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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三眼人(3)

2025-04-02 04:05:39

柏军说:这个人倒不是太骄傲,那尤二爷的称号也是别人送给他的,据说他在古玩城成名时才三十多岁,是当时琉璃厂最年轻的大行家。

很多上了岁数的老古玩通,都说尤有财天生就是做古玩生意的料,眼睛看玩意特别准,还很少打眼。

林胜文哼了一声说:无非是瞎猫碰上几回死老鼠罢了,他再有经验,还能比我家老头子还厉害?柏军说:这个人当年确实有些才华,不过,后来他开始专注于拍卖中国外流文物大发横财,对古玩鉴定就不怎么在意了。

据说现在他的文物鉴定水平也开始走下坡路,仅相当于一个普通古玩店主的水平。

林胜文说:嗯。

我让你查金盘被盗那天晚上他在干什么,你查到了吗?柏军又说:他的金春拍卖集团每年举行四次大型的拍卖会,一般都在香港进行,平时的时间,就是穿梭于四座别墅,跟几个情妇鬼混了,他在北京以外的地方也有几处房产,但平时很少去住,可能是为了投资之用,或是日后留着给儿子。

那天晚上他在自己的王府花园里过的夜,从那之后也没什么异常举动,只是和一个叫卢行召的人来往密切。

这个卢行召是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系的双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在北京大学学术界相当有名望,尤其对汉代玉器颇有研究,还写过十几篇有关的论文,这些论文我都存在了光盘里,您可以随时调看。

林胜文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说:对汉代玉器有研究?还有没有关于这个姓卢的什么资料?柏军说:尤有财和卢行召四五年前就认识,一直略有来往,只是没有现在这么频繁。

据我跟踪和调查的结果,从正月到现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尤有财就去了卢教授的家不下三十次,比他去四个情妇家里的次数总和还多,的确有些反常。

这个卢行召今年五十五岁,老家在河北正定县,十九岁在北大中文系毕业后,就留校做讲师助理,再到副讲师、讲师、副教授,一步一步做到了双系教授的职位。

他平时为人和善,人缘不错,在四十四岁时离婚,现在和女儿同住,女儿叫卢珍妮,二十六岁,现任北大中文系讲师助理,还没结婚。

林胜文说:这个卢教授的经济情况怎么样?尤老板柏军说:我对他进行了全面的调查,他现在任双系教授,每月薪水7600元,再加上额外讲课费,月薪在万元左右。

居住的是北大分配的三室住宅,普通四楼双阳,个人存款60万左右,有一辆丰田汽车代步。

她女儿每月工资4000多元,经济独立。

卢行召平时生活比较低调,但也不是太过节省,属于小康偏上水平。

他不好烟酒,也不赌博,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听京剧和收藏古玩,当然,以他的经济实力,收藏的也是一些三四级的古玩城货色。

尤有财有时会把一些文物带到他家一起研究,但近几年尤有财暴富之后,来往越来越少,倒是近几个月开始增多,至于什么原因,我还没有查到。

林胜文问:尤有财每次去卢家都是在几点钟?呆多长时间?柏军说:尤有财从来不在卢家逗留,每次都是开车去他家接他出来,然后到尤有财西郊的王府住宅,一般都要几个小时后,再派人送卢教授回家。

林胜文脸上露出笑容:我想我们找到突破口了。

柏军,明天一早我们动身去北京,你想办法弄一套高灵敏度窍听器,偷偷安到尤有财的住宅里,我们在他家附近监听他和卢教授的谈话。

柏军面露难色,说:老板,这尤有财的四座别墅,就属那座王府住宅安全措施最为严密,住宅四周光保镖就有几十人。

我早就试过潜入他的花园里,可几次都被摄像头和红外探测仪发现,幸亏我离开得快,没有引起他太多的注意,这个方法不太可行。

林胜文有些不快:连你都摆不平的事,那就是没人能行了?这么说,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频繁密谋却毫无办法?柏军想了想,说:办法倒是有,而且比窃听更有效果,只是也有很大难度。

