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辞脑袋顿时一空,怒火连同温度瞬间褪去,只余一身冰凉。
他攥紧了手,眼神失焦的凝在空中。
因为没有您的指示,我们也不敢随意处置,只好按照医院规定作了统一处理。
秦辞的心狠狠一沉,哑声问道:什么处理?林小姐的尸体,已经火化了。
周身的所有的声音都被剥走,只有‘火化’二字在脑子里不停的回荡。
一声高过一声,震得他身体一晃。
他尚未反应过来,杨秘书接着说:林小姐的骨灰还在,医院通知正准备放去公共墓园,如果您要的话,是可以去遗物领取处拿。
秦辞恍惚着挂了电话,脑袋空白,抬腿走了。
地下三层,阴冷昏暗。
直到管理员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瓷白罐子,冰凉的触感才唤醒他的神智。
那么大个人,眨眼后,就只剩一堆灰烬。
听闻他来,林晚宜的主治医生也才慌忙赶到。
秦辞看着手里的罐子,良久,哑声问:尸检报告呢?医生面色为难,支吾着说不出话。
秦辞脸色一沉,冷声道:拿来。
医生这才拿了报告给他,秦辞越翻脸色越发难看。
他看着病人死亡原因一栏:手术时失血过多,原因:输血过量。
这时管理员又递来一个框子,小心翼翼的说:这是病人的遗物。
秦辞视线瞟了过去,不过就零星的几张曲谱,和一件衣服。
他缓缓拿起谱子,上面已经填好了词,每一首,都是关于孩子的。
她是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到来。
秦辞的心,蓦地被这个想法狠狠刺中,隐隐泛疼。
他声音沙哑的发问:她为什么会失血过多?医生表情犹豫,艰难的说:是余小姐执意抽血,说,是您的吩咐。
秦辞眼神登时一冷,将东西放下,大步离开了。
余欢亦宿醉未醒,就被哐哐作响的拍门声惊起。
她迷糊着打开门,见是秦辞来不及撒娇,脖颈便突然缠上了一双大手。
余欢亦登时被压进沙发里,灭顶的窒息骤然降临。
混沌的神智瞬间清醒,余欢亦惊恐的抓着秦辞的手,不明所以。
你算什么东西?连我的事都敢自作主张?看着盛怒的秦辞,余欢亦顿时清楚了缘故。
她挣扎着,语气哀求:我只是想帮你,你不是很讨厌她吗?余欢亦困难的说着:让她死,不也是你想的吗?望着一言不发,眼神深幽的秦辞,余欢亦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难道你爱上她了?秦辞一怔,手不由自主的松了些许,余欢亦才得以喘息。
他心里顿时纷乱如麻,一时间连否认也说不上来。
突然,电话响了,是杨秘书打来的。
声音穿过听筒,落在了二人耳里。
总裁,林小姐的母亲醒了。
秦辞闻言立即起身,扔下余欢亦疾步离开。
而余欢亦倒在沙发里,一脸惊恐。
秦辞赶到医院后,直接推门进了病房。
床上的妇人头发灰白,看见来人神情有些茫然。
但她还是笑了笑,礼貌的问道:请问我女儿什么时候来?秦辞未答,走到床尾,直直的盯着妇人,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恨意。
他开口,语气冰冷:你还记得秦家,那个被你害死的那个可怜女人吗?宋,知,妍。
妇人脸上出现了讶异的表情,随即她便摇了摇头。
语气温和:你认错了,宋知妍是我的妹妹。
我叫宋知烟。
======第十一章 别无二致======秦辞怔住,接着他愣愣转头看向床头有些被磨损的名卡,只有细看才能辩驳出字来。
上面写着病人姓名:宋知烟。
秦辞在这一瞬间竟有些不识字来,妇人见他久久不语,便继续问:这位先生,请问你知道我女儿什么时候来吗?我女儿叫林晚宜。
秦辞仿佛被这么名字刺中一般,脸色骤白。
他仓皇倒退一步,紧接着大步离开了病房。
秦辞边走一边给杨秘书打电话:现在立刻,给我找出宋知烟的信息,我要她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录。
杨秘书听着电话里切断的嘟嘟声,面露不解,但他还是依言去办了。
所幸这些年秦辞聘请调查的侦探社那里都还有备份,要深入调查也不是很棘手。
杨秘书拿到结果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看着手里的结果,神情复杂。
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秦辞回到公司后,就一直待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见。
里面无人应答,杨秘书想了想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一片黑暗,秦辞坐在椅子里,正对着窗户,望着楼下穿梭的车流出神。
