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有命案, 千万不能让她跑了!当龙婳在衙役的帮扶下走进公堂,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龙婳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衙役压着肩膀摁倒在地。
这群男人尚且带着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仅仅是抓着她的肩膀摁在地上, 双手紧缚压在身后, 制住动作也就罢了。
宁怀赟从怀中掏出一根人骨,高举过头顶,雪白的痕迹在上面蜿蜒,像是虫爬过残留下来的。
官老爷骇了一跳,连忙朝后一仰, 抖着手让两个衙役挡在面前。
手指了指宁怀赟:把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来。
那节人骨都这么送到了官老爷的面前,这是一根腿骨, 布满了诡异的痕迹, 一道一道的白痕在上面遍布, 痕迹交叠汇聚在一起莫名叫人胆寒。
不是说是抓住妖怪了吗?怎么又闹出来人命?官老爷问。
这个问题, 宁怀赟看向龙婳。
龙婳浑身一颤, 双目便泛起了无辜的红,茫然又无措道:宁、宁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怎么敢杀人呢?官老爷也点了点头:对啊, 这么一个柔弱姑娘怎么可能杀人呢?说这个之前, 龙姑娘,麻烦你把之前说过的,关于张公子被蛊惑往西走的事,再重新解释一下吧。
顺道,把张家人请过来。
龙婳怯怯点头,求助般的盈盈目光看向周围。
可惜官老爷怕死的很, 不吃她这一套, 着人捆了她的手脚命她跪在地上, 等候张家人的到来。
张家人一听妖怪抓住了,很快就来了。
来这里之后先是跪地叩拜,感激的话不要钱的说:大老爷真是个大好人,为民除害,真是除了草民一个心结,叫草民夜里睡觉都安稳了……张家老爷正说着,身边的儿媳妇就拉了拉他的衣袖。
张家新媳偷眼瞧了瞧一旁站着的郎君,悄声暗指:是他。
张老爷闻言一顿,眯着眼睛也跟着瞧了瞧,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感觉,口中不自觉就熄了声音。
官老爷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客套话就免了,一切都多亏了这位宁公子。
张老爷眼神滴溜溜一转,麻利的起身赔笑:真是多谢公子了,您说个数,算我们张家是谢礼。
宁公子对这些人际往来没什么兴趣,他扬了扬下巴,虚空点了点张公子与龙婳。
这位张公子,你可认识她?张公子一直没敢看人,听见问话这才不情不愿的抬眼瞧过去,谁想到那人眉目传情、柔弱秀气,转头与他对视时叫张公子面色难看起来。
居然是你!你这婊·子,居然敢害本公子,你以为这样我就回娶你吗?!张公子瞬时暴怒,起身怒骂,儒雅文弱的外表都狰狞了起来。
他数落了一通,不屑又冷漠道:你竟敢害我,你这妖女,我要让官老爷治你的罪!罪?宁怀赟冷笑,他目光扫过嚣张的张公子,呵笑一声:她对你可没什么罪,你既然认识她,那你当初承诺了什么,你还记得吧?一说这个,张公子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张老爷觉得不对,忙厉声逼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还是让当事人来讲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龙婳。
龙婳轻声细语道:这件事,还要从一月前说起……张公子焦急怒斥:闭嘴!你这荡·妇!贱……下一秒啪一计耳光,硬生生把他给打翻在地。
姜黎甩了甩手,笑容明媚,捂嘴娇俏道:哎呀,谁家的狗在这里狂吠,可要笑死我了。
你跟狗置什么气?狗咬你你还要打回人家吗?姒宴在一旁抱臂冷冷道,深邃如狼的五官锐利至极,他偏头低声问:打疼了没有?疼呢,人家太吃亏了,一巴掌狗疼人也疼。
姜黎撅着嘴撒娇。
姒宴低头翻了翻她的手,知道她在顺势撒娇就没管。
张公子早已在这左一句狗右一句狗中涨红了脸,捂着脸起身对上那双如狼一般锐利的眼,瞬时又熄了声音。
没有了他的吵闹,龙婳得以继续讲述下去。
我的姐姐龙华,在一月前的夜晚与你相会,你贪图了她的美貌,哄骗她将要娶她为妻。
可怜我的姐姐,听信了你的话,那日献身与你,之后日日等待你上门迎娶,未曾想没几日你迎娶别家女子。
她失身于你,被你抛弃自是不甘,恰我们是从苗疆而来,我姐姐知晓不少蛊术,当夜与你情深似海时种下蛊虫,若你老实来娶自然无碍,你辜负于她,她心有不甘,借用蛊虫与你私会,倒也成了对夜间鸳鸯自觉十分快活,欲要与你成亲。
