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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鬼市客·二十

2025-04-02 01:19:48

寅时末是日月交替之时, 此刻浓重的夜色逐渐散去,悄然露出些许清明,广袤无垠的海仍旧深入夜色, 唯有月色落下海天一色, 泛起粼粼银灰。

此刻夜色寂静, 气氛也逐渐紧张肃杀起来。

你以为,杀了人找了替死鬼就不用偿命了吗?当这句话响起时,林巧慧瞳孔微缩,她不自觉露出些许惊恐,遮掩了神色间的快意。

眼见一脸凶悍的林大当家从男人背后走出, 她更是犹如见鬼一般,眸子急剧收缩。

林巧慧, 你还想往哪逃?她急忙忙回头, 惊慌又崩溃的大喊:开船, 快开船!有小偷上了船, 你们快来抓, 快把他们丢下去喂鱼!来人啊!来人啊!……别喊了,今日这船, 注定不会离开连云港。

宁怀赟抱着手臂看着她犹如疯子一般对着甲板上的人大声吼叫。

直到看到那些人非得没有理会, 甚至还招手对林大当家示意,她才浑身发冷的跪在地上,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你知道我的啊,我可是连鸡都没有杀过,怎么敢杀人呢?她不停的哀求大当家, 甚至伸手去拉他的裤脚。

被林大当家退后一步躲开了。

见求饶没用, 她低下头抽泣几声, 冷冷道;你们凭什么说我杀了人,杀人的是我爹不是吗?是吗?宁怀赟呵笑一声。

一个母亲,最先将所学知识教授的人,会是她的孩子而不是丈夫。

你作为龙王新娘绝不可能不会鲁班法,恰恰相反,正因为你娘是前任新娘你才是林家最懂鲁班法的人,戏楼由鲁班师建造,你自小进出于此想必对其中机关了如指掌。

那攻击我们的人偶,恐怕就是你在操控罢。

你的父亲想杀女求财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他的女儿,他想杀你大可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暗地里动手对外说你因病去死又有何不可?他什么时候不行,非要在迎神仪式大张旗鼓至你死罪,还是用的如此复杂的机关,这合理吗?其次,那个机关需要贴身挂在新娘身上才能起到瞬时杀人的作用,他作为一个男人更是一个局外人如何能做到近身放机关?你恐怕是故意的吧,你早就知道了你父亲要杀女求财,厌恶他不断增加的债务,故意在迎神仪式前与林嘉怡互换身份,利用机关造成自己已死的假象,假死脱身,却不想大当家当机立断封城锁航,又是那么好运捞到了死者的头颅。

于是你故意出现,煽动情绪,目的就是让你爹‘畏罪自杀’,帮你承担下这一切。

我说的对吗?呵呵呵。

随着宁怀赟的讲述,林巧慧捂着脸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仰着头,笑容扭曲仇恨:是又怎么样?我故意的,我故意把金子和机关放在一起,留下线索骗他到戏楼挖金子,我知道他一定会去的。

三百两,赌场快要把他给逼疯了吧。

他该死!他该死!他早就动了心思,我便是嫁出去也不过十几两还要陪嫁,我嫁人之后定然不会助他分毫。

若是与人冥婚他自可以大发横财,还能对着别家连续索要,他早就动了心思,他早就动了心思!我受不了了!!他夜里拿着刀对着我,那个目光不是看自己的女儿,而是一只可以随意贱卖的牲畜!我真的很害怕,堂哥,他每天在我熟睡后都会偷溜进我的房间,如果不是想要我成为龙王新娘卖出高价,他一定会杀了我的,堂哥!林巧慧先是疯魔,后又是楚楚可怜的拉着林大当家的手,害怕又柔弱的贴着他,语气刻意放的柔媚。

堂哥,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只是想活下来。

反正都这样了,饶我这一回吧,堂兄。

所以牺牲别人的性命也不顾吗?林大当家冷不丁开口。

你本可以向我、向族里、向衙门求助,非是到杀人脱身的地步。

林巧慧仓皇抬头,就见他面露失望,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不、不是的……林巧慧瞬时慌了,她拼命的想要说些什么。

