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何天窦最后一句话,不禁问道:什么接班人?何天窦摆了摆手道:现在还不到跟你说的时候。
这时电话很突兀地响了起来,我一看又是一个陌生号,接起来一听,古德白在那边说:萧先生……有什么事明天说!我不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指着电话跟何天窦说:这可是你的事啊。
想到我面前这老头毕竟是一个神仙,所以什么黑手党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何天窦道:给我找个地方我先睡一觉,其它事明天再说。
嘿,你倒大爷似的了,别忘了你以前是怎么跟我作对的。
何天窦笑道:我已经够放水的了。
我要真想玩死你,早复活李时珍了。
我奇道:复活李时珍怎么了?到时候把毒药下在你饭里,让扁鹊和李时珍斗一斗,看谁能救活你,不管谁输了就意味你要死了,真想看看那会儿的你是什么表情。
我阴着脸道:你以前是什么工种的神仙,怎么这么狠?猪八戒就是你给扔猪圈里的吧?我把他带到项羽那个房间,指着一张空床说:你跟这儿凑合半夜吧,这是秦始皇的卧榻。
何天窦看了项羽一眼,熟睡中的霸王翻了个身,可能是灯光让他颇为不舒服。
我说:没事,这是项羽不是曹操,梦里可能不怎么杀人。
何天窦微笑道:谢谢。
有睡衣吗?没有——其实光穿个裤衩就挺舒服的,你要不试试?何天窦叹了口气,愣怔了一会儿道:算了,给我找本书我凑合看会儿行了。
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没睡衣就睡不着觉,我翻着白眼道:你想看啥书?《神曲》有吗?最好是拉丁文的。
我把一本《聊斋志异少儿版》扔到他怀里道:看点专业书吧。
老瞄着人家那点事有意思吗?……第二天果然是天亮以后才又有电话打进来,这回是雷老四。
他带着伪善的笑意道:萧老弟,昨天睡得怎么样?我也笑道:不太好啊。
雷老四可能还不太习惯跟人这样说话,索性直话直说:古先生把昨天的事都跟我说了,虽然有些话我不方便问,可也差不多听出来了,他就是对你手上的什么东西感兴趣。
又不白要你的,你给他不就完了么?最多在价钱上商量商量。
我打断他道:他们给了你多少钱?雷老四顿了一顿,哈哈笑道:好,痛快人,那我也就什么都不多说了。
钱确实不少,咱们出来混不就是为财吗?再说人家既然托到我这儿了,咱们道上混的总不好一口就回绝。
我说:雷老板,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劝你一句,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掺和进来。
尿泼在身上一身臊,硫酸泼在身上可就不是名声问题了,有些钱是不能拿的。
我知道雷老四这黑社会其实也没什么大罪过,只不过仗着人多欺行霸市而已,跟人家香港纽约那些走私毒品和军火的黑社会天差地别,现在他只盯着钱一头撞进来少不了要惹火上身。
古德白这回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神,就算何天窦不对付他,李河和费三口也不是等闲之辈,我提醒敲打雷老四倒不是心好,我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雷老四冷冷道:你是在给我上课吗?我听他口气不善,摊手道:不敢,我就是随便说说。
雷老四道:论年纪,我儿子比你少不了几岁,论名头,去年的现在你小强还名不见经传,我这么说的意思是我老皮老脸的,你总得给我个面子吧?我嘿嘿道:那我就称你一声前辈。
前辈把话说到这儿了,我就再挑明一层吧,他们要的东西如果一直在我这儿那没什么,可是一旦到了他们手里——尤其还是外国人,那就成了犯法了。
雷老四奇道:到底什么东西?我说:古董!雷老四嗤的一声,道:我还以为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你收藏古董还不是为钱吗?说到了,这雷老四是钻到钱眼里了。
我轻笑道:那不能再说了,总之该我提的我都提到了,雷老板你自己理解。
雷老四终于勃然道:姓萧的,说好听的是让你给我个面子,说本份的是你小子欠我的人情。
上次砸我场子的事一直没跟你算帐那是看你小孩子不想以大欺小,你以为我怕了你了是怎么的?反正这回钱我已经收了,人家说得明白,事要提早成了这是我的中介费,如果不成,这就是你的买命钱!我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我忽然发现这个雷老四,在小事上很精明,能忍能扛,可一旦在利益面前就变得十足鼠目寸光。
他就不想想,一帮老外花大价钱雇他这样身份的人为他们干活,那古董得是什么级别的?我也很愿意把民国时候的袁大头(包括假的)高价卖给那些老外,可这是一回事吗?包子早上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何天窦,现在他正在和项羽聊天。
何天窦虽然一直跟我找麻烦,跟五人组却没有关系,项羽甚至还得感谢人家帮助他找回了虞姬。
何天窦也不知和项羽说起了什么,两人一起爽朗地笑起来。
他和刘老六完全是两种类型的神仙,刘老六是那种你踹他两脚不解恨的老混混型,虽然他有时候确实会帮忙;但人家何天窦,害了我那么长时间(虽然未必是真的),我一点也恨不起来。
他是那种真正的绅士,看样子小时候可能真的在西方世界里长大,他拥有一切绅士该有的特征:淡定自若,谦和,博学,但不失男性魅力。
天大亮以后何天窦回到自己那边拿了一件睡衣回来。
他找到我说:小强,看来你还得帮我一次。
你现在手上还有什么古董?我诧异道:你干嘛?何天窦耸肩道:刚才我回去的时候接到电话了,对方绑架了空空儿,要我在24小时之内再拿一件古董去换。
我笑道:看样子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啊。
何天窦道:说实话我很急,空空儿从小就跟我在一起了,我们感情很深。
……那你真的打算照他们说的做吗?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我郁闷道:那你算算他们把他绑到哪儿了,我想办法。
何天窦道:凡是和自身有关的事情都算不到的。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我们突袭你在春空山的别墅,其实你没有跑掉,只是隐身了?何天窦笑道:是啊,我就眼看着你们砸我的密室,刚才我和项羽就说这事呢。
我额头汗下:我说小时候偷窥女澡堂老感觉旁边有人呢,那就是你吧——能说说你救空空儿的具体计划吗?还有你打算怎么把那些东西拿回来?我开始有点对这位神仙不放心了,合着他就会那么一招啊?先用一件古董稳住他们再说,实在不行我只好出杀手锏了!我兴奋道:是什么?何天窦冷森森道:用钱买!我愕然。
何天窦道:你以为那些黑手党搜集古董真的是爱好吗,还不是为了钱——这老何跟雷老四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啊,连逻辑都一样。
何天窦自豪地说:其实我很有钱,如果实在不行,我就为了国家倾家荡产一回,总不能让那些宝贝落到别人手里。
这时我已经彻底抓狂了。
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和神并肩战斗,结果只是一头贵州的毛驴——不幸中的万幸,这是一头很有钱的贵州毛驴。
我跌坐在沙发里,无力道:如果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我实在是不能帮你这个忙了。
不过也不用瞒你,现在我手里最值钱的两件东西一是李师师送我的宝珠,还有就是花木兰穿过的盔甲。
何天窦托着下巴道:嗯,确实都很有分量。
这两件不行,因为到时候如果需要往回买那也是花我的钱,我总不能自己黑自己的钱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