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在有钱人家,原本胆子非常小,可她这些天在海岛上遇到太多奇怪经历,这些经历使得她坚强了许多,遇事也不那么害怕了,于是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大着胆子爬上去。
小蕾费力地爬进船里一看,船上有很多封闭的船舱,甲板上又湿又滑,满是各种水草和苔藓。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船舱门前,门上有个圆形的玻璃窗,已经脏得发黑,她用袖子擦了擦玻璃,壮着胆子向里看,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她发现船舱侧舷的甲板上露出一截灰白色的东西,当她走过拐角时,赫然看到一堆死人枯骨散落在甲板上。
吓得她尖声大叫,慌忙往回跑,慌乱中还摔了一跤,弄得浑身污泥。
唐寻他们此时都靠着树干休息,忽然听见岛对面隐约传来小蕾的叫声,姜武忙问:是不是林小姐在喊叫?三人连忙起身向声音处跑去。
来到大船处时,小蕾刚从船梯爬下来,她惊恐地抓着唐寻的手说:船上面有……有死人,吓死我了!唐寻和姜武对视一眼,两人爬上船梯来到甲板上,左右搜索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活物。
唐寻在甲板上招呼雨凡和小蕾上来,姜武说:这船停在这里至少也有五、六十年了,可能是什么货轮搁了浅,又找不到食物,船员都饿死了。
雨凡说:海岛上会找不到食物吗?海里鱼虾有的是,沙坑里还有淡水,怎么也不至于饿死吧?唐寻说:到船舱里找找吧!两人合力打开船舱锈死的大门,里面已经被灌进的雨水泡得腐败发霉,味道非常难闻。
船舱里分内外好几层,桌椅也都腐烂塌散,基本看不出当时的格局。
墙上挂着一只铁制玻璃相框,可里面的纸也早已烂没。
姜武说:难道就找不到任何这船的信息?忽然雨凡说:你们看,这有顶钢盔!她从泥中捞起钢盔,姜武看了说:这钢盔的样式怎么像德军的呢?你们看,这钢盔的后沿很宽,是为了在战场上保护后颈不被子弹打中,全世界的钢盔中只有德军的才是这种样子。
唐寻说:德军的钢盔?难道这船是德国人的军舰?雨凡也说:德国人的船怎么会在亚洲的海上?大家又找了几圈,在角落中又发现两把枪,仔细分辨了下,居然是二战时期德国配发最多的mp-40式冲锋枪。
随后,唐寻又在船舱壁板上看到依稀印着一行巨大的字母:tirpitz。
姜武说:这字母可能就是这艘船的名字吧?唐寻对雨凡说:你懂英文吗?这字母是什么意思?雨凡摇摇头:这不是英文单词,可能是法文或西班牙文吧?唐寻嘴里拼着单词:tirpitz、tirpitz……忽然,他想起在南海荒岛上的日军基地中发现的那份日军文件里似乎提到过什么,他连忙问雨凡:你还记得在那日军基地里,你翻译的那份日军文件里有个‘什么号至基地’的内容吗?雨凡侧着头回忆了一会儿,说: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提尔斯号’吧……唐寻一拍大腿说:提尔皮斯号!雨凡也说:对,就是提尔皮斯号,你的记忆力不错嘛!唐寻说:那这串单词会不会就是那个‘提尔皮斯号’呢?雨凡和姜武念了几遍,都觉得有些吻合,唐寻说:如果真让我们猜中的话,那这艘船就是日军文件里说的了,可这德军战船为什么要到日军的基地去,要运输什么?小蕾在旁边跟着看热闹,时间长了觉得索然无味,她打了个哈欠说:这里一点儿也不好玩,我们还是回去吧,要不那个坏蛋就要跑掉了!这句话猛然提醒了三人,大家连忙用最快的速度下船,跑回原处。
远远看见魏立山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运尸船边,正靠在船舷上摩擦捆他的缆绳,见四人跑回来,他磨得更起劲了。
姜武和雨凡跑上去一把将他揪起来,见捆着他手臂的缆绳已经磨得快断了,两人连忙又找来缆绳,牢牢把他捆在树上。
