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见人

2025-04-02 01:14:04

若真如他所想, 那楚陌此人…他还是远着点,别招别惹:南边仗打完了,待南风军班师回朝, 赵子鹤…赵家也该有个说法了。

造反、屠村、通敌等等,桩桩件件都是灭族大罪。

赵子鹤胆大包天。

好在席桂玉拎得清, 拿海云阁与银子买了儿女命。

就此可知,皇上喜欢识相的。

张仲提醒的好。

吏部尚书蒙老端茶喝了一口, 醒醒神:去年五月先帝驾崩,六月西北漠辽来犯,赵子鹤又存不臣之心。

内外皆是大患, 国将不稳。

皇上急召楚大人归京…紫英殿大学士陈昊丞, 一双白眉紧拧着。

记得楚大人归京进了一趟宫, 次日朱林被拖到午门外乱棍打死。

皇上还罢黜了严启, 抄了严府。

葛铭已亦不得再回朝。

太后、贵太妃、几个王爷全都被拘禁。

如此一番大杀, 朝野才稳定了。

若说这与楚大人无关,他是一千个不信。

只世袭罔替…做邻两年,蒙老很喜楚家的行事。

楚陌在朝上不出声则罢, 一发言即中要害, 惹得不少官员都惧他。

可惧他什么?说到底还不是自己不干净,心里虚。

想起昨个傍晚,墨衣青年抱子与宁非、小岂儿在汪香胡同漫步叙话的场景, 蒙老面上更是慈和:楚大人临危受命,押粮草远赴疆场。

之后大事, 我等都知道了,但…知道得并不详细。

就永宁侯诈死,领精兵奔赴南徽擒贼这计,皇上在朝上可从没承认过是出自他意。

再者, 楚陌是北伐军监军,永宁侯诈死…没他的配合,也领不走一万余的精兵。

另南徽打仗的军饷也不对数…这个要等问过龙虎将军常威侠才能确定。

无论是宣文,还是世袭罔替,他以为楚陌都堪得。

张仲表态了:皇上圣旨上写明了,论功…虽心存颇多不愿,但圣旨乃皇上亲书,送来这也只是给他们几个老东西些许体面,他们就识相点,喝了这杯敬酒。

想来是不单指军功。

蒙老点首:张大人说的是。

玉玺都盖印了,他们在这熬一夜…一直沉默的东阁大学士赵子静忍不住打了个哈切,拿出方巾来擦拭眼角。

洁白的方巾上黏了一点发黄的眼屎,叫他凝起眉。

永宁侯府守西北五十六载,杨奕、杨勥几人全是死在关外。

大景安宁,永宁侯府功不可没。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他们没打到漠辽王城也是事实,如今楚陌打到了,还诛了前朝和亲公主泰晟的后人。

