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t.xt.天.堂惠廷顿和他的同伴疾步快走。
汤米马上开始追踪,正好看到他们在街的转弯处拐弯。
他大步流星很快接近他们,待他到转角处时,他与那两人之间的距离大大缩小。
小巧的梅费尔区街道行人较少,他认为自己处在看得见他们的距离才是明智的,这种游戏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虽然他熟悉小说中描写的侦查技术,但是在此之前他从未打算去跟踪过任何人,在具体的实践中,他立即感到进行盯梢充满了困难。
比如,假设他们突然上了一辆出租车怎么办?在书里,你就跳进另一辆出租车,答应给司机一个旧时面值一英镑的金币沙弗林——或者与它现在等值的钱——你便可达到目的。
事实上,汤米曾预计到很可能没有第二辆出租车。
所以他不得不跑步。
对于一个一直跑步穿过伦敦街道的年轻人来说会发生什么情况呢?在一条主要大街上,他希望可能造成一种错觉,他只是在赶公共汽车。
但是在那些上等人住的僻静的街道上,他只能感觉到好管闲事的警察可能让他停下来作一番解释。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一辆挂有旗子的出租车在街前面转角处拐弯。
汤米屏住呼吸。
他们会招呼这辆出租车吗?这辆出租车开过去时他们没有打招呼。
这下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行走的路线是弯弯曲曲的,但会尽快将他们带到牛津街。
最后他们走进牛津街继续向东走去,这时汤米也稍稍加快了步伐。
逐渐他接近了他们。
在拥挤的人行道上,他不大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他着急的是,如果可能的话,听到他们谈话的一两个单词。
使他大失所望的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街上交通的喧嚣完全淹没了他们的说话声。
就在邦德街地铁车站前面,那两人横穿马路,汤米没有被他们觉察,一步不拉地紧跟在后面,最后走进莱昂饭店。
在饭店里,那两个上了二楼,坐在一张靠窗的小桌边。
时间不早了,饭店的人也逐渐离去。
汤米选了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子,就坐在惠廷顿背后以免被他认出来。
另一方面,他可以很好看清楚第二个男人,留意地观察他。
他金发碧眼,长有一张虚弱的、让人厌恶的脸。
汤米认为他要么是个俄罗斯人,要么是个波兰人。
他年纪大约有五十光景,走起路来两个肩膀微微有点畏缩,一对小眼睛发出狡猾、闪烁不定的眼光。
汤米已心满意足地吃过中饭,他只点了一份威尔士干酪和一杯咖啡。
惠廷顿为自己和他的同伴点了一顿很实在的中餐;当女招待员离去时,他往桌子边移动了一下椅子,开始低声地认真地讲起来。
另外那人也参加谈话。
汤米竖起耳朵听,他也只能听到一两个单词,但谈话的要点似乎是大个子男人要他的同伴记住一些指示或命令,他的同伴看起来有时不同意。
惠廷顿把那个男人叫做鲍里斯。
汤米好几次听见爱尔兰这个词,还听见宣传,但是没提到简?芬恩。
突然,在餐厅喧闹声暂时停下来的那一阵子,汤米听到了整整一段话。
惠廷顿说:啊,但是你不认识弗洛西。
她真了不起。
大主教也会发誓,她是他的亲娘。
她每次都正确地发表意见,那才是真正重要的。
汤米不曾听到鲍里斯回答,对此惠廷顿的反应是说了这样的话:当然,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接着汤米又失去谈话的线索。
不过很快,谈话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或许因为那两个人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嗓门,或许汤米的耳朵变得更加适应,他也说不清楚。
不过有两个单词肯定对听话的人非常刺激,是鲍里斯说的,这便是:布朗先生。
惠廷顿好像在劝鲍里斯,但是后者只是笑笑而已。
为什么不,我的朋友?这是最值得尊敬的名字——也是最普通的名字。
难道他不是为了那个原因而选这个名字的吗?网,我真想见到他——布朗先生。
惠廷顿答话时,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冷漠无情的语气。
谁知道?你也许已经见到过他。
哼2他的同伴进行反驳,这是微不足道的说法——对警察讲的故事。
你知道有时候我对自己说什么吗?那是由核心圈子里的人编出来的故事,是吓唬我们的妖怪。
情况可能如此。
也可能不是这样。
我想知道……他和我们在一起,在我们之中,除了少数经挑选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一无所知,这的确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样,他真能严守秘密。
这是个奸主意,是的。
我们从不知道。
我们相互看着——我们中间有一人是布朗先生—一哪一位?他是统帅——是士兵。
在我们当中,而且没人知道他是哪一位……俄国佬想尽力摆脱他那奇异的想法。
他看看手表。
是的,惠廷顿说,我们还是走吧。
他叫女招待拿来账单。
汤米也照样做,过了一会,他紧随两人下了楼梯。
