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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冥冥之中,命运的牵引

2025-04-02 00:51:17

此刻,六扇门,门主院前。

严大人已经三日没有音讯了。

沈文说,往常再怎么样,不出三日,白羽那也会有飞鸽传书,今次却一点音信也没有。

每两日必有一封飞鸽传书,是严诏和李锦之间多年的默契。

他沉默了一息的时间,神情肃然:我明日入宫面圣。

说完,转身迈步,却迟疑了一瞬,停了下来:你们一起盯紧裴义德,情况不对就马上把他绑了。

沈文一愣。

李锦又补了一句:若是太子按兵不动,你便中秋当晚就下手,这一次,不能像陈文一样等他先动手。

见沈文拱手应是,李锦站在原地思量了许久,才提了一下衣摆,迈进正堂。

那之后一连两日,宫内也没有严诏的消息。

李锦手上的事情却变得出奇多,等他忙完了,中秋也已经近在眼前。

待那时,他才忽然发觉,有个几日没瞧见金舒的影子了。

金先生这几日神神秘秘的,一直往曲楼跑。

沈文挠了挠头,就之前莺歌那案子,你们一起去过的曲楼。

夕阳西下,如烈焰灼云。

李锦坐在书案后面,提趣÷阁的手微微一滞:她去那里干什么?这下,沈文有些为难:去曲楼……那还不就只能听个小曲,同姑娘聊聊天。

他抬手轻咳,替金舒开脱道,王爷这两日忙,又是安排裴义德的事情,又是暗中寻找严大人,金先生知道您忙,也是怕打扰您才去。

这和曲楼有什么关系?李锦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公文,不知为何,原本简单的批注忽然就有些无从下趣÷阁了。

关系可大了。

沈文硬着头皮,金先生到底也是个男人……曲楼嘛…………他这公文算是看不下去了。

李锦鼻腔里长出一口气,将趣÷阁放在一旁,合上了册子:周正呢?两人之间,忽然寂静。

沈文面颊上的神情精彩纷呈,看得李锦眉头越挑越高。

他抿嘴,起身,从书案后面直接转了出去。

本以为会直奔曲楼,李锦却在门主院口,停住了脚步。

一念之间,他换了方向。

亥时刚过,周正便将金舒送到了院子门口,拱手道别。

这两日有劳周大人了。

金舒感激地说。

不妨事。

周正面颊上是始终不变的肃然,先生不会武功,跑得又慢,周某人送一程是应该的。

金舒笑起:明日中秋佳节,我就不去夹在当中了。

她顿了顿,周大人加油!闻言,周正面颊腾地红了,竟语无伦次起来:我和萧姑娘……这我还没……哎呀……瞧着金舒笑得越来越开,周正脚下像是着了火,站不住,直接摆了摆手,捂着脸转身走了。

看他离开,金舒望了一眼一街之隔的靖王府。

秋夜里的长安城,宵禁后的街道上空旷安宁。

王府广亮大门前挂着的几盏大红灯笼,随着夜风吹拂,轻轻摇曳。

金舒抬眼望天,星河璀璨,皓月长明,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推开了院子的门。

一个人住的小院子,静得连落叶的声音都听得到。

她点一盏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回忆着曲楼萧掌柜教的那些最基本的走线方法,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将怀中的荷包拿在手里。

她属实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复杂,不如绣个什么简单的图案算了,都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信誓旦旦的要绣个字。