我以为,只这些军功都够封王了。

紫英殿大学士陈昊丞,原还有些反对,但听他们几人这么一说,又觉…应该。

再想五月二十八日的早朝楚陌所言,不禁提出一问:漠辽会照着楚大人列出的单子来吗?闻言几人一愣,他们最近还真就在想这事。

若是能照着来,那什么先例旧例、脸面、大国之风、礼仪之邦全都可弃。

开疆拓土啊…哪个皇帝不是做梦都在望着?哪朝臣子不想跟着沾光,青史留名?张仲把铺在案上的圣旨小心收起,放入紫檀木盒中,楚陌获封宣文侯的事内阁没意见。

拿出地舆图,展开来。

几人围案站立。

汪香胡同,楚陌一早起身,洗漱好才要去东厢找小虎子,就见花朝来:有事?花朝双手奉上一封信:姥娘让奴婢将它转交予您。

不用看,楚陌就知信中为何,接了拆开果然是东城的一些暗道图。

结合殷晌那收罗的,离完整不远了。

你替我多谢王姣阿姐。

花朝屈膝:姥娘说明日还会有一幅图送到。

她不求别的,只望方圆大师老有所依。

目视前方,昨天两只海东青雏鸟被送来,老和尚就麻利地搬去前院了。

一夜没熄灯,不知在做什?真想把分他的那只海东青要回来。

楚陌抿嘴,轻嗯了一声。

吉安在东厢给拉完臭的小虎子洗了澡,为他穿了件红鲤肚兜,抱回正房,见着楚陌不由吐槽:你儿子看他姥娘吃桃,急死了,两腿一通乱蹬就想凌空过去。

舔到桃了,没牙还想咬。

一口桃没咬下来,小脸就变得凝重。

人之三急,当严肃。

小虎子两眼痴痴地望着越来越远的东厢,嘴里呜呜囔囔,显然是人回来,心还留在东厢。

花朝转身,向吉安行礼。

庄子上送来几筐桃,你也去捡一些放着吃。

在府上,吉安也无需花朝花夕一直跟着。

她这又没外客来。

多谢夫人。

花朝退下,往后厨房,听着身后的笑语,唇角扬起。

虽然小楚府的日子比之暗卫营,要舒适很多。

但…笑意一收,神色严正,她与花夕功夫不能丢。

姥娘一辈子都填补不了的遗憾,不能在她们姐妹身上再来一回。

楚陌轻轻拍了拍小东西的肉屁股:全家就属你最馋。

见还不回头,伸手将他抱过来。

嗷…小虎子有些不高兴,小嘴一瘪就要哭。

哭了,今儿傍晚就不带你出去遛弯。

楚陌垂目瞪儿子,看他收住了,牵上媳妇往小书房。

将瘪着小嘴要哭不哭的小人儿放书案上趴着,抽开屉子,拿出其中的那张东城暗道图。

吉安看楚大老爷在图上勾画连接,开口问道:你忙这个有一月了。

快好了。

楚陌将王姣那张并合进图里,又拿出南北西三张:槐花胡同贤王府里有不少老鼠窟窿,我要把它们都填上。

明白了,吉安头一歪,靠着儿子,见楚大老爷整好图,指点在宗人府大牢那,轻眨了下眼:你想借老鼠窟窿,转移肥老鼠吗?小虎子鼓劲儿撑着膀子,张望着他爹手拿的东西。

楚陌点首:有这想法。

老和尚听说进奎文不信他所言,准备见见人。

离宗人府大牢不到两里路便是花山湖。

花山湖下有一条暗道,通向城西。

吉安看过这么些日子,对进奎文是个什么来历,心里也有猜测了。

抱琴女、独眼僧…估计呀都姓黎,前朝黎氏那个黎。

进奎文爹是进海明,却长得像独眼僧。

外甥肖舅。

独眼僧能掐会算…谢家二姑娘莫名盯上她。

她还着辛语打听了,去年进士游街,谢家二姑娘压根就没去凑热闹。

这便意味着,其没见过楚陌。

没见过人,那一厢情愿是怎么生的?唯一的可疑,就在谢家的马车撞上独眼僧。

