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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判官笔·四

2025-04-02 01:19:48

此地人人跪伏, 高呼大人,神情十分激动。

宁怀赟容色未变,从容淡定, 直将活判官旁边的竹椅拉过来, 以袖子扫扫上面看不见的灰尘, 从外围走来的顾祈霖按在上面。

他指搭椅背,身姿高挑,迎着明亮的烈阳微微一笑,挖坑埋人。

判官老爷本事高强,不妨来瞧瞧我这师妹。

顾祈霖一身鸦青道袍, 头蒙面纱,一身气质格外出众, 不似寻常百姓。

她坐在椅子上不似活判官看她, 到似她居高临下看着活判官, 兼之身后高挑男子护其左右, 气势十足。

活判官眼眸一瞥, 直跳起身横卧床榻,一身动作干脆利落, 像是凭空飞上去一般。

他翻身撑头, 随意摆手:不看不看。

旁有老人不满怒斥:判官老爷又岂是你们如此轻易能请动的?无礼之徒。

一条小黄鱼如何?宁怀赟并不在意,自顾自的报价。

躺着的人手指微动。

便又听他幽幽一声:两条。

活判官微偏过身。

宁怀赟猛然上前压着他的肩膀,一双利眸在帷幔下湛湛幽深,眼角眉梢都沾染了肃杀之意,气质从温和瞬时变得尖锐凌厉。

五条,你若算准了, 我便给你, 算不准……他忽而露出一个微笑, 将活判官被自己拉散的衣领细细整好,直起身道:那我似乎也不能怎么样。

活判官躺在席上,双眸颤动,不断的吞咽唾沫,好半晌才坐起身虚空点了点。

把手伸出来吧。

顾祈霖抬头,只看到男人纱幔下线条流畅的下颚,她将手摊开。

活判官细细一看,双眸凌乱转动,许久才道:你命中孤星,亲缘淡泊,亲人离散,对否?他目光看向这个奇怪的姑娘,只看她沉默许久,轻轻点头。

他欲再探,许久不言,冷汗从鬓角落下。

宁怀赟催促着:大人,看出什么了吗?催什么催!活判官偏过头小声骂了声娘,呃,你,你现在是要去找亲人?他磕磕绊绊的说着,却不见这人有任何动静。

目光在她身上的道袍扫了一圈,再看过面上黑纱,思及昨日于家夫妇所言,脑子转动,便又多了几分从容:你是龙马观中的弟子,出来游历,家中、师门有人亡故,对否?顾祈霖:……活判官:你所想的问题我已知晓了,然而天机不可泄露,节哀顺变。

宁怀赟突兀的笑出了声。

他声音悦耳,如玉石相击,一声轻笑短促愉悦,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活判官一派竹席,站起身却尴尬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对方高挑,被他一衬托自己好似无短身材,便又难堪的坐下。

江湖骗子。

他轻声开口。

拍了拍顾祈霖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走了。

顾祈霖站起身,她方走了两步,才回头淡声开口:我家没死人,也并非龙马观弟子。

活判官一时面色扭曲,难看至极。

他立刻站起身,大声怒斥:你命线短暂,亲缘淡泊,命过煞星,注定亲散早亡,孤寂死去!活判官一怒之下说出判词,就将那古怪的男人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时气势徒然生变,不断攀升,如高山玉树,雪白修长的指搭在帷帽上。

彼时风微微吹过,露出下面星芒散去之余黑夜的双眸,正死死的盯着他瞧。

面上虽无甚表情,却叫人心惊肉跳,抑制不住退后的冲动。

这话,我不喜欢。

宁怀赟淡淡开口,他松开手抬步往活判官走去。

被顾祈霖拉住了。

顾祈霖抬头与他对视,摇了摇头。

我的命,不由他判。

她硬拉着宁怀赟离开,拉扯了几下,才终是把人拉动。

宁怀赟抿着唇,下颚紧紧绷着,因为因怒意熏染上绯红,双颊微微动着,似咬牙切齿。

那由谁来判?他声音低哑,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怒意。

能由谁来判?谁来判都不能这么说。

那个卖刀的赊刀人,我的师傅,或是其他有本事的人。

顾祈霖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告诉宁怀赟:但最终只能有我能判。

师傅曾说,算命算命,也是判命。

命里的劫数是看不清的,若你命中注定有一劫难,便是你行善事积福积德、消灾减祸,你也不知。

你若去算,旁人不知你此灾已消,只道你命中大劫,此劫脱口便会发生,这是判命,亦是宿命。

可师傅又说,判命与否是自己的抉择,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信命不认命,所有的判词就是虚妄,信命而不抗命,再坏的判词都是真实。

我出生那年天下大旱,父母将我丢弃,师傅将我捡回时可怜我一身病骨,为我取名祈霖,即是祈求雨水亦是祈求老天眷顾之意。

但他不要我认命,他教我君子以自强不息,他要我君子以厚德载物。

宁怀赟,我不会孤独的死在山上,我要热闹的在人世间死去。

她仰着头,满脸真诚,没有一丝一毫对死亡的忧虑与对判词的担忧。

她的内心至善至美,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即便是出生被抛弃也没有任何的怨恨。

如此纯粹,如此自在。

如同山间的一缕清风,一棵翠竹,一片露珠。

顾祈霖不是阳春白雪,没有咏絮之才,从下山之后看向世间的第一眼就是纯粹的,不沾染丝毫的喜恶。

她不要孤独的死在山上,她想死在热闹的人世间。

宁怀赟看着她,眼底微光浮动,他抬起手又觉得突兀,在空中徒劳的滑动几下又尴尬的落下。

半晌才轻声开口:我听不得他这样说……何况你这么小,说什么死不死的,听起来就不好听。

又说她小!顾祈霖鼓了鼓腮帮子,有些不服气。

抬眸却见他星眸专注微光涌动,充斥着认真:他是江湖骗子,气不过故意这么说的,我知道,但我不喜欢听。

如果不是你拦着,我得把他摊给砸了。

曾经以风雅高洁著称的太子殿下,儒雅随和之名流传天下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他如此深切的仇恨着一个江湖骗子气急之下的妄言。

