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云念和宋时清一起去了超市。
这也是之前说好的。
进了超市后,云念没什么方向感,只能跟着宋时清走。
男人身长玉立,手随意地搭在推车上,骨节修长。
这张清冷俊美的脸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云念专门写了个备忘录,记着今天要买的东西。
她低头看了会儿,再抬头时,便看见有年轻姑娘正盯着宋时清看。
云念以前一直认为,帅哥就该多出来走走,让大家看个够。
但现在突然就不这么想了。
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吃味。
她眉心蹙起,伸手指向生活用品的方向说:我想换个漱口的杯子。
宋时清应了声,推着车跟她走。
货架上,一排排的杯子,各式各样的,云念看了会儿,纠结着拿了两只不一样的,问宋时清:你觉得哪个好看?漱口杯而已,只要不难看就行。
以前他都是随便买的。
宋时清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纠结。
但既然她问了,他便要认真给出答案。
他盯着两只杯子看了会儿,嗓音清冽:左边的。
听见答案的云念似乎并不高兴,她噘着嘴,眉心拧在了一块儿,举起右手的杯子看了看,自言自语:可是我觉得右边这只更好看诶。
宋时清:……她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猜。
买完生活用品后,两人又去买了肉食和蔬菜。
云念不会做饭,买菜更是没经验。
宋时清说买什么菜她就跟着帮忙捡什么。
但大多时候他都不让她动手。
在宋时清挑选西红柿的时候,云念乖巧站在他旁边等着。
她无意间听见路过的一位大姐对她老公说:你看看人家,那个小伙子不仅长得帅还贤惠。
还挺会买菜的,又心疼老婆,买啥都是亲力亲为。
你再看看你,啤酒肚越来越大,每天下班回来后就躺在家里不动。
叫你出来逛个超市都不情愿。
你还比不上人家年轻小伙子。
这声音逐渐远去。
云念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她暗搓搓地看向正专心挑选西红柿的宋时清,他皮肤冷白,侧脸下颌线幅度分明,鼻梁高挺,手指修长好看,神情专注。
云念偷偷笑了。
恰巧这时宋时清也抬眸看向她,刹那间,四目相对,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她只能这么傻呆呆地看着。
宋时清眼里浮现出淡笑,并未说破什么。
他提起手里装着西红柿的透明塑料袋,问她:这么多够吗?云念还没回过神来,听见他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为了表明自己淡定自若且很有主见,低头捡了个西红柿放进袋子里。
差不多了吧。
她拍了拍手,有些小傲娇。
宋时清看着她扔进来的西红柿,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个西红柿有点小,侧面已经撞伤了。
趁她不注意,他将那个西红柿又放了回去。
还是不要打击她买菜的信心才好。
买完菜,剩下的就是零食。
云念喜欢吃薯片,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拆两袋吃着玩儿。
某薯片品牌最近又出了新口味。
她心心念念着要买。
放薯片的架子也有些高,踮起脚尖勉强能够得到,就是挺费力。
自然而然,她便使唤起了旁边的宋时清。
听蒋子然说宋时清有186cm,长这么高的个子不能浪费了,要好好利用。
那个樱花虾,还有黑松露……芥末味的也要。
宋时清任劳任怨,她指什么他便拿什么。
他不吃零食,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薯片有这么多种口味。
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她喋喋不休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语气有点软,宋时清,那个蟹黄糯米锅巴帮我拿一包。
宋时清,我还想要那个……她喊了许多次他的名字。
每一次都很好听。
她乐在其中。
宋时清亦然。
买完零食,云念忽然想起自己的亲戚要来了。
可宋时清在旁边,总不能让他和自己一块儿去买那种东西吧。
云念总觉得和普通男性朋友一起去买那个东西很奇怪。
还得在那片区域逛一逛,好窒息。
更何况他并不是她的普通朋友。
该怎么跟他说呢?宋时清注意到云念一直往女性用品的方向看,时而又转头回来看看他,她白皙的脸颊微红,像是在纠结什么,更像是在害羞。
忽而,他停下脚步,声音温润道:家里的垃圾袋快用完了,我去拿。
能麻烦你,先看着它吗?它,指的是购物车。
好的。
没问题。
云念急忙应下,心里舒了口气。
-从超市出来,天已经暗了。
停车场隔着一小段距离。
宋时清提着买好的东西,云念走在前面。
路过一家花卉店。
店面很小,外面摆着各种绿植盆栽。
店主是个中年女人,右腿残疾,没安假肢,拄着拐杖。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云念:姐姐,买盆栽吗?我们店里有各种各样的花,进来看看吧。
云念对养花没什么兴趣,所以委婉拒绝道:不用了,我们赶着回家做晚饭呢。
她还特意指了下宋时期手上那两大袋东西。
表示自己真没空停下来选盆栽。
小姑娘似乎没听见她的话,懵懂地看着她,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姐姐,买盆栽吗?云念觉得奇怪。
宋时清眸色淡然,提醒她:这个小姑娘失聪了,听不见你说的话。
云念蓦然愣住。
她的视线落在小姑娘那张纯真稚嫩的脸上,明明穿着和外表都是正常的模样,却不想……云念又看向了那位残疾的店主。
她扯了扯宋时清的衣袖,低声问:你怎么知道?宋时清:之前路过的时候听人说的。
这个世上,有很多容易心软的人。
云念就是其中一个。
江靳北曾调侃说,云念上辈子可能是个穷凶极坏的恶人,这辈子回来赎罪了,看谁过得不好就要去搭把手。
就像菩萨看不得人间疾苦一样。
她仰头盯着宋时清,目光真诚:咱家里好像是还需要几盆绿植哦?嗯。
宋时清很配合的应了声。
这时,店主拄着拐杖过来,笑得热情大方:两位可以随便看看,我们家的花都挺便宜的。
云念这才注意到门口贴着张A4纸,上面写着店铺转租。
她边选花边装作不经意地问:老板,为什么要把店转租出去啊?这边人流量挺大的,生意应该不错呀。
店主无奈地笑笑,理着花叶:这地段好,房租也高。
现在生意不好做,买绿植盆栽的本来就是少数人。
云念明白了。