被林大当家犹如垃圾一般撇开:杀人偿命,这些话你还是去和衙役说吧。

什么?随着林大当家话音落地,一群训练有素的衙役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林巧慧被两个衙役压着,不顾她拼命的挣扎强制带上了沉重的镣铐,被带回了衙门。

她走后,衙役从她在船上的房间里搜出一个包袱,里面有新的户籍与几张银票,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两。

她爹为了三百两的赌债都能杀女,她有三百两却宁愿杀人假死。

宁怀赟不知是感慨还是不屑,帷幔下的眸子深邃讥讽,他唇微勾,为姣好的五官添了几分无情的凌厉。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直没有开口的顾祈霖在此刻为这行为落下了最后一笔。

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贪字。

林三叔贪恋赌的快感,不断徘徊在恶的边缘。

林巧慧贪恋钱财,手中有钱族中有长辈做主,本不必走到这一步。

却不愿意付出,便是杀人脱身也要带着钱财离开重新做人。

造成了一场悲剧。

但这户籍与钱财,她是从哪里来的?宁怀赟仍未想通。

三百两不是小数目,她无权无势定然是攒不出来的,更何况是悄无声息的去办一张新户籍上路。

这事,便交由我来查吧。

林大当家沉沉开口。

他看着将白的天色,雾色在水面袅袅飘过,月色泛起粼粼潋滟,那沉睡其中的千家万户在光影流逝中悄然苏醒。

他们站在船头,任由咸湿的海风牵动衣角。

天要亮了。

·官老爷,冤枉啊!我可是良民,怎么可能做出、做出那等欺压百姓的事!我怎么敢啊!老爷们明察啊!……晨光唤醒了这座航运要塞,热闹的人间烟火在一瞬间冲散夜间的寂静,热闹的吆喝声传至大街小巷。

今日的酒楼一如既往的热闹,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他们聚集在一起将酒楼围的水泄不通。

掌柜的大嗓门依旧洪亮,却再没有往日的嚣张气焰,在衙役的押送下心惊胆战的告饶狡辩。

可怜来往这么多人,竟无一人为他求情,甚至窃窃私语不乏幸灾乐祸之意。

我就说这黑心的店家做不长远。

哎呦,可不是,平时仗着祖上荫蔽尽做些坑人的买卖,瞧这店都给人封了。

都是活该啦。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眼见衙役压着酒楼掌柜从里面出来,连忙让开了一条道。

正好把人群外的宁、顾二人给让了出来。

李师叔揣着钱喜笑颜开的从酒楼里出来送这黑心掌柜最后一程,见到两人眼前一亮,忙走上前去。

哎呦,两位师侄昨夜去哪里了?快随我去把这些天的房钱给要了。

李师叔一边说着,一边感慨:都说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瞧,这不就倒霉了吗?他指了指掌柜萧瑟的身影,暗自笑了。

