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楚煜看到浅墨进来,原本透出疲惫的眼底霎时迸发出光彩。
他目光痴迷凝视着浅墨。
浅墨还是没什么表情,公事公办地样子,既然王爷这里有大夫,那我出去了!夏侯楚煜眼底的光瞬间暗淡,他垂眸,嘴角勾起苦笑。
白露急忙跑过去,焦急恳求,王妃,您看一下王爷的伤,他伤的很重!浅墨挑眉,不信,大夫不是已经包扎了?不是的!白露着急,不知道要怎么说。
夏侯楚煜此刻也敛目,他是坐着的,除了胳膊,他精壮的上身只有旧疤痕,没有新伤。
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泛着死灰色。
叶枫听到声音,冲了进来,王妃,王爷他——夏侯楚煜缓缓抬手,制止叶枫。
王府的大夫却有话要说,王妃,王爷外伤有三处,上臂这里一处,后背一处,右侧腰腹还有一处!老朽无能,只能处理上臂这一处伤!还请王妃——大夫说着,还小心翼翼看了眼夏侯楚煜,王爷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明明伤的很重,却不让他说出来。
可他没那个本事,如果王妃再不出手,王爷的伤只会越来越重。
浅墨听了这话,便走到了夏侯楚煜身边,垂眸检查。
王府大夫指着那两处伤给浅墨看,王妃,王爷这两处,伤的很奇怪,刚刚明明止住血了,但过不了一会,又开始渗血,还请王妃看看是怎么回事!浅墨看得出来,大夫很着急。
她戴上手套,因为夏侯楚煜是坐着,她让青霜打着灯照过来。
这一看,她也蹙眉,你的伤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很奇怪!这伤看起来形状确实很奇怪,像是被抓的,又像是被撕咬的,但伤口深度看着也像是利器割伤的。
夏侯楚煜没回答,他在盯着墙角的箱子走神。
那箱子打开着,里面是浅墨简单的几件随身物品,他还没来得及问青霜,为什么大半夜来紫宸轩收拾东西。
不是说她没想起这两年的事吗?为什么还是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他?叶枫见王爷不吭声,以为他是太疼了,看他一直撑着额头,他便主动说道:王爷和丹青的伤都是蛊尸伤的!浅墨正从药箱里拿止血钳,闻言手便是一顿,蛊尸?宫里的蛊尸?叶枫又看了眼夏侯楚煜,见他垂下了眼皮,这是默许他跟浅墨解释了。
是的!王妃!浅墨又仔细看了看夏侯楚煜身上的伤口,确实如大夫所说,她进来时,看到伤口没有血,但这才过去多久,那盖住伤口的纱布已经被血染红了,血,几乎是汩汩在往外冒着。
既然都是蛊尸造成的伤,为什么王爷的伤和丹青伤口不一样!浅墨目光一沉,她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男人,边处理伤口,同时奇怪地问道。
叶枫摸了摸脸上的伤,表情很沉重,属下也不明白,属下和丹青随王爷进宫,在坤宁宫佛堂见到皇上,那蛊尸是突然冲出来的,看起来也和之前在南疆看见的那些没什么不一样,但攻击后造成的伤却——叶枫皱了皱眉,似乎还心有余悸。
无论是王爷,还是属下和丹青,见过的蛊尸多了去的,寻常一剑砍掉脑袋,再凶的,至少也能抵挡,但皇宫这次,那几个蛊尸冲出来的时候,属下的剑根本砍不动它们!也是因为当时事发突然,蛊尸又奔着皇帝就去了,王爷为了救皇帝,才会被重伤。
浅墨在给夏侯楚煜处理伤口,对于宫里闹蛊尸的事,她看起来兴趣不大。
她也没关心他疼不疼。
两处伤口处理了小半个时辰,夏侯楚煜一直撑着额头,起先他还看着浅墨,到最后,他只垂着眼皮。
浅墨给他打了解毒针,转身要走,衣角却被抓住了。
她先是低头看了眼抓住她衣角的大手,视线随之抬起,看向男人。
男人也在看着她,剑眉凤眸,明明是无比熟悉的容颜,但此刻浅墨对他的态度,却跟陌生人一样。
什么事?浅墨问。
夏侯楚煜因为失血过多,俊脸苍白,很虚弱。
陪陪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很低,透着疲惫和渴望。
静谧中,叶枫青霜等人都悄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浅墨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她说好的时候,夏侯楚煜眼睛都亮了。
墨儿,你睡吧,很晚了!夏侯楚煜想让浅墨去休息。
浅墨摇头,不必!我在这里坐着就行!夏侯楚煜也没动,两人就这么相对坐着,只不过夏侯楚煜的眼神舍不得从浅墨身上移开,然而浅墨却一个正眼都没瞧他。
外厅,叶枫守着丹青,不无担心,王妃和王爷,最近怎么感觉怪怪的?之前不还好的很吗?青霜在整理箱子,闻言只掀了掀眼皮。
白露问青霜,你大半夜收拾王妃的东西干什么?青霜动作缓了缓,叹气,白露,别问了!紫琴忽然问:是王妃要搬走了吗?白露叶枫和琅琊都震惊地看向紫琴,又看着青霜,等她回答。
青霜不语,默认了紫琴的话。
为什么啊!为什么王妃要搬走?白露失神道。
青霜嘴角扯起,你们莫要忘了,小姐早就不是王妃了!琅琊此时问:你们要搬去哪里?现在兵荒马乱的,外面到处都是蛊尸,没有哪里能比楚王府更安全!青霜垂眸,我也不知道!小姐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了!外厅里的气氛,霎时变的凝滞。
内室的气氛,同样凝滞。
夏侯楚煜看了眼墙角的箱子,还是忍不住问浅墨:墨儿,你收拾东西干什么?浅墨:本来打算白天再告诉你的,既然现在你问起,那我就提前说了。
我打算搬出去!夏侯楚煜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但还是难受,为什么要搬出去?浅墨想了想,不为什么!夏侯楚煜苦笑,你现在,是连话都不肯与我说了吗?浅墨蹙眉,你想说什么?夏侯楚煜里面着中衣,披着件衣服,他咬了下腮帮子,道:墨儿,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了,好不好?浅墨眼睫垂下,遮蔽了她所有的心事,我很好!没有什么情况!可能是因为身体不适,又很久没有休息的缘故,人疲惫到极限,心弦紧绷到极限,情绪就会失常,就会爆发。
就好像夏侯楚煜此时一样,他看着浅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一贯清明睿智的脑子也不大清醒了。
他眼眶泛红,忽然就哭了,墨儿,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