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妃说失了分寸?哎哟……这不是本宫说笑,有的时候以身作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望周知。
齐衡沫笑容狡黠,一脸得逞的表情。
南书房的气氛,冷到了极点。
原本千娇百媚的容贵妃现在是一种极为安静的状态,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气急了,变成了一种死寂般的冷静,一言不发,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
苏倾离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对面两位贵妃娘娘强大的搏斗气场,那真是精彩十足,这种言语上的针锋相对,她叹为观止。
当贵妃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不简单呐。
她极其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战允目光瞥向她,但是没有说什么。
皇帝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规律轻缓的敲击着桌子,不知道他是在思考问题,还是在缓解头疼,亦或者是想逃避自己的两位妃子之间的口舌之争。
咦?大家伙怎么不说话了?齐衡沫笑容盎然,锐利的眸子扫过众人。
战棠是个狡猾的家伙,笑盈盈的回答了一句,啊,哪有哪有,本王只是在听二位贵妃娘娘的言语,贵妃娘娘在谈话,本王不便插嘴参与。
还是安平王懂规矩,怪不得太后那么喜欢你。
齐衡沫嫣然一笑,话语蕴藉其他的意思,继续攻击着皇帝身边的那位女子。
战棠只是一笑而过,不再多言。
御前公公随之端来一盏茶,给每一个人斟了一杯,一直弯着腰,战战兢兢的,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很会察言观色,一发现有些人微微蹙眉,便知道对方不喜欢喝此茶。
齐贵妃若是不喜欢,奴才这就去换一杯。
御前公公跪在地上夹着嗓子说道。
苏倾离倒是惊讶,这御前公公一直弯着腰,低着头,帽檐压的低低的,居然能够第一时间发现齐贵妃的微表情,不愧是皇帝多年身边的老人。
嗯……齐衡沫嫌弃的放下了茶杯,一脸不耐。
一旁的湘妃倒是柔顺,给什么喝什么,没有一丝不满的地方,而且也很少说话。
苏倾离实在是好奇,就凑过去,附在战允的耳畔,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我发现……这个湘妃,特别不喜欢说话。
嗯。
战允应了一声。
虽然他们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可是除了战允,隔壁的战棠也听见了,但他没有说什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皇帝见大家逐渐平缓下来,于是放下手,慵懒的靠在了龙椅的靠背上,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几个人,然后又瞧了瞧旁边一言不发的容贵妃。
格外……还,有没有对朕要说的。
他冷静了一下,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当然。
战允轻轻挑眉,抬眼看向自己的父皇,儿臣希望,父皇能还给儿臣一个清白。
他的话,让众人的目光锁在了他身上。
清白……怀疑?皇帝现在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允儿……如果相信他,岂非在怀疑爱妃。
第506章 别沉默啊,有什么事情我都帮着你苏倾离打断了皇帝的沉思,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了雕花檀木椅上。
陛下,您不妨想一想,是谁,发现了尚书大人有异心,又是谁……在沽州发现了林前不可理喻的为非作歹,更是谁,一直在守护您的,凌,月,国。
她的言语就像带着刀刺一样,毫不留情的刺在皇帝的心里防线上,一直逼着皇帝直面这些问题,也在无时无刻的警醒着皇帝身边的女人。
这话,叫战允忍不住看向她,也叫战棠突然明白了什么。
苏小姐,你这是何意?容贵妃精致漂亮的眸子只需要轻轻挪一挪瞳孔,便是骤然冷下的气场。
苏倾离坦然一笑,打量着容贵妃,贵妃娘娘,刚刚我的确言语冒犯,对您不敬,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们就事论事,我刚刚说的话,想必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明白,而且心里都清楚,湛王爷,压根不可能是掳走侍中的人!不可能归不可能。
容贵妃反驳道,但是往往越发不可能的事情,反倒是事实的真相……这女人这么说,叫对面的苏倾离有一种想打她的冲动,可她的身份又不好直接回击,刚刚的冲动若是再有第二次,难免皇帝不会发落降罪。
这时,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齐衡沫又不安分了,她语气诡异的问道,呵,那容贵妃这话,有什么依据吗?依据?容贵妃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讥讽与嘲弄。
其实也不是本宫刻意针对湛王爷,只是眼下放眼望去,唯独湛王爷权势滔天,可以一手遮天,在宫殿里,湛王爷倒也是……无视皇权?呵呵,当然,本宫也不是说湛王爷不懂事,不过就是觉得,如此大的权利,屈居在王爵的位置上……恐怕自己也不太满意吧?仅此而已?齐衡沫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那双深邃的眼睛睨向她。