那原先的柜台前坐着衙门的师爷,正招呼那些受害被坑的房客到自个这退房钱,从入住的那天到现在,是一文都不差。

若是因这酒楼的吃食吃坏了身子,还能得上一笔补偿。

实在是令人惊喜。

李师叔领着两人到了柜台前,师爷头也不抬,一边打着算盘算账一边问:姓甚名谁,住在哪间?住几日了?宁怀赟,师爷这就不记得我了?宁怀赟含笑开口。

师爷一听这声音,一抬头顿时苦笑:这哪能啊!您现在可是我惹不起的人,谁敢记不住您啊!这酒楼掌柜惹了您,马上就因为偷税漏税被抓,坑蒙拐骗的钱一分不少都还了回去。

这说的好像我有多睚眦必报似的。

这倒是叫人不服了。

宁怀赟辩解了一句,看着师爷把这些天的房钱结了,仔细数过便兜进了袖子里。

李师叔早已傻了眼:我说这酒楼掌柜纵横多年,怎么今日就翻了车,竟是你做的?宁怀赟只轻笑一声,摩挲下颚意有所指道:不过是正当怀疑罢了。

若是金额不大,说不准马上就放出来了。

但若是金额大了……李师叔瞬间秒懂,不自觉躲开一步,深觉这个师侄深不可测、不能招惹。

连云港已经解封,正好酒楼也住不得了,我打算今日就启程离开。

不知两位师侄是什么打算?虽心有忌惮,但念及这几日来两位师侄都十分和善,李师叔还是问了一句他们的打算。

赶尸人一职,鲜少会结伴而行,不过是中途遇见在彼此生命中擦肩而过。

李师叔并不求与他们同行,但问上一句也无可厚非。

连云港解封,按理两人也应该离开了,但宁怀赟回头看了看收拾东西的顾祈霖,林大当家承诺帮忙的事还没有个结果,暂时还不能走。

我们还要在连云港呆上两天。

既然如此,那江湖再见吧。

李师叔了然,他拱手作礼,与两人告别。

深知此次一别,再见之日遥遥无期。

师叔再见。

宁怀赟送走了李师叔,回屋见顾祈霖收拾好了东西,主动背起大木箱。

走吧,我们去找林大当家借个地。

·解决完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两人一下子就悠闲了起来。

林大当家让老娘给他们收拾了两间屋子暂住,两人一夜未眠,道谢之后梳洗回屋倒头就睡。

不知是这些日子的事情繁多复杂,而今彻底解决反而叫两人松懈下来,一觉睡过了整个白日,醒来时早已月上中天,是赶尸人赶路的好时候。

而屋外乐声阵阵,唢呐与鼓声齐鸣,屋里空无一人。

两人饿的慌,索性出门找吃的。

却不想一条舞龙猝然从面前划过,犹如流云一般身躯柔软轻柔。

那灯龙由竹笼构造,蒙上纸糊画上花纹变作一条龙,任由明火在里面熊熊燃烧。

犹如烟火一般,在云雾中飘然而过。

那龙从面前飞过,尾巴衔接一队英歌队伍,带着面具的靖妖开道,以整齐划一的动作唱和而行。

其音阵阵,犹如刀鸣剑吟,凶猛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古老悠远的民歌自风中而来,鼓声、丝竹,夹杂一起,以乡音靡靡唱和。

其音袅袅余音绵延,穿过人潮人海,飞旋衣角发梢。

孩童们拿着风车、糖葫芦等物在人群中灵敏穿梭,稚嫩的笑声犹如新生,将亲人逝去的悲伤冲垮洗净。

一个孩子钻过人群,正扭头与身后的伙伴们嬉笑打闹,未及撞到了人,手中的风车掉在地上。

那孩子竟也不哭不闹,抬头对上那人被黑纱遮掩的面容,笑嘻嘻的说了句吉祥话,捡起风车一转头就跑远了。

顾祈霖方被宁怀赟搀扶着,沉默的没有开口,眼见那孩子跑远,背后突然涌来一股力,竟是人群在朝前涌动。

匆忙之下,两人只来得及拉紧彼此的衣袖,随着人群从巷子口一路被挤到了迎神的地方,那发生命案的花船早已被擦洗干净重新妆点。

那挂着五色绳结的木架还未拆下,反而挂上了新的彩带,将之打扮的焕然一新。

英歌队伍蹦蹦跳跳一路行来,不知何时道路中间抬着的花轿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那花轿四处妆点了红绸,里面供着龙王像,代表龙王新娘的人偶陪伴左右。

本该由新娘唱和的离别诗文变作了哀悼的悼亡曲,新娘在仪式上失去了踪迹,唯有一顶空轿抬着龙王、新娘的泥像,被八人扛在肩头,随着唢呐的呜鸣声一边唱和一边跳起了送神的舞蹈。

