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人偶模仿他们的举动, 本能的感觉到令人作呕的厌恶,与发自内心对类人物的恐惧。
他们近乎惊恐,在这静谧无声中, 宁怀赟悄无声息的退到顾祈霖身边。
他低声叹了一句:没有办法了。
那船舱之中不是还知多少人偶, 为今之计只能往那艘船上跑。
顾祈霖方点了头, 一脚踢起脚下半截长枪,还未如何动作,就见那些人偶竟是齐齐扭头,双腿僵硬迈开脚步朝他们跑来。
啊啊!!目睹了方才的惨案,众人面对人偶的袭击作鸟兽散, 尖叫在甲板上乱跑。
可那艘大元号近在眼前,有人早已放弃跌倒在地上满脸悔恨, 有人却摸到了放置小船的地方, 想要放船逃离。
在这一片混乱中, 眼见赵津文将要被冲散, 宁怀赟拉了他一把。
他们在人偶冲过来时就已经选好了路线, 跑回原来的位置将甲板收好的绳索绑在半截长枪上,确定绑妥当时顾祈霖掂量了一下。
在一片混乱之中, 他们在角落里冷静的捆好绳索, 估算好力道将长枪狠狠一投,直接扎入大元号的船沿,深深扎进了木板。
宁怀赟拉了拉绳子,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本想让顾祈霖先上去,却不想方才把绳子送上,一股巨力将他推到一边。
是那个被人捧着哄着的富商, 富商满脸恐惧, 眼中是深深的轻蔑。
快来快来, 从这走,我们上船。
他嫌弃的看了几人一眼,转头招呼其他人把他拖上去。
到处乱窜被死亡的恐惧吓得六神无主的众人一拥而上,把他们挤到了一边,七手八脚的扒着绳子想逃。
也不顾这上面又有什么危险,死亡的恐惧早已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赵津文诶了一声,愤怒的撸起袖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做什么?滚开,贱民!富商轻蔑一笑,在跟随者的帮助下成功登上了大元号。
大元号早已破败不堪,踩在上面木头会发出支离破碎的吱呀声。
宁怀赟拦住激动的赵津文冷眼旁观,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往上爬。
那富商刚爬上去,斜里突然飞出一支暗器,直插富商后心。
富商得救的喜悦与得意还在脸上未曾抹去,却已然断了声息,直直的从大元号上坠落。
众人先是一静,方犹豫一瞬一只人偶直插一人肩头,拖拽回去毫不留情的拧了脖子。
这下可把所有人吓的够呛,他们争先恐后去拉绳子,不顾大元号上的机关危险,直接往上爬。
这其中自然不乏一些死掉的,但能有一线生机就足以叫他们铤而走险。
人偶大军早已随着人群的聚集而逐渐逼近,宁怀赟低声交代了赵津文一句:等下无论如何,照顾好我师妹。
话语未落,他提起长刀,犹如守卫百姓的将军,迎着人偶走去。
他身姿挺拔,从他的双手、谈吐来看,定然是出生富贵被书墨、权势侵染,此刻却屹立在这这些恶心的怪物面前,未有一丝惧意。
赵津文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怔松。
等所有人都上去了,顾祈霖拉了拉绳索,确定还能用之后,将之交付给赵津文。
你上去吧。
她淡声开口。
赵津文彻底愣住了:你、你让我先上去?你呢?此刻如此危险,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但顾祈霖言语平淡:不会有事的。
赵津文拉了拉绳子,确实十分结实,他眼神复杂,犹豫不过片刻,就将顾祈霖头也不回的朝危险的地方走去。
宁怀赟还拦在那里。
他看着两人的身影愣了许久,大声喊:等我上去拉你!这才拉着绳子逐渐往上爬。
却不想刚爬上去,就听见一个商人惊恐的声音:那些人偶,快把绳子割掉!逃生的喜悦还未言明,就见那商人拿着刀,来到船沿满怀恶意的去割绳索。
赵津文连忙上前阻止,却被几个男人压在地上,他疯狂的挣扎,暴怒吼叫: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老张!他们救过你啊!赵津文一边挣扎,一边往前爬去。
他神色狰狞带着仇恨,那些商人未曾有一丝悔意,就连老张都闪烁着眼神。
又、又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赵津文一愣,继而眼中掀起滔天恨意:你说什么?!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啊!小伙子。
压制他的商人毫不在意的说道:鬼知道那些人偶会不会爬上来!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割绳子的人耸了耸肩膀,随后落下一刀,那绳子失去束缚从空中掉落。