林胜文忙问:什么办法?柏军将嘴凑到林胜文耳边,耳语一阵,听得林胜文眉头渐开,眼睛咕噜乱转,想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试试了,你就去办吧,钱不是问题,我先给你拿一百万,办好了这件事,还有重赏。

柏军说:我为老板办事,一向不是为钱,您就等好消息吧。

林胜文哈哈大笑,拍拍柏军的肩膀说: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么也不会亏待你的!北京大学西校区的一幢教学楼里,正上着历史课。

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讲课的老师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略有花白的头发,语调平缓,正在为学生们讲到清末咸丰年间,英国远征军火烧圆明园一课,此时正是下午,校园内一片宁静,学生们可能吃完午饭后胃气上涌,都有些困意,听课的不多,打盹的倒不少。

老师从载桓和僧格林沁绑架了英国公使巴夏礼讲起,到远征军司令额尔金从紫禁城和圆明园中选了圆明园为火烧对象,再讲到圆明园几十万件文物被抢劫一空,大火烧了三日。

这老师一连讲了四十几分钟,上面讲的情绪激昂,底下听的昏昏欲睡。

老师见听者廖廖,心里有些不快,于是提高音量讲道:据有关人士统计,自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流失到海外的各种文物,大约有1000万件左右,如果要把这些文物全都买回来,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的金钱。

下面终于有学生发言了:卢教授,东西都已经流出去了,还往回买干什么呀?就让它在国外放着吧!卢教授气得胡子朝天,说:你说得什么话!要是都像你这么想,中国早晚还得让人骑在脖子上拉屎!另一个男学生懒洋洋地说:既然一时半会儿没办法买回来,还不想花那份冤枉钱去买,就不要再研究这种问题了吧?卢教授气得够呛,他也看出这类课题对现在的学生来说意义不大,于是也就强忍怒火,深吸了口气。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

卢教授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梅花手表,下午两点半,自己今天的课都结束了。

他走出大楼,顺着园内的草地小路往北大西门走去。

这时走来个三十左右岁的年轻人,他追上卢教授说:导师,今天这么早就回家了?卢教授说:是啊,今天课少,我也正好早点回家,珍妮早就想吃我做的清蒸鱼,今天我给她做饭。

这人笑着说:我的大教授,在百百之中还要抽出时间来为女儿下厨,真是个好父亲啊!卢教授也笑了:你小子就会说好听的。

对了,你的那篇论文写得怎么样了?我可告诉你,你决不能给我丢脸,要是你的论文通不过,我可没功夫给你补课。

年轻人说:放心吧导师,我现在每天都在开夜车呢。

对了导师,我有些问题,想让您去我家辅导我一下。

您今天有空吗?卢教授说:今天?今天恐怕不行,金春集团的尤先生晚上要来接我去他家做客。

年轻人一听眼睛发亮,说:哦,又是那个尤老板,导师,我听说他是北京最大的拍卖集团的老板,他是不是想聘您做他的文物顾问?那可比您在这做博导好多了!年薪少二十万不干,哈哈!卢教授怒目看了他一眼,说:你胡说什么?人家尤先生找我是研究古玩玉器,我可告诉你窦大行,别到处给我乱说去。

窦大行笑笑,说:知道,我是开玩笑呢!尤老板几点接您来?卢教授说:他一般都是晚上七点钟左右来。

怎么?你有事吗?窦大行说:我没什么事,想借您的那本《汉代陵墓形制考察》回去读一下。

卢教授说:你小子,可算是用了点功,这还差不多。

走吧,坐我的车回家去拿。

两人边说边走出校门,上了卢教授的丰田车。

一转眼到了卢教授家,进门坐下,收教授从书架上往下拿书,窦大行边喝水边说:导师,珍妮几点回来?我都想咱妹妹了。

卢教授说:她今晚有几节夜课要上,可能要十点多才回来吧。

书给你,我要做饭去了,你在这里看也行,回家看也行,总之别打扰我做鱼。

窦大行端了一杯水给卢教授,说:您先喝点水,我还有件事要跟您说。

卢教授说:什么事?说吧,你一般没什么好事。

窦大行笑嘻嘻地说:您别急,先喝口水。

卢教授喝了水,说:快说吧,什么事。

窦大行吞吞吐吐地说:后天我的一个高中同学结婚,我要去参加婚礼,只是……只是别人都有家室和女友了,就我没有,我想让珍妮临时当一天我的女友,陪我去趟婚礼,怎么样?卢教授说:什么?真是胡闹,没有女朋友也不低人一等,你怕什么?不行。