烟火在两人身后升空炸开,金花在空中灼灼绽放,又如流星一般落下。

唱和声响起,孩童们拿着漂亮的小仙女棒在人群中追逐打闹,那漂亮的火花在顶尖燃烧蔓延,炸成一朵朵漂亮的金花。

犹如星星坠落凡间,停留在孩童们的手中,伴随幻想永远残留在记忆里。

在迎神后的第九天,是送神的仪式,人们会在这天庆贺龙王大婚,恭送参宴的神明离去。

若是一年之中有人死去,他的亲人会在此日将他的八字投进龙王爷的功德箱中,相信这样可以使龙王爷带着他们前往彼方极乐。

所以,迎神是在迎死去的亲人回来,九日之后送别他们随龙王离去。

苍老含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为还搞不清状况的两人解释着眼前的一切。

两人回头,身后那人正是林四爷。

比起前日的绝望死寂,他的眼中多了些许光彩,头七的那场鬼戏使得他拥有了活下去的力量,他将带着对孙儿的记忆期待重逢的那天。

这正是顾祈霖他们费尽心思想要达到的目的。

四爷。

林四爷点了点头,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擦了擦眼角闪烁的泪花,摆手拒绝了他们想要搀扶自己的举动。

别扶我,我这就回去了,你们好好玩,好好玩。

他一边摆手,一边倔强的转身,走上两步就要停几下,原先银白的头发早已黯淡无光,还算硬朗的身子骨更是衰弱在不经意间。

有的时候真不知道我们做的对还是不对。

宁怀赟看着他艰难离开的动作,幽幽一叹,一双星眸难得垂落。

你很在意?黑纱轻轻摆动,是顾祈霖在看向他。

啊,很明显吗?倒未想到被人看出来,宁怀赟沉默了一下,很难说是什么心情,总感觉他这样也有自己的责任。

毕竟是……皇室造成的战乱后果。

后边的话混杂在风中,逐渐模糊不清。

什么?顾祈霖并没有听清楚,她敏锐的感觉此刻的宁怀赟与原先的模样不太一样,笼罩着一层,不知为何的枷锁。

没什么,小姑娘不要深究这些复杂的事。

宁怀赟轻笑一声,甩了甩头,把这突如其来的感怀伤秋给甩个一干二净。

此刻,岁月静好便已然胜过人间无数。

却不想斜里突然传来一声稚嫩娇俏的女声:话说一半,可就讨人嫌了。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旁边由彩结装饰的刀木架上,赫然立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姑娘,精致的小脸娇俏可爱。

那姑娘穿着由五彩丝线修成的五毒纹短衣垮裤,头上用红绳绑着双耳髻,发间左右套着两个银色发圈坠着漂亮的璎珞宝石流苏。

胸前套着个长命锁,手上脚上各套着几个银环,走动时叮当作响。

从木架上一步一步踩着不同的枝干往下跳,动作轻盈利落。

方落了地,谁想她手腕一转,一柄异域小刀携带冷光横刀而来。

宁怀赟猛然将顾祈霖护在身后,又是连退几步,冷声呵斥:你想做什么?少女抛了抛手中的小刀,甩了两个漂亮的花刀,身上的银环叮当作响。

她疑惑的歪了歪头:给你们看刀啊!听闻有两个赶尸人找我,既不是为了赊刀,又是为了什么?听到这句话,顾祈霖从宁怀赟身后探出头:你是赊刀人?正是,本姑娘姓池,名晚照,是传言中算无遗策的赊刀人。

少女抵着胸膛哼哼笑着,很是骄傲。

要看看我的刀吗?我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换来的,削发如泥、居家必备,保证你用得到。