走出来,惠廷顿要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到滑铁卢。
这儿出租车很多,惠廷顿坐的那辆还未开走,另一辆已按汤米果断的手势顺从地开到路边。
跟着那辆出租车,年轻人指挥着,别给拉下。
这位年纪稍老的司机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他只是咕哝着,把他车上的旗子很快拉下来。
一路上没出什么事。
惠廷顿的车刚到,汤米乘坐的出租车便开到发车的月台旁边停下来。
在售票处汤米站在惠廷顿后面。
惠廷顿买了一张到伯恩茅斯的头等车厢的单程票,汤米同样也买了一张。
惠廷顿买票回来时,鲍里斯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说:你到得早,差不多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
鲍里斯的话引起了汤米脑海里一连串新的想法。
情况明摆着,惠廷顿是单独旅行,而鲍里斯仍留在伦敦。
所以汤米要作出抉择跟踪哪一个。
很明显,他不能同时跟踪两个人。
像鲍里斯一样,他也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和列车布告栏。
到伯恩茅斯的火车是三点三十分开车。
现在是三点过十分。
惠廷顿和鲍里斯在书店旁踱来踱去。
汤米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匆匆走进邻接的电话亭。
他不敢有半点耽误,想方设法要与塔彭丝取得联系,很可能她仍在南奥德利公寓住宅大楼附近。
但是还可以找到另一位同盟者。
他打电话到里茨饭店找朱利叶斯?赫谢默,听见咔哒一声然后是嗡嗡声。
啊,要是那位年轻的美国人在房间里就好啦!又是咔哒一声,接着从电话线里传来喂的一声,这口音绝对错不了。
是你吗,赫谢默?我是贝雷斯福德。
我在滑铁卢车站。
我跟踪惠廷顿和另一个人到这里。
没时间解释。
惠廷顿乘三点半的火车到伯恩茅斯。
那时你能到这儿吗?回答让人放心。
肯定。
我会赶来的。
电话挂断了。
汤米把受话器放回去,松了一口气。
他对朱利叶斯干劲十足十分钦佩。
凭直觉他感到,这位美国人会及时赶到,惠廷顿和鲍里斯仍呆在他离开时的那个地方。
如果鲍里斯留下为他的朋友送行,一切都好办。
汤米接着细心地摸了摸口袋,尽管他有自由处理权,他仍未养成出门随身带一大笔钱的习惯。
买了一张到伯恩茅斯头等车厢的票,口袋里只剩下几先令。
他希望朱利叶斯来时多带点钱。
同时,时间一分钟——分钟地溜过去:三点十五分,三点二十分,三点二十五分,三点二十七分。
假设朱利叶斯不能及时赶到。
三点二十九分……车门给关上时发出呼呼声。
汤米感到阵阵绝望的冷流通过他全身,这时一只手落在他肩膀上,我到了,孩子。
你们英国的交通比形容的好。
让我马上了解这些恶根。
那就是惠廷顿——在那儿,正在上车,那个大块头、皮肤黑黑的男人。
另外一个是他谈话的那个外国佬。
我会盯住他们。
两个人当中哪一个是我的目标?汤米想到一个问题。
身上带钱了吗?朱利叶斯摇摇头。
汤米的脸沉下去了。
我想,眼下我身上带的钱大约有三四百美元。
美国人解释。
汤米轻轻发出如释重负的叫声。
天啊,你这个百万富翁!你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上车吧。
这是你的车票。
惠廷顿交给你了,盯住他。
我盯惠廷顿!朱利叶斯神秘地说。
火车正在开动,他纵身一跳上车。
再见,汤米。
火车滑行出了车站。
汤米深深吸了一口气。
鲍里斯沿着月台正向他走来。
汤米让他走过,然后再次跟踪他。
从滑铁卢车站,鲍里斯乘地铁到皮卡边利广场。
接着他朝沙夫茨伯里大街走去,最后转进索霍区周围那些横七竖八的破旧的街道。
汤米在恰当的距离里跟踪他。
他们终于走到一个又狭小又破烂不堪的广场。
那儿的房子既肮脏又破烂,透出一般不祥之兆。
鲍里斯东张西望,汤米退到一个便于藏身的阳台下隐蔽起来。
这个地方差不多荒废了,又是条死路,所以没有汽车经过。
那家伙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样子更引起了汤米的注意。
从阳台遮棚下望出去,汤米看着他走上一座外形恐怖的房子的楼梯,以特别的…种节奏急促地轻轻敲门。
门很快打开了,鲍里斯对守门人说了些什么便往里走。
门又给关上了。
就在此时汤米有些惊慌失措。
他应该做的,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会做的,就是耐心呆在原处,等他跟踪的人走出来。
而他的举动却与他惯有的冷静的常识完全背道而驰。
如他所说,有什么东西在他头脑里仿佛出了毛病。
他连想都没想,也跟着上了楼梯,还尽量按那种奇怪的方式敲门。
门像以前那样迅速打开。
一个满脸凶相、头发剪得短短的家伙站在门口。
怎么啦?他咕哝着问。
正是在此刻汤米开始充分认识到自己的愚蠢。
但是他不敢优柔寡断。
他抓住想起来的头几个字。
布朗先生在吗?他问。
令他感到吃惊的是,那个人站到旁边去。
上楼,他说,把大姆指往上一翘,左面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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