她没招没惹对方,对方却要害她,这是在剑指楚陌呢。

唉…抬眼赏夫,楚大老爷可是兵权在握。

兵权,既为安世重器,亦是乱世利刃。

乱世…复国。

复国之前,是不是该反省下黎朝龙脊是怎么崩的?不说无辜遭害的费玉寜、万梦晨、樟雨一家,单论三十年前闳卫府那场瘟疫。

别讲什么为大局不计小节,要得就要舍…她只晓见微知著。

歹毒至斯,让这般人得逞登高,那真是老天瞎了眼。

吉安嗤鼻。

想通过害她来乱楚陌,那得耐下性子等。

闻妻一声轻嗤,楚陌不由心紧,抬眼看去:我没有忽略你,只是在想怎么借暗道将进奎文转移。

有美在侧,他却一直盯着暗道图,确实不该。

你继续,别管我。

我在思虑人性。

头边的小脑袋塌下去了,吉安移目看儿子。

小家伙脸都红了,翻个身,摊开手脚大喘气。

思虑人生?楚陌盯着瞧了一会,确定媳妇真的没跟他计较,目光才又回到暗道图上。

轻抚儿子的嫩肚皮,吉安瞥了一眼那纸上的弯弯绕绕:打这么多洞,要我…抓到他们,全塞回洞里。

好放再放几盆碳,闷不死他们。

楚陌眼波一晃,他正想着在转移进奎文之前怎么清理暗道余秽。

现在有主意了…抬首倾身在媳妇脸上重重嘬了一口。

小虎子两眼盯着。

吉安莞尔,抽了帕子给他擦了擦口水。

六月初九过了辰时,京机卫全城加强防控。

六月十二,皇帝要在西崮门外犒赏三军。

不止魏兹力,就连其兄长魏兹强都绷着神。

北伐军就扎营在京外,京里已经在传北伐军主帅将要封侯爵的事。

朝中也有向几位阁臣打听的,只不过阁老们的嘴一个比一个紧。

张仲忙了一日回府,才下轿子就见大儿:你怎在这候着?父亲,张恒安一脸难色:大姑来了,正在紫棠院等您。

她来做什么,不是说没有我这个弟弟吗?张仲真想再坐上轿子,回去和那几个老东西继续熬。

张恒安头壳都疼:上午就到了,已经等您一下午了。

因着温婷又找上培立,今日大姑来,他屋里头直接道病了,连面都不露。

温婷那丫头…也是真不懂事。

她总往三禾胡同跑算什么事,又置吕从庸的脸面于何地?有时张仲还真希望他长姐说到做到,来个断亲。

就她一个来的?张恒安叹气:温婷下午也寻来了。

沉凝几息,张仲撇嘴,一道也好,两个一起训。

甩袖背手往紫棠院去,忙碌了一日,身心俱疲,回来还得应对这些,也是真真叫他乏累。

紫棠院里,灰发老妇占着主位,冷硬着脸,孙女站立在边。

右臂搭在榻几上,左手紧紧抓着孙女的手。

屋里下人头垂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张仲到了院门口,着婆子进去知会一声。

过了五息,才跨入紫棠院。

见人坐在堂室榻上,摆手屏退下人。

目光落于温婷那丫头身,原就蹙起的双眉,更是紧拧。

她梳的是什么发髻,还当是在闺中?察觉到舅爷的不快,骆温婷不由颔首,抬手翘指轻摸发髻。

是表哥说…不喜她挽妇人头,她才…低眉垂眼,女为悦己者容。

既已是不可能,让彼此都愉悦一些又何妨?当屋里只剩三人时,老妇松开了孙女的手,示意她也出去。

孙女儿想留下。

骆温婷朝着舅爷深屈膝,脚步不移。

张仲已压不住火了,直白问道:你如此行为,是当吕从庸死了?怪老大媳妇不喜她吗?提及吕从庸,骆温婷眼眶泛红,强压下上涌的苦涩。