她现在唯一能帮的,就是多买两盆花。
她看中一盆君子兰,也算是店里比较贵的了。
当他询问宋时清的意见时,当事人神情严肃地告诉她:君子兰不好养,对温度的要求很高。
必须得细心照料。
而且,养花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能半途而废。
你确定?云念犹豫了一下下,又连连点头:我可以的。
而且不是有你在吗?咱们一起养。
听见这话,宋时清勾了勾唇,微不可查。
好。
那就再选一盆吧。
这话甚合云念心意,她本就想多买几盆来着,又害怕宋时清不喜欢,毕竟是寄人篱下。
既然房东都开口了,那她就不客气啦。
云念拿出手机打字,递到那个失聪的小姑娘面前—可以帮姐姐选一盆花吗?我有选择困难症。
小姑娘开心的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她小跑到里间,抱了盆茉莉花出来。
姐姐,买这个吧,这是我最喜欢的茉莉花。
云念的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时,她手机响了。
是云老爷子打来的。
云念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宋时清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店主说了声谢谢。
店主放下手里的活儿,压低了声音道:您别客气,要不是您,小茉可能连命都没了。
我们一家人也没法儿在北城待下去。
旁边的小茉笑得很开心,给宋时清打手语:宋医生,我演得好吗?宋时清同样以手语回复:很棒。
你为什么想让这个姐姐买我们家的花呢?因为我想和她一起做同一件事,就像一起养小猫小狗一样。
宋医生,我的病已经好了,我以后还可以去医院找你吗?可以。
云念接完电话过来,见宋时清和小姑娘正用手语交流着,她有些诧异,傻乎乎的问题脱口而出:你们当医生的都会手语吗?宋时清勾唇轻笑。
摇了摇头,钱已经付过了,走吧。
云念抱着那盆君子兰,快步跟上他,好奇问到:刚才那个小姑娘跟你说什么了?她说你……很可爱。
云念:……敷衍。
回到家,云念便开始捣鼓花了。
她还特意上网查了些养花的资料,打电话问了老宅的园丁,反正目前是百分百上了心的。
吃过晚饭,云念坐在床上看后期剪出来的片子,打开电脑看了会儿,突然听见窗户外面有动静。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窗。
她合上电脑,又仔细听了听。
依旧有声音,不太真切。
脑海里突然响起昨天晚上周临说的那些话,窗户有人……云念不敢再往窗边看了。
她有点害怕。
一直强迫自己静下来,别自己吓自己。
然而没什么用。
忽的,她翻身下床,穿了鞋就往外跑。
宋时清。
云念站在宋时清门口,大声喊着,声音里还带了点儿哭腔。
听见她的声音,宋时清打开房门,还没说话,就被她抱住了胳膊,紧紧的,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害怕他离开:我房间,那个窗子,有声音!我害怕~第19章 色迷心窍 我睡到宋医生的床了她显然是吓到了。
说话断断续续, 手有些抖。
宋时清薄唇紧抿,耐心听她把话说完。
别害怕,我去看看。
他要走, 胳膊被云念紧紧抓着。
她退了步,往他身后站, 语气还有点怂:我、我跟你一起去。
宋时清没拒绝。
两人进了屋, 云念心里虚, 她捏住宋时清的衬衫袖子, 猫着身子,突然问了句:你买人身意外保险了吗?宋时清有些无奈地垂眸,淡然答到:买了。
哦,那就好。
云念又往前挪了步,本来还想问问他保险的受益人是谁, 可转念一想, 这样会不会太过了?宋时清可能会觉得她脑子有毛病。
窗帘被拉开, 天已经黑了, 在下雨。
宋时清不紧不慢地打开窗户,有细雨飘进来, 窗台上,躺着几片干枯的树叶。
他看了看四周,理性分析:你听见的应该是风雨吹打窗子的声音, 还有这些树叶, 可能也造成了些杂音。
听见他这样说,云念心里松了口气。
她原本是不怕的,但因为听周临说了些故事,所以一听见声音后就慌了。
宋时清转身去把窗户关好,云念这才注意到他鼻梁上的那副金丝边眼镜, 在灯下闪着细光,显得那双好看的眼眸越发深邃。
男人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隐隐露出白皙的锁骨,侧颜清隽俊美,气质斯文内敛。
她太馋这种类型的男人了。
刚才她那么闹了一通,又怂又蠢,宋时清对她的良好印象会不会大打折扣?宋时清见她呆愣着一言不发,以为她还在害怕,他便转移了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那两盆花怎么样?知道怎么养了吗?云念点了点头,忽而想到了什么,又赶紧摇头:其实还有点不懂。
她故意的。
想让他和她一起养那两盆花。
这样好像就有了特殊的羁绊。
宋时清很有耐心,给她讲解了些养花需要注意的事情。
平淡的语气,像极了上专业课的老师,但他和那些古板教授们不一样。
他声音好听,金丝边眼镜下的那双墨黑眼眸,总是温柔深沉。
但云念还是没忍住困意,打了个呵欠。
宋时清见她双眼朦胧,氤氲着雾气,蔫耷耷的样子,他薄唇翕动: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自己一个人可以吗?因为刚才那事儿,他还在担心她。
云念幽幽地看了眼窗户,偶尔能听见外面传来淅沥的雨声,心有余悸。
我能……睡你房间吗?我可以打地铺的。
她语气弱弱地解释道:我不敢一个人睡。
对云念来说,这里算是陌生的环境,加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恐怖氛围,她是真怂了。
听见她这样说,宋时清愣了一下。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情绪不明。
半晌,才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就一晚上。
宋时清的房间很整洁,冷色调的装潢,房间里有张书桌,上面放着电脑,屏幕还亮着。
显示的都是些医学专业英文术语,云念瞥了眼,看不懂。
你在写文章吗?她随口一问。
宋时清关了电脑,摘下眼镜,帮蒋子然看的,他准备发SCI。
SCI云念倒是听说过,不由得赞叹道:你真的好厉害!她是真的很佩服宋时清。
按理说像他这个年纪,是很难达到现在这个高度的。
想来也是付出了很多常人所不知的艰辛。
宋时清没说话。
他本就是个寡言的人。
云念的性子向来活泼,他不说话,她便坐在电脑椅上,一直吧啦吧啦个不停。
其实我胆子挺大的,就是周医生说得太恐怖了……宋时清依旧没搭话,他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垫子和棉被,铺在地板上。