在赵津文眼中,这些人与魔鬼无异。
他咬着牙,趁着身上的人有所松懈,他猛然撞开那些人,迅速扑到船边,那绳索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怀赟他们被人偶团团围住,唯有一些残破的木片从包围圈里飞出。
赵津文面露急切,他咬着牙忍受下一切暴怒的情绪,摸索着解开船边捆住的绳子。
随着他的动作,一块踏板突然从大元号的边沿向后倒去,轰然搭在航船上,展出一条平整的道路。
喂!那些商人顿时急了,上前想要把这块踏板弄掉。
却不想白光一闪,赵津文从旁边的绳堆中摸出一把刀,他横在面前面露凶狠:你们谁敢上前?!啊!疯子!真是一个疯子!……那些商人不敢再靠近,只能站在甲板上与他对峙。
而此刻的宁怀赟与顾祈霖因这动静太大,回头看到踏板落下,彼此眼中皆闪过一丝诧异。
与顾祈霖对视一眼,两人默契且战且退。
最后更是转身就跑翻上踏板,成功从踏板上走上了大元号。
等两人上了船,那些人偶也蜂拥而至。
眼见人偶即将登船,宁怀赟琢磨了一下那个甲板的机关,把固定踏板的绳索砍断,任由踏板与人偶坠入海中消失不见。
是你把踏板放下来的吗?看着那些人偶坠嗨海,宁怀赟若有所思。
赵津文挠了挠头:他们割断了绳子,所以……多谢。
宁怀赟道了谢,不动声色的离远了些。
与顾祈霖在角落低语:那些人偶,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林家戏楼。
顾祈霖垂眸提醒。
若是给那些人偶画上脸谱,恐怕会更像林家戏楼里的鬼戏人偶。
那些人偶是如何在鲁班法的操控下行动、变换动作的,宁怀赟自觉历历在目,眉头紧锁:是鲁班法?这种程度,恐怕只有偃师才可以。
偃师、林家戏楼……宁怀赟低声念着,呵笑一声:这可真有意思。
他与顾祈霖商量完,坐在一个箱子上拍了拍手,吸引众人注意后抱臂懒散道:为了活下来,都说说吧,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出马弟子是怎么回事?赵津文猛然回头看他,只能看见如雾一般神秘莫测的帷帽纱帘。
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能主事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在一整夜的危机中也早已变得脆弱敏感。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愿意开口。
究竟是什么秘密,叫你们如此守口如瓶。
宁怀赟啧了一声,颇为不悦。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自己查!他丢下一句话转身欲走,没走几步突然回头,便看见那些人恍若松了口气的表情。
他顿时皱眉,亮出自己的长刀,逼着人走进船舱之中。
说起来,这大院好的格局与他们之前做的船很像,几乎是翻版,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冒出来一个人偶。
这船上没有线索?宁怀赟与顾祈霖落后几步思索着,不免狐疑起来。
顾祈霖往船舱里走去,一边走她将手中木块展开。
这船有问题。
嗯?什么问题?宁怀赟顿时偏头。
还未问出什么,就听见一声惊叫。
他们对视一眼,连忙向前跑去,却见一群人满脸惊恐的站在一间房间外。
往里一瞧,巧了,和原先拍卖的圆台布局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原先吊着人偶的圆台上正吊着一个纸人,纸人像是被水浸泡多年一般,还在嘀嗒嘀嗒的往下滴着水。
那水落在船板上,晕湿了木质的地板,上面血红色的图纹也模糊了一角。
顾祈霖胆子大,在众人避之不及的时候,果断上前半跪在纸人面前,她摸了摸血色的图纹,轻轻一嗅,若有所思。
果然,是清风。
那图纹绘的,正是悲王的仙像。
男清风,女烟魂,与其他仙家不同,悲王的图纹男女不同,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这只怕……顾祈霖的指在地面摸索,沿着血色的纹理,她眸色渐沉。
是祭祀。
这个纹理是祭祀用的。
出马仙与其他信仰不同,出马仙本质是保家仙,吃的是家族的供奉,不消旁人祭祀。
而这个纹理却不同,悲王的图纹外边,以神祀的方法绘上了祭祀的纹路。
相当于是,让阵中之物以祭祀神明的办法供奉给了出马仙。
是一种淫祀。
俗称——邪|教。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