经这么一通折腾,大家都有点困了,不觉靠在树上打盹。
姜武靠在一棵棕榈树上,把怀里的那些珠宝都拿出来摆在地上,慢慢欣赏。
其中那尊翡翠天后娘娘像翠绿欲滴、通体晶莹,天后娘娘也是双目微闭、面容慈祥。
姜武平时不信鬼也不信神,但自从这几日经过了无数惊险离奇的遭遇之后,在这荒无人烟的海岛之中也不免担忧起自己的生死,何况现在很有生还的希望,求生的欲望就更加强烈。
想到这里,他将雕像紧握在手,闭了眼睛对着雕像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心中默默祷念天后娘娘保佑他逃出天生,平安回家。
他虔诚地祷告,迷糊之中,也觉得有些疲倦,将佛像捏在手中,不觉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扑棱声响,姜武和雨凡同时醒来,却见天色已是傍晚,西面天空云霞似火,岛上的棕榈树全被染上了一层金色,在火烧云映衬之下美丽极了。
再看魏立山直挺挺地坐在沙滩上,双眼圆睁,好像一个刚刚被上司从睡梦中叫醒的士兵,还没完全清醒。
姜武揉了揉眼睛,把翡翠雕像收进裤袋,骂道:狗日的,你干什么?撒癔症呢?吓了我一跳。
魏立山也不回答,费力地爬起身,看着远方的海面说:船,船接我来了!姜武吓了一跳:魏立山的同党来了?忙顺着他目光处看去,海面上一条笔直的海平线,别说船,连只臭虫也没有。
姜武站起来,说:我说魏爷,你想你的‘尤哥’想疯了是不是?他就是想救你,恐怕也找不到这里,你就死了这份心吧!魏立山根本不看姜武一眼,慢慢向海边走去,边走边喃喃地道:来了,你们真的来了!快来救我!说完,他居然跑向海边,边跑边大声喊着:噢,噢!我在这儿!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姜武吓了一跳,心想:这家伙不是在装神弄鬼吧?可他身上有伤还捆着双手,能耍出什么鬼把戏?大不了我不去理他,看他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于是姜武也不阻拦,双手叉腰看着魏立山。
雨凡说:他怎么了?搞什么鬼?姜武说:不用管他,让他自己折腾去吧!只见魏立山跑到海边,涨潮的海水一层又一层地涌上沙滩,一直没到了魏立山的膝盖处。
魏立山脚下却丝毫不停,满脸喜悦,他兴奋地喘着气,一直盯着海面看,仿佛真有条船正驶过来似的。
姜武笑了,这家伙的演技倒还不错,只可惜在我这派不上用场,你就是学出恐龙叫,也是俏媚眼抛给瞎子看--白搭。
这时,只见魏立山又喊道:快下来,快给我松绑!然后又回头冲着姜武,恨恨地说道:你们怎么才来救我?就是这家伙把我给绑起来的,他还要把我抓到林教授那去邀功请赏呢!对,就是他!姜武怪异地看着魏立山,不知道他倒底在干什么。
只见魏立山又说:你说什么?尤大哥……也来了?他……他不是想杀我吗?怎么……然后又看着另一方向,惊奇地说:尤大哥,你真来了?说完侧着头,好似在仔细地听着什么,然后又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错怪尤哥了!尤哥,我说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说完,居然开始掉泪了。
姜武心里感慨万分,心中暗想:以前可真小看他了,原以为这家伙除了使用暴力之外,什么也不会,现在一看,这家伙要是去演电影,完全有实力冲击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混黑道真是屈才了。