云念光着脚丫子,用手碰了下他桌上那盆仙人球,继续说:你说,张教授那个乳腺癌的病人去世后,她老公还会再娶吗?她又自问自答:我觉得他会再娶。
对了,我听说周医生的妻子是高中数学老师,好厉害啊。
从小我数学就不好,所以我特别佩服数学学得好的女孩子……今晚你睡床上。
宋时清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眸色清冷。
云念这个人还是比较讲理的,她本就打扰到他了,怎么好意思鸠占鹊巢呢。
不用,我睡地上就行。
去年在大山里拍节目的时候,我们都是打地铺的。
条件比现在差多了。
很明显,她的拒绝无效。
宋教授只淡淡说了句:我去洗澡,你先睡。
云念:……既然这样,她就不客气了。
宋时清的床很宽大,床单是深灰色的,上面还留有淡淡的清香,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云念躺在床上,给肖唯一发微信:【姐妹,我睡到宋医生的床了!】肖公主笑她没出息:【你只睡到他的床,又没睡到人,不用这么激动吧。
继续努力。
】云念:【……他就像个榆木疙瘩,好像对我完全不来电。
我都主动好几次了,他都一个样儿。
】肖公主没空打字,直接发来了语音,她那头有些吵,应该是在夜店。
要是撩不动,咱就换。
男人嘛,你又不是找不到。
我听说陆淮深最近回北城了,自打他接手了陆氏,圈里天天都是他的传闻,我都听烦了。
我估摸着,他可能还会来找你。
陆淮深,他算哪块小饼干?虽然是前男友,但在云念心里,他约等于已经死了。
她语音回复:别提他,晦气。
他连我们宋医生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肖唯一笑骂道:色迷心窍。
刚把肖公主这段语音听完,就见宋时清出来了。
他穿着黑色浴袍,头发是湿的,还滴着水,沿着白皙的脖颈滑落,一直到胸前、腹部,禁欲又性感。
云念知道这个男人的身材有多好。
毕竟之前看过。
她心里暗呼,完了,今晚是彻底睡不着了。
宋时清擦了头发,又看了眼时间。
而后,他将房间里的灯关了,只留下一盏床头灯。
云念盖上被子,但整个房间里好像都弥漫着他的气息,无法散去。
她觉得有些热,哗啦一下,掀开半边被子,将手和脚漏了出来。
许是注意到她这边的响动,宋时清看了过来,眉头微蹙,嗓音磁沉:盖好被子,不然会着凉。
云念不听。
宋时清沉默了几秒钟,随后起身,将暖气温度调高了些。
睡觉。
他关了床头灯,躺在地上。
云念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清醒得很。
她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宋时清的方向:我睡不着。
语气有点委屈。
你能跟我聊会儿天吗?或者,给我讲个故事。
虽然被周医生坑了,但她还是喜欢听故事。
稀奇古怪的,搞笑的,温馨的,只要不是恐怖吓人的就好。
宋时清嗓音很轻,问她:你想聊什么?云念想了想,开启了话题:我房间里有个吊椅你知道吧?宋时清:知道。
云念:你家里为什么会装这种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是为未来女朋友准备的吗?装修的时候,家具公司送的。
云念:……送的啊哈哈哈哈哈,也是,不要白不要嘛。
呼~她舒了口气。
看来应该没有白月光什么的,是她想多了。
我前段时间就特别喜欢那种吊椅,还发过几次微博,我朋友都说我心里住着个小公主。
不过我有个很大的缺点,喜欢什么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
坚持不了多久。
她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宋时清耐心地听着,听她说经历过的一些趣事,听她吐槽家里的哥哥。
忽而,她话风一转,问他:你为什么会选择肿瘤科啊?我大哥也是医生,他是心胸外科的。
好像男生基本都会选择外科。
虽然对于这个行业来说,肿瘤科也很好。
宋时清没有立即回答,他微侧眸,看向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像是藏着很多东西,情绪却很平静。
他知道云念的大哥。
很厉害的心胸外科医生。
以前他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常听院里的老师提起这位优秀的学长。
为什么要选择肿瘤科?宋时清看着顶端的天花板,光线太暗了,只能看见吊灯的轮廓。
他薄唇轻启,嗓音温润:给你讲个故事就睡觉,好吗?语气温柔,像是在哄小孩子。
好。
云念乖巧应下,她最喜欢听故事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时不时能听见风雨声和小区里汽车的引擎声。
屋里,安静极了,氛围莫名融洽。
宋时清不紧不慢地开口,当真给她讲起了医院里发生过的一些趣事。
神经外科有位医生在值班那天晚上,收了个车祸病人,情况危重。
做了紧急开颅手术。
手术后转去了icu,生命体征也一直不平稳。
医生下过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就在家属准备放弃的时候,病人醒了。
听到这里,云念有些小激动,她翻了个身,侧着身子面向他:这也太神奇了,是医生给他用了什么特效药吗?宋时清也看向她。
短短的视线交汇,虽然光线弱,看不太清,但云念能感知到——他在看她。
没有。
他好听的嗓音响起:病人醒来后回忆说,他昏睡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叫他。
他在一个漆黑恐怖的地方,有许多声音一直在告诉他,要他好好活下去,让他要相信这个世界。
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把你打倒。
他说,他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所以那些声音,不属于地狱,而来自于神明。
并且,他的神明会庇佑他一生一世。
他什么都不怕。
这个故事到此结束。
云念很轻的笑了一下。
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想立马给肖公主打电话。
她要收回刚才说的那些。
宋时清根本不是什么榆木疙瘩。
他是绝世宝藏。
云念拉过被子,老老实实盖好,声音软软的:我睡啦,晚安。
谢谢。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小声。
宋时清还是听见了。