窦大行说:导师您别急啊,喝口水。

卢教授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不把精力放在正事上,你现在的最大问题是先通过博士论文,其它事情,我希望你往后放一放,懂吗?窦大行说:是!一切听导师吩咐!卢教授站了起来,刚要说话,身体一晃倒在沙发上。

窦大行连忙过去扶他:导师,你怎么了?不舒服?卢教授说:有点儿……有点儿头晕呢?窦大行说:哎呀导师,你就是太劳累了,我扶您去卧室躺下休息。

进了卧室躺下,卢教授说:我的鱼还没做呢,晚上七点尤先生还要来接我。

窦大行说:您可真是的,是鱼和尤老板重要,还是您的身体重要?鱼可以明天吃,尤老板也可以让他明天来接您,今晚您就哪儿也别去了,好好睡上一觉,那个尤老板,我替您打电话告诉他一声,让他明天再来。

卢教授艰难地摆摆手,说:不,我自己来。

话刚说完,就睡着了。

窦大行推了推他,说:导师,导师!醒醒啊。

卢教授沉沉昏睡,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窦大行看着卢教授,狡黠地笑了。

晚上七点钟,一辆奔驰s级汽车停在卢教授楼下,一人走进楼里,上四楼敲开卢教授的门,被迎进客厅。

卢教授端着一杯水,边咳嗽边说:尤先生请坐,我的嗓子有点不太舒服,还请见谅。

这人衣冠楚楚、气度不凡。

他看了看四周,坐在沙发上开口说:卢教授可能是最近太劳累了吧?吃药了吗?要不咱上医院看看?卢教授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这是我的老毛病,好几年都没犯了,今年不知怎的,又得上了,除了嗓子难受,声音沙哑,倒也没别的问题,所以也就不放在心上。

这人说:原来是这样,那您还方便去我家吗?卢教授说:不妨事,尤先生,让我吃几片药,我们就走。

这人点点头,说:实在辛苦卢教授了。

卢教授又吃了几片药,穿上衣服,两人下了楼,共同坐上这人的奔驰车,驱车离开卢家。

从宣武区往西,穿过三环、四环公路,三十多分钟后来到北京西郊,这里都是一些私人别墅,中式,欧式,什么样的都有。

开过一座桥,河边出现一排苏州园林式的围墙,白墙绿瓦,顺着地势高低而建,蜿蜒数米。

汽车开到一座宽大的中式宅院门口,外面站岗的保卫人员打开大门,汽车直开进去。

里面用碎石子铺地,两侧都是荷花池,拱桥立于水上,假山点缀其中。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荷花池上小亭里灯笼明亮,前面隐隐约约有飞檐尖角露出,好一座漂亮的仿古园林宅院。

卢教授坐在车里,咳嗽了两声,说:尤先生,你这座宅子真是美不胜收,每次来这里,我都有新的感觉,从不同的角度看,好像宅院的景色也不尽相同似的。

尤先生开着车,笑着说:卢教授过奖了,我这人打小就喜欢中国古典的东西,小时候从画上或挂历上看到苏州园林,清朝王府,就喜欢得不得了,天天都看不够。

现在有了条件,自然要修建一座花园给自己欣赏了!卢教授说:这宅院和恭王府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尤先生说:我就是仿造恭亲王奕昕的府邸修的这宅子,无论从面积、格局、颜色方面,几乎都毫无二致,光为了选假山,我就在苏州溜溜呆了半年。

