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萧寒煜痛得冷汗淋漓,冷峻的面孔透着苍白,忍着浑身剧痛,抬手捞住她的手腕,紧紧攥住:你疯了!他的眼神充满鄙夷和厌恶,仿佛她是多么肮脏又丑陋的东西。
韶音一把挣出,反握住他的手腕,高高挑起眉头:萧寒煜,事不过三!你刚刚说我不要脸,这次又说我疯了。
再有下一次,我可不跟你客气!这歹毒东西,平日里就喜欢对计小姐说粗手粗脚,像什么样子,谁家闺秀像你这么粗鲁,你看看人家,你就不能收敛收敛吗等话。
在计小姐忍着满腔喜爱,羞涩地靠近他,想跟他亲近时,又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说:你知不知羞耻!谁家女子像你这样饥渴?你是荡妇吗?硬生生把计小姐从一个爽朗干脆的女子,逼成了扭扭捏捏、不伦不类的做派。
然后,他就更厌恶她了——这怪模怪样的,谁会喜欢?是个审美正常的人都不会喜欢!你!大胆!手被攥住,而她竟然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目光毫无敬畏,像是在审视一个玩物,令萧寒煜不禁勃然大怒,计鸾音!你以为本王不敢休了你?在这份关系中,两人的地位是不平等的。
倒不是说将军之女配不上他。
而是,当初萧寒煜对她就不喜欢,哪怕数次偶遇,勾她动了心,他的态度也一直是不喜的。
常常不耐烦皱眉,喝斥她粗鲁、骄纵、蛮横。
是计鸾音喜欢他,计将军对女儿无限纵容,这门婚事才成了。
成亲之后,萧寒煜的态度也是理所当然的冷淡。
都是计鸾音讨好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而倘若哪一天,他没有对她皱眉头,能跟她好好说上两句话,她就欢天喜地了。
一直掌握主动权的萧寒煜,自然而然就说出威胁的话。
他知道这个蠢女人爱他,最怕他不喜欢,他拿休妻威胁她,她一定怕得不得了,立刻乖下来!然而韶音看着他放狠话,却是笑了。
狎戏地捏住他的颊:休我?萧寒煜,你真以为我不懂?你休得了我吗?即便是从前的计鸾音,也是清楚知道的,他根本就休不了她,他没那个资格!不过,从前的计鸾音不跟他计较而已。
吓唬我?你说说你,吓唬我做什么?不吓唬我,就不会说话了吗?她恶劣地扯动他的腮帮子,直将他的俊脸扯得变了形,萧寒煜,我愿意让着你,你才能得意。
我如果不愿意了,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她的话是真不客气,简直是啪啪啪打他的脸。
萧寒煜脸色漆黑,立刻拍开她的手:出去!他已经不想看到她。
她疯了。
韶音没等他拍到,自己就松开了手。
看着他额上冒出的汗珠,以及压抑的表情,她挑了挑眉,哎呀一声,掩口笑道:瞎动,扯到伤势了吧?萧寒煜不想在她面前示弱,绷着脸不吭声,别过头去。
大夫说,你肋骨裂了,最近不能用力,最好是静养一段时间。
说完,站起身来,既然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先走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讨好我。
说完,她微微俯身,及腰长发滑落,柔软蜷在锦被上,而她明丽的脸庞做出了得意表情:不好好讨好我,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不等他说什么,直起身,昂首走了出去。
步子迈得那么大。
手臂摆得那么高。
一点贞静优雅的模样都没有。
萧寒煜看着她张扬的背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她离家出走了几日,他原以为,她定然后悔了。
谁知,她变成了这样!难道真的被逼疯了?萧寒煜不愿意去想。
总归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满脑子情爱的蠢女人而已,随便哄哄就乖了。
他当初哄她,没费什么力气,这次也不会例外。
眼下最重要的是,那封密信的下落。
嘶。
室内安静下来,愈发显得伤口疼痛。
想到刚才韶音说的,他有一根肋骨裂了,不禁皱眉。
昏过去之前,他明明听到一声清晰的喀。
居然只是骨裂而已吗?他不愿意相信。
但是,她又没理由骗他。
她巴不得留下他,如果把他的伤势说得严重些,她只会更愿意。
所以,应该就只是骨裂而已。
萧寒煜这样想道,伸手轻覆肋间,暗道,骨裂可真痛。
这一晚,萧寒煜痛得几乎没睡着。
加上后半夜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更是吵人安眠。
等到次日,他精神疲惫,愈发觉得身上疼痛难忍——这是必然的,皮肉伤往往是过后几日才痛得厉害。
他痛得连拿起筷子都吃力,一顿饭吃下来,整个人冷汗淋漓。
这疼痛压过了肋骨断掉的痛楚,对比下来,似乎骨头伤轻了些,也愈发印证了他只是骨裂而已。
饭后,他哪里也没去,就待在客房里看书。
