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
骆青黛还没有醒。
如果不是靠着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吊着一口气,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昏迷中,她做了个梦,但是在梦里她也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被离拓一剑贯穿了胸口,只是梦里看自己,身上却是完好无损。
梦回到她被刺的那个褚芳宫大殿。
她像一个其他时空的窥探者般,看到骆羽宿被甩飞,看到离拓举起了剑,刺向骆羽宿。
她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她看到在离拓的剑刺来时,骆羽宿随手拉过身旁的女子挡了这一剑。
那女子身着素衣,简单朴素的打扮与平日的她相去,再加上一贯清冷出尘的表情,与她明艳的风格更不一样。
正疑惑间,离拓的剑已经没入胸口,血溅了他一脸嘶——!好疼!骆青黛似乎重新感受了一次被刺的疼痛,忍不住在心里叫道。
可是接下来那女子的脸朝她转了过来,一双眼里射出的怨毒之气几乎能将她毒死,好在她百毒不侵。
骆青黛顿时收了气息,感到头皮发麻。
不仅是因为梦里的女子真切地看到了她,更是因为——她,抢戏了。
直到此刻,她才记起,原书中,作为官配女主的白凝然,就是因为离拓的这一剑,白凝然和离拓之间才有了故事的展开。
而作为炮灰的皇后,自然是之后被处死,也无法干涉她们了。
该死,她怎么都忘了这些了。
*但这与她无关啊,老天。
紧接着,只见白凝然从容地从离拓怀里站了起来,胸前被捅的剑伤还在汩汩流着血,沿着她的身体往下流。
她每朝骆青黛前进一步,就会在地上流下一个深重的血脚印。
每一个血脚印似乎都在控诉着骆青黛毁了她的人生。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骆青黛光看着这个,就干呕想吐。
你、你、你别过来……她想退,可是发现腿被固定住,无法动荡。
同样被捅,为什么她这么干净无瑕,对方这么血腥骇人。
你怕什么,白凝然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上扯出了一抹阴恻恻的情绪,不是连死都不怕吗!怎么可能,我最怕死了。
怕死,怕死你出来干什么,啊……白凝然突然大声地叫起来,颇有些歇斯里底地叫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他是我的吗,为什么还要出来抢……骆青黛欲哭无泪:我不是要跟你抢,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只是救他而已……你撒谎!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骆青黛做起了发誓的样子,可是却沉默了很久。
嚇,赫赫!白凝然的眼里是满满的讥讽,你发誓啊,说你不喜欢他,毫无私心,你说啊。
……,我不喜欢……骆青黛发现她说不出来那样的我不喜欢他这几个字,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我发誓我要救皇上,是有私心,但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喜欢?白凝然明显不信,不是因为喜欢,如何能拿命救他!那,那不是凑巧了嘛。
她确实也想不到骆羽宿会拉着她挡剑啊,你别急啊,我不会抢你的皇上的,我只想保命,保命而已。
白凝然眯着眼,突然笑道:好一个凑巧,将死之人,还有力气拉他的手覆你胸前,也是凑巧吗,也是保命吗?胸前?骆青黛顿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痛得她不得不集中精神疏缓。
可是,白凝然不等她缓过来,下一刻便突然上前掐中了她的喉咙。
咳——咳——。
这白凝然和离拓可真是一对,都爱锁喉。
骆青黛想抬手,发现手也重的出奇,根本抬不起来。
费着力气,断断续续说道:我—是—救—他……,咳……还想骗我。
白凝然陡然用力,骆青黛顿觉呼吸不畅,好似马上就要断气了似的。
病急乱投医,余光瞄到一旁还坐在地上抱着白凝然的离拓,用尽全力叫道:皇——上——救——我——白凝然似乎有一瞬间松了点手,骆青黛趁机喊道:我只是——他的药。
喊完后她的胸口更痛了,好似心痛。
咳——。
一口腥甜的血从她的喉中咳出,下一刻,眼前的白凝然连同事发现场都如星点消散。
快,药箱拿来,皇后醒了!骆青黛正疑惑着,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换了,睁眼便落入了一方寒潭里。
*皇,皇上。
声音喑哑虚弱,您又掐我了。
主要是她胸口的伤因着刚才的咳嗽,又牵扯的疼痛不已,无法大声说话。
离拓:……彦太医年轻,耳力也好,一听到骆青黛这么说,便赶紧说道:皇后娘娘,您误会皇上了,师傅要给您驱散淤血,皇上他只是帮您按着伤口,怕您咳的厉害,伤口崩裂。
按着伤口,按着?骆青黛的脸陡然红了。
再看离拓,却是神色自若,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好似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她自己都牵着人家的手按上去呢。
骆青黛的脸更红了,只好视线下移,移到了他的两只手上,看起来完好,一点中毒迹象都没有。
幸好她当时在失去神智前想到了,离拓可能是中毒了,否则无法解释骆羽宿拿一根棍子就想对付离拓的想法。
于是,当机立断,将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血上,为他解毒。
自然也没有顾忌那么多。
哎,现在想起来,可真是有点难为情,众目睽睽之下。
此事成了她人生中最为大胆,也最为丢脸的一次。
太医们检查完离开后,离拓却没走,顺势在骆青黛床沿边坐了下来。
离拓坐得自然,骆青黛却有些别扭,歪着头想了想,问道:太后可好些了。
受了惊吓,无甚大碍。
骆青黛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么温柔的语气怎么可能会从离拓的嘴里飘出来,她一定还在梦中,还未醒来。
既然在梦中,胆子便大了些。
皇上可知我为何要拼了命救您吗?虽然眼睛看着离拓,却根本没有指望他来回答。
离拓很适当地给了她一个毫无反应的表情。
因为我不想死,如果可以将功折过,希望皇上能放我一条生路……然后呢?离拓突然问道,语气还是那么轻柔。
骆青黛甜甜地笑了,抬手去摸离拓的脸,只要他不紧绷着脸,不带着寒意看人,这样的一张俊脸,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可怕,甚至还有些赏心悦目。
皇上如果一直都这么温柔就好了,或许她就不会做那么多傻事,就会一心一意爱着您了。
离拓没有躲开她的手,只是听完他的话,挑了挑眉。
她是谁?她?她是我,也不是我,她是以前的我,也是我之前的她……,算了,不重要了。
骆青黛收回了手,突然又落寞了许多:如果醒来之后,您还是这么温柔就好了,也许,也许我也……传太医!听着骆青黛的胡言乱语,离拓顿时凝重起来。
不用传,我没事。
骆青黛暗自腹诽,这梦也太真实了些吧。
……其实骆青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只是短暂地醒来,因此意识还有些朦胧,和离拓说完话后,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周太医检查过后,也只能说性命无忧,至于脑子,怕是有些坏了。
离拓心事重重,抿着嘴离开,去了寿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