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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指认

2025-04-02 01:02:00

翁菁坐在马车的角落里,后背紧贴着车壁,目光盯着自己的膝头,哪里也不敢看。

孟辞舟目光缓慢地巡了她一眼,温声道:别紧张,这件事办好了,我不但给你一大笔银子,还会放你自由。

翁菁连连点头,仍是不敢看他。

此时,他们正在前往清河侯府的路上。

皇帝的车驾就在前头,不过是微服出宫,阵仗不算太大。

孟辞舟原本一边派人盯着清河侯府,一边在等奉河的消息,没想到,得了他消息的父亲孟崇游,从边关送了一个女子回来,正是面前这个年过双十的翁菁,她是昨日夜里到的。

当年攻破上殷皇城奉明之后,偌大一个城池的人,自然不可能全都杀了,是以,其中有些姿容出色的,尤其是宫里的女子,很有些被带入了军中,充作军妓。

上殷皇帝和其皇后感情甚笃,宫里妃嫔不多,上殷皇帝膝下拢共才三个皇子。

太子姜桓他是见过的,也亲眼看见他死了,剩下的,只有四皇子和六皇子。

他细查过之后才得知,原来当初就在奉明城破前不久,四皇子就夭折了,所以剩下的、唯一可能还活着的,只有六皇子姜琸。

而这个翁菁,曾在六皇子生母惠妃的宫里侍奉过。

须臾,一行人到了清河侯府。

因事先没给消息,皇帝下了马车,稍等了片刻齐曕才出来相迎。

姜娆和齐曕刚成婚,身为清河夫人,自然一同露面。

皇帝已经从孟辞舟处得知了一应事情的全部经过,心中恼恨至极。

倒不是为了所谓江山社稷,而是担心自己的皇位坐不安稳。

若是齐曕真的救下了一个上殷皇子,他再偏袒他,就算齐曕高兴了,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也定会将他从皇位上赶下来。

更何况,这一年来齐曕越发擅权,身为皇帝,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思及此,看向仅仅略颔首以示参拜的夫妻二人,皇帝语调带上几分威严:免礼。

他目光往齐曕身后看,放远览过整个侯府。

——是直接叫人搜,还是先问问齐曕?皇帝一时拿不定主意。

齐曕的目光慢悠悠扫过跟在皇帝身后的孟辞舟,在皇帝开口前,他先道:陛下,此处风大,请陛下移步正厅吧。

皇帝沉吟了片刻,点头应允。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正厅。

上了茶,皇帝终于开口:听说前几日清河侯动用了玄光门三十六卫,救了个人?齐曕坐在皇帝下首的首位上,闻言并不看皇帝,只答了声:是。

……皇帝没说话。

一个字就将他打发了,显得他很没面子。

孟辞舟略偏过头,看向皇帝,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神色,眼底却深不见底。

有那么一瞬,皇帝几乎觉得他那双眸子里含着轻蔑和嘲弄。

不管是齐曕,还是孟辞舟,谁都没把他的天威放在眼里,竟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份从容刺痛了他的自尊,他拧眉:清河侯救下的是何人。

内子的恩人。

齐曕淡道。

皇帝眉头锁得更紧,转向姜娆:清河夫人,清河侯此话当真?姜娆就坐在齐曕身侧,中间只隔了张小几,她刚要答话,齐曕的手从小几那侧伸过来,牵住了她。

齐曕转头问皇帝:陛下是不信本侯的话么。

他神色淡淡,眸仁深处却掠过一寸寒芒。

皇帝一时被摄住,竟噤了声。

孟辞舟眯了眯眼,插进话:侯爷何必疑心陛下对您的信任,是孟某得到了些消息,侯爷救下的这个人,身份不简单。

长指拨弄着姜娆的手指,齐曕侧着头,语调漫不经心:孟家是肱股之臣,这世上想来什么秘密都瞒不过你们,难怪陛下倚重。

孟辞舟深看齐曕一眼,心知他是在挑拨。

刚要说话,齐曕续又问:那就请孟公子说说,那人是什么身份。

孟辞舟没答,他看向姜娆:既是清河夫人的恩人,那敢问夫人,那位恩人现在何处,可否请过来?万一孟某查知的那个人和夫人的恩人不是同一个,岂不是平白冤枉了侯爷的忠心。

姜娆看向齐曕,他把玩着她的手指,神色慵懒,眉宇间隐有些不耐。

她将声音放软:侯爷,宋公子的腿还伤着呢。

不等齐曕说话,皇帝道:朕命人将他抬过来就是。

来人,去请那位公子。

话音落地,屋中一片寂静,竟没一个人动作。

禁军倒是想动,但实在不知该往何处去拿人。

皇帝的脸色黑得厉害。

良久,齐曕说了句:还愣着干什么,听不懂陛下的话么。

是。

墨云这才领了人去。

不一时,姜琸就被请了过来。

姜娆找准时机,提醒他:宋公子莫要惊慌,这位是晋国陛下,想来公子识得。

那位,是建威将军次子,孟辞舟孟公子。

——建威将军!?孟家人!!恨意迸发的一瞬,姜琸忙低头,借行礼掩过。

等他抬头,孟辞舟已从椅子上起身,他走近,微微笑着:六殿下别来无恙,怎么如今改名换姓,成了宋公子了?六殿下三个字一出,姜琸一瞬绷紧了身体,几乎想看一眼姜娆寻求某种安心。

