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火星燃烧炸裂的细碎声在静谧的密室中响起, 一点萤火随着脚步的逼近逐渐照亮整片区域。
伴随烛火摇曳的光影,一位万种风情的少妇从楼梯上走下,出现在黝黑的密室之中, 她嘴角含笑, 莹润的肌肤在光影中蒙上玉润光泽。
黑暗之中, 有人抬起头,明亮的烛火映照在他俊俏的脸庞。
宁怀赟从容含笑,王夫人,一日过去了,你想到办法了吗?没办法近身的话, 可不能对我做什么。
他被锁在一张玫瑰椅上,双手捆绑, 从容不迫。
一双星眸清明冷淡, 狭长的眼尾上挑起凌厉的弧度。
他被锁了一天, 仍旧神采奕奕。
晨时王英锐想凑近他, 险些被他以双腿绞杀, 若非他双手紧锁,仅仅凭这两人还困不住他。
呵呵, 你也就逞这点口舌之快了。
王夫人呵笑一声, 顺手将手中的蜡烛放在一边,手掌一撑风情万种的半坐桌上。
她翘着腿拍了拍手,只见楼梯之上,王英锐怀抱少女缓缓走来,走进烛火,少女颓靡的艳丽展露无疑。
他半跪在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伸手抚摸少女绝色容颜, 面上泛起幸福的红晕, 一双眸子贪婪无厌。
再强大的能力又如何?你的同伴不过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我随便说说她便信了。
真可怜,这般美丽的容颜,马上就是我的了。
夫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
王英锐恭维,目光落在宁怀赟的面上,神情间藏满了恶意:待我换上这幅面皮,与夫人便是郎才女貌的,相配的一对。
宁怀赟仍是含笑望去,神情从容自若,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颇有兴趣,兴致勃勃的问:你们是要剥皮吗?跟画皮一样剥去皮囊夺走容颜?那可真有意思。
这番话语便是两位见惯风浪的,都经不住一愣。
你不怕?宁怀赟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语气从容:怕近来周边杀人剥皮的画皮鬼,将我剥皮夺命吗?你们不如试试看。
这般没有惧怕之色,从容桀骜的模样,令王英锐与王夫人面面相窥。
半晌王夫人冷笑一声:你可就狂吧,待妾身剥了这小姑娘,就轮到你了。
宁怀赟只是笑,像是在看一场笑话一般,他抬手撑着下颚,随意摆手示意他们大胆来。
王英锐把怀中的少女往桌上一放,转头见他这般模样正要冷笑,猝然想起他原先双手紧缚,怎么能抬手撑颚?他瞬时惊恐,束缚的绳索在他们不知不觉间落在了地上,宁怀赟双手解放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
耳边近在咫尺的,是一声淡漠的低语:只是下药的把戏吗?两人瞬时回头,一块积血的墨石瞬时砸在了脑袋上。
王英锐扑通一声,额间流血瞬间倒地。
王夫人惊叫一声,只见顾祈霖双目清明,手执墨石正对她虎视眈眈。
啊啊!!!扑通——顾祈霖毫不留情,没有丝毫怜惜给了她一下。
两人瞬间扑街。
她力道控制的很好,打不死人,但短时间内也别想醒来。
宁怀赟站起身迈过倒地不起的两人,从角落里把他们的木箱给扒拉出来甩到背上,大气潇洒的迈步向前,从未有一丝犹豫。
走吧。
他打开密室的大门,里面浓郁、腐朽的血腥味被清醒的空气冲垮,风从外部灌入,扫去一身沉重。
彼时夜色铺洒,月影朦胧。
檐下灯笼随风晃动,光影映入眼帘,只觉此夜寂静畅快,风如流水清爽潺潺而去。
走,剥皮案告破,我们去衙门告官讨赏。
宁怀赟将帷帽重新戴起,尚未落下的纱帘露出他俊俏的眉眼,那双星眸明亮快意,如此夜空,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恣意。
顾祈霖默默整理好头上的黑纱,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两人结伴而行,袖子晃动触碰之时,一只白皙小手牵上大片衣摆。
宁怀赟未回头,任由衣袖被人牵动,顾姑娘早上醒来的时候怕不怕?……顾祈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反应过来宁怀赟大步走在了前面,迟疑后主动开口:你不会自己一个人走,但……怕他们对你动手。
所以才一直牵制两人,不让他们有机会走出视线。
夜里王夫人端来一瓶香瓶,她明知有问题,故意摆上以让两人带着她与宁怀赟会合。