卢教授感叹道:真不错啊!人生在世,有条件就要享受,要不然,留到棺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尤先生将车停在一进宅院之前,说:卢教授往日都是提倡节省俭约,今儿个怎么也想开了?卢教授说:唉,昨天我女儿带了个男朋友回来,之后我一想,女儿出嫁是早晚的事,我自己一个人,省吃俭用的有啥用?还不如趁着有生之年,多享受享受。

尤先生哈哈大笑说:卢教授,你终于开窍了!令尤某感到意外呀,明天我就带卢教授去个好地方,保证是人间仙境,让你流连忘返,怎么样?卢教授用手绢捂着嘴,咳嗽数声,摇摇头说:我知道你说的那种玩意,我这年纪大了,可享受不了那些东西。

尤先生下了车,替卢教授拉开车门,说:放心吧,那地方好玩的东西多得很,管保让你大开眼界就是了。

下车后两人走进宅院正厅,厅门两侧各有一个金属杆,两人穿过金属杆之后,旁边一个电子显示屏上亮起了绿灯,卢教授说:尤先生你也太过谨慎了吧?在家里还要安金属探测器?莫不是怕我变成杀手不成?尤先生哈哈大笑:这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东西,让您见笑了!走吧!跨进正厅内,这大厅很宽敞,墙上正中挂着一幅巨大的吴昌硕山水中堂,两旁是一幅对联,乃是启功先生的手书--暮云空阔不知音,惟有绿杨芳草路。

画下摆着一只大紫檀木方桌,上面放着一只珐琅德国座钟,两边各有一只明朝的帽筒,中间是一套古月轩的茶具。

桌两旁有两把同样是紫檀木的靠椅,椅背上分别刻有张良石桥三进履和苏秦负七国相印两幅圆型古代典故浮雕。

迎上来一名身穿黑裤白对襟小褂的中年女佣,说:尤先生回来了,可以开饭了吗?尤先生说:今天我不在饭厅吃饭,给我挑几样精致的好菜拿到书房,今儿个我和卢教授要在书房吃饭。

女佣下去了。

尤先生穿过前厅、厢房,来到后院,卢教授在后跟着,尤先生边走边说:卢教授,今天我特地吩咐厨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猜是什么?卢教授说:是什么?我猜不出来。

尤先生奇道:不对呀,前几天你还跟我提起过,说好几年没吃过了呢,怎么现在就忘了?卢教授擦了擦汗,说:哦,你是说那天啊,我那也是顺口说说而已,再说了,那道菜做法太复杂,不吃也罢。

尤先生说:别价呀,复杂怕什么?又不是你我动手,再说我的厨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刀工在北京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他切出来的,就像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保你看了就有食欲,肯定不比东北少帅张学良在沈阳宝发园吃的水平差,哈哈哈!卢教授眼珠一转,说道:是吗?那我倒要领教一下贵厨师的火爆腰花了。

尤先生说:你终于想起来了吧?就是火爆腰花!那天你说在北京好几年也没吃过正宗的火爆腰花,今天就让你尝尝。

我昨天特意安排人从浙江空运过来的新鲜猪腰,那可是专门做金华火腿的两头乌啊!卢教授说:是吗?这两头乌可是有名的猪品种,做出来的金华火腿最地道,却不知道腰子也与众不同。

尤先生说:那是当然!这两头乌不光是腿肉鲜美,腰子也是味道上乘。

来,先喝杯茶。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书房,两名女佣端着几道菜摆在桌上,放好碗筷,倒好了酒。

尤先生一摆手:你们都退下吧,告诉老李,让他的手下离书房远点儿,好好巡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走进书房!女佣下去后,尤先生说:卢教授请坐,今天有上好的绍兴花雕,咱们先干一个。

两人碰了杯酒,尤先生说:请先尝这道腰花,看味道怎么样。

卢教授夹了块腰花,看了看说:嗯,刀法细密,烹制后刀刀外翻、块块相同,每一刀的间隔都几乎相同,就像用模子刻出来的,真是好刀法!尤先生大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都有了些醉意。

卢教授擦擦嘴道:尤先生,不知今天你找卢某,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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