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自己定位不会做太子太久,但不能否认的是,现在他就是太子。
即便他不是太子,只是三皇子,也犯不着妻子给他做衣裳做鞋子。
温书青这等站在云端的人,平时也不干这种事。
但她并不是不会。
相反,她的绣工算是非常好的。
她对着灯火纳鞋底,一边做一边道:你是太子了,吃穿用度和以前都不一样。
但以后走的路,却一定不会平坦。
我给你做一双普通的鞋子,不是那么金贵的,希望以后我们的路走得舒服一些。
皇甫霖再次愣住。
她说的话,情理之中。
做了太子,日子反而不会有以前平顺。
这才几日,自己的亲生母亲就给自己找事情,更何况别人呢?温书青又道:给你做一双鞋,你穿着我做的、合脚的、舒适的鞋子,哪怕前路再难再远、也不会忘记归途。
其实,她想说:不能忘本。
他的身子承载不起过分的野心,本就在这里。
而今日他的表现可圈可点,她也很满意,亲手做双鞋子给他,算是奖赏。
皇甫霖又不傻,当即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担心我会因为权势在手而膨胀,以后会不知不觉变了初衷?不得了,他家平日舞风弄月的人、琴棋书画很在行的人,她竟然给他绣鞋子!他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放在床上的鞋面,心里感慨:这绣工,堪比内务府的绣娘啊!成亲三年了,从未见过她的绣艺!温书青一针一线地来回穿梭,依然头也没抬,又道:人都一样,经不起考验。
但凡生活发生了巨大变故,改变初心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风云瞬息万变,不管是起、还是落,我都希望你不变。
皇甫霖今天心情本来很差劲,此时此刻想到了温书青竟然亲手给他做鞋子,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的。
要说温书青,她可不是贤妻良母的那类人,偏偏她愿意为他做这样的事,能不高兴么?你说的对,不过呢……他的声音也轻快不少:这不是有你在吗?你这么冷静理智,一直拖着我拽着我,我还能坏到哪儿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你才有我的今日,离了你我可能什么也做不好。
他也很清楚,鉴于他们俩同一条船的事实,温书青做任何事情都会为他考量。
以前如此,以后肯定也会一直这样。
当然,以前对她来说,这些不过是义务。
可以后……他争取让她是因为在乎他,而做的这些考量!最后一句话,总算让温书青抬头起来,看了他一眼。
这人,竟然有这样的觉悟了!见他神情轻松,她不由吐槽一句:你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今日萧妃惹毛了他,他跟春雷似的,哐当就炸了。
可现在看上去,仿若完全没有发生过那些事似的!不然呢?皇甫霖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还能为了昨日的气,弄得今天过不好啊?还能为了别人惹毛我,我把气撒你身上啊?他从小身子不好,这十年来一直都处于在阎王殿门口徘徊的状态,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因此,他很少为昨日之事悲伤,基本是有一天过一天的。
不高兴的事,当即就怒了。
发泄了脾气,睡一觉醒来,又好了。
以前他经常冲温书青发脾气,那不是气恼她太拽么?温书青无奈摇摇头,道:娘娘肯定要恨死我了。
这件事是我做的,我已经把你隔开了。
提到这个事,皇甫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起来。
他冷哼道:随便塞什么阿猫阿狗丢给我,目的是要我生孩子,感觉我被当成了种猪!就算是亲娘,我也不能忍这口气!温书青:……她以前还把他当种猪呢,只待自己有个孩子傍身,不管儿子还是女儿,他若病死了,好歹她不用给他陪葬!想想,这也不过是数月以前的事,可在她这里,却感觉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当时哪儿能想到,以前横竖看不顺眼的人,现在不但顺眼,甚至还有些顺心了呢?但是……她还是点明了事实:主动爬你床的女人,本来也不会有多少。
但娘娘她……未必会死心。
鞋底本就是手底下的人做了底子,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弄得更精美一些。
她又将鞋面拿过来,缝合上鞋底里。
针线走得慢,她语气也是慢悠悠的:再说了,不管你做了任何事惹恼她,她何曾真正生过你的气?从来不都是如此,将气撒在其他人身上?以前,你身边都是奴才,如今有我在,她怕是认定我带坏了你。
一开始听她这么说,皇甫霖还想否认的。
越听越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没错,萧妃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从小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萧妃几乎没有责骂他的,顶多说两句。
可身边的奴才,往往都会被迁怒。
经过她这么一个提醒,他拧眉道:现在你是太子妃,她也压制不了你,你不用像今日那样,她让你跪你就跪?说来说去,萧妃确实没资格让太子妃给她跪下!温书青也不在背后说萧妃的不是,淡淡说道:不是她让我跪的,是我自己。
可能还没适应太子妃高高在上的身份,习惯以前她是婆婆我是儿媳的姿态了。
皇甫霖一听,不得了了:以前她经常让你跪吗?那倒没有。
温书青摇头。
以前皇甫霖被软禁在承华宫,萧妃根本没多少机会见到自己的儿子。
她与儿子的连线,全靠温书青。
她儿子的病体,也全依赖温书青照料。
因此,萧妃以前从不为难温书青,只是皇甫霖身子好转、朝局变动、太子废了……诸多因素,膨胀了萧妃的野心,让萧妃变了一个人。
光线不好,我又不急着穿,你先别做了。
皇甫霖将她手里的针线活拿过来放在一边,道:我瞧瞧你的膝盖。
说着,在她面前蹲下来。
温书青想要阻拦他,道:没伤。
皇甫霖很执着,将她的手抓住摁在她大腿上,低头撩起她的裙摆。
温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