红绿的霓虹灯折射在他脸上,辨不出情绪来。
杨秘书走近,轻声说:总裁,您要的资料已经好了。
秦辞瞳孔微微动了动,他缓缓转动椅子对着秘书,目光落在那厚厚的资料上。
本该接过的手,却缩了缩手指。
这一刻,判决果断的秦辞,竟有些退却了。
他凝视着那雪白的截面,良久,才说道:拿给我吧。
杨秘书将资料放下好,便无言的走了出去,房间里重归静谧。
秦辞翻开了第一页,他看到在家庭信息中,明晃晃的写着宋知妍宋知烟,双生姐妹。
旁边还有二人的照片,从小到大,面容别无二致。
手不知什么时候隐隐发起抖来,秦辞努力控制的呼吸,接着翻了下去。
宋知烟18岁考入桐城重点大学,毕业后与同系学长结婚,生下女儿林晚宜。
秦辞气息渐渐紊乱,他看不下去了。
径直翻到了最后,在宋知妍的记录里,找到了和他爸出轨的信息。
然后20岁之后的宋知妍,便没有踪迹。
嘭。
秦辞猛地合上了资料,厚重的纸张发出沉闷的声音。
震碎了他强装的冷静淡然,也掐断了他的最后一丝奢念。
这些年,他竟一直恨错了人?他的手抵在桌上,紧握着拳。
一股复杂的情绪迅速的涌进他的体内,在咆哮着,难受得紧。
秦辞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给杨秘书打去了电话。
就算翻遍全球,也要给我找到宋知妍。
杨秘书应了,接着又犹豫的开口:医院来电话,问您还需不需要林小姐的遗物与骨灰。
下一秒,是长时间的沉默。
杨秘书抿了抿唇,不知秦辞的是何想法。
这些年他对林晚宜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就是单纯的报复与玩弄。
他虽然不忍,但他也仅是一个秘书,无权发言。
现在也是。
但他想起那个柔弱温婉的女人,终究是动了恻隐。
他迅速的说:因为医院杂物过多,他们说如果不要了的话,骨灰会送去公共墓园,遗物,……他们会扔掉。
又是沉默,就在杨秘书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
那一头才传来低低的一声:送到我家吧。
======第十二章 愈来愈盛======接着电话那头又补了一句:那个家。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杨秘书想了想,才明白,秦辞说得是和林晚宜住的那间屋子。
秦辞回到家时,东西已经放置在门口了。
医院生怕秦辞发火,受到指示马不停蹄送过来的。
这不足十寸盒子的东西,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就像那个人一样,没什么分量。
他看着紧闭的大门,这里自林晚宜住院后,他也没来过了。
他一直把这里当作只是一个扮家家酒的场地。
每当他下班后,回到这里,他就是那个永远精力充沛温柔体贴的‘陆辞’。
陪着林晚宜玩着你情我爱的游戏,一点一点看着她深陷绝望。
可是今晚,所有的事情抖反转得超乎他意料时。
他最想去的地方,竟是这里。
他打开门,近半个月未住人的房子,桌子上都已经落上了薄薄的一层灰。
秦辞也没开灯,径直将盒子放在茶几上,盒子里最上面一层放着的是乐谱。
他拿了起来,也不顾灰尘坐进了沙发里,就着从阳台投进来的光影,一张一张的翻看着。
秦辞不懂乐理,但是从每一句歌词能看出来,林晚宜对这个孩子的喜爱。
――即使知道了他对自己做了那么多坏事,她依旧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
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秦辞猛地愣住了。
忽然之间,他对林晚宜的愧疚倾巢而出,瞬间将他淹没。
秦辞紧皱着眉,他微微侧头,看向还在盒子里白瓷罐。
欲言又止了半晌,终是没有说话。
秦辞再醒来时,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他下意识的喊道:晚宜?等了一会,没人回答。
秦辞疑惑的坐起身,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瓷罐上,才忽然想起,林晚宜已经死了。
他茫然的环视了一圈,从厨房的收纳盒到阳台的花盆。
心突然狠狠抽痛了一下,像被人生生拿走了什么似的,空了一大块。
秦辞晃了晃脑袋,抛去这奇怪的感觉,将装有骨灰的瓷罐端正摆放好在柜子里。
说道:是我误会你母亲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母亲的,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说完,他便去了公司。