街上没什么好逛的,肃城比起汉城来,还是要荒凉上不少。
而他想知道的,也只有那封密信的下落,因此就待在屋子里,等着手下回来。
他想清净一点,但韶音可不放过他。
在看什么书?穿着一身明艳紫色长裙的女子,笑容灿烂,大步走进来,是教人如何哄妻子开心的吗?根本不是。
萧寒煜将书一合,扔在桌上,眼底淡淡厌恶,看过去道:来做什么?真是疯了。
妄想他会哄她?我来问问你,今天打算如何哄我开心?韶音走过去,在桌上一坐,一条腿撑地,另一只脚悬空,随性地晃动着,我嫁给你已经一年了。
这一年里头,都是我哄你,你一次都没哄过我。
我觉得不公平,所以接下来的一年,每一天,你都要哄我!萧寒煜嗤笑一声:你疯了?她以为她是谁?还哄她?给她个好脸色,都是看得起她!啪!韶音解下腰间缠着的长鞭,狠狠抽在他脚边,脸上灿烂笑意敛去,满面寒霜地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萧寒煜顿时一脸不耐:发完疯就出去!说完,不再看她,拿起刚才的书,翻到刚才阅读的位置,继续看起来。
萧寒煜,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含着隐忍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看吧,这就是个满脑子情爱的女人。
萧寒煜眼底不屑,一言不发,全然当她是空气。
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娶我?她声音里的隐忍更加浓重了。
萧寒煜仍旧未抬头,只是冷冷道:是你非要嫁给我。
我拿刀架你脖子上了?只听女人嗤笑一声,声音里透着满满的鄙夷,你是堂堂陈王,如果不想娶我,可以拒绝。
你明明是愿意的,非说是我逼你的,当了X子还立牌坊!萧寒煜脸色大变!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他何曾听过如此粗鄙的话?!啪的一声,他丢了书,霍然站起,扬手就要给她一个嘴巴,叫她知道知道规矩!然而,韶音比他更快。
见他要动手,立刻后仰,同时手里鞭子甩了出去。
一声脆响过后,鞭梢抽在了他的身上,刺啦一声,锦衣被抽破。
萧寒煜被抽得连连后退,快要退到床边,才止住脚步。
一脸不敢置信,抬着头,惊怒交加地看着她:计鸾音!你胆敢以下犯上?!她是臣女,他是皇室。
她是妻,他是夫。
不论怎么算,她敢打他,就是以下犯上!是你先打我!韶音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道。
说起这个,萧寒煜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想起刚才,他倒是想对她动手,但他身上不是有伤吗?几乎是才抬起手臂,就扯动了伤处,根本使不出几分力道。
是你先口出粗鄙之言!他转而说道。
韶音就更有理了:我只是说实话!你先这么做的,我才这么说的!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样子,萧寒煜只觉头痛无比。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的王妃就是个不讲理的粗人,他能跟她争什么?出去!他一指门外道。
韶音冷哼一声,跳下桌子,一边卷起鞭子,一边往外走:出去就出去。
我告诉你,吃过午饭我还会来的!到时候,如果你还是不哄我开心——她威胁地看着他,拉长了尾音,而后扬长而去。
萧寒煜气得要死。
这将军府是不能再住了。
将身上破掉的衣裳换下,就准备出去住客栈。
谁知,他根本出不去这个门!小姐说了,姑爷受了伤,要静养,不许姑爷出门。
下人低着头说道。
萧寒煜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们胆敢软禁本王?!下人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小的不敢。
这哪里是不敢?萧寒煜抬脚就往外闯,但他一来受了伤,根本没几分武力;二来他身边也没带几个人,对上将军府的下人,毫无胜算,压根闯不出去!累出了一头的汗,仅有的两个护卫也被捆了,而他还是没踏出客院一步,萧寒煜懵逼了。
放肆!放肆!大胆!本王要砍了你们的头!任他如何气愤怒骂,也没有任何用处,他就是走不出一步。
这一刻,萧寒煜后悔极了,他为什么不多带几个人?来之前,他心里想着,低调行事,就不搞排场了。
何况,他做的事情本来就见不得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此只带了四个人在身边,两个去打探消息了,剩下两个留在身边使唤。
此刻,两个使唤的都被捆了手脚,堵了嘴带下去,萧寒煜身边是一个人都没了。
计鸾音呢?本王要见她!他狠狠喘了口气,阴沉着脸道。
他只要不出去,下人就听话,立刻道:是,小的这就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