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骨是怎么回事?宁怀赟下颚微扬紧绷起流畅的弧线, 喉结滚动间泄露几分危险。
他一扫龙婳,语气微凉。
龙婳浑身一颤,方可怜楚楚的开口:我怎么会……宁怀赟打断她, 语气冷硬了不少, 冷淡的提醒道:龙姑娘, 这人死了多久,仵作一验便知,上面灰白的痕迹是什么东西,想必与你同族的姜姑娘最是知晓,你还要再嘴硬下去吗?龙婳垂眸许久, 才脆弱无助的睁开眼,语带了几分哭腔, 难堪的捂脸哭泣:是, 我是知道的。
姐姐她生性霸道也就罢了, 又是肆无忌惮的性子, 不把外族当人看。
之所以被族里驱逐, 也是因为她习了邪术,惦记起了用人喂蛊的念头。
族中厌恶她偷学邪术, 赶她离开, 姐姐在族里享受惯了,畏惧一人在外孤苦无依没人伺候,偷偷绑了我走,逼迫我伺候她。
她引那些男子春宵一度,也是有着这份心思,得她心意的便放过, 不识好歹的男人便杀了喂蛊。
这些我都知道的, 可我自身难保, 又如何能够阻止?龙婳哭得可怜,可谓是梨花带雨,娇弱的眉眼因激动的情绪染上些许绯红,眼眶不住滚动着泪水。
叫一旁官爷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官老爷一路做到现在,靠的就是糊涂了事,这闹出来人命,就开始有些茫然无措了,左右看看,倒有了个疑问。
既然你姐姐杀了人,怎么没人来报官啊?按理这十里八乡都是熟悉的,少了谁那还不得是全村出来找?要是死个人,那可就更不得了了,怕是里里外外都要翻遍了。
龙婳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姐姐用蛊虫操控那些男人同家里闹了一场,顺理成章就出了家门,再留个书信物件,都是有迹可循,他们家人发觉人不在了也只以为是离家出走,找个几天也就算了。
这可真是个聪明法子。
官老爷咋舌,旁边的师爷出了个招:大人,您看要不咱查查有哪些男子离家出走了?再派人去瞧瞧她们养蛊的地方?官老爷觉得行,遂点了点头。
再看堂下四人,一拍惊堂木咳嗽两声,故作威严道:此事本官已然知晓,龙婳暂且收押狱中,余下皆会派人去查,都退下吧。
师爷利索上前,大喊:无事退堂!几个衙役拉起龙婳,押着路过几人往后院的地牢去。
路过姜黎的时候,只见姜黎指尖点着唇,粉嫩唇瓣愉悦向上勾起,饱含看透一切的讥讽饶有趣味的与她对视。
龙婳垂下眼,遮掩眸中如冰的杀意。
宁怀赟与师爷还有话说,他看出这官老爷就是个混日子的,怕这事糊弄过去了,特意找师爷夸大后果说了一番。
师爷是个胆小的,听到这种话哀哀叹息两声说:这事我会劝大人彻查的,只是……这能不能处理好,还未可知!对面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蛊师。
师爷有些依赖的看了看宁怀赟,脸上的神情很明显了,是希望他们把事情做完,把事情全部解决了。
宁怀赟不等他开口,皮笑肉不笑道:若是忧虑处理不好,可以向禹滨城求助,禹滨城作为大城相信它的父母官有这个能力,我们不过是几个平民百姓罢了,哪里能处理这么危险的事?师爷便不说话了。
回绝了师爷之后,宁怀赟仍旧想着龙婳与龙华两姐妹的事,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龙婳当真无辜吗?他垂眸嘴角上挑出一丝讥讽的笑,不一定吧。
他走出衙门,门口等着的顾祈霖看着外边人来人往,闹了那么久她本能觉得困倦了,立在门口犯困,听到动静没偏头口中说了一句:姜姑娘他们走了。
走之前提示了一句,娥皇女英。
姜黎那个性子自然是笑似狐狸般意味深长的丢下一句,故作神秘又不肯直接回答,偏要人来猜。
娥皇女英?又是这个词,这到底是有什么意义?宁怀赟想不通,暂且先不去想,看出小姑娘困的不行了,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困了吧?我们现在就去找地方休息。
顾祈霖头一点一点的,只觉得站着都要睡着了。
他们没走远,又回到老板娘那里开了两间房,特意花钱买了热水沐浴梳洗,可算是舒舒服服睡了过去。
睡至黄昏时,意识初醒,小姑娘埋头在被子里,黑发披散在外犹如藤蔓般蔓延开来。
难得舒舒服服睡一觉,顾祈霖窝在被子里根本不想起来,拉起被子孩子气的蒙住头,房间里外的动静却一直没少,咔嗒咔嗒像是撬锁的声音。
随着吱呀一声,木窗被人推开,清冷的夜风灌入房间。
面容娇俏的少女坐在窗口,月色入户璀璨如银色绸缎,她晃动着双腿,身上的银饰晃动编制成吵闹的乐曲。
顾祈霖猛然坐起身,茫然的双眼轻眨恢复了清醒。
她与坐在窗边的姜黎对视,这位恣意妄为的苗女捂着嘴轻笑道:赶尸人,还躺着呢,快随我看戏去。
……什么?顾祈霖茫然的眨了眨眼。
还没有开口,姜黎从窗口跃进来,拉着她的手腕随手挑起一旁的外衣如撒网一般朝顾祈霖拢来。