她会落得今日这般,还不是舅爷的不作为造成的?大舅母棒打鸳鸯,舅爷一句话都没。

他官场行走多年,积威甚重,又是张家家主,难道当真弹压不住一个儿媳妇?说到底…还是她爹不在了,骆氏嫡三房于张家再无用处。

舅爷…也是想表哥娶个高门贵女吧?轻吐一口气,骆温婷眼睫下落,她成亲要表哥送嫁,意就在…断绝表哥娶高门的路。

萧如茵不就愤而退亲了。

吕从庸吕从庸,你当他是个什么东西?骆张氏松弛的眼皮挂拉下,使得一双眼呈三角,言语锐利,更显刻薄:都是你给找的好亲事。

婷姐这般,你气个什,吕从庸都没一句硬话。

我给他看过了,这辈子骨头硬不了。

吕从庸的骨头硬不了?张仲都被气笑了:那在你眼里,谁配得上婷丫头?婷丫头什么家景…津州骆氏早不是五十年前的样儿了。

说句难听的话,就是吕从庸,婷丫头也是高攀了。

闻此言,骆温婷不由腿软,慢慢抬眼,看向疾言厉色的舅爷。

抓了杯盏,骆张氏就往地上砸:好啊,首辅大人看不起一个娘胎出的嫡亲长姐了。

老泪纵横,你也不想想,我斌儿是谁下放到齐州府的?捶胸痛哭,斌云,你不能撇下老母弱女一去不回啊…你怎么对得起娘的生养之恩…提到这个,张仲更怒:是我主张下放骆斌云去齐州府,可你瞒了我什么?手指摇摇欲坠的骆温婷,别怪我没把话说在前,你再纵她胡为,迟早有一天她爹造下的孽,要报在她身。

婷丫头今日作为,与当年的韩芸娘有何区别?吕从庸是没走科举,但他从商,自南往北,东去西回,见识不浅。

婷丫头跟着他,只要安分守己,银子淌手里用,好日子数不尽。

待他日分了府,自己当家做主,不用侍奉姑舅。

她还不满什么?吕从庸对她作为不发一声,不是骨头软,而是冷了心了。

我爹造什么孽了?骆温婷紧攥着帕子,压着心头,泪眼盯着张仲。

张仲冷哼一声,撇过脸去:不要问我,问你祖母。

骆温婷一愣,转过头看向黑沉着脸的祖母。

骆张氏却没回视,只问张仲:皇帝当真要封那小畜生为侯爵?沉默两息,张仲敛目:别一口一个小畜生,很快他就是宣文侯了,世袭罔替,赐居槐花胡同贤王府。

贤王府的牌匾,十二日待皇上犒赏完北伐军,将去亲自摘下,从此就只有宣文侯府了。

一口气梗住,骆张氏两眼翻白。

见状,骆温婷忙上前帮着顺气拍背。

她怎么有些听不懂舅爷和祖母的对话。

封侯爵…这她知道,所以小畜生是指楚陌。

品祖母痛恨的样子,她心里…顺过气来,骆张氏一下起身,扑上去捶打张仲。

你这个内阁首辅怎么不拦着?斌云是你嫡亲的外甥…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害他的畜生直上青云,于心何忍?我还是不是你长姐了…你忘了娘逝后,是谁护你长大的呜…良心被狗吃了,我就斌云一个儿子,他是我的命啊…自作孽不可活。

张仲见手往他脸上招呼,一把将其推开:你与骆斌云若非想独吞范州楚家,也不会将事瞒我。

如果不瞒我,我又岂会送他去齐州?他不去齐州再与韩芸娘勾搭上,又怎么会死得没声没息?你在这质问我,怎不扪心问问自己?他哪来的胆敢睡有夫之妇,还杀人?没有这些事,我会让老二插暗子进楚府吗?无冤无仇,楚陌又怎会在朝上一再针对我?书岳楼没了,我有去找你算这笔烂账吗?过去是他天真,以为范州楚家是蝼蚁。

