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寒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令她松懈下来,好了,已经没事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带我上来拍照?林宜靠在他的胸膛问道,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突然想了。
应寒年回答得含糊,道,来,庆功宴上没能跳成舞,现在陪我跳。
现在?林宜怔然,在万物塔顶跳舞?嗯。
应寒年拿手机播放音乐,然后朝她做出邀舞的动作。
林宜看着他,待见他眼底深邃,才慢慢把手交到他的手上。
这是林宜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跳舞,风飘进来,她引领着应寒年跳舞,他竟然一步都没有错。
到最后,应寒年将她圈进怀里,随意地划出舞步。
林宜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忽然低哑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如果一切都没发生,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林宜的目光黯了黯,她几乎不曾听过应寒年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如果……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这里没有宾客,只有呼呼的风声,他们无法向旁人告知。
一曲舞蹈终究是有结束的时候。
两人离开万物塔,应寒年将她按坐在副驾驶座上,林宜系上安全带,转头看他一眼,我们接下来去哪?应寒年坐上驾驶座,关上车门,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单手启动车子。
林宜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有些想拿,想想还是作罢,她双手握着安全带,目光落在应寒年的侧脸上。
他今天究竟是怎么了?突然拉着她高空拍摄,又跳舞,好像是带着她把那晚在庆功宴上没做的事做了一遍,这算什么,弥补遗憾么?只是抱歉,她没有心情花在这上面。
林宜安静地坐着,看车一直往前开,二十分钟后,她发觉这条路越来越熟悉、越来越熟悉……渐渐的,她明白了什么。
她的手一点点失去温度,应寒年,停车。
……应寒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将车开得飞起。
应寒年,停车!她的语气重了些。
……应寒年置若罔闻。
我让你停车你听到没有?林宜激动地看向他,我要下车!……应寒年抿紧薄唇,鞋尖将油门更往下踩了一些。
林宜的脸色彻底变了,看着他道,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你听到没有?这条路她太熟悉了。
她清楚地知道这条路会通往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不能去,她真的不能去。
应寒年默不作声地开着车,林宜被他这样的态度弄得恐慌起来,大声地道,应寒年,你这就要把我推给别人了吗?急刹车声响起。
应寒年猛地踩住刹车,林宜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撞去,他横手拦了她一下。
车子终于停下来,静得可怕。
偶尔有车从中间的车道飞驰而过。
两人坐在跑车上,林宜转眸看向他没有表情的脸,知道自己猜对了,心一下子沉下去,你真是要送我去见牧羡枫?从昨天的疯狂,到今天的异常都不过是他的铺垫,是他要送她去牧羡枫身边的铺垫。
应寒年坐在那里,没有看她,一双黑眸直视着前方,我不送你去,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自己去的。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她太累了,扛不住太久。
我不会。
林宜立刻道。
应寒年转过脸看她,平静地反问,是么?林宜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当然,我不会被牧羡枫摆布,我可以等你找到解药,我可以等顶尖的团队研究出解药,我会好好照顾家人,一直等到解药出现为止,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她说得很急切,仿佛急于在他面前证明些什么。
林宜,你他妈能不能别再逞强了?应寒年忽然低笑一声,有些讽刺地看着她,连名带姓地叫着她。
林宜的表情凝在脸上,呆呆地看着他,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演的不累,我看得都累了。
应寒年一字一字道,动了动脖子道,坐好,趁我还不会改变主意之前。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反悔了。
他不能反悔。
我不要林宜连连摇头,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应寒年猛地倾过身来,一把按住她,黑眸灼灼地盯着她,低吼出来,外公外婆等不起了!……闻言,林宜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牧羡枫藏解药的地方我找不到,解药也不可能那么快研究出来!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现在所期待的这些全是虚无飘渺!应寒年盯着她吼道,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应寒年不是神,我不可能立刻变出解药给你!……其实这些不用应寒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林宜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我不能等到外公外婆死了,我们之间有隔阂!我不敢等到那一天!你明不明白?而这一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睛湿了,她抿紧唇不说话,仍是倔强着什么。
你刚在万物塔上不是说要直面问题么?现在就到你直面的时候了。
应寒年按住她的手道,给她下猛药,牧羡枫给了你一个天平,你必须取舍!我取舍不了!林宜大声地喊出来,声音哽咽极了。
应寒年的目光滞了滞。
一句取舍不了,够了,足够了。
他盯着她,舌尖抵着下排的牙齿,半晌道,所以,我现在主动跳下来。
让她去保全天平的一端,那二十多条的人命,保全她不顾一切想守护的家人。
林宜坐在那里,只觉得手脚冰凉得厉害,没有感动,反而觉得无比的恐惧,她害怕地看着他,你不能跳下来……应寒年,你别再给我增加压力了好不好,我相信还会有解决办法的,我相信还有……到最后,她说不下去了,双眼模糊地看着她,好久才苦涩地问,你跳下来,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