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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未婚夫

2025-04-02 01:15:54

许是之前跑的太急,元鸢到此刻才注意到自己的绣鞋掉了一只,扔在地上的罗袜带着暗沉的泥土和血迹。

嘶。

分神的功夫,脚心的疼清晰地传来,元鸢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可握在脚踝的手掌却分毫力道都不退让,直直地将她的腿压在自己膝盖上。

手指挑出石子儿的力道却明显轻了些。

跑得那么快,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

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责难的话,元鸢也没有搭腔。

她不跑快些还能如何?那时候她以为谢锦衣已经走了,也压根没想过还有谁能救她。

想到这儿,她抬眼看了看谢锦衣,他刚刚为什么会出现?是碰巧么?这岔开的思绪因为脚心的疼又一次打散,元鸢撑在垫子上的手指紧紧抓着,脖颈仰起难忍的弧度,而搭在谢锦衣膝盖上的脚趾也微微蜷缩。

不知是疼的还是臊的,趾头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元鸢没有忘记女子的脚是不能随便让男人瞧见的,忍着疼说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自己来吧。

谢锦衣像是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头也不抬地道:你知道一个词叫欲盖弥彰么?说罢,他勾着尾音轻笑了一声。

元鸢不用想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却也寻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寻不到干脆就不搭腔了。

到了这会儿她也看开了,反正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全叫他看到了,她还有什么可矫情的?也不知是他的动作放缓了,还是元鸢心里的槛过去了,脚心倒是没有之前那般疼。

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取药,再用纱布将她的脚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看到自己快要被裹成粽子的脚,元鸢腹诽: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点都不会包扎,总是包得丑丑的。

心里这样想,嘴上也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还是这样缠纱布?都说了……指尖碰到他拿着纱布的手指时,元鸢陡然从刚刚熟稔的语气中清醒,动作也尴尬地停在那里。

她又越界了。

她以为谢锦衣会生气,可他只是继续为她包扎好伤口,嘴里倒是嘲笑:又不是你们女孩子绣花,还要缠出什么花儿来?这句话无疑让元鸢刚刚到距离感消退了些许,她没说什么,任由他继续缠绕纱布。

心里却在想,就算是包扎伤口,总还是包得平整些好看。

看着谢锦衣专注的眉眼,她又忽地想起很多年前也有同样的场景,只不过那时候是她为他包扎。

其实她从前也不会擦药、缠纱布,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需要学这些?若是她有哪儿磕着碰着,上到丫鬟婆子,下到府外的大夫,每一个都会细心地哄着她。

她学着给别人擦药只是为了谢锦衣。

他那时候性子顽劣,老是跟着军营里那些叔叔伯伯比武不说,偶尔还会被他爹拿棍子追着揍。

他又是个天生不安分的,一刻也闲不住,老是不知从哪儿受了伤。

偏生他自己粗心大意,总是受了点伤就不放在心上,她同他说了好多次,他都只说她小题大做。

所以元鸢就只能自个儿跑去跟大夫学些皮毛医术,好在她的话他勉强能听进去一些。

所以明明她也是个半吊子,却常常是她蹲在谢家后门的台阶上给谢锦衣擦药。

这么一管就管了他好多年。

车轱辘摇晃的声音时远时近,元鸢看向谢锦衣的手背。

清晰的牙印陷进皮肉里,带出的鲜血凝在伤口处,没有再流血却也没有结痂。

她刚刚下口这么重的么?疼么?明明是在心里响起的话,却变成了脱口而出,想收回的时候已经晚了。

谢锦衣瞥了她一眼:哪儿疼?他以为是他弄疼了她。

元鸢忽地没有力气去同他犟嘴了,低垂的眸光落在他的手背上:我是说你的手……疼么?谢锦衣反问:你说呢?元鸢肩头沉了沉,说了一声:对不起。

脚上的纱布打了结,紧接着一个物件砸在了怀里:我倒还没有你那么精贵。

元鸢为他的话抿了抿唇,再低头看的时候才发现怀里是一只梨花簪子。

是她被那个醉酒的官员抢走的那支。

她抬眼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谢锦衣:这簪子怎么会在你那儿?他何时去找过那个官员了?谢锦衣避开了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道:要是嫌脏可以扔了。

他只是想着这是她的东西,在踹那个官员下水的时候顺手替她拿回来罢了。

元鸢知道他说的是这簪子叫那个官员拿过,怕她介意。

可既然是从谢锦衣手里递给她的,那她便毫无芥蒂地收下了。

她将簪子妥帖地收入袖中:好好的扔它作甚。

这会儿元鸢想起自己的发髻松了,长发悉散在身上,像披了一件柔软的锦缎。

她没管,直到注意到自己的腿还搭在谢锦衣的膝盖上,一时半会不知该不该收回来。

绣鞋掉了一只,收回来就只能踩在地上,怕是要弄脏伤口。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谢锦衣,他仿佛压根就没有在意这件事,将头靠在木板上阖眼休息,而他的手还搭在她的小腿上。