如今只觉可笑,楚陌的师父是景程隐,程隐太子。

说句实话,为着京城张家,现在他是绝对不会再查骆斌云失踪事。

就是哪天谁查清了,证据指明是楚陌所为。

他也只会连证据带那个多管闲事的人…一并抹去。

骆温婷听明白,全身僵硬着,嘴张着半天颤颤抖抖,好不容易吐出话:所以…我爹真的没了,瞠目看着堂中两老,是是那个楚陌杀的?没人理她。

为什么?骆温婷又问。

张仲扭脸看了她一眼,甩袖转身大步离开。

为什么…他说得清清楚楚。

婷丫头不愧是长姐的亲孙女,性子一模一样。

想报仇没本事,就该懂得蛰伏隐忍。

蛰伏隐忍到何时?当然是楚陌势弱时。

若他一直强盛,那…此仇不报也罢。

有什比活着更重要?且他们都非孑然一身。

骆温婷傻傻地转向祖母,眼泪汹涌。

那楚荣朗只是一介草野莽夫罢了,他的命能金贵过我斌儿吗?骆张氏跌坐在地,痴痴地说:我当年生养难,前头三胎都没保住,好不容易才等到我斌儿。

斌儿很乖,一点都不折腾…听着祖母说过去,骆温婷慢慢踱过去,跪到地上抱紧她,闷声痛哭。

初十,楚陌在完善了东城暗道图后,便去寻了魏兹力。

他才从魏兹力那离开,京机卫就分开头来,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查户籍。

这般严查,叫不少上了年纪的人想起了熙和十二年。

熙和十二年,皇帝在京郊狩猎场遭行刺,之后京里、京外都没了安生。

六月十一,入夜后,宗人府大牢里,才入眠的进奎文眉头一紧,猛然睁开眼。

见床边站着一人,不由往里闪贴着墙。

当看清是谁后,又察觉此刻大牢里竟无兵卫守。

楚陌?楚陌小心地剔着指甲缝里的泥:嗯,是我。

两里的暗道,就他和魏家兄弟挖,竟挖了两晚上。

一会将人转移了,还得填起来。

你来做何?进奎文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面,不放过任何一丝的流露。

剔干净指甲,楚陌抬眼扫过这牢房:来带你走。

心一颤,进奎文在楚陌脸上看不出什么,迟疑两息,还是问了一句:他让你来的?这是误会了?正好…也省得他动手。

走吧,楚陌转身出了牢房,往他开的暗道口去。

进奎文还盯着楚陌,用力吞咽下,拿了件袍子穿上,随他去。

见着窟窿口,双目不禁一紧,心却放松了下来。

进入暗道,看楚陌将暗道口填上夯实,想问话可又不知从哪问起。

走出新挖的这截暗道,楚陌落于后。

进奎文不疑,继续往前,遇岔道也不犹豫。

两人走了足一个时辰,终来到一方死角。

楚陌见进奎文停下,上前提脚用力跺。

进奎文蹙眉,想说什么,只话还没出口,楚陌脚下石下坠,人就被抓了从洞口掉下。

你能不能小点力?闻动静赶来差点被石砸到的魏兹力,双手抱着头,心有余悸地看着从石头窟里掉下的两人。

见到魏兹力,进奎文面上顿时没了血色,再看楚陌,其仍是一脸淡漠。

想甩脱紧箍着他腕的那只手,可臂抬都抬不起来。

楚陌,送我回宗人府大牢。

魏兹力放下手,扯唇笑起:进大人,宗人府大牢实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待的。

侧过身,一把将他拉出内窟,看看,咱们在哪?虽天还黑,但这方庭院里的草木都是那么熟悉。

进奎文被推着蹚过花池,细想种种,手渐渐收紧。

楚陌不是那人让来救他的,而是发现了城中暗道,借由暗道将他转移。

楚陌拽着进奎文来到黎祥院正房。

正房门外,辅国公魏兹强守着。

打量一身狼狈的进大人,他冷笑一声,推开门:请吧。

可到了这时,进奎文却怯步了。

他已听到犍稚敲击木鱼的声,屋里是谁…还用猜吗?楚陌松开他,又查起指甲缝。

小虎子现在好动又馋,抓到什么都往嘴里送。

昨日挖过暗道回府,安安和他说话,一个没留神,她指头就被小虎子拉进嘴里嗦。

进奎文迟迟不动,屋里敲木鱼的声越来越重。

不是说他是你爹吗?见亲爹,你怕什么?楚陌听出老和尚发燥了,抬腿将进奎文踹了进去,回过头,看向魏兹力、魏兹强:一会等人出来,就送他去诏狱。

人一入内,披着袈裟的方圆便收起犍稚,站起回身看进奎文。

脸方嘴阔,印堂发黑,两眼无神眉杂乱。

黎永宁还真敢把这脏污往他身上栽,景家就没一个嘴大如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