顾祈霖嗯了一下,她略偏头凝视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牵起他的衣角,两人衣袖晃动间那片衣角收入袖中,远远瞧去竟不能分辨衣袖底下可是双手相牵。

只是方才的热意从脸上一直蔓延至胸膛。

顾祈霖摸了摸胸口,脚步晃了晃,斜飞一眼凝视着男人的身影。

她又有些失神了。

·小哥,麻烦抓药。

空荡荡的医馆里,学徒小哥正撑着胳膊打哈欠,突然听到一声细细弱弱的声音。

他睁开眼一瞧,入眼是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却好似见了鬼一般忙把人往外赶。

你来这里做什么?都说了,你兄长的死与我们医馆无关,钱也赔了,你们家还想坑什么?!学徒满脸气愤,见于沛儿不动,他也不敢上手深怕被讹上,只是目光中难免带上几分怒意。

于沛儿忙摇头,双目盈泪磕磕绊绊的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我知道不管你们的事,我……我是来抓药的。

学徒拔高声音驱赶:抓药?抓什么药?我们家不欢迎你,你快走吧!这声音把里面的大夫喊出来了,那大夫不过中年,气质沉稳,眼神饱经风霜。

看见于沛儿也不激动,好声好气的问:你家让你来抓药?于沛儿摇摇头:不,不是,是给我嫂嫂抓。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纸,磕磕绊绊说要抓药,大夫起先还以为她被什么江湖骗子给骗了,打开一瞧却认真了神情。

这是小产后养身子的药,可不能乱吃,你从哪里弄来的方子?我、我家,我家昨日借住了位女道长,她好心开的。

于沛儿小声解释,又焦急的从怀里掏出攒了许久的银钱。

铜板一枚一枚很珍惜的放在柜台上,她目露祈求可怜道:我知道我爹娘不好,对不起大家,给你们添麻烦了,能不能,能不能把药卖给我?我会给钱的,不会和别人说。

学徒数了钱,不屑道:你爹娘刚从我们医馆捞了一笔,又想白嫖吗?这钱连一副药都买不到。

好了!别说了。

大夫呵斥一句,转头看着难堪的双目盈泪的于沛儿叹息道:这样,我给你抓一副,能喝三天,你……话没说完,于沛儿连忙鞠躬道谢:谢谢谢谢,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缺的钱我一定会补上的。

看着她提着一包药离开,学徒愤愤不平:师傅!你干嘛要好心。

她家人不讲理,自己落水死了怪谁,非要说我们医馆把人治死了,现在还有脸找我们抓药!好了,最近的医馆除了我们这里得走上一日,他家大媳妇那日小产没找过大夫,要路过的坤道好心开方子,估计是不给看的,也是造孽。

大夫摇摇头,于家看着富贵,磋磨媳妇是出了名的,于家媳妇落水滑胎寒气入体,连个药都要女儿掏私房钱来抓,实在苛刻。

这事别说出去。

学徒愤愤不平,哼了一声:我才不说呢,免得他们家赖上我们。

正说着,一辆驴车停在了门口。

·嫂嫂,你看我把药抓回来了。

于沛儿急匆匆的跑进院子,发觉爹娘不在家才敢与嫂子分享自己的喜悦,偷偷露出药包的一角。

于家媳妇神色麻木冷淡,低头搓着衣服:家里煎药爹娘会忌讳,知道是给我买的会生气,退回去。

于沛儿又想要哭了,自从兄长走后她总是想哭,具体因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我不告诉爹娘,我找隔壁家偷偷煎,不会让爹娘发现的,嫂嫂……退回去!于家媳妇一丢手中的衣服,咚的一声巨响。

于沛儿被吓了一跳,她憋着泪好悬没哭出声。

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闷响,两人转头只见墙边地上落着整整齐齐的十个纸包,外边沾了灰,东西被纸包的严严实实一点没撒出来。

于家媳妇捡起纸包,上面叠着一张黄符纸,展开是一行字,两人都不认识。

但于沛儿一见到这纸立刻就冲了出去,远远的能听见铃声叮当——叮当——一声一声,越走越远。

逐渐就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判命这事有这个说法,就是一个人命里有一劫,你可能说做好事积福把这个劫给弄没了,但是你命盘里是看不出来的,你去算别人能算到你命里有这个劫,但他们不知道你这个劫因为你做好事已经没了,那他们一说你有劫难,这劫就又回来了。

之前有个真实案例,是一个算命的大师给一个人算他十年后有杀生之祸,那个人就出家吃斋念佛去了,结果十年后他啥事没有,一怒之下把算命的给杀了,那他得抵命啊,这兜兜转转又回来了我当时问了我懂这个的姐妹,很难说他这劫到底怎么回事,可能说算命的算的劫不是这个,他吃斋念佛躲过去了,结果他杀人又抵回来了,就躲不过去家里煮药忌讳我们这里有这个说法,好像是什么病气?我小时候留守儿童过年去大姨家过,那个时候生病吃中药就怕我大姨忌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