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微风轻拂着街道旁的白杨树。
老旧的小院里,破旧的方格木窗里亮着微弱昏黄的灯光。
身材佝偻的老人和一个面容瘦削病态的男人相对而坐。
两人都满面愁容。
显然是遇上了烦心棘手的事情。
我在照相馆能挣几个钱啊,你这把学校的工作丢掉了,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还有你的手术,拖的时间越是久,就越是对你不利,老天爷这是不让我们爷俩活。
老人一边说话,一边舔着干涸的嘴唇,他口渴许久了,却是一点想起身去倒水的欲望也没有。
心中空落落的,眼神里满是颓废。
白日在照相馆里对客人笑脸相逢的老人,晚上回到家中才会流露出那种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绝望之色。
坐在老人对面的梁俊实张了张嘴,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把那些安抚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他知道,现在说那些抚慰人心的话没用,毕竟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生活一点盼头也没有。
那些安慰人的话,梁俊实现在也说不出口。
下午在学校收拾东西的时候,走投无路的梁俊实甚至想过,要拿郑云升的秘密去换活命的机会。
那是能让梁俊实活下去的机会,他可耻的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连他自己都耻笑过自己的龌龊。
好在,心动只是那么几秒钟的事情,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诱惑。
即使死,他也要做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
为人师表,理应行得端坐得正。
他就是觉得,十分对不起从他出生第一天开始,就为了他操劳了半生的老父亲。
父亲是个文化人,又有手艺,要是他有个健康的儿子,生活一定不会是现在这番光景。
看着老人鬓角斑白的头发,梁俊实心如刀绞。
就在父子二人坐在一起发愁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因为家境的原因,多年下来,并没有多少有来往的亲戚朋友。
穷在闹市无人知,这破旧的小院子,一直都是无人光顾,是被世人遗忘在角落的存在。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让父子两人俱是一愣。
不过老头最终还是站起了身,起身去外面开院子门了,这种事梁俊实从来不会和老头抢着做。
他这个走两步歇三步的身体,硬抢着做事情,除了给老人添乱以外,什么忙也帮不上。
被突然打断谈话后,梁俊实也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到后院上茅厕去了。
累了一天,老人的脚步也有些迟缓,因为干了太多的活,他的手都有些发抖,颤颤巍巍的扯掉了破烂的院门上的插销。
年久失修的木门,在老人的手中‘吱呀’乱叫着打了开来。
门打开之后,老人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几个强壮的男人。
眯着眼睛借着月色将这些人看了好几眼,老师傅才确定了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于是他便开口问道:这几位同志,请问你们找谁,敲门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