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家人连连喊冤,然而曾副将敢发难,自然是有备而来。
他得了顾澈授意。
之前顾澈就已经派人在秘密调查应家了,那些世家里,大概应姓让顾澈也另看一眼。
当初在金城,顾澈凭一己之力干掉了应家。
如今京城的应家不老实,顾澈也不会客气。
顾澈掩在屏后,听着朝堂上一个又一个官员参应家人。
条条罪状皆有铁证,应家人想抵赖都不得。
好好一个朝堂闹哄哄的,顾澈抬眸看向龙椅之上的人。
龙袍加身,威严肃穆。
叶音对于下面的争执并不多发言,等吵够了才道:应大人,对于其他官员的指控,你可还有话说。
应家人脸色灰败,铁证如山,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他世家更是惊心,女帝什么时候搜集到这些罪证的。
他们好像下意识忽略了顾澈,顾澈是病重禅位,当初这事不是没人反对。
就算顾澈病重还有顾朗,顾朗是顾澈正经的侄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
皇后顶多垂帘听政。
但谁想顾澈竟然禅位于叶音,这种皇朝刚立就更换帝王,还是女帝,其实很不利于稳定。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一切的道理都在拳头上。
冷兵器时代,谁掌兵权谁就是老大。
曹丞相还挟天子令诸侯。
普通百姓其实并不在乎那么多,他们才经历过战乱,太渴望和平了,谁让他们过安宁日子,他们就听谁的。
普通百姓没意见,世家想闹没军权,最后只能老实听话。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叶音现在上位纵然有风险。
但是若真等到后期,皇朝更加稳固,百官更有话语权,阻力必然更大。
当然,真要那般的话叶音也不会入宫,她依然当她的大将军,或者得封侯爵。
大概是女帝前无古人,所以人们的视线大多在叶音身上,病重的顾澈在宫中养病,渐渐没了存在感。
而顾澈也利用此机会,将手下暗卫安插出去。
叶音掌明面势力,顾澈掌暗处势力。
顾澈厚爱她,叶音怎么可能折了顾澈羽翼。
先相敬再相守。
罪证确凿,应家三族被流放西南。
那边接壤天临军,冯五七偷偷抓了一个应家人盘问。
哪怕到今日,冯五七还是不敢相信叶音称帝。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太荒谬了。
顾澈是傻的吗?然而更惊悚的是,邵和在喝醉了之后,轻声呢喃:原来她要的是这个…为什么不说呢…那话叫冯五七惊出一身冷汗,随后就是巨大的愤怒。
邵和真的被叶音那个女人迷昏了。
居然还想把辛苦打的江山送出去。
愚蠢。
冯五七弄死了那个应家人,在领地内闲逛,他闷得慌。
街道经过休整变得平整,道路两旁有看不到尽头的摊贩,各种小玩意儿都有卖,行人来来往往热闹极了。
冯五七心里的郁气慢慢散了,这些人都是他们的臣民,这大片地都是他们的。
他不该怪邵和,没有邵和就没有他的富贵。
思及此,冯五七下了决定。
夜幕时分,冯五七将一蒙面女子带进邵府,自从叶音称帝后,邵和就时常醉酒。
他的苦闷,他的抱负都不得。
北狄被打的四分五裂,成王伏诛,大半国土尽归大宁,对女帝俯首称臣。
如果大宁之主是顾澈,就算争不过邵和也要争。
可叶音称帝了。
邵和知道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如果叶音派兵攻打天临军,天临军只能退守云州。
利用地势跟人耗着苟延残喘。
他不是没想过归顺,可叶音和顾澈的结合是他的心头刺。
骄傲让他放不下身段。
邵和又饮下一碗酒,脑子更混沌了。
阿和,阿和……邵和皱眉:谁…冯五七扯开女子的面纱:阿和,你看她是谁?邵和眯着眼,女子一身劲装,熟悉的高马尾,眉眼英气。
邵和手里的酒碗落地,阿音。
他一把抱住对方,阿音,真的是你吗?女子按照冯五七交代的,冷声道:邵和,是我。
邵和隐隐觉得不对:你…你不是在京城…女声道:你若不欢迎,我这就离去。
别…邵和也分不清眼前是真实还是梦,但他不想醒来。
邵和抱着女子离去,冯五七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女人也就那回事。
冯五七觉得邵和太单纯了,没有其他女人才念着叶音。
他知道大宁如今势大,天临军敌不过。
所以冯五七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倾向于归顺。
以邵和的势力,到时候封异姓王,在云州做土皇帝,岂不美哉。
他嘛,自然是邵和的心腹,这荣华富贵也就世世代代传下去了。
不过在这之前,先断了邵和的念想。
只要邵和有了孩子,他想女帝和顾澈应该就懂了。