在公司换好衣后,秦辞将杨秘书喊了进来。
林晚宜的母亲,嘱咐医院尽快手术吧。
见杨秘书望着自己,秦辞莫名有些烦闷,语气遮掩的解释。
这算我对她们的补偿。
他再一次的强调这‘补偿’二字,似乎想要压下心底一个呼之欲出的另一种可怕的认知。
接着他又冷声说道:找到宋知妍后,我定要她千倍奉还。
杨秘书看着他的神情,抿了抿唇,还是只是应下任务,出去了。
整个上午,秦辞都心不在焉,眼前总会时不时出现林晚宜的脸来。
他将这一切归结与对林晚宜的歉疚,于是对宋知妍的恨意就更加厚重起来。
中午,秦辞压抑着心里愈来愈盛的烦躁,叫了余欢亦出来吃饭。
余欢亦紧张的吃着菜,余光谨慎的观察着秦辞,后者从她到来之后,便一瞬不错的盯着她。
余欢亦夹了一块鱼肉给秦辞,笑着说:这个很鲜,正好给你补脑。
秦辞瞳孔闪烁了一下,这一刻,余欢亦感觉到了他从自己的身上,在看另一个人。
她知道那个人是谁。
秦辞低头望着碗里的鱼,并没有吃。
他沉默了几秒后,突然说道:你去学唱歌吧。
======第十三章 灰头土脸======余欢亦的动作顿时僵住,接着,她勉强的笑着说:可是,我不想唱歌,我去学跳舞吧……明天就来CL上课,不许迟到。
秦辞也不是跟她商量,说完,他便起身走了。
留下余欢亦一人,脸色阴沉,碗里的鱼肉有已经被她戳的稀烂。
嗡嗡嗡。
包里的手机疯狂的震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人,余欢亦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脸色不虞的接通了。
刚一按下接听键,那头不堪入耳的话便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你这个该死的小蹄子,又死哪去见男人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扔下自己让我自生自灭?我告诉你小贱人,我死了都会找到你的!余欢亦将手机放在一边,等刺耳的声音消停了之后,才重新拿起来。
她语气冰冷: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死然后做鬼来找我,不然你就给我安分一点,我还能让你安度晚年。
那边人气急败坏的大骂:老子真是后悔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不要脸的浪荡货,也不知道跟谁学得一身的骚……跟谁学的?余欢亦声音陡然拔高,打断了那人的话。
她冷笑了一声,双眼通红:宋知妍,比不要脸谁比得过你啊,当小三作威作福以为你自己是大房了,跑进别人家气死了人老婆,结果灰头土脸被抛弃。
现在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的像个过街老鼠的人是谁啊?没了我你活得了吗!?那头人顿时噤声,一个字也不说了。
余欢亦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连眼睛都发着狠。
半晌,那人才嘀咕了一句:滚回来做饭。
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余欢亦放下手机,重重抹去脸上的泪。
有林晚宜的前车之鉴在,她绝不能让秦辞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
她拎起包,大步离开了餐厅。
而秦辞这边,杨秘书听完他说让余欢亦来上课后,神色变了变。
犹豫着问:您是想让余小姐出道当歌手吗?秦辞愣了一下,眼前有滑过林晚宜的脸来,他眨了一下眼,说:如果她有这个潜力的话,就让她当。
杨秘书在身后,欲言又止。
他觉得秦辞是在把余欢亦当作林晚宜,让余欢亦弥补在林晚宜身上失去的东西。
可是这样,对余欢亦公平吗?他张了张嘴,却还是闭上了。
秦辞又问:宋知烟怎么样了?已经按照您说的,尽快安排手术了。
杨秘书顿了顿,不过医院那边说,德国那边想要交换病人进行手术交流,貌似抽到了宋女士,您看是拒绝吗?秦辞皱了皱眉,想也没想说:拒绝,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好的。
杨秘书摁开手机,迅速的发去信息。
同时,现在的德国柏林心脏中心医院。
正值十月,德国已经开始转凉。
一阵风吹来,庭院里的橙黄的银杏树就簌簌的往下掉叶子,铺上一层黄绿的地毯。
一个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缓缓落下的银杏叶。