她又将小刀送到两人面前,宁怀赟警惕的打量她一番,才伸手去拿。

一拿到手他不免惊讶,这把刀出自西域刀身上的花纹与装饰极具西域风格,又未减其锋芒,刀上的血槽深刻明显。

虽未见血,但这是一把杀人的刀。

宁怀赟的目光一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

这刀,我们恐怕……他推脱的话还未说出,只见少女轻笑一声,又将刀推到了他的面前。

别急着推拒呀,你会用的到的,殿下。

最后两个字她凑到宁怀赟耳边,几乎用气音吐出,唯有两人听的清晰。

宁怀赟瞳孔一缩,目光渐冷,夹杂着凌厉凶意。

握住刀的手赫然攥紧,俨然有几分蠢蠢欲动。

池晚照狡黠一笑,动作自然的退开,眨了眨眼退后几步反手攀上身后的木架,手臂用力就将自己抛了上去。

赶尸人,南寻可比参与商,北斗遥指心之向。

这位赊刀人实在神秘,她看着顾祈霖照旧给出赊刀后的预言,竟也不怕他们赖账,随手将挂在腰间的蝴蝶面具往面上一扣。

不需几个动作,便已然灵活如猫儿一般翻上挂满绳结的木架,慵懒灵动的从上方探出头。

只抛下句:下次见面,就是我向你们收取报酬的时候。

没等两人反应,已然消失不见。

北方……顾祈霖低头沉思。

装神弄鬼。

这人实在神出鬼没又古灵精怪,宁怀赟不由皱眉,本能的为这强买强卖的事感到不悦。

但更多的是对她看穿自己身份的警惕。

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凌厉的星眸深沉危险,宁怀赟将刀收入怀中,不自觉的弹动手指,心中权衡着什么。

他深思熟虑,最终在顾祈霖的注视下松懈双手,露出一个温和古怪的笑。

顾姑娘,我们去吃东西吧。

两人离开时,顾祈霖回头朝赊刀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落在木架上的绳结正迎风招展,款式材质与周围的绳结格格不入。

她没有开口,只是回头长久的注视着宁怀赟,歪头将心里的疑惑抛之脑后。

还是不要深究了吧。

这日之后,宁怀赟对赊刀人避而不谈,那把刀却一直留在他的手上,他总是摸着刀神情若有所思。

林大当家在送神仪式后第三天寻了过来:你们之前拜托的事,我有结果了。

彼时正在用膳,他坐在主位宣布这个消息,顾祈霖瞬时放下碗筷,隔着黑纱深切的注视着他。

林大当家被她注视着心中压力山大,亦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觉到尴尬。

我查到的消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顾祈霖认真点头,目光灼灼。

倒是宁怀赟察觉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我确实有查到一位姓顾的赶尸人四年前来过连云港,但因那时正处战乱,是以记录并不明确,去向不明,是否是你们的师傅师兄我也不能确定。

林大当家说完,看着瞬时萎靡的顾祈霖抓了抓头发,烦恼道:虽然这件事没能帮到忙,但我还有另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在明日有一艘搭乘舶来品的航船将要从连云港出发,在南洲停泊,正好有个与我长期合作的商人有个名额,可以让给我带你们前往南洲。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但是这样的结果也叫人欢喜。

宁怀赟不自觉直起身面露惊喜,若真是如此,大当家可是帮了大忙了。

不知船票几何,我……诶,你帮我林家解决了大事,便是自家兄弟。

那船要过连云港,就是要过我这一关,留个厢房稍你们一程,不算什么大事。

不等客气的话说完,林大当家豪迈一摆手,大气道。

即是如此说,宁怀赟若是再推脱可就倒人兴致了。

他便含笑道谢: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若是不走水路,只单路过连云港,要去南洲恐怕路途艰难。

若从水路,也不过五日路程罢了,他一早便盘算了要从连云港坐船去往南洲。

宁怀赟问过大当家,得知会在南洲主城的港口停泊,更是喜笑颜开。

实在是帮了大忙。

倒是顾祈霖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只是她素来寡言,黑纱遮掩情绪叫人不能辨别她的表情。

那定然是含着几分气的,宁怀赟想着,坐在凳子上看她关上木箱,那力道比平日要大上两分,显然心情不愉。

顾姑娘还念着师傅师兄的事?他从桌上捡了个炸果吃,一边撑着下巴逗顾祈霖开心。

别气了,等我们到了南洲,我再帮姑娘找人。

……没生气。

闷闷的声音从黑纱底下传出。

宁怀赟轻笑一声,好脾气道:好,好,没生气。

这句话语调绵长,刻意夹杂着几分笑意,顾祈霖晲了他一眼,抿着唇没说。

分明是她的事,结果宁怀赟一直在帮她找人,没有结果也不生气,倒是顾祈霖心有愧疚,一想到师傅师兄走了那么多年也没个信就有些生闷气了。

她生气也不碍谁,自个生闷气,又不记仇,散的也快。

夜里林大当家找了四爷,让老娘做了一桌子好菜给两人践行。

都明白,此次一别,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宁怀赟惯是个八面玲珑的,刻意之下饭桌上的气氛被活跃的很好。

