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雷皱起眉想了一会儿,说:亲爱的,你真能肯定你吃了那些东西吗?什么?我是说,这一切会不会是你早上梦中的情景,或者是……听着,葛雷。
狄莉正色道,我没有发烧,也没有神经错乱,我想我能分辨现实和梦幻。
可是,刚才我去餐厅看过了,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厨房里也找不到你说的那些东西。
我已经吃掉了,葛雷!而且我把餐具也收拾了。
你怎么可能还找得到?狄莉大叫起来,真该死,早知道我就应该留下一、两片熏肉,这样你就不会认为我是在说梦话了!好了,好了,亲爱的,我相信你说的一切。
不过既然你吃了那些东西也没出什么事,那就别再多想了吧。
葛雷安慰道,让我们忘了这些事,好吗?狄莉再次把目光移到未婚夫身上,她问道:葛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听到这句话,葛雷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他眨眨眼睛,吞咽下他的不自在。
别说傻话了,亲爱的,我有什么可瞒你的? 他语气有些生硬地说。
狄莉继续盯着葛雷: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经过短暂的沉默,葛雷犹豫着说:有一件事,嗯……其实,我本来就要跟你讲的,只是……他在语无伦次中停了下来,紧皱着眉,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是怎么回事?葛雷,告诉我。
狄莉催促道。
葛雷望着狄莉,一脸严肃地说:在二楼最右侧,有一个上着锁的储藏室,那个房间,你千万不要进去。
什么意思?葛雷。
狄莉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葛雷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狄莉的肩膀,说:别问那么多,反正你答应我,绝对不能进那个房间!你不是说上着锁吗?我怎么进得去?我又没有钥匙。
听到这句话,葛雷似乎稍微安了点儿心,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你本来也进不去……等等,葛雷,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那个房间里藏着什么秘密吗?和今天早饭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我只知道,那个房间是绝对不能进去的。
那个房间里有什么,葛雷?葛雷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一下,神色惊恐地说:别问了!我不知道,我也没进去过!那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这个房间绝对不能进去吧?狄莉不死心地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葛雷越发显得害怕起来,这是我从小住这所房子时,我父亲就反复交代的——他也没告诉我原因!狄莉望着未婚夫,感觉他此时就像是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小男孩,她本来还想再问什么,但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了,狄莉,做午饭吧。
我下午还要上班呢。
葛雷从沙发上站起来,显然是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了。
狄莉在沙发上发了几分钟呆,然后满脸无奈地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今天的午餐,他们在沉默中渡过。
六吃晚饭时,气氛仍然沉闷而尴尬。
葛雷终于忍不住了,他问坐在对面的狄莉:亲爱的,你在怪我吗?狄莉缓缓抬起头。
我为什么要怪你?也许,你觉得我应该一开始就跟你讲关于那个神秘的储藏室的事。
可是,你知道,我没有机会。
第一天晚上你喝醉了……狄莉摆了摆手,示意葛雷停止。
葛雷,你误会了。
我不是在怪你没有跟我说这件事。
我只是在想,这所房子,会不会……她停了下来,眉头紧蹙。
你想说什么,狄莉。
她摇着头说:我并不是想自己吓自己,可是,我觉得在这所房子里,也许有一些我们不了解的、无法解释的事情。
葛雷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狄莉,这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这样会让我们的生活蒙上阴影!我想我的生活已经蒙上阴影了。
