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有涂药的痕迹,只是处理得太过简单粗暴,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
郑歌呆呆望着眼前这一幕。
怎么会?安静会受这种伤?怪不得她总是穿着长袖长裤,怪不得她身上有那些印记。
她还说是摔的,她还在隐瞒。
伤口处理到一半,安静醒了,看见郑歌和莫醒,她下意识别过头去,红了眼眶。
医生又给安静吊了水,便离开了。
郑歌的喉结滚了滚,心里难以克制的疼,他看着安静,声音压抑:是你爸爸吗?安静咬紧嘴唇,点点头。
郑歌:我们报警!安静摇头:他是我爸爸。
郑歌:可他这么对你!安静沉默半晌,抽了抽鼻子,止住哭腔道:没事的,我习惯了,等我上了大学,离开他就好了。
‘习惯’这两个字,让郑歌的喉咙阵阵发酸。
安静用莫醒手机给家人打了电话,说学校有点事,晚上直接回家。
莫醒不知道安静爸爸说了什么,但她听到‘小X样’,‘滚’之类的字眼。
等到打完点滴,已经是十点多,两人又送安静回家。
路上,莫醒收到陈燃也的微信,问她在哪,她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陈燃也说他去安静家接她。
贺毅看向陈燃也:你现在心绪不稳定,还是回去休息吧!陈燃也的脸色有些白,气息粗重,心跳得飞快。
他似乎还沉浸在治疗里,沉浸在被人拦下无法冲进森林救人的痛苦中。
陈燃也断然摇头:不,我想见到她。
夜深露重,海城进入深秋。
安静家住在老城区,小巷边上。
莫醒到达时,安静爸妈正好关店回到家。
安父见到女儿和朋友在一起,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安静偷偷跑出去玩了。
安父下了电瓶车,冲到安静身前就是一个巴掌。
又滚出去玩了?期中才没考好你又出去玩?你想死了?安静被打得一个踉跄,她本就虚弱,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掌心破了皮。
郑歌一个气极就跑向安父,要给安静报仇。
她是你女儿!你在呢么能这么对她?你是不是人?安父没料到这小子敢动手,他正好今天心情不好,就等着撒气。
我教训我女儿,关你屁事!我打死她你也管不着!两人扭打在一起。
安母也是生气,攥着安静的手不让她拦架,对着女儿一顿训斥。
你能耐了?你都敢找人上来打你爸了?安静极力解释:我没有,他们是我朋友,我也没出去玩!郑歌,你别打了!别打了!莫醒手足无措,实在不知道从哪拉架。
安父虽然人到中年,可毕竟是常年干活的人,下手又不知轻重。
郑歌虽是人高马大,但也顾忌对方是安静爸爸,渐渐处于下风。
这时,安父抄起地上一根木棍,发了狠地挥向郑歌。
不要——莫醒担心郑歌,立刻跑上去抱住安父的腰,安父打红了眼,一个猛甩,莫醒重重撞向后面的墙壁。
后背传来钝痛,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醒醒——一辆跑车停在众人眼前,陈燃也从后座下了车,他从地上拉起莫醒。
女孩的脸惨白,五官皱缩,仿佛痛极了。
那一瞬间,陈燃也体内的什么东西被点燃。
他冲向安父,一阵拳打脚踢对付始作俑者。
他是真疯了,有人欺负醒醒,他受不了。
等到他被司机、贺毅、郑歌三人联合拉开时,安父已经是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陈燃也的耳边嗡嗡作响,他再也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睡。
安父被送进医院抢救,脑震荡,全身多处骨折。
安母报了警,根据安父的伤势断定来看,陈燃也的行为已经构成蓄意伤人罪。
派出所里,郑歌拼命和民警解释:可明明是他先动手的!民警强调:那又怎样?就算是安文山先动的手,可你们至于把人打成那样吗?知道伤势多重吗?陈燃也坐在椅子上,他佝偻着腰,目光呆滞,莫醒坐在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很快,陈景珩和夏清夫妇赶了过来,民警一见到陈景珩,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陈先生,您怎么来了?陈景珩指着陈燃也:我侄子。
警察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哎呦,原来是您侄子,我……两人换了一个房间谈话。
郑歌见到父母,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夫妻俩都是明事理的,也知道责任在谁。
唯一的问题在于陈燃也,他下手实在太狠了。
很快,陈景珩回来了,他看向众人:都回去吧。
郑歌诧异:解决了?陈景珩点头,又走到陈燃也面前;你也跟我回去。
男生瞬间扭头,抱住身边的莫醒,他有些颤抖,摇了摇头。
陈景珩微微叹声:我去你那里吧。
一行人回到了云锦一号,不论谁劝,陈燃也都不肯放开莫醒的手。
最后实在没办法,郑歌陪着两人睡在陈燃也家的客厅。
夜深,莫醒睡不着,她知道陈燃也也没睡着。
男生在她耳边呓语:对不起,醒醒,我控制不住。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双手,看到莫醒受伤的那一刻,他就想杀人。
莫醒紧紧抱着他,眼泪埋进他的胸膛。
***这件事到底是花钱解决了,派出所一遍遍派人去医院,给安父做思想教育,教育他不能家暴。
安静也一遍遍和莫醒道歉,声泪俱下告诉莫醒,以后莫醒有难,她一定拼了命去帮。
一周后,莫诚和从美国回来了。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张医生,了解陈燃也的情况。
张医生面色凝重:目前来看,治疗效果并不理想。
莫诚和捏紧眉心:患者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记忆治疗吗?莫诚和此次去美国公办,研究的就是这个,目前有不少患者通过这种方法恢复正常。
张医生摇头:他说害怕忘记一个人。
谁?他没说,但我猜测,是你女儿。
莫诚和不再说话。
张医生接着说:他这几次发疯都和莫醒有关,要么是莫醒和其他男生走得近,要么是害怕莫醒讨厌他,这次是看到莫醒有危险。
莫诚和沉默良久:也就是说,他的刺激源一是火灾和家人,二是莫醒?张医生:可以这么说。
莫诚和深吸一口气,他站起身;我知道了。
回到云锦一号,莫诚和把莫醒拉到阳台,和她说了陈燃也现在的情况。
记忆治疗是最好的方法,国外有很多人都是这样摆脱痛苦。
莫醒咬紧下唇:可是,他不愿意。
我会和他沟通的。
莫醒低着头: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莫诚和:那以后呢?你感受不到他和别人的不同吗?等到真的发生什么,那还来得及吗?莫醒无言以对。
莫诚和轻叹一声,接着开口:醒醒,我给你转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