末了他举杯,林大当家与他碰杯道:宁兄弟,最近实在忙碌,下次再来连云港,我再带你好好玩!好啊!宁怀赟欣然答应。

他和林大当家碰了杯,又去敬林四爷:四爷,我们两这里日子叨唠四爷了,以后有空再回来连云港与四爷说话。

林四爷:好!宁怀赟敬了一圈,也没见醉,还是顾祈霖念着晨事要上船,拉了拉他的衣袖,没叫他继续喝下去。

未想宁怀赟还没有反应,林大当家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夹杂几分明显的促狭之意。

顾祈霖:?下次见面,带个弟妹回来啊!宁怀赟一怔,开玩笑道:那难啊,怕是没有姑娘瞧的上我。

林大当家只看着他笑,笑得乐不可支。

这一顿饭吃到了月上中天,左右航船两个时辰之后就开了,两人干脆就没睡,带个林大当家在屋子里打马吊。

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他们收拾好东西被林大当家送着前往港口。

港口之上,停泊的航船角上挂着几盏烛灯供来来往往的人上船。

这船说是运送舶来品,搭乘的显贵不少,多的是衣着华丽、前呼后拥的商人往船上走。

彼时夜幕渐白,海天一色的风光沾染了些许银辉,月亮倒映水中,波光粼粼间云雾飘散迷蒙。

那贝壳制作的风铃在港口的长杆上哗哗作响,伴随咸湿的海风,似在为他们送别。

两人与林大当家告别,直接上了船。

这船不小,几百米的长度,在水中亦如巨型怪物,高高的长帆似要与月亮奇高,船上总共三层,甲板之下另有两层空间,据说是船员门居住的地方。

两人的房间就在二楼,靠着窗,分里外两间,照旧是顾祈霖住内间,宁怀赟住外间。

天色一清明,航船便拉起船帆,收起船锚,乘着风浪浩浩荡荡随风离去。

那海风吹拂过长发牵动衣角,只见水天一色是如此辽阔广袤,看不见海的尽头,亦不见天的极限。

只能看那金灿灿的光辉倒映水中,雪白的海鸟的从面前低空略过,浪花被乘风破浪的航船翻涌成梦幻的雪白泡沫。

随着航船逐渐远去,那被海水环顾的小城逐渐展露全貌,一扫新娘惨案的阴霾,被金色的光辉镀上一层金边。

而顾祈霖与宁怀赟的下一站,是被誉为国之钱袋,位于运河交接枢纽的南洲主城——汶苏郡。

·雪白的浪花在船尾翻涌,海中的游鱼随着海浪摇头摆尾,飞鸟犹如光影在眼前转逝而过。

黑色的轻纱在海风中不断翻飞,鸦青色的衣摆随风舞动,在风中划过惬意的弧度。

海风温柔吹拂,不留一丝眷恋,吹动衣角船帆,吹散天边云雾。

呜——船上的水手吹动号角,有人推动木车,挨家挨户为各个厢房的客人送去吃食。

今天的吃食是海鲜大焖锅,大开盖子,里面是满满的螃蟹与海味,各式各样独属于海中的食材炖在一起浇上热油汤汁,只闻着都叫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顾姑娘,快来用膳吧。

宁怀赟摆着碗,一边招呼坐在窗边的顾祈霖。

听到呼唤,顾祈霖偏了下头,压着头上的黑纱从窗边起身。

偶然瞧见那炖锅底下似是压着什么,不由脚步一顿,素白的指从道袍底下伸出,将几乎与桌面融为一体的帖子抽了出来。

宁怀赟正摆着碗碟,见她拿起什么也没在意,语气轻松惬意:这船已经航行三日有余,再有两日便可到南洲主城,所幸是走了海上可以缩短很多行程……他话未说完,一张深红色的请帖递到面前。