自作孽,不可活。

不熟练的绣工,下几针便能扎了手指,她一边咂嘴,一边揉搓一下指肚,而后在星辰之下,继续一针一线地绣下去。

她绣了多久,李锦就在屋檐上看了多久。

她坐在檐下阶前,孤身一人,那背影,隔着刺客的身形,落在李锦的眼眸里。

他站在房顶正中,勾唇浅笑,一抬手,接过暗影抛来的传世名剑。

秋风起,呼呼作响,吹动干枯的落叶,推着它,与地面发出婆娑的声响。

金舒全神贯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手中的荷包上。

李锦杀气顿显,宝剑出鞘,一缕寒芒自剑刃划过,似一道流星,耀眼了天际。

她坐在那里,一针一线,从前刺入,从后拉长。

他一跃而起,脚步轻盈,剑在手腕,翻出花样。

她时快时慢,真心真意,将自己的感情全部藏进那长长的绣线里。

他剑花灵动,矫若游龙,剑芒映着月光描绘出一道又一道的虹。

她的线里埋着不能说的感情。

他的剑光织成最强大的盾牌。

她想为他,留一个回忆,绣一个念想。

他想为她,战一片江山,定一个天下。

冥冥之中,似乎有看不见的线牵引着。

她手起,他剑落。

直至最终,那针尖扎了手,她咂嘴发出嘶的一声,才让一切戛然而止,归于平静。

金舒睨着绣得歪歪扭扭的字,叹了口气,起身扫了一眼宁静的四周,才回到屋里,安心的睡下。

李锦坐在屋檐上,剑身垂在屋顶,戳在刺客的胸膛里。

他面无表情的擦掉手上的血,望了一眼当空的明月。

果然还是动手了。

平静了几个月,太子最终还是认为,就算有宋甄作保,金舒也还是死了更好。

他摆了下手,身旁暗影不动声色的将这些刺客的尸体抬走,李锦却依旧坐在那里,直到深夜。

他不踏实。

一来是担心刺客还会有。

二来是想起金舒绣的那个荷包,心中不悦。

他记得,盛州回来的时候,这个女人坐在他对面,口口声声说是要给刑部的祝东离送个回礼。

一个亲手绣好的荷包,做祝东离几本书的回礼?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会让这种礼物被送出去?李锦一个人在屋檐上坐了许久,久到万家灯火寂灭,整个京城陷入深沉的睡梦里。

他推开屋门,轻轻走到金舒的床边,瞧着这个依旧睡得丝毫没有防备的女人。

瞧着她放在枕边的荷包和绢帕,越看越气,脸色和夜色混在一起,说不清哪个更深一些。

李锦双手抱胸,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悄悄伸出了手。

只要这两样东西不见了,她便无物可赠,甚好。

他屏住呼吸,探身向前,却在两手将要触及那荷包与绢帕的瞬间,愣住了。

借着月色,他僵在那里。

李锦看清了,那荷包上,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锦字。

第213章 让金舒的字典里,抠掉不从这两个字次日一早,晨光满院。

按照惯例,周正早早就等在了靖王府的寝殿门口。

他一身缁衣,面无表情,背对着寝殿紧闭的大门,一手始终紧紧握在身后唐刀的刀柄上。

昨夜金舒院子遇刺客的消息,他刚到王府便听沈文提起,听闻是李锦亲自上阵之后,心中满是愧疚自责,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神情面对他。

身为靖王的贴身侍卫,竟然在王爷最需要的时候不在他身旁……周正的面色更沉了。

他等了两刻钟,等的天光大亮,也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

只一瞬,他心中大惊:不好。

赶忙转身上前,抬手拍了两下门扉唤道:王爷!屋内无人回应。

周正顾不得许多,长刀出鞘,自门缝中探过去,猛然往上一挑。

咣的一声,他推门而入,焦急的四下张望。

寝殿里,空空荡荡。

周正直奔那张雕花的大床,人走了一半,愣住了。

李锦白衣在身,站在铜镜前,眉头紧皱。

见周正闯进来,也不恼,和颜悦色地询:哪件比较喜庆?周正一滞,目光落在他手里两件外衫上,他再抬头,瞧着李锦的笑容,头顶的问号可以绕靖王府一周。

……这,这两件都是特殊日子王爷才会穿的。

他试探性地问。

李锦点头:嗯,今日中秋,特殊。

周正更加疑惑了,往年中秋,因为会勾起李锦对母妃、对李牧的回忆,所以他都是铁黑着一张脸度过的。

但今日他这模样,笑意盈盈就算了,竟然还将两件大团花的宴服,一左一右的拿在手里。

愣了许久,周正紧着眉头:王爷今日是要参加宫宴么?闻言,李锦思量片刻,扫了一眼手中的一黑一紫的两件宴服,干脆齐刷刷放在一旁,从常服里挑了一件绣着金色花枝,很是华贵的一套。

