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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冥婚(1)

2025-04-02 05:03:03

黄坤终于发现,原来这两个月一直呆在寝室,一到晚上就躲在床角落里的胯子,原来早就死了。

黄坤甚至能够知道他死的时刻,原来那天他的老乡拉他去运河,他就已经淹死。

只是因为金仲提前在寝室门口画了个红圈的缘故,让水猴子没敢拉下他的魂魄。

于是失去魂魄的胯子仍旧延续着往常的生活。

虽然在旁人眼里,他还是老样子,不对,虽然他还是平时的模样,但是生活习惯和表情已经完全改变。

胯子行尸走肉了这么久,大家都没有发现。

黄坤倒是有所发觉,但是一直以为他是害怕,没想到他害怕的是自己的魂魄被河怪惦记,并非怕死,因为他已经死了。

怪不得他每天要洗那么多次的澡,原来是担心自己身上发出异味。

怪不得他在旁人面前把自己掩盖的严严实实的,原来是怕身上的尸斑显露。

黄坤想起了所有的细节。

胯子一到晚上就躲在床角落里,根本就是他不能睡觉。

哪有死人还睡觉的。

那写衣着古怪的鬼卒,每天晚上都跟着胯子,原因已经很明显。

猛然间,黄坤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于是就不再对着胯子发脾气,自己下了床,向胯子招了招手,胯子服服帖帖的跟他走出寝室。

我们小声点。

黄坤对着胯子说道:别吓着同学。

现在胯子身边又站着几个人——那些鬼卒。

你在惦记什么?黄坤问道。

我爹妈养我不容易,我家里条件不好,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我明年就能工作了。

上学的贷款还指望我去还。

黄坤摇摇头,这是命,抗不过的。

现在天气冷,你能掩饰。

等明年开春,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你怎么办,难道让人看着你的皮肤一块一块往下掉么,难道让人看到你的眼眶里爬出虫子么。

那我该怎么办?胯子哭起来,脸上却流不出眼泪。

你天天在吃防腐剂?黄坤说道:还往身上抹东西。

一个夜归的男生刚好走过,看见他们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站在这里,也是熟人。

正要和他们打招呼,那个男生,就指着胯子说道:‘胯子,你的鼻子怎么掉了。

胯子说道:是的么,不会吧。

然后用手去抹鼻子。

黄坤连忙用身体隔住那个男生的视线,对男生说道:你看花眼了吧,快去睡觉,我和他有事要说。

什么事情啊?神神秘秘的。

那个男生回寝室了。

黄坤看见胯子的鼻尖已经脱落,被他拿在手心,脸的正中一片干裂的血肉。

胯子倒是不惊慌,从身上掏了一个瓶子,挤压出液体,对着手上的鼻尖后部,仔细涂抹,然后按在脸上。

有点歪。

黄坤说道:原来这些天,你都是这么糊弄过来的,你的左边的耳朵呢。

胯子说道:也不知道掉到那里去了,只好用头发给遮住。

黄坤内心里已经很恐赫,虽然尽量表露出平静的语调,但是心里已经紧张的厉害,好在胯子是自己的好兄弟,一直脾气很好,换了别人这样,黄坤早就受不了。

胯子,你听我说。

黄坤不知道用什么来安慰胯子,死了就是死了,拖着也没用的。

死了死了,万事都了。

黄坤说道这里,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就是学的徐云风在中心医院病房里的口气,怪不得徐云风对着那个人一脸的无奈。

他找上自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比他心肠坚硬一点,干这行,不能有太多悲悯之心。

想到这里,黄坤心里明白,对胯子说道:别拖了,走吧。

黄坤的手伸向胯子的脖子,胯子看着黄坤脸色凄惨,大黄,我。

黄坤点点头,抓住胯子的脖子。

旁边的鬼卒一刻都不耽搁,把锁链套上胯子的身上。

然后消失在黑暗里。

黄坤把胯子的尸体扶着,嘴里说道:我可没答应你什么。

然后把胯子背到寝室里,扶上胯子的床上。

一个同学迷迷糊糊的说道:这家伙又喝醉了么。

是的。

黄坤说道:睡你的觉。

黄坤这一晚上哪里睡得着,寝室里躺着个死人呢。

到了早上,黄坤早早的就出了寝室,去上课,尽量让自己做出正常的样子。

还没到中午,就有同寝室的同学来慌慌张张的找自己,黄坤明白,他们现在发现了。

黄坤来到寝室,学校的校医已经在寝室里。

大黄。

同寝室的一个男生说道:吓死我们了,你昨晚才回来,你不知道啊,你走的几天,胯子呆在寝室里,我们也没觉得什么,特别是前两三天,他就一直睡在床上,我们问他,他也不做声。