他无声的弯了弯唇。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临发来了微信消息。
周临:【‘病人听见窗子那儿有人叫他’这个故事真是我瞎编的,而且那天我对云妹子说的那些全都告诉你了。
兄弟,大佬,你理理我。
不至于吧,我真不想去急诊。
】【大不了我改天再给云妹子讲个真善美的故事,弥补一下?】宋时清:【下不为例】关了手机,宋时清却没有睡意。
Ding ding床上的人呼吸清浅平稳,想来已经睡着了。
他想起刚才她问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选择肿瘤科?宋时清无奈的苦笑,眷恋地看着床上的云念,嗓音暗哑,压抑着难掩的情绪:你以后就知道了。
-听完宋时清的故事后,云念睡了个好觉。
也不害怕了,这几天都过得很安稳。
老爷子那天打电话来说,让她提前安排好工作,收拾收拾准备回家过年。
眼看着,母亲的忌日要到了。
云念的母亲得了癌症,小年夜那天没的。
云爸打电话说让她这周末把时间空出来,一家人要回母亲的家乡七岩镇扫墓。
每次回去,他们都会在镇山小住两天。
她计划着把何成亮这个病人拍完,可以暂时休息两天。
中午,云念正和几个护士一起吃饭,就听外面有医生在喊:快给心内科的医生打电话。
心电图出来了,目前估计就是心梗。
有护士端着饭盒进来,云念好奇问:外面什么情况啊,谁心梗了?就是你们采访那个病人的老伴儿,何成亮的家属。
突发心梗,几分钟前的事儿。
心内科的医生已经过来了。
云念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筷子,快步走出休息室。
正巧碰上摄像小唐。
云总,何成亮的老伴儿突发心梗,何成亮的情绪不太稳定。
也不配合咱们录制。
小蒋医生说恐怕暂时只能换个人录了。
蒋医生帮咱们安排的下一个病人是个中学语文老师。
她丈夫也是老师,夫妻俩性子都很温和。
云念了解情况后,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只能安排录制下一个病人。
安排好后,她准备去医生办公室找蒋子然问问,谁知,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了宋时清正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谈话。
那姑娘身材高挑,穿着长款米白色的大衣,一只手拎包,温柔优雅,和宋时清说话的时候,脸上漾着笑,声音也好听。
能看出来,宋时清对这个姑娘的态度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是病人家属,更像是朋友。
第20章 受宠若惊 未来绝对是个好丈夫……乖乖, 不会是宋时清的爱慕者吧?从气质和外形上看,这位对手貌似还挺强。
那姑娘也看见了云念。
她眉眼温柔,笑着打量她, 你就是我们老周说的那个云小姐吧?啊?云念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清楚状况。
老周是……宋时清看着呆愣的云念, 温声提醒道:这位是周临的妻子, 秦虞。
秦虞上前一步, 友好伸出手:你好, 我之前也是宋医生的病人。
我们俩就是单纯的医患关系,别误会啊。
说完,还冲云念眨了下眼。
有种被人戳破小心思的尴尬感,云念抿嘴笑了下,握住她的手, 落落大方:你好, 我是云念。
秦虞是来看30床的病人袁老师的, 是云念他们正在拍摄的那位。
两人是同事。
袁老师得的是直肠癌, 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期了。
手术后又复发,现在情况不太好。
瘦得皮包骨, 吃不下东西,只能侧躺在床上。
云念跟着秦虞进去的时候,病房里摆了几束花, 多是学生们送的, 卡片上写着祝袁老师早日康复。
原本病房里是不能摆这些东西的,但袁老师很喜欢花,为了让她开心,她丈夫特意向医院说明了情况。
袁老师的丈夫文质彬彬,戴着副眼镜, 为人谦和风趣,是学校的物理老师。
秦虞和袁老师简单聊了几句,从病房出来,又对云念说:袁老师坚强乐观,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特别正能量。
得了这个病虽然挺不幸的,但好在她还有个爱她的丈夫。
云念回头看了眼病房里的夫妻。
袁老师的丈夫正在给她擦拭身子,说话温声细语,两人还开起了玩笑。
她又想起了那个因乳腺癌去世的病人。
突然有些感慨。
秦虞见她情绪不高,打趣着道:你放心,虽然宋医生看上去高冷不近人情,但未来绝对是个好丈夫。
肯定比我们家老周强。
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临刚从手术室出来,知道秦虞来了医院,便马上飞奔到了肿瘤科。
老婆,你怎么来了?前一秒还是温柔可人的秦虞,见着周临后,瞬间就板着脸,凶巴巴道:我来看看同事,还要提前跟你打招呼吗?你不是在上班吗?周大宝,你敬业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去其他科室窜门。
周大宝?云念憋着笑。
这个昵称还挺可爱。
被批评的周医生端端正正地站好,为了配合自家老婆,又乖乖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我知道了老婆。
我肯定积极改正。
他竖起手指作发誓状,笑得那叫一个讨好。
又急忙结果秦虞手上的包,老婆,去我们科休息室吧,我刚点了奶茶。
秦虞揪着他的耳朵,低声训斥:周大宝你可真行,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
让你少喝奶茶,你一个医生,不知道奶茶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吗?哎呀,老婆我知道错了,你轻点儿,给我点面子,我还带了两个研究生呢……小夫妻俩的声音逐渐远去,肿瘤科的医护已经见怪不怪了。
蒋子然凑到云念旁边,八卦道:周医生是咱们医院出了名的妻管严。
他和秦老师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他一直暗恋人家,追了好几年才追到人。
原来是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
云念:挺让人羡慕的。
蒋子然清了清嗓门儿,压低了声音:不过,你对宋老师可别抱太大期望。
他那个性子,是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妻管严的。
气场太强。