只听魏立山又说:我的几个手下全都死了,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尤哥,你不是要送我去澳门吗?你给我点钱,我到了澳门保证老老实实待着,等风声过去了,我再回来跟着你,好不好?过了一会儿,他惊诧地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我根本没被警察抓到过,怎么会把你给供出去呢?大哥,你冤枉我了呀!我没有……姜武有点不耐烦了,插话道:我说魏爷,魏大主演,求你别再浪费精力了,快上船吧,咱们还得趁着顺风赶路呢!话刚说完,魏立山猛地后退几步,厉声说道:尤哥,你……你们这是干什么?你还想杀我灭口?说完他不住地后退,忽然被脚下的沙坑陷了一下,倒在地上,然后快速爬起来,发了疯似地向海里跑去,边跑边乱喊:别杀我,别杀我,我没有出卖你,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他衬衫里的珠宝都掉了出来,被海水吞没。
转眼之间,魏立山已经跑到了海浪之中,巨大的潮涌瞬间把他打翻,他双手被捆,在海浪中困难地挣扎起伏,边挣扎边断断续续地喊:别想杀我灭口,我谁也没出卖……我谁也……几个起落,身影已经到了海浪深处,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水吞没。
姜武和雨凡有点慌了,即使魏立山再会演戏,也不可能去冒着生命危险表演,这种浪头一旦将人打翻,可以令人瞬间窒息甚至抽筋,极易丧生在海里。
雨凡说:他快淹死了,快把他捞上来!姜武不再犹豫,立刻一个鱼跃跳进海里,趁着海浪向后退却的几秒钟机会,几个跳跃来到魏立山旁边,一把拽他的脖领子,大声骂道:你装什么鬼?快给我回来!不怕死啊?魏立山见姜武来救他,惊恐地左右躲避:尤哥,你不能杀我,我没出卖你,你别杀我,你别杀我!姜武大声说:我不是你尤哥,我是你大爷!快给我回来……魏立山已经被海水淹到了脖子,却还在拼命地躲闪,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被海水灌进口中,连喝了几口海水,开始有点神志不清。
姜武现在知道魏立山不是在演戏,而是眼前出现了幻觉,现在想让他回来是不太可能了。
于是他屏住呼吸,抬手朝魏立山面门砰地就是一拳,登时将他打晕,然后拉着他一条手臂用力一抡,趁着一股海浪涌来之际,朝魏立山后屁股就是一脚。
两股力量加在一起,将魏立山送出老远,离岸边近得多了。
姜武也朝前连游几下,托起魏立山后背,在另一股海浪袭来之时,奋力将他推上岸,姜武伸头换了口气,一鼓作气爬上沙滩,将魏立山拖回海边。
这一通折腾过后,姜武又累得坐在地上,魏立山则躺在沙滩上,不住地吐海水。
雨凡用力按压魏立山的胸口,帮助他更快地吐出肺内的海水,不至于被呛死。
歇了一会儿,魏立山平静了下来,两人用细缆绳把他的双手系在树上,以防他再次发疯乱跑。
魏立山精疲力竭,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姜武看着他,对雨凡说:这家伙难道平时有癫痫症?怎么忽然发起疯来了?要真是这样,那他也够可怜的了。
雨凡也说:是啊!据说这种病极易死人,很多患者发病时没有任何前兆,有的在街上走路还是好的,突然就倒地不起;如果是在游泳时发病,那就非常危险了;更有的骑自行车或开汽车时发作,后果更加可怕。
这时,姜武肚内又咕咕作响,原来刚才吃下去的几条鱼被这一通折腾,消化得差不多了,姜武走到烤鱼架旁,见还有几条没吃完的剩鱼,就拿起来咬了几口。
忽然,听见远处似乎有机械引擎之声。
他回头一看,暮色之中,远处的海面上果真浮着一条大船,正朝西边驶去。
姜武心中狂喜,可算盼到船了!他连忙跑到海边,向船的方向高声喊叫:喂!救人!喂,快来救人呐!那船似乎没有听到,依然慢吞吞地游曳着。
姜武心下焦急,生怕船上的人听不到喊声,连忙跑到烤架处,见点着的树枝已经熄灭,但火堆中仍然有一些暗红的火星,他连忙吹燃火堆,点燃了一堆树枝,又把身上的破衣服都脱下来,上货船弄一些活鱼包在里面,架在火堆上烧起来。
活鱼身上有油脂,在火焰燃烧之下,冒出浓浓的黑烟,断断续续飘荡上空。
那远处的大船似乎看到了黑烟,呜地鸣了声笛,转头朝这边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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