宁怀赟眉梢微挑,用空闲的手接过随意一扫,顿时来了兴致。

拍卖吗?据说这船是运送舶来品的,莫非……修长白皙的指摩挲着光滑的下颚,宁怀赟饶有兴致的眼尾轻挑,一双薄唇微微勾起。

他挑眸从下往上与顾祈霖对视,端是言笑晏晏儒雅风流,一时眼波流转潋滟万般笑意。

顾姑娘,去见见世面吗?顾祈霖歪了下头,看他饶有兴趣自然不会拒绝他,顺势就点了头。

这请帖日期就在今夜,未写明拍卖之物,神秘又叫人好奇。

一到时间,宁怀赟与顾祈霖收拾收拾,便按上面走上了三楼。

这船住所分三楼,分别是天地人三层,天是三楼,人住二层,地为一楼住着船上的仆从工人。

以往这三楼是锁着的,而今大门敞开,任由他们上去。

只是那门口杵着一个人影,立在昏暗之中半躬着身子,有人随便一扫,竟是惊恐出声:这、这人没有眼睛!正在进去的人一听,回头一瞧顿时大笑出声:这不过是个人偶而已。

把这种东西摆在这里,这主人家真是……太渗人了。

诸人窃窃私语,皆没有在意,倒是宁怀赟路过的时候闲的没事停下打量两眼,这才同顾祈霖一起上去。

也不知这主人家是什么兴趣,从二楼门口一直往上,竟没走十步就有一个人偶,那些人偶没有眼睛,皆半躬着身躯,套着人的衣服,做的惟妙惟肖。

若不看脸,单只看背影,那定要以为是个大活人。

再仔细一瞧,这一路都格外古怪。

这一路烛火十分黯淡,没隔二十米才有一个烛台,两长一短,只点一根,皆是点在不同的位置。

烛火黯淡,可谓是风烛残年,好似下一秒就要熄灭一般。

人走在其中,本能的向后看去,眼角余光总能瞧见些东西,紧张望去仔细一瞧竟是些老鼠、狐狸的雕刻物。

不免叫人讪笑自嘲。

然这一路富丽堂皇,装饰摆件无一不精,便是这般诡异的回廊走在其中,也能感觉其上的富贵。

越是往前,便越是华丽,烛火越是明亮,好似从贫穷之地走入富贵繁华。

这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大门,那大门是刻着精密的图纹,花团锦簇的堆砌一起,线条复杂流畅,镂空的雕刻重重叠叠,可谓巧夺天工。

顾祈霖进门的脚步一顿,目光在门上的花纹一转,心中奇怪,这怎么都是些狐狸、黄鼠狼一类出马仙家的图纹。

她心中奇怪,并未说出。

从外边进去,只见烛火通明,桌椅围着中间的圆台摆了一圈,每张桌子上放着各自的房间牌。

两人自是带着各自遮面的物件,衣着不算华丽,更是腰配铜铃气质特殊,在一众富贵华丽的商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面对诸多打量的目光,两人不慌不忙,称得上是淡定从容,在自己房间的桌子上坐下。