云念:……确实,没法儿想象宋时清成为耙耳朵的场景。
但她觉得那场景一定很有意思。
蒋子然回到办公室,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后,向宋时清汇报:宋老师,你让我给云念他们安排的病人都沟通好了,他们已经在拍了。
何成亮的家属做了溶栓治疗,他那个女儿正在回来的路上。
宋时清淡淡的应了声,手指滑动鼠标,继续看病人的各项检查结果。
蒋子然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宋老师,一会儿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我把云念小姐姐也叫上。
宋时清指尖微顿,他靠在椅背上,冷冷侧眸,你很闲?蒋子然的手抖了一下,赶紧退出外卖界面。
完了完了,宋老师生气了。
所以宋老师是不喜欢和云念一起吃饭吗?不对呀,他们俩的关系明明开始变好了,怎么会不喜欢?难道有什么重要的点被他忽略了。
蒋子然还是很从心的,他老实坐好,假装看电脑,我突然想起还有个出院没办。
一会儿还得写论文,可能没时间吃午饭了。
宋时清没说话,眸色淡然,冷冽气息尽数收敛。
他打开微信,思忖片刻后,给云念发了消息。
中午一起吃饭。
那边很快就回了:好啊,地方我选。
还附带了个小朋友的表情包,有些可爱。
宋时清盯着看了会儿,点了收藏。
经肿瘤科的医护们推荐,云念在医院附近找到了一家宝藏小店。
在一条小街里,店面小,俗称苍蝇馆子。
生意很好。
店里的桌椅比其他饭店的桌椅矮一些,宋时清身形高大,坐在长条板凳上,那双修长的腿委屈地屈着,在云念看来,略显可爱。
他气质矜雅,似乎与这个小苍蝇馆子有些格格不入。
但当事人却依旧很淡定从容。
帮她倒茶水,擦拭碗筷。
云念拿出手机,悄悄对着他拍了张。
明明是偷拍,这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男人,在原相机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小餐馆老板娘认识宋时清,知道他是医院的大夫。
菜端上来后,又大方地送了碗蔬菜汤。
为什么老板娘认识你,你之前来过吗?云念夹了块水煮鱼放进碗里,好奇问到。
宋时清的视线在店里环视一周,语气很淡:没有。
云念挑着鱼刺,那可能是因为你国民度高,专业技术过硬,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好医生。
又或者,老板娘是看你长得帅。
我来过好几次了,她都没送我东西呢。
听见她这样说,语气里还有些小嫉妒,宋时清弯了弯唇,嗓音清冽:她丈夫是医院的电工。
科里电路出了问题,都是他来处理的。
云念:嘻嘻,原来是这样。
她开玩笑道:我还以为老板娘以貌取人呢,是我格局小了。
宋时清给她盛了碗汤,垂着眼帘,薄唇轻启,如果她以貌取人的话,那应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云念诧异地看向他,放下手里的筷子,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
宋时清竟然在和她开玩笑!竟然开始接梗了。
他他他他……要开始入凡尘了吗?见她一脸惊讶,宋时清沉声问:怎么了?云念摆了摆手,心中止不住的暗喜,没事,听见你夸我好看,我有点受宠若惊。
她低着头,乐呵呵地傻笑,但没好意思笑出声。
宋时清有轻微的洁癖,他拿了纸巾擦手,见她不好好吃饭,拧眉叮嘱道:吃鱼的时候尽量别说话,专心一点,别分神。
云念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个无趣的男人,真是……讨厌。
第21章 无意触碰 他却毫无招架之力正吃着饭, 云念发现隔壁桌有两个女生一直往他们这边看。
她低头喝了口汤,一抬眼,就见那俩姑娘起身走了过来。
宋教授好。
她们齐齐喊了声, 又鞠了个躬,三好学生的模样。
宋时清面色清冷, 淡淡的应了声。
两个女生的目光又落在云念身上, 笑着喊:师母好。
云念:!她被这个称呼吓得呛到了, 咳了几声, 瞬间便面红耳赤。
宋时清给她倒了杯茶水,俊眉微蹙:先别急着说话,喝点水。
有辣椒呛进嗓子了,很难受,云念只能乖乖听话, 小口小口地抿着水喝。
两个女生从来没见过宋教授这么温柔体贴的样子, 不由得看傻了眼。
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宋教授, 我们下午还有见习, 先走了。
过了好一阵,云念的嗓子才舒服了些。
她拿着茶杯, 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称呼,又假咳了声,那个, 那两个学生好像误会了……宋时清眸色深邃, 纸巾擦拭着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问:误会什么了?云念:?哥,那么响亮的一声师母好你都没听见吗?年纪轻轻的怎么……不过既然他不提,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解释起来还挺尴尬的。
云念摇头:没什么。
宋时清眼里含了抹笑,转瞬即逝。
自打窗子事件后, 云念发现宋时清这个房东变得十分称职。
不值班的时候他都是六点下班,而云念偶尔会在医院待到晚上□□点钟。
宋时清会在办公室等她。
这几天的心照不宣,小日子也过得舒坦。
今天云念收工比较晚,去找宋时清的时候,看见他正在和肝胆外科的王主任下象棋。
王主任看见云念,又瞅了眼坐在对面的宋时清。
我说你小子今天怎么有时间跟我下棋呢,原来是在等人,顺便跟我过两招。
见宋时清沉默不语,王主任又对云念说:姑娘,我这都是沾了你的光啊。
话音刚落,就被宋时清将了军。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啪的响声,王主任气得鼻梁上的眼镜都滑了下去,你小子,真是一点儿不给我留面子。
宋时清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嗓音清冽:承让。
王主任摘下眼镜儿,重重的叹了口气,对云念说: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啊。
这哪里是沾光,用年轻人的话来说,这分明就是被虐了。
云念笑着鼓励他:王主任,他就是侥幸赢你。
下次您再赢回来。
我们走啦。
和宋时清出了医院,步行回家。
外面有点冷,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夹雪。
我发现你们医院的医生都挺有意思的,科主任也没什么架子。
