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宜侧头,撞进秦辞一片阴冷的眼睛。
她捂上小腹,无法置信的开口:怎么可能?那抗拒的态度让秦辞眼底骤然一片黑沉,他走上前掐着林晚宜的脸,力道似要捏碎她的下颌。
林晚宜挣扎无果,就见他阴恻一笑:你不愿怀,那我偏要你生。
说完,他就摔门远去。
徒留林晚宜怔然的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她躺了一会后,摇晃着爬了起来,想去看一下母亲。
好不容易刚走到病房前,还未进门,便听见护士在里面低声交谈。
这38号床真是可怜,要不是秦总压着不让治疗,估计早就康复出院了。
是啊,何至于拖成这个样子。
林晚宜怔在门口,恍若雷击。
38,是她母亲的床号。
林晚宜心里又恨又怒又惧,浑身发抖。
怎么会有人,一面温柔笑意对你,一面毁掉了你所有在乎的东西?她撑着墙上的扶把,脚下趔趄着往回走着。
回到病房,却发现余欢亦也在。
林晚宜还没反应过来,余欢亦就大步走了过来,猛地就扇了她一巴掌!林晚宜全身无力的跌倒。
余欢亦眼神阴鸷,狠声骂道:你竟然敢怀他的孩子!?既然这样,就要接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晚宜心里骤然一颤,想要后退,却被余欢亦一把抓住。
捏住了她的双颊,迫使她张开了嘴。
她听见余欢亦声音幽幽的问:听说你是个歌手?下一秒,一瓶液体直直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宛如吞了几十把刀子,连同整个喉管都是血腥味。
直到东西灌完,余欢亦才抽身退开。
林晚宜痛苦的干呕着,余欢亦的冷嗤砸在她身上:咎由自取。
接着,就是离开房间的声音。
可这些林晚宜都无暇管,她的整个口腔到胃,寸寸蚀骨。
她踉跄着走进浴室干呕着,整个洗漱池一片血红。
林晚宜心里猛地一沉,瞳孔震颤着。
她试探的发了几个音,结果全部都是如砂纸磨擦般的粗糙声。
林晚宜抖着心口又试着清嗓开声,却引起喉咙撕裂的痛,鲜血汩汩。
这时她终于明白,她的嗓子坏了。
她再也唱不了歌了。
陡然间,从浴室爆发出一阵崩溃的哀嚎,声音比野兽还要可怖。
晚上,秦辞提着袋子走进了病房。
看见林晚宜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出神。
他将袋子里的饭菜放在病桌上,语气难得和缓:吃饭吧。
床上的人恍若未闻,连眼睫都未颤动一下。
秦辞的耐心骤失:不要不识好歹,这孩子有半点差错,你知道后果。
林晚宜这才有了动静,她转过头来,目光空洞。
却是说:我把孩子生下来,你放过我母亲。
粗粝的声音让秦辞眉头一皱,但他不在意,讥诮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林晚宜瞳孔微颤,得到了拒绝的答案后,她又缓缓的将头转了回去。
秦辞眼神一暗,将饭菜尽数掀倒,冷声道:不知死活。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
油腻的菜汁淌在林晚宜的身上,她却浑不在意,只有内心一片死寂。
良久,她才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她紧攥着窗沿,眼睛死死的盯着空荡的地面。
她想逃,但不能。
因为她身无分文,也带不走母亲。
直到手指颜色都变为青紫,她才缓缓躺回床上。
这几天秦辞没来,她也难得得了一丝安静。
每日就写写歌――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医生叮嘱她多走动,因为胎儿才两个月,加上前期情绪起伏大,要好好休养。
林晚宜一一听了,一开始她确实不希望这个孩子来到人世,但母性使然,她依旧很爱护这个孩子。
这天,林晚宜觉得身体渐渐恢复了些力气,便想到楼下花园走走。
到了电梯口,显示正在维修。
她想了想,还是走了楼梯。
贵宾住院部偏僻,整个楼道空旷无人。
林晚宜小心翼翼的走着,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
突然,她背后猛地被人推了一把!======第Ns八章 后果自负======林晚宜狠狠往前倒去。
下一秒,便是漫天席卷来的全身剧痛。
林晚宜跌的头破血流,血模糊了她的眼睛。