但这念头只是一瞬,他强自镇定下来,作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孟公子在说什么?孟辞舟笑意不减:六殿下不愿承认,孟某也没法子。

不过,孟某手里恰好有位六殿下的熟人,想来两位一见便知。

他转头朝身侧随侍道:请翁姑娘进来。

姜娆和姜琸几乎同时蹙了下眉,倒不是慌,而是不明白孟辞舟在搞什么名堂。

两人的神情落进孟辞舟眼里,他却以为是二人阵脚已乱,笑意不觉深了几分。

翁菁进了正厅,一眼就看见了姜娆。

这样的绝色姿容,见过的就都难以忘记,何况她从前在宫里,见过她不止一回。

昔年小公主的面容没太大的变化,只是更见精致了。

对上眼神,姜娆从翁菁的眼中读出,她是认识自己的,甚至,这个女子眼中一瞬盈漫了热泪。

只是很快,被一种愧疚取代。

姜娆隐隐明白过来,这位翁姑娘,应该是从前上殷皇宫里的旧人。

翁菁回过神,已经跪倒在地,孟辞舟指了指姜琸对她道:你从前伺候过惠妃,且看看,这位,是不是惠妃的六殿下。

翁菁这才注意到姜琸。

多年过去,许是变化太大,她已经有些认不出来了,但从眉眼上仍能找到几分过去的影子。

此刻,她的性命都攥在孟辞舟手里,只能先点头:正是六殿下。

她叩首行礼,奴婢翁菁见过六殿下!孟辞舟笑起来:看来,清河夫人这位恩人很是了不得啊,怎么,明华公主竟未认出这是自己昔年的皇弟?他又看向齐曕:侯爷竟也丝毫未发觉,这位宋公子和明华公主的眉眼有几分相似之处?到了这个关头,齐曕仍是从容的,他轻握着姜娆的手,只潋滟的桃花眼里划过一丝阴戾。

皇帝催促:清河侯,你怎么解释?解释?齐曕瞥了眼皇帝,只凭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女人胡言乱语几句,陛下就找本侯要解释,怎么,这些话可以当做证据?她可不是孟某随意找来的。

孟辞舟毫不退让地对上齐曕的眼神,孟某已经说过,翁姑娘是上殷皇宫里曾经侍奉过六殿下生母的宫婢。

齐曕冷笑一声:侍奉过又如何。

时隔多年,只凭自己的记忆指认,未免过于牵强了吧。

焉知,不是孟公子你的授意。

孟辞舟惯来温润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罕见的锐利:谁说她只是凭记忆指认?翁菁,你自己说。

翁菁朝姜琸叩头拜下去,声音有些颤抖:当年……当年惠妃娘娘生完六殿下后身体虚弱,六殿下长到四岁还是乳娘照料。

那乳娘年纪大了,有时候记性不好,有回冬日里,乳娘将六殿下忘在了寝殿,六殿下午睡醒来,见内殿无人,自己下榻,结果……结果不慎打翻了炭炉,后背被火炭烧伤了一块!因为……因为伤得实在厉害,最后留了块疤……翁菁的话说完,正厅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她压低的啜泣,以及门外呼啸的风声。

孟辞舟朝齐曕走近一步,唇边勾着抹温和的笑:若说,宋公子和明华公主有几分相像只是巧合,孟某相信。

可是,倘若宋公子背后恰好也有一块烧伤留下的疤,侯爷,你总不能说,这也是巧合吧?皇帝搭腔:孟卿不会未卜先知,他既没见过宋公子的后背,就不可能找人事先编出这样一段故事来陷害他。

是以,若宋公子身上当真有烧伤,那就足以证明此女子的话不假。

清河侯。

皇帝起身,朕这就叫人褪其衣袍一观之,你没意见吧。

厅外跟来的禁军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目光全射向齐曕,手中兵刃握紧,严阵以待。

皇帝指了指姜琸,也不管齐曕答不答应,天威赫赫扬声命道:来人,给朕扒了他的衣裳!--------------------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走完这段小剧情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