王主任最好笑。
云念拢着袖子,冷风吹得脸有些疼,她缩了缩脖子,围巾将半边脸都遮住。
宋时清:他是周临的博导,平时很严厉,特别是在手术台上。
云念正想再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却响了。
电话是沈欢欢打来的。
老大,晚上七点左右赵逸去了咱们后期工作室,把官景叫走了。
现在都没回来。
我给官景打了电话,他好像喝醉了,迷迷糊糊说在什么夜色酒吧,但我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赵逸肯定是想把官景挖过去,你也知道,官景这人压根儿就没啥心眼,单蠢得很,我害怕他出事儿。
又是赵逸。
云念气得握紧了手机,你别着急,我去找他。
官景是《生路》团队的后期剪辑师,专业能力很强。
之前有视频平台向他抛出了年薪百万的橄榄枝,算得上是真正的百万剪辑师了。
但他没同意。
不过了解官景的人都知道,他虽然学历高,能力强,但为人很单纯。
不懂行业里的弯弯绕绕,也从不长心眼。
别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容易上当受骗。
云念自然也是着急的。
挂断电话后,她转身看向宋时清:我要去酒吧找个人,你先回去吧。
宋时清眉心微蹙,抬手看了眼腕表,很晚了,我和你一起去。
赵逸这个人实在厚脸皮,又有些小聪明。
云念怕他耍什么坏心眼儿,所以便没跟宋时清客气。
宋时清开车,来到夜色酒吧。
这会儿酒吧的人正多,里面鱼龙混杂,一眼望去,乌七八糟的全是人。
吵闹的声音震得人耳朵不舒服。
不知道官景的具体位置,他电话也不接,要想找到人实属不易。
云念走得急,没注意到前方有人跌跌撞撞过来,显然是喝醉了,眼看着就要撞上去,宋时清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下意识将人护在身侧。
醉酒那人回头看了眼云念,冲宋时清喊道:兄弟,把你女朋友牵好了,差点儿撞到我。
委屈着说完,又歪歪扭扭走了。
这就叫恶人先告状吧,明明是他差点撞到我。
云念气哄哄的辩解,冲那人的后背龇了龇牙。
见她这副奶凶模样,宋时清无声的勾了勾唇。
只有少量的光线打在他身上,半边脸都隐在了黑暗中。
他长身玉立,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优越,那双墨黑的眼眸里闪着细碎的光。
他微俯身,轻声哄她:我们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跟我来。
云念觉得这男人的声音简直太好听了。
特别是温声对她说话的时候,低沉磁性,挠得人心痒痒。
她觉得此刻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烫。
宋时清牵着她,来到前台。
还没开口,一道洪亮的声音便传了来。
宋医生!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哎呀真的是您。
您还记得我吗?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性,寸头,中等个子。
穿着花色衬衫,袖子卷了起来,露出手臂上的大片纹身。
宋时清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疏离冷漠:抱歉,不记得了。
那人听见他回答后似乎有点儿遗憾,唉,我猜您就不记得了。
也是,您每天接触那么多病人和家属,肯定容易忘。
那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我姓金,大家都叫我金哥。
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我爸得了肺癌就是您给治的,您记起来了吗?宋时清点了下头。
金哥又扯着大嗓门儿道:多亏了您,我爸才捡回一条命。
您和您女朋友是来玩儿的?随便玩儿随便喝,今晚我请客。
有什么事儿您招呼一声就成。
金哥这个人还是能处的,重情义,善良坦率。
宋时清面色清冷,还真有事想请金老板帮个忙。
金老板办事效率很快,很快就查到了官景所在的位置。
5号包厢。
此刻,包厢里,官景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
圆框眼镜儿歪歪斜斜地挂在鼻梁上,满脸通红。
他手里拎着瓶啤酒,支吾道:赵哥,来喝。
赵逸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又将笔摆在上面,推到官景面前:官景啊,你先把这个签了,我再陪你喝。
官景撅着嘴,鼓着腮帮子,推了推眼镜儿:这、这是什么东西啊?这是买酒的,签了就能拿到很多酒。
官景这会儿醉得一塌糊涂,脑子根本转不动,他很乖的哦了声,又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盯着合同和笔看了会儿,这才把笔拿起来。
打了个酒嗝儿,自言自语道:要买好多好多酒……赵逸在旁边附和:对,很多很多酒。
签了就有。
眼看着官景手里的笔尖就要落纸,包厢门突然被打开了。
云念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拿过那张合同,迅速浏览一遍后,震惊地看向赵逸:你还要不要脸?这是什么?卖身契?你想骗官景跟你签五十年的合同,你是不是想赚钱想疯了?赵逸站起身,没有丝毫的愧疚,冷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愿意签就签咯。
云念指着倒在沙发上醉醺醺的官景:他这个样子像是自愿吗?赵逸,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变得这么龌龊无耻。
我无耻?云念,你和我不一样。
你从小就生活在蜜罐子里,要什么有什么。
无论做什么都有云家给你撑腰。
而我,除了我爸留下的东西,就什么都没有了。
凭什么呀?官景、成杨,他们所有人,都是我爸带出来的。
凭什么现在他们就一定要跟着你?云念笑了,她偏着脑袋,眼睛微微眯起,讽刺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啧,真是好笑。
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的就是你。
当初你为了去拍电影,拿走了团队里所有的资金,把我们所有人都抛下。
你还记得我们当时在哪里吗?当时官景生了场大病,差点儿就死在国外了。