都以为他生病了,我们还问他要不要看医生。

那他怎么说?黄坤故意做出很好奇的样子。

他最后一次说话是三天前晚上,就说他很累,懒得看病,睡睡就好了。

那个同学接着说道:我们听他这么说,就没放在心上,哪晓得,哪晓得,他就死了,估计在寝室里死了两天了。

我们竟然都不知道!黄坤仍旧做出个夸张的表情。

可是走过来两个男同学,其中一个指着黄坤说道:你装什么啊。

你昨晚还和胯子说了话的。

就在这里。

另外一个也说道:是啊,大黄,你昨晚还说胯子喝醉了。

黄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推脱说道:你们看花眼了吧。

我昨晚回来就上床睡了。

这句话黄坤自己说的都心虚,哪有同时两个人都看花眼的。

胯子的死因,被定性为自然死亡,突发心脏病。

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向他父母解释了。

至于医生鉴定的尸体已经死亡一个月以上、体内有大量的防腐剂等等,都被掩盖过去。

这对大家都好事。

寝室里很多天,同学都不敢回来睡觉,都躲在外面包夜上网,或者是在朋友寝室借宿。

不过时间长了,都还是陆陆续续的回来睡觉。

胯子的事情渐渐平息。

有时候黄坤甚至有个感觉,胯子好像从来没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过。

人死烟灭,都留不下什么痕迹。

只是看到胯子那个空荡荡的床,才提醒自己,胯子是真实存在过的。

黄坤在思考这些问题了,而且想到了很多,自己的爷爷干了一辈子的走阴,他会怎么看待生死呢。

还有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天气渐冷,已经距离寒假不远了。

大家都不再通宵上网,把书本又重新拾起,拼命的复习功课。

每个月学期,现在才有个学生的样子。

临时抱佛脚,免得挂科。

考试完毕,黄坤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他打算好了,趁着寒假,去秀山一趟,看能不能从黄溪那里再弄点好处。

黄坤打算跟陈秋凌去告个别。

这段时间,和陈秋凌的关系比较密切,手上有钱了,经常在外面吃饭。

陈秋凌的态度黄坤琢磨不透,虽然平时交往,那一步却总是迈不出去。

好几次,两个人在一起散步,黄坤鼓足勇气,去牵陈秋凌的手,都被陈秋凌给闪开。

若是陈秋凌不在意他,又何必答应和他交往。

女人真是麻烦。

黄坤到了陈秋凌的寝室,看见陈秋凌并没有回家的意图,她根本就没收拾东西。

仍旧和往常一样,坐在床上看书。

你不回家的吗?黄坤问道。

不回。

陈秋凌说道:我从上大学开始,就没回过家。

一直呆在学校。

黄坤好奇的很,陈秋凌是秭归人,回家很近,也方便,夜明珠做坝区八路车半个小时就到八河口,八河口到陈秋凌的家——九里,十几分钟的车程。

黄坤心里想着,突然陈秋凌对黄坤说道:你快出去!怎么啦?黄坤莫名其妙。

叫你出去,就出去啊。

陈秋凌急得跺脚。

黄坤被陈秋凌弄的一头雾水,但是陈秋凌现在非常着急,黄坤就加快语速说道:放假了,我们一起到市内去玩一趟,怎么样?随便,陈秋凌飞快的说道: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黄坤看见陈秋凌恨不得把自己给踢出去。