元鸢没法,也只能这么僵持着。

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谢锦衣自然而然地将她抱了起来,转身下了马车。

十一在一旁牵马,没往这儿瞧。

元鸢也只能缩在谢锦衣的怀里,任由他将自己抱回了屋。

谢锦衣将她放到榻上后,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揺铃绳。

就准备出去了,可他刚起身袖子便被人扯住。

低头时看到的是元鸢仰起的脸,不放心地叮嘱:你手背上的伤记得擦药。

谢锦衣连眼皮都没有掀开:先管好你自己吧。

元鸢蹙眉,却不是为他带刺的话,而是听出了他是压根不会管自己手背上的伤。

她只好道:药给我,我给你上药。

谢锦衣回她:多此一举。

不管他怎么说元鸢是不可能看着他这么轻视自己的身子,见他没打算给她拿药,她单手撑在榻上自个儿下了榻。

脚还没有挨地就被谢锦衣拦腰提了起来:说了不用,听不懂?元鸢嗯了一声:是听不懂。

谢锦衣皱眉,和她对视着,却只能在她眼里看到执拗。

就像小时候气呼呼地骂他又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的模样。

半晌,是他先别过了眼,松开手往后走。

元鸢要追上去的时候却看见他转头回来了,手里还拿着纱布和药瓶。

尽管他脸上的神情并没有那么情愿。

但他总归是愿意让她给他敷药,元鸢也没去管这些细枝末节。

招手让他坐到床榻旁,而她则曲腿坐在他身旁。

先是取了些许药膏涂在指腹,再将他的手背抬起,低着头轻轻地在他的伤口上涂抹药膏。

似乎是担心他疼,不时抬眼问他:疼么?若是疼就说,我会轻些的。

谢锦衣神色淡淡:你涂你的就是了,哪儿这么多话。

元鸢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态度,甚至都不怎么在意了。

只是见他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放心地继续为他涂药。

她的注意力全在他手背的牙印上,满头散落的青丝似瀑布垂下,有几缕柔顺地搭在她的肩头。

青萝帐上的珠子在日色下泛开柔柔的光泽,许是之前在皇宫里哭过,她的眼眶微红,眸子里尤带水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人欺负了。

谢锦衣半搭眼皮,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说到欺负,大概也是叫他欺负了。

他今日将她独自留在梅园,也只是在气头上吓唬她,其实他一直都跟在她身后。

只是她从来没有回头看过罢了。

纱布绕着虎口围了几圈,严丝合缝,连结都打得简单精巧,和元鸢脚上的粽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了,这几日记得别沾水,且一日要换一次药才行。

元鸢将他的手放下,不放心地叮嘱了他几句,可刚刚抬起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像是一直都在看她,专注而深邃。

元鸢一愣,剩下的话掐断在他的桃花眼里,最后也只是匆匆交代了些无关痛痒的话。

她垂下眼睑,跪坐的双腿有些发麻,正准备同他说一声她想休息了,唇忽地被人印上。

她颤了颤眼睫,却没有退后,任由俯身而来的人在她唇间辗转浅尝。

可这回她没有动情地闭上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个人是否冷淡,另一个人是能感受到的。

谢锦衣的唇停在与她呼吸可闻的距离,掀开眼皮看向她: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元鸢眼神微动,别过眼没有看他:我们这样算什么?勾在肩头的青丝往下滑落,掖在她浅蓝色的衣襟里。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没资格同你这样说话。

可我并非生来的青楼女子,你若是要找个人寻开心,也许我并不是那么有趣的人。

她只是想知道在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的恨她,心中没有她了,那她也要重新规划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了。

她要的不是一时贪欢,从来都不是。

谢锦衣打破了沉默:你觉得我在拿你寻开心?他的神情严肃,双手撑在榻上,直勾勾地盯着她。

元鸢扯了扯嘴角:我只能这么以为。

不然还能是什么?他一直都是这样,她说喜欢他,他不信。

她要离开,他不准。

她真的不知道除了拿她寻开心还能是什么。

听到她的话,谢锦衣呵笑了一声。

元鸢的心跟着他这声笑往下沉,可下一瞬,他反问: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闲?寻开心?他是疯了才花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只为了在她身上寻开心。

元鸢缓缓抬头对上他坦然的目光,却是想听他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谢锦衣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没什么意思。

元鸢想追问,可门外却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谢锦衣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转而问道:何事?屋外是十一尴尬的声音:将军,傅大人来了。

几乎是瞬间元鸢就感觉身旁的谢锦衣态度冷了下来。

她知道为什么,朝野上下值得十一来通报的傅大人也只能是一个人——傅云初。

她想说些什么,可谢锦衣显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问十一:可说了何事?屋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是十一硬着头皮的回答:傅大人说有要事找您,但没说是什么事。

可傅云初这个时候来找谢锦衣还能是为了什么事?果然,元鸢对上了谢锦衣看向自己的目光,她知道现在怎么解释都没用,只能道:我去同他说。

她准备趿鞋下榻,一只手拦在她面前。

谢锦衣的神情看不出喜怒,道了一声:男人之间的事,你别管,好好躺着就行。

随即出去了。

元鸢被他一句话堵了回来,而谢锦衣转眼就推门出去了。

.谢锦衣到了前厅时,梨花木圈椅上是一片苍青色的背影,青花瓷杯旁是修长如玉的手指。

许是听到脚步声,端坐在圈椅上的人起身,微笑着点头示意:谢将军,傅某冒昧叨扰,还望见谅。

谢锦衣倒也没同他客气:冒昧算不上,只是有些不合时宜。

今日撞见梅园一事,谢锦衣再说这话落在傅云初的耳中自然有了旁的意思。

不合时宜,光天化日之下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谢锦衣的话而尴尬,而谢锦衣也转了转桌上的茶杯:开个玩笑,傅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吧?傅云初笑道:傅某今日来此确实有一事要麻烦将军。

谢锦衣坐在堂上,单腿交叠:傅大人尽可直言。

傅云初道:我奉陛下之命出使漠北,无暇顾及家事。

所幸将军念及同袍之义,对我的未婚妻多加照拂,如此大恩,傅某在此谢过。

三言两语,不仅将元鸢留在谢锦衣身边的理由说成了是谢锦衣替好友照料家室,更是只差明言:我是公务在身,所以才叫你钻了空子。

傅某既已回京,也不好再为私事叨扰将军。

搭在桌面的手指轻叩,谢锦衣懒洋洋地抬眼看向傅云初。

呵,这是来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