忽而,她朝赵逸走近,眼神冷漠,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赵逸,我警告你。
如果你再来骚扰我团队的人,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云家到底是怎么给我撑腰的。
赵逸狠狠的瞪着她,他知道云家的势力和财力。
整个北城,无人能敌。
他不甘心地切了声,绕过云念离开。
把官景送回去后,云念坐在副驾驶上,侧眸看向宋时清,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
宋时清很配合地挑了下眉,问她:为什么?云念靠在窗前,转过头看着外面稀疏的车辆,嘟囔道: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任何关于我工作和家庭的事。
哪怕你亲眼看见了今天这样的情景,却什么都没问。
宋时清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别人知道她是热门纪录片导演,总会聊几句关于节目的话题,像蒋子然他们一样。
或者,知道她的家庭背景,也有人会偶尔调侃几句。
可宋时清什么都没问过。
他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太离谱。
云念不傻,相处下来,她知道宋时清这个人心思重。
很多东西都藏在心里。
她看不透他。
宋时清目视着前方,前方是红灯路口,车子缓缓停下,他那双指骨分明的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
云念。
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云念转身看他,有微弱的路灯光洒在他身上,给那张清冷的俊脸添上一抹柔和。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问的。
只要用心了,就能看见。
云念彻底愣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对她用心吗?云念心里是窃喜的,她缩在窗边,靠着车门,盯着外头的街道傻笑。
今晚那些糟心的事儿似乎全都烟消云散,不见踪迹。
回家的路程很长,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车子驶进小区,稳稳停下。
宋时清看着旁边熟睡的人,不禁有些无奈。
还真是信任他。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打开车门,帮她解开安全带,将人抱起来,阔步往家走。
她很轻,没什么重量。
睡着的时候很乖,许是因为车里暖气开得太足,所以原本白皙的脸颊有些红。
睡得不太安稳,云念动了一下。
嘴里含糊不清地低喃道:唔……酱肘子。
她又在他怀里蹭了蹭,忽而,吧唧一下,唇贴在他了下巴处。
湿软的触感传来,宋时清蓦然停下脚步。
他眸色渐暗,喉结轻轻滑动,抱着她的手陡然收紧。
明明只是无意间的触碰,他却毫无招架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压下□□,嗓音暗哑:给你记账。
以后加倍还我。
第22章 美梦成真 宋时清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第二天早上。
云念醒来后发现在自己房间里, 没换衣服。
她才隐约想起,昨天晚上她好像在宋时清的车上睡着了。
所以……是他把她抱回来的?云念盯着天花板,倏地, 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脸埋在枕头里偷偷乐呵。
瞌睡虫刹那间被赶走。
她穿上拖鞋, 开门出去, 就见宋时清正在给两盆绿植浇水。
他站在窗台边, 白衬衫黑西裤, 双腿笔直修长,五官清隽如玉,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儿,气质矜冷。
云念挪步过去,试探性地问:昨天晚上, 没给你添麻烦吧?宋时清放下洒水壶, 目光落在她脸上。
眼前这张小脸不施粉黛, 漂亮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好似有些期待,各种小情绪显露无疑。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问:你觉得会给我添什么麻烦?被反问的云念同学突然语塞,这人好像话里有话的意思。
等等,她不会禽兽到睡着了都占他便宜吧?肯定不可能。
做人的基本节操她还是有的。
退一万步说, 就算是占了便宜, 她也不会承认!翻篇翻篇。
云念眼睫轻颤了下,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干笑道:哈哈哈我这个人向来让人省心,不会随便给人添麻烦的。
我去洗漱啦。
还没等宋时清说话, 她便一溜烟儿的跑进了洗簌间。
宋时清看着她的背影,垂眸轻笑。
这是做贼心虚了?跑得还挺快。
宋时清今天轮休,云念照常去了医院。
录制的一位肝癌病人,需要进行腹腔穿刺,一个床旁小操作。
蒋子然拿了穿刺包,打开,戴上手套,消毒,麻醉……云念将这一系列操作尽收眼底。
看见麻醉时针尖刺入皮下,病人疼得倒吸了口凉气;穿刺针穿进腹部一大截,放置引流管,虽然已经麻醉了,但看着就疼,心里毛毛的。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给病人放了腹水,蒋子然摘下手套和口罩,看见云念一脸惊悚的模样,他开玩笑说:这都是临床上的基本操作。
你是没见过骨科医生给糖尿病足的病人换药,他们得清理坏死组织,不麻醉,那视觉冲击,那味道哟……啧,记忆犹新。
他郑重地拍了拍云念的肩膀:你得有作为医生家属的自觉。
不要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这些都是小场面。
云念突然觉得有点子腿软,她从小到大就怕扎针抽血,这种家属自觉不要也罢。
蒋子然笑她胆小。
休息的时候云念给宋时清发微信告状:【今天我看蒋子然做了个腹腔穿刺,有点点怕,他说我没见过世面!】【他还笑我胆子小诶,我胆子真的小吗?】发完最后这句话,云念就后悔了。
之前窗子那事儿宋时清肯定还记得清清楚楚,要换个人估计会直接问她你胆子小不小心里没点AC数吗?她想撤回,但晚了。
宋时清的回复一如既往的简短:【不小】虽然觉得他没说真话,但云念还是满意的。
忽而,他又发了条消息来:【别气,晚上给你做酱肘子。
】附带张大肘子的照片。
云念激动得差点儿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