狄莉望着葛雷说。
沉默了一刻,葛雷说:这样吧,明天早上我迟点儿去上班,我们看看这种怪事会不会再次发生。
狄莉想了想,说:好吧。
那今天晚上,我们就别想这些了,开心点好吗?亲爱的。
狄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吃完晚饭,葛雷来到二楼卫生间——卡兹的狗屋前。
他从橱柜中取出一包狗食,倒了一小半到卡兹的盘子里,又在旁边卡兹喝水的碗中倒上半碗牛奶。
卡兹立刻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狄莉这时也走上楼来,她看到卡兹津津有味地进着餐,再看了看葛雷手中拿着的狗食包装袋,问道:它一直吃这种高价的狗食吗?葛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没办法,卡兹太挑食了。
我也曾试着喂它猪肝泡饭之类的东西,可这家伙根本不吃——它只认着吃这种进口的狗食。
狄莉咂了咂嘴:这可够费钱的。
谁叫卡兹是条名种狗呢。
葛雷带着几分骄傲地说,反正我从一开始就把惯坏了它,现在也改不过来了。
狄莉笑了笑,她看着卡兹吃东西的乖巧模样,说:葛雷,以后我能来喂卡兹吃饭吗?当然可以,葛雷说,它会非常乐意的。
喂完狗,他们坐到客厅的电视机前,葛雷有意选择一些轻松、愉快的综艺节目来看,卡兹就懒懒地趴在他们脚边打瞌睡。
看电视的过程中,葛雷时不时发出爽朗的大笑,狄莉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她感觉心情放松了很多,先前恐惧不安的气氛渐渐被融化了。
十点钟,葛雷打了个哈欠,对狄莉说:亲爱的,睡了吧。
嗯。
狄莉点点头,我也有些疲倦了。
葛雷拍了拍卡兹,说:嘿,老伙计。
该睡觉了,回你的狗屋去吧。
卡兹听话地从地上爬起来,自觉地跑上二楼卫生间,钻进它的狗屋。
狄莉在二楼卫生间的单间里洗澡,葛雷到一楼卫生间洗漱。
完毕之后,分别走进二楼卧室。
晚安,葛雷。
狄莉说。
晚安,亲爱的。
葛雷亲了亲未婚妻的额头,然后把手伸到床边的开关。
咔嚓。
清脆的一声。
他关掉了灯。
狄莉是真的身心俱疲,她躺在床上不到五分钟,就安然入梦。
夜,寂静而漫长。
不知什么时候,熟睡中的狄莉被一些声音吵醒了。
起初,她有些迷迷糊糊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惊醒,但只过了几秒钟,她就知道了——她想了起来,自己是被一阵狗叫声吵醒的。
就在狄莉竭力思索的时候,她又听到几声犬吠——虽然叫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狄莉竖起耳朵,努力地辨别着方向,这时,狗又叫起来。
她清楚地听出,声音就是从二楼的卫生间发出的。
狄莉皱了皱眉,她感到有些奇怪——从第一天接触卡兹,她就感觉卡兹是一条不爱发出声音的狗,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直到现在,她也只听见卡兹叫过两三次。
可是,为什么它今天晚上会叫个不停呢?狄莉转过身,想叫醒身边的葛雷。
但她看到葛雷睡得正香,又不忍吵醒他——葛雷明天还要上班呢。
就在这时,狗叫声停了下来。
狄莉等了几分钟,卡兹似乎真的安静下来了,没有再发出声音。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准备接着睡觉。
闭上眼睛那一刻,狄莉看了一眼墙上的大挂钟——三点十五分。
七清晨,狄莉在一阵呼唤声中醒来。
狄莉,狄莉……醒醒。
葛雷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并摇晃着她的肩膀。
狄莉醒了,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葛雷……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早叫醒我?葛雷望着她:你不想去饭厅看看吗?狄莉一怔,一瞬间睡意全无。
他们赶紧穿好衣服,从二楼走了下来。
拉开饭厅的门之前,葛雷和狄莉在门口停顿了几秒钟,并对视了一眼。
开门吧,葛雷。
狄莉说。
葛雷滑开饭厅的玻璃门,他们的眼光直接落在那张大理石餐桌上。
餐桌上空无一物,光亮的桌面能反射出人的倒影——和昨天晚餐结束后一模一样。
葛雷轻轻吐了口气,耸了耸肩说:我就知道没有那种怪事的。
狄莉抬起头望着他:葛雷,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葛雷撇了撇嘴,笑着对狄莉说:我的意思是,亲爱的,看来你得自己做早饭了。
葛雷,我不觉得这件事很好笑。
狄莉有些愠怒地说,噢,天哪,现在你更加确信我昨天是在做梦了,对吗?瞧,狄莉,我昨天就说过了,我从来没有不相信过你。