就这件吧。

他边说,边温柔地笑起。

这个侧颜,让周正心头一紧,他都已经记不得,上次见到这样的笑容有多久远了。

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毕竟今年的中秋,有个特殊的人,会来赴王爷的六年之约。

与王爷一同长大,出生入死的萧家少将军,从边关回来了。

六年前叛乱一案,行宫外到底发生了什么,行宫内又是怎样的局面,李锦身旁信得过的人里,唯有他一人知晓全貌。

这般想着,周正便觉心中有一团火焰燃了起来,腰杆笔挺的站在那,注视着那个蛰伏六年的王爷。

今天这日子,确实值得高调,值得王爷高兴。

金丝绣线在阳光下衬出一抹光辉,将李锦本就玉树临风的身形,衬托的更是英俊挺拔。

他两手理了一下衣襟,那从容淡定的气场扑面而来,好一个公子世无双。

瞧着铜镜中的自己,李锦一声轻笑。

他想好了,等收了礼,他也要送她一个天大的回礼。

从了,女扮男装这事情既往不咎,不从……他微微眯眼,他要让金舒的字典里,抠掉不从这两个字。

只是……事情的走向和李锦想的稍微有点出入……阳光下,金舒瞧着将金子穿在身上的李锦,微微蹙眉:王爷今日不是说要去见少将军么?怎么穿的像是……她顿了顿,将像是选美一样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李锦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滞,垂眸,睨了一眼身后的周正,淡淡的说:备车,去将军府。

周正拱手应是,转身离开。

这四方的门主院内,银杏金黄,枫叶正红,与灰墙黑瓦映衬着,好似人在画中。

待周正离开后,李锦瞧着金舒,那温文尔雅,清新俊逸的面颊上,笑容璀璨的能与天上的太阳肩并肩。

沈文和白羽都去盯着裴义德了,这院子现在仅有你我二人。

李锦上前一步,俯身笑起。

他言罢,又上前一步,先生有什么要事,现在可以说。

若说方才是太阳,那现在这距离,瞧着就有一股佛光普照的意味了。

金舒不解:啊?她五官拧成问号,瞧着李锦的样子,莫名其妙的摇头,没事啊,属下没事啊。

没事?李锦挑眉歪头,瞧着她的眉眼中的疑惑,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暗示的还不够。

半晌,他笑言:今日中秋。

那一瞬,金舒恍然大悟,后退一步,拱手,一本正经的行礼:中秋佳节,愿王爷平安顺遂,福美万年。

悟是悟了,就是没跟李锦悟到同一个位面去。

李锦一滞,眉头微簇,站在那等了片刻。

半晌,凉唇一掀:没了?金舒抬头,诧异的询:还、还要说什么?还要说什么?此刻,李锦面颊上的笑意散了一半:金先生就只有这一句话?这问题问的金舒一脸迷茫。

见状,李锦眼角突突直跳。

好你个金舒,真有你的。

他站在那,鼻腔里长长的出一口气,抿着嘴说:你跟我来。

他不急,反正中秋有一整日的时间,要比沉得住气,没有人比他李锦更强。

说完,他抬手拍了一把李锦的肩头,迈着大步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路上还不忘记有意无意的问一句:给祝大人的回礼送了么?他侧颜,余光睨着金舒的面颊。

见她摇了摇头后,至于她怎么回答的,都不重要了。

王爷近日有见到严大人么?金舒问。

却见李锦放缓了脚步,眼眸微垂,摇头:当是有要事在身吧。

闻言,金舒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之前回忆着前世棉麻口罩的样子,空闲的亲手做了几个,当做中秋礼物放在了严诏的书案上。

李锦瞧着她毫不知情的模样,也什么都没有再提。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金舒开口。

一连几日,严诏一点音讯也没有。

上书房的陈公公,后宫的德妃和李茜,以及与严诏平日走的很近的张鑫与苏尚轩,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连大魏的皇帝李义,眉眼之间也隐隐透着担忧的神色。

凶多吉少。

这句话,是李锦自上书房要离开的时候,李义说的最后一句话。

若是连皇帝的暗影都和他失去了联系……李锦站在马车前,撩开车帘,迟疑了片刻,才登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