么样啊。
王八说道,我二十岁就玩会了。
你们年龄活到狗身上了?王八的语气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礼貌,而是咄咄逼人,极尽讽刺。
王八怒气已经克制不住。
钟家三人已经知道面前王八的厉害,他们辛辛苦苦摆布的冥阵已经不知不觉的被王八控制,现在形势逆转,大难临头。
钟家老大出手了,田野里的鬼魂都爬到王八身边,对着王八呲牙咧嘴。
可是鬼魂都不敢靠近王八,王八把手中的旗帜摇晃。
那些鬼魂转过身体,冲向钟家兄弟。
钟家老大绝望的发现,这些鬼魂在瞬间摆出了阵型,而且是顺着冥阵的奇门而动,力量强于自己驱动百倍。
王八手捏成拳头,骨节啪啪作响,一拳挥去,打到钟家老大的胸口。
钟家老大能够清楚的看到王八的动作,但是他无论怎么躲,都躲不开。
王八的手掌陷入钟家老大的胸口,心脉被王八扣住。
王八的脸凑到钟家老大的面前,相距不过一寸,两人的鼻息都能相互听见。
钟家老大看到王八的眼睛已经血红。
王哥!董玲在王八身后大声喊道,算了吧,小孩还没出生。
王八脸色慢慢变得柔和一点,钟家老大紧张的身体,渐渐松弛一点。
不行。
王八说道。
钟家老大嘴巴张着,再也阖不上,萎靡顿地。
他的心魄被王八巨攫取。
剩下两个钟家兄弟,呆若木鸡,不知道王八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他们。
可是王八却转头扶着董玲,和邓桐向冥阵之外走去。
钟家两个兄弟看的明白,王八是走的杜门。
冥阵里,杜门主的是隔绝。
看来王八对奇门的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道家高手。
钟家两兄弟吁了一口气,他们等了很久,确认王八已经走远,背起已经人事不省的兄弟,找到王八刚才走过的杜门,也想走出冥阵之外。
他们错了,他们走不出去。
杜门这边是一道石头垒砌的保坎,他们过不了。
两兄弟犹豫片刻,把准方位,向惊门走去。
天空一道闪电,正击在惊门的方位,地面上的木杆全部燃烧起来,片刻变成焦炭。
师兄弟中能运用奇门的只有老大,现在老大已经失了心魄,那里还能指导两兄弟出阵,两兄弟只能靠着最基本的奇门方法,想着休门走去,休门是开的。
道路平坦。
可是两兄弟走了两个小时,仍然走不出去。
结果发现,休门永远都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暴雨下得更加大,伤门主水,走到伤门方位都是蔓延的水渠,不知深浅。
两兄弟终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王八根本就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而是把他们留在冥阵之内,慢慢的消磨他们的魂魄。
钟家四兄弟,剩下清醒的两个,茫然的站立在磅礴暴雨之中,不知所措。
更加让他们绝望的是,伤门方位的水,开始倒灌,现在已经把他们的脚背淹没。
水下的泥土越来越松软。
他们每走一步,就更加深陷到泥土里。
王八和董玲邓桐走在大雨里走着,王八念着避水诀,雨点飘过董玲的头顶,落在王八的身上。
邓桐和王八都淋成了落汤鸡。
三个人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小道观,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今晚就在这里避雨。
王八说道,找厢房休息吧。
邓桐面有难色。
王八笑了笑,那你就站一夜吧。
董玲不愿意单独呆着,王八从厢房抱来一床被褥,垫在地上,让董玲躺下休息。
然后去找了一个煤炉过来,生火把身上的衣服烤干。
王八刚把上衣脱下,突然静止不动,偏了偏脑袋。
董玲和邓桐都不做声,盯着王八看。
王八听了一会,董玲突然喊道:有声音。
王八迅速的走到门外,站在一个大水缸旁边,用手伸进缸内,提了一个人出来。
那人留着长须,身体四肢被绳索扣住。
王八把那人的绳索解开,带到房间内。
过了很长时间,那人醒了过来。
他们逼着我布了阵法。
那人说道,就把我扔在缸里,若不是你来救我,我就淹死在水缸了。
刘道长。
王八问道,重庆那边对付方浊的冥阵是谁布下的?刘道长说道,张天然。
王八听了,愣了一会,才说道:这次,真的是躲不过了。
董玲知道王八说这句话的意思。
眼睛和王八对视,王八苦笑一下。
王八让刘道长拿了干净衣服来换。
董玲在厢房里换了。
这边邓桐看见旧衣服,没有换的意思。
你太讲究了。
王八说道,学道之人,没几个有洁癖的。
邓桐只是微笑着摇头。
四人再也无话可说,董玲盖上被褥睡了。
天亮后,刘道长出去叫了一辆车,送王八三人回市内。
车到王八所住的小区楼下,王八三人站在马路旁边,王八对邓桐说道:你先回去,告诉你父亲,我都答应了。
真是太好了。
邓桐兴奋地说道。
你回家准备好,王八说道,两天后,再来找我。
邓桐向王八行了一个礼仪,然后走了。
王八和董玲在屋里收拾东西,董玲边收拾边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和他打算开药店的吗?邓家是荆州世家。
王八回答,但是他们不仅仅是做买药的生意。
他们还开一种店铺。
也是买药的吗?他们家族表面开药店,实际上,他们主要的生意是阴阳店。
我不问了。
董玲说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也没什么,王八轻松的说道,就是跨着两界做点生意罢了,所以他们有他们的本事。
董玲问道,我们怎么办?邓桐两天后会来,你跟着他去一个地方等着,他有办法不让别人找到你。
王八说道,曾婷的在日本的长途电话你还留着吧。
你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董玲站直身体说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曾婷是学医的。
王八说道,她照顾你,我放心。
等事情都了结,你再回来。
能在孩子出生前回来吗?能。
王八说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董玲扔下手中的衣物,走到王八面前,紧紧把王八抱住,我等你。
疯子在天亮的时候,终于到了天坑旁边。
钟家的长辈在五天前给方浊带话,希望面谈,现在疯子知道了,钟家已经铁了心不会和黄家、魏家联纵,至于商量云云,都是一个幌子而已。
疯子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安排这么周密,要对付自己。
王八说的是对的,什么事情只能往最坏的方向打算,不能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更何况敌人。
这是奉节境内最大的一个天坑,地处偏僻,还没有开发成旅游景点。
钟家的人在这里修炼,的确是非常好的选择。
天坑陷入地下几百米,阴气极盛。
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从天坑的缓坡向下延伸。
疯子慢慢的走向天坑底部。
疯子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天坑的底部。
抬头望天,只有一个圆形的天空在头顶上方。
坑底的温度很低,冷飕飕的。
一条地下河,在坑底流淌,从一边的石壁冒出,流到另一边,又钻入地下。
疯子看到天坑的距离地面的中段,云雾弥漫,慢慢把天空遮掩。
天坑底部还有一个石头垒成的小屋。
黄坤正站在屋外,看见疯子来了,对疯子说道,方姐不见了。
你怎么搞的!疯子对黄坤大骂,你净顾着自己了吗?方姐在这里施展不开。
黄坤说道,她进来后就不能随意移动了。
她怎么不见的?疯子焦急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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