很快,那些打量的目光就收了回去。

咚咚——拍卖开场的铜锣敲响,一身长衫装扮的面具人从圆台中间升起,机关将他从地下托出,对着众人施施然躬身行礼。

只见他轻拍手,众人面前唰——的垂下竹帘,只能模模糊糊看清对面人的身影。

这一手机关叫一些人坐直了身子,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

那人开口,一口沙哑难听的声音,语气不疾不徐随着拍卖开场完美介绍一件又一件拍卖品。

有从海外运来的母贝折扇、三百年的汝瓷花瓶、金丝镶嵌画中庭楼盘丝发冠……随着拍卖品一件一件拿出,气氛逐渐热烈,拍卖的价格一件比一件高昂。

宁怀赟小声的同顾祈霖讲拍卖师不会讲的东西:那母贝折扇其实是自己做的,海外的折扇画风与我们不一样,这上面的画明显是我国画师制作,买了也转不出高价。

那汝瓷花瓶,从前是官窑,除却要送进宫的都砸碎了,不是宫中流出来的就是地下带出来的。

还有那……宁怀赟一件件分析,比起自己买个什么东西回去,他更多是看看这家主子能拿出多少好东西。

正与顾祈霖说的起劲,突然铜锣一响,那拍卖师笑意盈盈,铜锣一丢手,拍手便落下一只吊着丝线的人偶。

呼——不知哪来的风,屋内的烛火灭了大半,唯有那围着圆台的烛火还在尽职尽责的燃烧。

一时间,唯有台上有着烛光,四下昏暗如墨,竟不能分辨四周。

诸位。

那沙哑的声音好似被泡足了水,含着嘶哑的血气,难听极了。

咔嚓——人偶摆动发生碰撞的声音咔嚓咔嚓,不断响起。

顾祈霖本能的攥紧了扶手,莫名的感觉令她几乎要站起身,被一只大掌压在肩头,又坐了回去。

宁怀赟一手压着顾祈霖的动作,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中间的圆台。

咔嚓——诸位,这是最后一件拍卖品。

滋啦——机关碰撞的声音中,丝线断裂的声音犹如雷鸣下的惊叫,短促而隐秘。

非常的珍贵,来自北州的,出自出马仙家。

滋啦——会是什么?是白家的医术、还是灰家的搬财……没有人会注意到另一根丝线在咔嚓的碰撞声中断裂。

随着拍卖师的讲述,那些衣着富贵的商人不顾形象的站起身,他们呼吸急促,面露贪婪之色,眼中流露出对未知的贪婪与疯狂。

带着面具的长衫男人面露笑意,面具上裂开诡异扭曲的笑容,嘴角疯狂上扬,变得扭曲恐怖。

来自悲家的——咔嚓咔嚓咔嚓。

复仇!咔——咚!最后一根丝线断裂,长衫男人扬起手,丢掉面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发胀的脸,他笑容扭曲疯狂,沙哑的声音犹如死亡的低语。

起价一条人命,上不封顶哈哈哈哈!随着男人的笑声,人偶彻底挣脱开了丝线,那类人的头颅逐渐抬起。

它竟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疯狂转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位置,瞳孔四周布满了诡异的血丝夹杂了灵动,木质的下颚咔咔张开,它无声抖动,像是在模仿男人的举动疯狂大笑。

在众人惊恐、厌恶的本能目光下。

咚——人偶手起刀落,一见白光一闪,一颗苍白发胀的头颅咕噜咕噜滚下了圆台。

那丑陋的面容永远停留在扭曲疯狂,一双恐怖的眼仍在盯着你。

啊!!!被这双布满血丝与疯狂的眼注视,有人惊恐的尖叫出声。

在惊恐的情绪中,那个人偶踏着木板,一步一步朝台下走来,刺目的猩红顺着反光惨白的刀身蜿蜒流下。

在黑暗之中,所有人就像是被恐惧笼罩的小白鼠,黯淡的烛火将人影拉的很长很长,连同那逐渐抬起的长刀,裹挟着血气与令人惊悚的麻木,无情挥下。

作者有话说:第四单元——沉船案,这两天不舒服万字章准备久了一点点( _ _)ノ|壁顺便推一波我家照照的文,赊刀人金盆洗手后的农家日常——预收《嫁人后我成玄学大佬锦鲤妻》求收藏!贺家的三媳妇有个秘密,她是赊刀人的女儿。

自小跟着老爹走南闯北,明面赊刀要账,实则卜卖天机赚取钱财。

她天赋异禀又胆大敢说,上至宫中金銮下至庄稼汉,就没有池晚照看不透的命数、不敢赊出的预言。

句句卜算无一不成。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怎么在不坦白自己的身份的情况下,把收回来的账充作家用,再这样瞒下去院子里就没处埋钱了!池晚照:怪我神机妙算,现在天天有人还钱。

——贺家老三素来是个怪人。

生的好看是好看,可惜出门数年回来后神神叨叨,几次说亲拒绝的理由一个比一个奇葩。

不是此女命中带贵一步登天,就是这家命中有劫家破人亡,成功上了十里八乡的黑名单,把贺家上下急得愁云惨淡。

直到有天贺家老母邀请隔壁新落户的女儿上门,他终开尊口:此女与我八字相合,可婚。

从那以后,贺家家徒四壁的情况突然好转。

昨天贺家嫂子从地里挖出金子,今天贺家大哥为人指路被硬塞白银,明天贺家老三两口子默契抱回对金娃娃。

无数金银如流水一般往贺家送来。

眼见贺家日渐富贵,全村人都傻了眼。

这贺家怕不是娶回个聚宝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