葛雷说,不过既然没出那种怪事,我们就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好吗?狄莉叹了口气,觉得无话可说。
今天的早餐是花生粥、烤肉肠和面包。
狄莉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把这些做好并端到了餐桌上。
葛雷尝了一口花生粥,称赞道:味道很好,狄莉。
狄莉用手托着脑袋,一言不发地转动着碗里的调羹。
过了一会儿,她问:葛雷,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狗叫声?嗯?葛雷喝了口粥,抬起头。
我是说,昨天半夜你有没有听到卡兹在叫?葛雷想了想,然后摇着头说:我没听到。
怎么,你听到了?是的,它叫了大约两三分钟,把我吵醒了。
葛雷皱了皱眉:奇怪,卡兹不是条爱叫的狗。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不明白,它昨晚为什么要叫。
嗯……我想想。
葛雷说,也许是它想谈恋爱了?葛雷,你能不能稍微认真点儿。
我是认真的,亲爱的。
我是指,它是不是又到了发情期。
狄莉扬了扬眉:嗯……也许是的。
好了,狄莉,别紧张兮兮的。
一条狗半夜叫几声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葛雷擦了擦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狄莉的身边,吻了她的脸颊一下,我得去上班了。
狄莉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葛雷走后,狄莉清洗好餐具,把它们收拾在碗柜里。
然后走到二楼卧室,拿起一本小说书,再走到阳台的躺椅旁,坐了下来。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没有阳光,显得十分清冷。
狄莉捧起书,开始阅读起来。
十分钟后,她关上书,长叹了一口气。
她发现自己的精神根本无法集中,整个脑子里都在想着一件事——那个不能进入的储藏室。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隐秘的东西?为什么葛雷的父亲要反复交代绝对不能进去,而葛雷一提到它,又显得如此恐惧和不安?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狄莉,使她心烦意乱。
最后,她放下书,离开这间屋,脚步不由自主地向最右侧的那个储藏室走去。
楼道里没有灯,再加上今天的天气很差。
狄莉一个人走在昏暗的楼道中,感到有些害怕。
她给自己壮了壮胆,终于走到了那间储藏室跟前。
一扇古旧的木门,在门上,有着一把传统的老式铁锁,将门死死地锁住。
狄莉站在门前发了一会儿呆,竟感到一阵阵凉意向自己袭来。
她打了个寒颤,不敢继续在这里停留,转身准备离开。
转身的一瞬间,狄莉的脚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这突如其来的触觉令她啊!地大叫一声,心脏猛地收紧。
定睛一看,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碰到的是那只苏格兰犬卡兹,这只狗不知什么时候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狄莉的身后。
惊魂未定的狄莉正准备松口气,突然注意到这条大狗正抬着头,以一种凌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种眼神,不像是一只狗该有的,反倒像一个人!狄莉感到脊背一冷,她不敢再与卡兹对视,将目光从它身上移开,迅速地离开这个地方,走到卧室门口。
狄莉打开卧室门,走了进去,她发现卡兹就待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赶紧关上门。
狄莉一头扑在床上,重重地舒了口气,脑子里一片混乱。
过了几分钟,她从床上坐起来,侧耳聆听屋外的动静——她想知道卡兹是不是还守在门口。
突然间,狄莉产生一个诡异的想法——这只狗,该不会是在守护着什么吧?八晚上睡觉前,葛雷正准备关灯,狄莉抓住他的手说:别忙。
葛雷回过头问:亲爱的,有什么事吗?狄莉点点头:我们聊会儿行吗?当然可以。
葛雷半躺在床上,头靠着床的靠背,你想和我聊什么?关于这幢房子。
葛雷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你想知道什么,狄莉?他耐着性子问。
你告诉我,这幢房子是你们家祖传下来的——那你知不知道,它究竟建于哪一年?我不知道,我从没问过这些事。
你父母和你以前都居住在这幢房子里,对吗?是的。
你父亲去世后,你和你母亲为什么不住在这里呢?我母亲改嫁到外地去了,而我——我告诉过你,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