想到未来的美好日子,冯五七又倒了一碗酒,打着拍子哼小曲儿。
夜幕退去,白日来临。
邵府上空传来一道怒吼声,冯五七几乎是被人架去了邵府。
邵和双目充血:你给我个解释。
冯五七笑道:阿和,你该经这事了,又冯五七整个人飞出了房间,在外面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浑身剧痛,尤其是腹部。
冯五七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不敢置信的望着邵和,你…邵和赤膊出来,面含如霜:冯五七,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敢算计我。
冯五七浑身一滞。
邵和问他是个什么东西?邵和想起屋里的女人就勃然大怒,对冯五七也越发不满:本帅庙小,容不下尊佛。
他冷脸离开了。
院子里其他人看着冯五七的惨状,犹豫片刻,还是把人扶起来:军师,大帅就是在气头上。
冯五七谢绝了其他人的好意,撑着伤重的身体一步一步离开。
他知道邵和时而有情时而薄情,邵和有情时,什么好东西都能给了身边兄弟。
更舍得拿命护。
可邵和无情时,也真叫人寒心。
冯五七刚走出大帅府又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恰逢邵旦过来,见状吓了一大跳。
军师,您没事吧?您怎么了,别吓我。
邵旦要唤人,被冯五七叫住:送我回府。
邵旦:可是你的伤…我没事。
冯五七靠着车壁,缓过来一阵后,道:此事怪我,是我越矩了。
邵旦一头雾水。
没头没尾的,这都是什么啊。
过了一天,邵旦才打听清楚,而这件事中的那个女人被灌下汤药送去尼姑庵了。
私心来说,邵旦觉得军师的做法虽然有点过,但不至于被他哥那么揍。
听说他哥还放了狠话。
邵旦跟其他兄弟商量,想要去邵和面前给冯五七求情。
然而邵和却不见人影了。
为了稳定人心,邵旦对外称大帅府近日不见外人。
邵旦私底下偷偷寻人。
冯五七躺在病床上,又吐出一大口血,他的妻子心疼不已:夫君,您让大夫给您看看吧。
…不…不!冯五七太阳穴青筋暴起:派去大帅府的人怎么说。
冯夫人别过脸。
冯五七狞笑:他不见我,他还是…哇……冯五七气血上涌,他预感到了什么,死死抓着妻子的手歇斯底里:我不后悔,我死都不后悔!冯夫人被吓到了,然而过了一会儿,冯五七还是没动静。
冯府顿时传来压抑的哭声。
邵和在外面疯了几日,理智回归,也觉得当日对冯五七过分了。
于是驾马去冯府,一眼看到外面的白灯笼。
他心头一跳。
怎么回事,冯府谁没了?应该不会是冯五七,不会。
然而灵堂里,只见冯五七的妻儿,不见冯五七,唯有灵堂中间的棺木醒目。
邵旦带着人匆匆赶来,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他就是个犟脾气,不肯看大夫。
他要大帅原谅他…冯夫人泣不成声。
当日邵和说出的狠话,不过短短六七日的功夫,全变成刀子扎了回来。
他踉跄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不对,不该是这样。
冯夫人擦掉眼泪,对着邵和叩拜,邵和瞳孔一缩,立刻把她扶起来。
冯夫人红着眼道:我家夫君临死前说了,他说他不后悔,死都不后悔。
那话如锤,重重敲在邵和头上。
他蹙着眉左右看了看,天旋地转,随后在众人的惊恐声中失去意识。
天临军的军师死了,外人不知缘由,只是感慨西南等地真不养人。
顾澈看着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若有所思。
晚膳时候,顾澈对叶音提起此事。
叶音咽下口中食物:阿澈是想派兵攻打天临军吗?顾澈点头:冯五七比邵和谨慎,很多时候都是他劝着邵和,给邵和出谋划策,如今冯五七一死,邵和多少受影响。
而又正逢盛夏,是个出兵的好时候。
暗卫打听到的消息更细致,结合种种迹象,顾澈猜测冯五七恐怕是因邵和而死。
冯五七对邵和忠心耿耿,结果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邵和手里,岂不是让邵和其他部将寒心。
机会少有,若是过了这段时间,邵和再度收拢人心就难办了。
顾澈心里转了七八个来回,面上不见端倪:这次我想带兵。
叶音:可是京中…她希望顾澈留在她身边。
顾澈握住她的手: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见叶音不语,顾澈偏头笑道:我把阿朗留给你。
叶音:………顾澈笑开来,最后叶音还是同意了。
但叶音想到一个问题:那你的身份…顾澈:把池明贤叫上,任他为元帅。
正在府里跟妻儿用晚饭的池明贤: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