那东西本质对她没什么用,都是刻意为之。
呵。
没忍住的一声轻笑从喉间溢出。
宁怀赟反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语气愉悦:下次遇到这种事,可得以自己为主,小心翻车啊小姑娘。
这话说的。
顾祈霖没忍住鼓了鼓腮帮子,埋着头不理他。
两人夜间走了一路,好悬是清早就到了城外,镇门出来一个守卫,正打着哈欠站在门口。
宁怀赟主动上前交了同行的铜板,递上赶尸人的文书。
守卫漫不经心的态度在看到文书的时候瞬时变了,他没忍不住咳嗽几声,目光略带几分惊悚,竟紧张的打起嗝。
一路过来世人对赶尸人的态度不一,宁怀赟早已习惯,随他打量好声好气的问:我们可以进去了吗?这、嗝,可以倒是……你们进去吧……守卫纠结紧张的直打嗝。
那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打转,就连两人进去都没有游离一瞬。
宁怀赟进城后转过头,就见那守卫不在门口了,不免有些奇怪。
顾祈霖也说:报完官,我们赶紧离开吧。
她总有些不安,感觉忘记了什么,但一时想不到。
路边有个包子铺生意很好,买的人很多,宁怀赟便带着人去排包子,顺道在隔壁的肉干铺订了点肉干。
正等着人装包呢,顾祈霖咬着一个包子过来,不知从哪里冲来一队官兵,冲散了人群持刀上前团团将两人围住。
围住之后也不耽误,上前就要押人。
就是他们,画皮鬼!先前守门的守卫指着他们大喊。
这群人来势汹汹,两人又岂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莫名之下反手打退官兵。
那些官兵一看,好家伙,还敢反抗。
又多了几人派去捉拿。
被两人撂倒了。
再派再被撂倒,官兵大怒:好啊,杀了人还敢反抗,来啊,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我们官府强势!宁怀赟莫名其妙:官爷您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倒是顾祈霖想到了什么,认真的看了看四周,只见王夫人正捂着额头恶毒的盯着她瞧。
她拉了拉宁怀赟,顺从的被官府押走。
一进官府就被押上堂,官老爷一拍惊堂木直接审。
你们近半年来穷凶极恶,杀人辱尸,可知罪?王夫人柔弱可怜的哭倒在地:官爷,你可以为妾身做主啊!妾身与夫君好心收留他们,谁料是引狼入室,可怜我那夫君年纪轻轻就丧了命,留我一介女流可怎么活?她哭得梨花带雨,凌乱的衣服泄露几分春光,白花花的肌肤在阳光下白的耀眼。
都说倾国倾城,美丽是种罪过,亦是最大的武器。
昔日夏王妹喜、周王褒姒、纣王妲己,倾国倾城的美人,一旦以美貌成就武器一个国家很快就会灭亡。
王夫人是个美人,她的美倾国又倾城,以其做武器,直指两人。
宁怀赟冷笑:你说我们杀害你夫君,你倒是说说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做?自然是觊觎我夫君的皮囊……王夫人话音未落,宁怀赟扯下帷帽露出容颜,讥讽道:我还用觊觎谁的容颜?也唯有你这般女子,才会记恨别人比你美吧。
宁怀赟没有迟疑,他转身拱手控告王夫人夫妻:官老爷,事情恰恰相反,真正剥皮杀人的人,正是他们夫妻!他们夫妻路设障碍,吸引容色姣好之人入住,再以药物迷晕将其杀害。
我与师妹便是受害者若非我们百药不侵及时逃了出来,只怕而今便是他们夫妻手下的无辜冤魂!堂上的官老爷年纪不大,去岁科举考上七品官在此处任职,他年纪轻轻没有经验,又闹出这种事不由左右环顾。
啊,王夫人可怜楚楚看起来不像是恶人。
但这个男人说的好像也对,王英锐哪里比得上他?他左右摇摆,王夫人抽泣一声,捂着脸哭泣:既然大人不信妾身,那妾身只要以死明志祭我夫君,只盼老爷能严惩凶手令我夫妻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说罢,便要一头撞向堂柱。
众人大惊失色,得亏一个捕快及时把人拦下,这才没有血撒当场。
宁怀赟咬着腮肉啧了一声,不耐烦的摩挲下手指。
往有人在的堂柱撞,这不是就是不想死,等着人来救吗?但也正是这番做派,官老爷的目光变了,所有人的心都走向了王夫人。
她如此美丽,刚丧了丈夫,可怜楚楚。
死里逃生来告官,不惜以死明志。
反观两人,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咄咄逼人。
心偏向何方,便已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