你是说,从你二十七岁继承这套房子到现在,一共三年的时间,你都没在这里住过?……是的。
卡兹呢?你们养了它多少年?来的第一天我不是就跟你说过吗?它还是一只小狗的时候就被抱来我们家,已经有十年了。
葛雷突然直起身子,嘿,狄莉,你在干什么?审问犯人吗?狄莉抿着嘴唇沉默了几秒钟,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些关于这幢房子的事。
那你现在了解够了吗?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葛雷不耐烦地说。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狄莉说,你说你父亲在你小时侯就告诉你,那个上着锁的储藏室是绝对不能进去的——难道你就不觉得好奇吗?现在你已经继承了这个房子,是这所房子的主人,你就从来没想过把它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天哪!狄莉。
葛雷大叫道,那是绝对不行的!我告诉过你,那个房间绝对不能进去!可是……好了,别说了!葛雷粗鲁地打断她,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睡觉吧。
说完,他伸手将床边的灯关了。
房间变成一片漆黑。
过了几分钟,葛雷在沉默的黑暗中听到一丝微小的啜泣声。
他叹了口气,有些为自己刚才武断的举动后悔起来。
葛雷轻轻地抱住黑暗中的狄莉,说:亲爱的,刚才……是我不好,我太鲁莽了,原谅我好吗?狄莉仍然啜泣着,没有说话。
明天是星期六,我陪你去逛街,好吗?葛雷道着歉,别生我的气了。
狄莉停止了啜泣,慢慢钻进被窝。
葛雷还在小声说着哄人的话。
就这样,他们渐渐睡着了。
睡到半夜,狄莉又一次在狗叫声中惊醒过来,她将身子坐起来一点,仔细听着从卫生间发出的声音。
还是和昨天晚上一样,卡兹一阵阵地叫着,声音并不是很大,若有若无。
无意间,狄莉又看了一眼墙上那个古老的挂钟,愣住了。
又是三点十五分——和昨天晚上几乎一分不差!狄莉紧皱起眉头,她用手来回摸着下巴,竭力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分钟后,狄莉决定叫醒葛雷,让他去卫生间看看卡兹为什么会叫个不停。
葛雷……葛雷,醒醒,狄莉一边喊,一边摇晃着葛雷的身体。
酣睡中的葛雷被摇醒了,他眯起眼睛问道:狄莉,怎么了?你听,卡兹又开始叫了。
葛雷听到狗叫,不耐烦地揉着眼睛说:让它叫吧,反正声音又不是很大,有什么关系?说完,他翻了翻身,又要睡过去。
葛雷,这只狗每天晚上都叫,你不觉得奇怪吗?狄莉有些着急起来。
一只狗半夜叫几声有什么奇怪的?狄莉,快睡了吧。
可是我注意到,它每天晚上都准时地在同一个时间叫,就是现在,三点十五分。
狄莉说。
这句话说出后过了几秒,葛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翻过身来,问:你说什么?我说这只狗每天晚上都在三点十五分这个时候叫。
现在……是三点十五分?葛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
你自己看墙上的钟吧。
狄莉用手指了指那个挂钟。
葛雷撑起身子,看了看那个指针在夜里会发光的大钟。
接着,是一片沉默。
黑暗中,狄莉无法看清葛雷的脸。
但她却感觉到,葛雷的身子好像在瑟瑟发抖。
葛雷,你怎么了?她问。
葛雷慢慢缩回被窝,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狄莉,说:没什么,睡吧。
这个时候,狗叫声停了下来。
葛雷……狄莉轻声叫着未婚夫,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没有任何回应。
狄莉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半倚在床上,久久没能入睡。
九第二天上午,葛雷陪狄莉去市中心逛街、购物。
中午在一家高档的餐厅吃饭。
两个人的心情都非常好。
其实,狄莉有好几次都想开口提起半夜犬吠的事,但她忍了下来——她实在是不愿意破坏今天轻松、愉快的气氛。
自从搬到这所房子,狄莉就每天被种种不可思议的现象所困扰,心情极度压抑——今天,她终于感觉到生活中还有些许阳光存在。
下午两点过,葛雷和狄莉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返回住所。
到别墅门口时,葛雷拿出钥匙开门,狄莉突然用手拐碰了碰他。
嘿,葛雷。
看那边。
她侧着脸说。
葛雷顺着狄莉的目光望去。
wwW、xiaoshuotxt.com{t}{xt}{小}{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