昨日那件嫁衣,你可觉得美?龙婳声音轻柔,语气幽幽,孱弱中又透露出几分单纯的狠辣,提及控制他人时面上竟无一丝悔意,反而是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张公子。
张公子只觉得浑身寒毛卓竖,像是被什么危险之物盯上,十分畏惧。
张老爷听到这里,浑身就是一抖,知道这可是一桩足以影响仕途的丑闻,顿时满脸凶狠的给了他两个耳光,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教训完儿子,他又回头对龙婳说:龙姑娘是吧?实在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好儿子。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让你姐姐到张家受苦,你看我补偿你们可以吗?补偿?龙婳轻念着这个词,看着张老爷殷勤期待的点头,突兀的笑了。
屋里的阴影笼罩她半边眉眼,柔弱无害我面容突然变得可怕,与她对视间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龙婳轻声问:可是你们汉族,不是说以身相许,白首到老?难不成都是骗人的吗?张公捂着脸挣扎起来,呸出一口血水,冷笑道:人家明媒正娶,娶的是完璧之身,三媒六娉,娶的是大家闺秀。
你姐姐算什么?不过是个破鞋,我随便哄哄她就真信了,她漂亮是漂亮可惜霸道了些,本来我还觉得可以纳个妾身回来,结果是个残花败柳,都是玩玩而已。
龙婳:……她没有再说话了,只是轻垂下眉,发丝笼下阴影令孱弱的眉眼都拢上几分危险。
爬虫耸动的声音在她的衣下响起,细微的声音焦躁又密集。
容我说一句。
宁怀赟在这时候开口,他偏了偏头冷静道:龙华跑了,与你海誓山盟、给你种蛊虫的人还在外面,或许已经听到了你的话。
你想死吗?余下的未尽之言,明晃晃的透露出这个意思。
张公子顿时惊恐的退后几步,再看龙婳便觉得面目可憎,竟是哑口无言。
张老爷也是慌了:这、这……杀人可是要犯法的啊!可她是苗女啊。
姜黎笑盈盈的提醒:苗女杀人,你查的到吗?查不到,自然没有办法定罪。
何况苗疆从来都是法外之地,那里毒虫环绕,民风彪悍,就连官府也没有办法治理。
她一身苗族服饰,身上带着苗银,腰间系着小瓶,里面的虫子正灵动的爬在半透明的水晶壁上,口器一缩一缩,恐怖的复眼同主人一起盯着他们不放。
宁怀赟盯着张公子许久,意味不明道:这件事,怎么处理看龙华,她想你死还是想你活我们没办法决定。
你们不是来帮我的吗?我有钱……张公子慌的六神无主。
宁怀赟啧了一声,示意他往上看,看官老爷面前的案桌。
张公子往上一看,看见一根白花花的人骨,顿时面如死灰。
幽幽男声在耳边响起:她可不是什么小白花,捉人喂蛊虫也不是不行。
你已经被她种了蛊,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她要你三更死你就绝对活不过一刻钟。
那、那怎么办……我们找你来,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们,这不是什么妖怪作祟,你们要是想搞什么替身害人性命就是故意杀人、知法犯法,你们从仕从商起家不易,别叫一个孩子毁掉了全族根基。
宁怀赟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张家人,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是保全族,还是保儿子。
张老爷面如土色,活像是老了十岁一般,抖着手扇了张公子一巴掌,颤抖着怒斥:你这个败家子!我的儿啊!张母跌在地上哭泣。
顾祈霖蹲下身与张家儿媳平视,犹豫了一下,她轻声问:你想要和离吗?如果是在这个时候提出和离,至少不会影响她再嫁,有官府插手也会顺利。
但是张家儿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会离开大郎。
她说的情真意切,心中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顾祈霖抿了下唇,被宁怀赟拉起,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
女子活在世上,总有各种原因对灾厄的命运妥协,他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说再多,也不过是给她徒增麻烦。
送走了张家人,宁怀赟画风一转,扫去众人面对渣男不屑愤怒的情绪,把事情拉回正轨。
那么,我们来聊聊命案吧。
作者有话说:明媒正娶,娶的是完璧之身,三媒六娉,娶的是大家闺秀。
——抖音评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