随着外衣拢住顾祈霖,房门突然被人踹开,宁怀赟满脸焦急的在姒宴的阻拦下冲了进来。
只看见姜黎挑衅一笑,拉着顾祈霖从窗子一跃而下。
赶尸人,跟上来呀~等等!宁怀赟猛然扑到窗前,向下一望,只能看到顾祈霖被拉着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再一回头异族的祝由大人早已消失在门口。
·此夜月色清明银白如炼,挥洒下璀璨的银辉,落在水面汇聚成天上的银河静静流淌。
平静的水面缓慢流动,哗啦一声,一条铁链从水中升起,牵扯出将将被水面没过的水下桥,随着锁链被拉起,桥下一个黑色的大盒破水而出。
一个黑色的人影在水边小榭死命拉扯,最终艰难的把黑色盒子拉扯上岸,头上的兜帽狼狈的滑落,露出柔弱的眉眼。
正咬牙恨齿的咒骂着:该死的姜黎!该死!该死!都是你,我的蛊虫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明明是个外族人,凭什么比我厉害!所有人都喜欢你,都选择你,凭什么!凭什么!我还没有输,姜黎,龙婳也没有输!你给我等着,终有一日,我要拿你喂蛊!……龙华一边拖拉黑箱,一边骂骂咧咧。
那黑箱看起来很重,她忙得手忙脚乱,拖拉上来险些把自己给拽翻了过去。
正紧张着,头顶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声。
龙华抬起头,只见她生平最恨的人,正坐在屋顶上双手撑着下颚,歪头无辜含笑注视着她。
知道我为什么比你受重视吗?因为我年轻漂亮又心善。
而你呢?没我漂亮没我厉害还没我年轻,傻子都不选你。
姜黎嘴角微勾,漂亮的粉唇吐露出刺耳的言语。
龙华听了,崩溃大喊:啊啊啊!姜黎!我和你拼了!她猛然打开黑箱,里面放着几个瓷罐,龙华看到这些瓷罐有些畏惧,但很快又被仇恨覆盖,一个不留的全部打开。
里面是三只蛊王,由人的血肉喂养,霸道充满攻击性。
敞开的罐子口,黑黝黝的口子里窸窸窣窣的响动着虫鸣,黑色的触足狰狞爬出,丑陋的口器一耸一耸。
它们出了罐子,第一时间扒拉上最近的龙华,龙华忍着恐惧,隔开了皮肉吹响了虫笛。
蛊王吸饱了鲜血,调转攻击方向一展翅膀直冲屋顶的姜黎而去。
只见夜空中白光一闪,一道银白从旁边的草丛中窜出,一口吞下一只蛊虫,白蛇灵动优雅的落在屋顶上,慵懒的蜿蜒在姜黎的手腕上。
与此同时,一曲笛声幽幽,无数飞鸟拍打着翅膀赫然腾空飞起。
猩红的眼紧盯着蛊王不放。
龙华面色一变,连忙吹响虫笛想要召回蛊王。
顾祈霖在暗处展露身形,骨笛清越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鲜明,飞鸟响应她的召唤如离线之箭从空中落下叼起一只蛊王吞噬入腹。
蛊王吞入腹中,飞鸟还未展翅翱翔于天,很快就双翅抽搐,哀哀鸣叫啊~啊~凄厉的从空中坠落。
蛊王从它的皮肉钻出,伤口涌出的鲜血不过几滴。
一条蛇尾如鞭抽飞爬出的蛊王。
一时之间,鸟吃了虫,虫吞噬鸟,蛇碾死了虫。
战场的残酷在此刻展露无疑。
虫笛越吹越若,伴随着蛊王的逝去,龙华心疼的面色发白。
看着自始至终隔岸观火的姜黎,她心中难掩恨意,却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转身欲走。
一道银光在黑暗中闪过,穿云箭从空中划过,直指龙华!而此刻,衙门地牢中。
宁怀赟匆忙赶到这里,只见遍地是倒地的衙役、犯人,他们的脖间有着一个血窟窿,像是被什么东西钻进去,所有人面露痛苦惊恐死去。
他在地牢里来回寻找,没发现龙婳身影心底一沉。
匆忙循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跟随到一户人家面前。
白日脆弱无辜的龙婳正坐在屋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她的脚下是张家人的尸首,张公子被吓得涕泗横流,跪在她的面前苦苦哀求。
放过我吧,我愿意娶你,只有你一个,你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可以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道歉,我道歉的……张公子吓得涕泗横流。
龙婳只是无趣的看着他,无害的笑着:你求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说对吗?宁公子。
她的目光越过张公子,落在宁怀赟的身上,目露欣赏之色。
我对你很满意,想你做我的夫君,你觉得呢?作者有话说:今天给照照抢封面,只差两秒痛失美封瞬间心碎呜呜呜呜p(?⌒`?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