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桐城已经是深夜。
席临轩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安和医院。
值夜班的护士医生各自忙碌着，像是忘记了曾经在药室工作的季凝雨。
席临轩强撑着精神，走进了办公室。
然而在进门后，他脚步一滞，再也无法挪步。
季凝雨曾工作过的位置上放着雏菊和百合，花围绕的是她一张照片。
席临轩喉间发紧，眼底泛起阵阵悲伤。
没有人忘记季凝雨，只是谁也不想去触碰。
堪堪抬起沉重的腿，席临轩走了过去，微颤的手忍不住将季凝雨的照片拿了起来。
她眉眼弯弯，笑得如春日的阳光，温暖灿烂。
然而这样的笑容却像烧红的刀子刺进了席临轩的心，痛的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急促的喘息让他看起来像个垂危的病人，猛然间，他嘭的一声瘫软在地，撞的一旁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在心痛到快要窒息的边缘，席临轩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片混沌中，时光好像在飞速倒退着。
席临轩看见了八年前的还是医学生的季凝雨。
他是大她两届的学长，也是她老师的助教。
那年的季凝雨朝气蓬勃，双眼中满是对医学的执着和热情。
她说：医生是个既伟大又渺小的职业，他们就像天上的星辰，光虽微小，可汇聚在一起就能照亮无尽苍穹！这番话让席临轩对这个女孩上了心。
他诧异，在大多数医学生在为一次次考试伤脑筋甚至劝别人别学医时，季凝雨却始终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
她说：我们来自光明，但注定置身黑暗，因为我们紧握的是所有病人对生命的渴望。
席临轩又看见了两年前的季凝雨。
她穿着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知道，那是嫁给所爱之人发自内心的笑。
然而下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凝雨！席临轩红着眼，嘶吼着想要抓住被火光包围的人。
可脚下忽然一空，他再次坠入了一个没有底的黑暗中。
随着意识的清醒，席临轩猛地坐起身来：凝雨——！好一会儿，仓惶的眸子才慢慢有了焦距，他喘息着，怔怔看着雪白的四周。
这是病房，他正在注射葡萄糖。
临轩！一个女声的惊呼让席临轩眼底划过一抹期待，他抬起头，那抹期待顷刻消失。
不是季凝雨，而是叶知薇。
叶知薇快步走到病床边，倒了杯水：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快两天了。
她将水递了过去，但席临轩并没有接。
叶知薇一僵，只能将杯子放在桌上，嘴里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着席临轩消瘦了一圈，她忍不住心疼道：临轩，你别难过了，有些事你阻止不了的。
闻言，席临轩眼眸微暗。
阻止不了吗？如果他给季凝雨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她是不是就不会提离婚，也不会选择留在那儿。
如果他早些将两人的矛盾解开，他们是不是还能一起工作，甚至共度一生。
席临轩阖上眼，艰难地吞咽着满心的苦涩。
叶知薇目光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手不觉攥紧：季凝雨……是你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