她昨晚就梦到吃酱肘子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酱肘子的?】宋时清:【猜的。
】晚上收工回去,云念拍了张宋时清做好的酱肘子,发了个朋友圈。
念念在搞钱:【美梦成真,感恩】肖唯一给她评论:这不会是那个谁做的吧?qiao你丫捡到宝了,一看就好吃。
好朋友苏柚:所以你追到宋医生了?云念回复:并没有。
满足了口腹之欲,云念一晚上心情都是愉悦的。
她一个人窝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本来打算邀请宋时清在家看个电影,但他在书房,好像还挺忙的样子。
看了会儿电视,云念接到了薛博明的电话。
因为她把她哥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所以江靳北只能用薛博明的电话打过来。
我打电话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跟你认个错。
江靳北的态度十分卑微,那天是我态度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我改。
小仙女别跟我一般见识,嗯?听见他的道歉,云念抿了抿下唇,没说话。
她还以为他能坚持多久呢。
哼,小样儿。
没听见她的声音,江靳北知道她还没消气,又继续说:我请你吃宵夜,当面赔罪,怎么样?都这么说了,云念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毕竟是她亲哥,总不能真的断绝关系。
她大发慈悲般,打了个呵欠,懒懒道:行吧~给江靳北发了地址后,云念换了身衣服,敲响宋时清的书房门。
她朝里头探出个脑袋,就像是向家长报备行踪的小孩儿,我哥请我吃夜宵,我出去一趟。
宋时清神色无波,他看了眼时间,点头:注意安全。
云念连声应到,说了句拜拜,转身就小跑着出了门。
宋时清站在原地,薄唇翕动,他想叮嘱她晚上不要吃太辛辣的东西,还没开口,人就没影儿了。
他无奈的笑了。
还真像个小孩子。
-江靳北这人,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
当然,他自个儿也有能力,江氏集团在他手里蒸蒸日上。
江总上千亿的身价,吃的穿的都得是最好的。
关键他这人还挺挑。
以前从不进路边的小餐馆,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现在为了道歉,虽然十分嫌弃,但还是坐在了街边的烧烤摊。
四周都坐满了人,拥挤吵闹。
隔壁桌的几个中年男人在拼酒,喝醉了开始打哈哈,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江靳北一身高定西装,坐在小竹椅子上,和周围的其他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松了松领带,看着吃得正香的云念。
这些东西真那么好吃?他很迷惑。
之前也吃过,味道一般,不明白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喜欢。
云念正在啃一串烤排骨,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东西,又冲烧烤架那边的老板吼:老板,麻烦给我多加点辣椒。
再给我拿两听可乐。
听见老板回了个好勒,云念这才正眼看向对面的江靳北。
你不食人间烟火,不明白咱们小老百姓的乐趣很正常。
江靳北:云小七,能不能别给我阴阳怪气?我这都陪你来吃烧烤了,怎么还没消气?这小脾气,谁惯的呀。
云念不乐意,轻哼了声,灌了一大口可乐,江靳北,你不会是以为请我吃顿宵夜我就该原谅你了吧?江靳北双腿|交叠,懒懒掀开眼皮子:给你节目追加两千万的投资。
他可太懂这小妮子了。
一顿烧烤自然不可能让她解气。
云念惊讶地张了张嘴,忽而又笑了,啪的一下,她打开一听可乐,推到江靳北面前,清了清嗓门儿,献殷勤。
哥~喝可乐。
我哪能跟你真生气呢,咱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
江靳北轻嗤了声,女孩子果然都是善变的。
上一秒还凶巴巴的,这会儿又乖得不行。
他指尖轻叩了下桌面,挑眉道:那是不是得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了?以后别动不动给我拉黑。
幼稚得跟小屁孩儿似的。
云念忙不迭地应到:好的江总,我马上把您从黑名单放出来,微信给您置顶。
江靳北被她这狗腿样儿给气笑了。
他屈指弹了下云念的额头,别给我来这套。
快点吃,这地儿太他妈吵了。
江总已经很不耐烦了,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云念嘟囔着骂他毛病多。
江靳北没听见,拿起桌上那听可乐,看了看,又嫌弃地放下。
夜宵这种东西原本就得慢慢吃,虽然大少爷不太情愿,但依旧老实陪着,所以云念吃得挺多。
因为加了太多辣椒,嘴被辣红了,胃里也是火辣辣的,云念又喝了瓶可乐。
她回家洗簌后便觉得肚子不舒服。
凌晨的时候上了两趟厕所,还想吐。
折腾到凌晨两点,上吐下泻,云念整个人都虚脱了,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找宋时清。
家里没药,我陪你去医院。
宋时清见她脸色苍白,着急地换了衣服,又帮她裹严实了,随即便带着她出门。
外面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冷空气肆虐。
云念裹得像颗球,很厚实,还被宋时清强制要求戴了帽子围巾,她双手放在兜里,声音有气无力:我是不是给值班医生护士添麻烦了呀?因为贪吃,没管住自己的嘴。
在医院待的这段时间,她很清楚值班医护有多辛苦,大部分科室的医生基本没时间睡觉。
也经常听见他们的抱怨。
听见她这样说,宋时清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他俯身帮她理了理围巾,嗓音低沉温柔:不会。
医院本就是给人治病的地方,他们不会觉得麻烦。
云念嗯了声,乖巧跟着他走。
进了急诊科。
看着来往的病人,云念突然有点害怕。
她扯住宋时清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指,声音里带了点虚弱的哭腔:宋时清,我不想打针抽血。
想起今天被扎针的那些病人,她就怂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