朦胧间,她只看见,楼梯上那条黑色蝴蝶裙。
接着就是无边的黑暗,和下体流出的温热。
林晚宜是被强行唤醒的,指尖的刺痛让她迅速清醒。
眼前依旧是那间病房,林晚宜侧头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余欢亦正乖巧的依偎在秦辞怀里,二人坐在床对面的沙发里,直直的看着她。
而她身上穿着的,正是昏迷前看到的那条黑色蝴蝶裙!站在床边是的医生,就是他将林晚宜扎醒的。
他神色紧张瞟着秦辞,说:林小姐确实流产了。
林晚宜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孩子,没了?她看着秦辞的表情,显然他早已知道,特意让医生‘叫醒’她,一同聆听结果。
秦辞挥了挥手,医生迅速退出了房间。
他缓缓走到病床前,语气淡淡:我说过,后果自负的对吧。
林晚宜心一颤,她艰难的伸出手抓住秦辞的衣摆。
指着余欢亦,眼眶通红,喉间哽咽:不是我,是她!可她的声音沙哑难辨,秦辞一怔,随即讥讽道:你最引以为傲的嗓子没了,这就是你的报应。
林晚宜摇着头:是她推我下的楼梯!余欢亦躲在秦辞身后,她的声音盖过了林晚宜的声音。
你也太不自重了,楼梯多危险还要爬楼,怨不得摔下去了。
林晚宜死死的盯着她,眼神充满了愤怒与恨意。
秦辞神色一冷,拍了拍手:既然你不听话,就要付出代价。
房门被拉开,推进来一张病床,床上的赫然就是林晚宜的母亲!林晚宜愣了一瞬,她看着秦辞走到母亲床边,饶有兴趣的说:你说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该用你母亲的什么来还呢?林晚宜只觉得一道惊雷炸在耳边,她连连摇头,眼泪骤然落下。
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动我妈。
可秦辞恍若未闻,余欢亦在旁附和般的提议。
她其他器官都是好的,不如把她的肾摘给我妈。
正好都是罕见血型,刚好适配。
秦辞挑起眉梢,像是很感兴趣:哦,是吗?他目光落在面色如纸的林晚宜身上,笑道:我觉得可以。
林晚宜浑身颤抖,心如火焚。
她连牙齿都在打颤,哀求道:我捐,让我捐。
我也是罕见血型,我也适配。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妈。
林晚宜嘴唇惨白,她什么尊严什么自由都不要了。
她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为了母亲,她什么都愿意做。
可秦辞只是淡淡的说:你犯的错,当然是罚在你爱的人身上,你才会痛才会长记性啊。
林晚宜不顾身上碎骨般的痛楚,急忙的下床却摔倒在地,她干脆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我求你!秦辞,秦总,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妈……林晚宜额头磕得青肿,一遍又一遍的求着。
秦辞看着她卑微到尘埃的姿态,心里泛起一股烦躁。
为了压下这烦躁,他扔下一句:既然你想,就成全你。
余欢亦走到林晚宜面前,俯视她得意一笑:那就,谢谢林小姐的肾了。
在林晚宜痛恨的眼神里,她大笑着离开。
林晚宜立即手忙脚乱的爬到母亲床边,看着她安详的脸,失声痛哭。
手术隔了一天就开始了。
林晚宜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医生,我的心脏可以移植给我母亲吗?医生愣了一会,回答道:只要血型身高体重这些符合,是可以的。
林晚宜点点头,接着麻药让她陷入了昏睡。
但林晚宜总觉周围十分嘈杂,隐约有声音落在她的耳里。
接受移植的患者大出血,急需输血!用她的。
余欢亦声音冰冷,秦总说了,这个人随意处置,不管死活。
林晚宜心一抽,不管死活四个字,刻骨钻心。
不行,再继续抽下去,病人就要休克了!……那边还不够,再抽100毫升。
……耳边传来机器疯鸣,有护士惊呼:医生!病人出现室颤了!林晚宜感到窒息时,才明白是她快死了。
死了也好……她想,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不要再爱上他。
滴――!!一声长鸣响彻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