只好悻悻的走出寝室。

两天后,黄坤和陈秋凌、策策逛了一天的街,陪着陈秋凌在商场和商业城买衣服,看着两个女生和卖衣服的老板讨价还价,闷的要死。

从铁路坝逛到解放路,又从解放走回铁路坝,黄坤走了一天,腿都软了,累的半死。

看来当人家的男朋友,还真是不简单。

黄坤免不了要去分辨人群中那些奇怪的面孔,越是人多的地方,黄坤就能发现某些的异样。

黄坤从来没想过,原来有这么多。

真的不可思议,混迹在芸芸人群中,有很多看起来跟旁人别无二致的人,其实有很多都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逛街逛到晚上,三个人都饿了,就商量就近找个地方吃饭,策策提议,在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有家餐馆,虽然环境简陋,但是味道很好,老板信佛的。

黄坤就好笑,佛教信徒开餐馆,真是少见。

策策带着黄坤和陈秋凌,走到珍珠路旁的那个小巷子里,果然看到巷子里放慢了桌子,看样子生意很不错。

策策指着一个桌子说道:就坐那边。

黄坤看到那个桌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正要说有人了。

那个人回头给黄坤打了个招呼,黄坤看到那人正是自己的师父。

策策和徐云风肯定是认识的,黄坤早就隐隐约约的知道。

策策坐到徐云风旁边,对徐云风说道:疯子哥哥,晚上不忙么。

我忙什么。

徐云风懒懒的说道:这不是找到打下手的吗。

黄坤知道在说自己,对着徐云风说道:我想着师父和这丫头认识,没想到这么熟啊。

说完,自己也坐在徐云风的身边,陈秋凌就坐在徐云风的对面。

徐云风看了看陈秋凌,打量一会,对黄坤说道:这是你女朋友么,长的挺漂亮,我说你这么担心拜师了还能不能结婚呢。

要是我,我也担心不能结婚,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留给别人。

黄坤看到师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但是随即恢复常态。

暂时没有多想。

四个人就坐着闲聊。

上菜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胖子男人,把菜端上来了,嘴里说了一句佛教的偈语。

徐云风笑着说道:我不信佛的,每次来你都叨叨几句,烦不烦啊。

那男人又说了几句劝人向善,说徐云风有慧根之类的话。

徐云风笑着说道:那我问你,你开餐馆,每天杀生,一天要念多少遍往生咒啊。

原来这个胖子就是这个家餐馆的信佛的老板。

老板和徐云风说不下去,摆摆手走了。

徐云风笑着说道:以前是混黑道的,现在一心向佛,放下屠刀了。

策策对这老板很好奇,边吃饭边问徐云风,徐云风敷衍几句就过去。

你和师父,很早就认识了吗?黄坤问道。

策策点点头,认识很久了。

他就喜欢欺负人,一点都没当哥哥的样子。

我已经很照顾你了好不好,徐云风说道:你和那么多架匠、端工打交道,不是我向你父母瞒着,他们不打死你才怪。

你徒弟带的怎么样了?策策马上把话题扯到黄坤身上。

黄坤本就不是个严肃的人,也顺着气氛故意懒散的说道:没什么难的,别以为我在偷懒。

我早弄明白了。

不就是走阴么,小菜一碟。

他的确是做这个的好人选。

徐云风也对黄坤很肯定,他基本不失手。

我说我跟你做徒弟,说了那么多年,你都不答应。

策策一脸的不公平。

你现在就已经很过分了。

还想怎样。

徐云风说道:等你父母知道你跟着那些人学了这些东西,我可不跟你打掩护。

让他们骂死你。

策策耸耸肩膀,看样子她很怕他父母。

学这个,是看人的。

徐云风跟着说道:我跟你说过的啊,什么本事都没有,跟普通人一样,但是就是会走阴,他们常常就晚上做梦,被人叫起来,帮着鬼卒去拉人的魂魄。

因为有的人,天生火罡很硬,鬼卒从他们身上拉不出来魂魄,就只能靠这种人来帮忙。

让他们死人的魂魄给拉出来。

黄坤知道徐云风是在跟自己解释走阴的典故。

于是仔细地听着。

这种人一般都是晚上出来,跟着鬼卒到处跑。

做完事回家,就当做了个梦。

也有白天突然就迷迷糊糊的睡着的,等旁人问他怎么睡着了,他就说自己到了那里,什么什么地方,谁死了。

这就是白天走阴。

这种人都是一般的走阴。

徐云风继续说道:但是很多道教的门人,依靠这种方法,和鬼卒打交道,修炼道术。

这就不一样了,他们已经能够主动和鬼卒一起,去拉人的魂魄。

我的爷爷,黄坤问道,是不是就是你说的这种道教门人。