他本长得温润,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前,看上去有些稚气。
可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让他变得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约书亚先生。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十分尊敬的说:刚刚中国那边传来了消息,拒绝了宋女士做交换患者。
被称作约书亚的男人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一起转过来的。
他接着望向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那她呢,怎么样?医生笑了,乐呵呵的说:您放心,林晚宜小姐明天绝对会醒过来!约书亚也笑了:谢谢,辛苦了。
======第十四章 不知所措======余欢亦走进声乐教室的时候,老师就殷切的迎了上来。
余小姐,杨秘书已经跟我说过了,您以后就坐这里了。
老师将余欢亦带到教室最中间的位置,话里明确的表示自己得到了特意叮嘱。
余欢亦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身后几道或不善或嫉恨或讥讽的目光。
但她不在意,只要能够离秦辞更近一步,她什么都可以做。
一节课下来,余欢亦学得十分艰难,只觉得嗓子都要哑了。
下课后,大家陆陆续续的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余欢亦抬头后,就看见三个人面色不善的拦在了她的面前。
站在中间是个女生,语气微妙的嘲讽:爬床上来的货色,怪不得除了脸一无是处。
就是,只怕好听的声音都在床上了。
另一个男生接口说着,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几人年纪不大,看上去像是公司的训练生。
余欢亦打量着几人,不过都是害怕她一来就占了原本属于他们应该出道的机会罢了。
她正要反唇相讥,余光忽然看到了门口走来的身影,表情陡然变得泫然欲泣起来。
我不会抢你们的机会的,你们不要担心。
最好老实一点。
另一个女生挑起下巴,下次自己滚到后面做去。
你以为凭你也会抢走我们的东西?笑死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
男生立即不屑的开口,表情嫌恶。
那你们又是什么水平?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秦辞脸色阴沉走近。
那三人看见秦辞后神色巨变,唯唯诺诺的站到了一边,低着头连连解释说误会。
可秦辞却是冷笑了一声,拉着余欢亦走出了教室。
就在几人觉得虚惊一场时,听见门外秦辞的声音传来。
杨秘书,这里面的人统统剔除,明天不用来了,也告诉其他公司,这几人品行不端,以作面试参考。
三人顿时软倒在地,秦辞的话无疑将他们走进娱乐圈的机会全部抹杀。
他的评价一出,那个公司还敢要他们?余欢亦听到这话却暗喜不已,秦辞这种不听他人辩解的偏宠,就是变相在公司宣告了她的地位。
这种飘然的感觉,让她生出了秦辞是真的喜欢自己的想法。
秦辞径直带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午餐已经在茶几上摆好,余欢亦更是有些受宠若惊。
秦辞让她坐下,二人一同吃饭。
余欢亦内心的欣喜已经跃然于表,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今天上课累吗?学了什么?秦辞突然问道。
一些唱流行歌时的技巧,还好,不累。
余欢亦让自己装着乖巧,柔声的回答。
秦辞放下了筷子,眼里还带着点笑意,唱唱看。
余欢亦没有犹疑,秦辞的温柔让她有些晕眩,张口直接唱了起来。
够了!骤然低沉的声音喝断了歌声,余欢亦浑身一颤,不知所措的看着秦辞。
后者脸上的温柔被冰冷取代,眼里是不耐与厌烦。
就唱成这个样子,怪不得被别人嘲笑。
秦辞站起来,沉声说:明天起加练一小时。
说完,他就走出了办公室。
门口目睹了一切的杨秘书低垂着眼,他明白秦辞生气不是因为余欢亦唱的不好,而是唱的和那人不一样而已。
他悄悄看了一眼余欢亦,她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于是他又重新低下了头,没有去安慰。
另一端,大洋彼岸。
病房内暖气烘烤着,舒适宜人。
病床上的人先是动了动眼睫,过了一会才缓缓的睁开眼。
耳边有人在用德语说些什么,语气兴奋,可是她听不懂。
接着,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视野里,男人眼睛弯着,笑意盈盈。
用中文说:恭喜你重获新生,林晚宜小姐。
======第十五章 掷地有声======林晚宜缓缓的眨了眨眼,像是没有听懂一般,怔怔的望着男人。
一旁胖胖的医生见她没有反应,急得赶忙拿着小手电检查着,一顿检查下来,他摸着肚子嘀咕着:约书亚先生,她没事,是正常的啊。
男人听了,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摸了摸林晚宜的头,轻声说:你先休息一下,有事可以叫我,我叫黎知轩。
望着他的笑,林晚宜忽然问道:我母亲在哪?黎知轩柔声说:你母亲还在那家医院,听消息已经醒来了,正准备手术。
他将所有的信息化为最简短的话告知了她,然后才安慰说:不用担心,我派了人照顾她,你母亲现在很安全。
听着他的话,林晚宜更是不安,她抓着被沿谨慎的问:你是谁?黎知轩花了点时间才明白,林晚宜不是在问他的名字。
他笑了笑,说:我有幸认识林教授,他对我有很大的恩情,所以你不用紧张。
接着他俏皮的挤了挤眼睛。
你小时候我还夸过你长得漂亮呢,你不记得了吗?男人灰蓝色的眼瞳在镜片折射下,带着点天使般的纯净,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戒备。
林晚宜望着他,半晌,轻轻说了一Ns声:谢谢。
黎知轩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不客气,先休息吧。
当门关上时,整个房间就变得静谧起来,只有机器滴滴运作的声音。
林晚宜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蜿蜒扭曲。
然后,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CL娱乐。
秦辞眉头紧蹙,望着手里的资料良久,才抬起头冷冷的问:所以说,宋知妍30年前就已经整容换了身份,藏起来了?是的。
杨秘书回答,她当年从您家出来后便去了阳城,在那里整容后就暗无踪迹了。
接着查!秦辞将手里的资料一扔,眼神阴鸷,死了也要给我掘出来。
杨秘书应了,开门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在门口碰见了余欢亦。
后者脸色隐隐泛青,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余小姐,您没事吧?杨秘书问道。
余欢亦勉强的笑了一下,没事。
这时,秦辞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看见余欢亦眼神也未给,对杨秘书说:好生照看宋知烟,她有什么需求,全部满足。
好的。
杨秘书点头。
一旁的余欢亦瞳孔一颤,手死死的攥紧了包的手挽带。
秦辞吩咐完,才不冷不淡的对余欢亦说:今天你想吃什么?余欢亦立刻换上了笑容,娇声说:我想吃火锅,好久没吃过了。
不可以。
秦辞脸色骤然一沉,你的嗓子不能吃辣不能喝酒不能抽烟,以后都给我记住了。
余欢亦脸上的笑容一僵,她迅速低下头去,眼里翻腾着无边的恨意。
过了几秒,她重新抬起头来,依旧是乖巧的表情。
好的,以后我都不会了。
另一边,林晚宜再睁开眼,屋内被黑暗包裹。
床边是整面墙的落地窗,窗外正细细簌簌的下着雪,在月光下,发着薄薄的光。
她看着路灯熄灭,天色渐凉,第一束晨曦打在床上,慢慢的爬进她的手里。
哗啦,门开了。
来人是黎知轩。
见林晚宜已经醒来,他柔声说:饿了吗?林晚宜没有回答,她并不是完全信任这个人。
黎知轩明白她的警戒,放轻了声音:你可以相信我,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满足你一切的愿望。
林晚宜藏在被子里的手攥紧,是了,她想,自己分明是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能让别人觊觎欺骗的呢。
她望着窗外,树上有来不及去避寒的鸟,被冻得啾啾乱叫。
林晚宜抬起头来,与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
嘶哑的声音,掷地有声。
我想能重新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