黄松柏当然是的。

徐云风说道:而且是最厉害的之一。

那过阴人呢。

黄坤说道:是不是所有修炼走阴最厉害的那个。

其实从本事上讲,还真说不定。

徐云风抠抠脑袋,很多人修炼这个法术比我强多了,只不过我运气不好,凑巧当了而已。

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黄坤说道。

是这样的,当初是诡道争取到了过阴人的资格,只不过那个诡道门人不想当,让给我了。

徐云风讪讪的说道。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策策不客气的说道:明明是你和金仲耍心眼,抢了王哥的位置。

谁给你说的?金仲吗,肯定不是他,徐云风激动起来,难道是王八自己,那跟不可能。

哦,我知道是谁了,下次看见她,给她好看。

徐云风坐的好好的身体,突然向下顿了一顿,黄坤眼角看去,徐云风的板凳四个木腿的木楔都散开了,倒在一边。

可是板凳没有倒下去,几个手臂的影子,伸出来举着凳子。

你别以为你有几下子,就不得了。

徐云风撇着嘴说道:这招过时了,整不到我,这是龙泉的向家龙教你的撒,我下次看见他了,是要找他的麻烦的。

这个老木匠,做什么不好,教小丫头这些东西。

策策知道自己整不了徐云风,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黄坤连忙从旁边那个凳子给徐云风给换了。

当过阴人到底有什么好处?黄坤问道。

你刚才没听我说么,基本上每个道教门派都有修炼这个法术的门人,徐云风说道:他们都得听我的,如果他们不听我的,就没有机会去七眼泉争当过阴人。

我什么时候,能当过阴人?早着呢。

徐云风说道:到时候靠你自己去争,这个我帮不了你。

你还是先把黄家族长给抢到手,在把金老二的螟蛉给抢过来再说。

凭什么啊。

策策大声埋怨,他什么都可以,我就不行,难道就因为他是男的吗。

你不行,徐云风说道:我答应过你父母的,决不让你干这个。

整顿饭,就是策策和徐云风斗嘴。

陈秋凌很黄坤都说不上什么话。

黄坤在吃完结账后,策策和陈秋凌和徐云风告辞。

黄坤也准备走了。

徐云风示意黄坤留下。

等两个女孩走了之后。

徐云风说道:你小子真会找人,找个结了婚的当女朋友。

陈秋凌还在读书!黄坤说道:她怎么可能结婚。

她不会跟你谈恋爱的。

徐云风说道:刚才我就看到了,她身上有个装扮,那是结过婚的记号。

你在瞎说吧。

黄坤说道:你是不是担心我结婚就不学手艺了。

徐云风不理会黄坤的话,对着黄坤问道:她手上戴着戒指,你没看到吗?知道啊。

黄坤回答:戴无名指就是说明结婚了嘛,她明明戴的是食指。

戒指戴在无名指是订婚,那是洋人的搞法。

徐云风说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中国的规矩,女人戴食指,表明是女人丧偶守寡的。

那你又说她结了婚!黄坤说道。

那个丫头身上邪气很大,被东西缠住了。

徐云风说道:我在这里,那东西不敢缠着,平时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黄坤着急的问道。

很有可能,就是你喜欢的这个丫头就是个寡妇,他男人一直跟着她没走。

她才多大啊,才二十岁,到那里结婚去。

你自己去问她。

徐云风摆着手说道:问了不就明白了。

策策知道吗?黄坤说道:我去问策策。

策策不知道。

徐云风说道:她晓得个屁。

黄坤一个人慢慢走回学校。

在路上想了很多,师父说的已经很明白了,陈秋凌就是个寡妇。

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寡妇呢,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么早结婚的人。

难道是娃娃亲,就算是娃娃亲,在湖北也早就不流行了。

黄坤来到陈秋凌的寝室门口,陈秋凌的室友都回家了。

策策在寝室里,看样子是来陪陈秋凌的。

我有话跟你说。

黄坤对陈秋凌说道。

陈秋凌一脸的平静,你师父,告诉你了。

黄坤点点头,我能帮你,我爷爷是。

是个厉害的人。

策策插嘴。

你出去。

黄坤对策策说道:我有话跟她讲,小孩子不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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