容贵妃不言不语,樱桃似的唇瓣弯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这叫苏倾离看了,真是无语至极,可是身边的战允非但不怎么反驳,还兴致浓厚,眼神戏谑的看着对面诽谤他的那个女人。
你不说两句?她小声问道。
嗯?……哦。
战允意外的轻哼了一声,随即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依旧没有说话,一笑而过,笑容阴鸷。
这叫大家有点没能理解,皇帝便真的以为允儿有私心,和容贵妃说的一模一样了。
允儿,你……可有此心?沉重的质问十分压抑。
可是战允却悠闲自得的把玩着自己宛若艺术品的双手,低着头,没有理睬皇帝。
苏倾离急忙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诶,别沉默啊,有什么事情我都帮着你。
话虽如此,但若是真有事,她倒是完全帮不上忙。
一旁的战棠见战允一直沉默,只好抢夺话语权,堵住皇帝即将来临的震怒。
父皇,儿臣完全不这么觉得!第507章 女人阴阳怪气起来,还真是不留余地没有想过安平王会帮着他们这边,所以苏倾离再次看他的时候,心里泛起别样的情绪。
以前认识的安平王,有点游手好闲,又有点捉摸不透,神秘莫测之总带着那么一抹算计的意味。
皇帝审视战棠许久,良久,缓缓开口,为何?这还不简单吗?战棠洒脱一笑,似乎是完全信任的一手拍在战允的肩膀上,若是允儿真的有这个想法,父皇,咱们谁也不能安安全全的坐在这啊,况且,允儿的孝心乃是日月可鉴,对皇后娘娘,更是连心一般的情意。
这一点,的确如此,只要皇后娘娘一日在宫里,战允的心就一直被羁绊在深宫。
是啊,湛王爷的孝心,倒是肉眼可见。
齐衡沫虽然和他们不熟,但是喜欢说实话。
苏倾离不由得觉得暖心,看来,这家伙还是有不少外人都认可的优点。
皇帝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面色如常,犹豫了半天,才隐隐约约哼了一声,……嗯,尚且如此。
突然,那容贵妃又坐不住了,她可不喜欢看着他们一直往战允那边靠拢。
可是臣妾听说呢,一直给皇后娘娘治病送药的,都是苏小姐,这和湛王爷有什么关系呢?她说的理所当然,叫大家一时语塞住了。
战允的眼神,阴恻恻的凝视着她,就好像想用视线,把一个人看穿一样。
这件事情,便是湛王爷请求我帮忙的。
苏倾离冷漠的回答道。
是吗?容贵妃冷冷一笑,满脸不屑,难道,送碗药,都要苏小姐亲自去吗?这一点,作为儿子,作为大家眼中的孝子,难道都做不到吗?她这么说,叫苏倾离不知道如何回答。
药是苏倾离自己熬的,也是她自己端过去的,目的就是怕被人参了不该参的东西,而当时的战允,一心着手于敌国奸细的事情,没能顾及,可是他是日日都派人去问皇后娘娘是否把药全部喝完的。
怎么不说话了?容贵妃就像赢了一样,坐姿都舒畅散漫了许多。
话都被你一个人说了,别人能说什么?齐衡沫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
与此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开口了。
侍中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那是湘妃的声音,因为只有她的声音,才是如此独特,平缓柔和,叫人觉得不管什么时候,她也许都不会生气。
战棠和战允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皇帝也寻声望去。
嗯……这才是正事。
齐衡沫粗枝大叶,不拘小节,一扭头就忘记了刚刚还在和容贵妃互怼。
这一点,朕派去的人查到了。
皇帝声音沉重。
在哪?湘妃面无表情,眼里没有一丝感情的凝视着皇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倾离居然觉得湘妃……恨皇帝。
他们都说,是在侍中自己的府上消失的。
皇帝把玩着一串佛珠。
自己的府邸消失,还真是荒谬。
沐湘轻声道。
沐湘明明声音不大,却叫人不明觉厉,这就是这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荒谬?哪里荒谬了?齐衡沫一边咀嚼着糕点,一边扭头看向沐湘。
侍中贺滨淮的府中,乃是重兵把守,为的就是保护贺滨淮的安全,饶是湛王爷再权势滔天,也不至于直接入了贺府把贺滨淮给掳走了……荒谬。
沐湘言辞凿凿,全程都是低垂着眼眸。
容贵妃漫不经心的反驳了一句,难保啊,毕竟湛王爷身手了得,就算不是自己亲力亲为,他手下多的是武艺高强,轻功了得的人。
皇帝陷入了沉思,这贺府的兵马,是朕的部下,不应该会倾向允儿,替他隐瞒……苏倾离一眼就发现皇帝自我怀疑的小表情,于是借机站了起来,放大自己的存在感。
陛下,臣女有一事,实在疑惑。
皇帝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点头示意她开口。
得到了机会,苏倾离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这刺客,是李华南,啊不对,是起居舍人一人得见,昨晚羽林军在霜谂阁附近寻了许久,都不曾找到刺客,说明此人的轻功和武力,起码和湛王爷是不分伯仲的,在这样的前提下,有谁可以胜任呢?皇帝陷入沉默,放眼望去,整个朝中,自己武力最出众的儿子只有两个,战允和战降灾。
可是那人一定不可能是降灾,降灾人在边境呢。
看见大家伙沉默,容贵妃心里微微忐忑,手心里捏了一把虚汗。
苏倾离笑了笑,对容贵妃的小表情恍若不见,随即继续缓缓道来。
贺滨淮的府里,重兵把守,能够掳走贺滨淮的人,一定也是这样功力的人,否则,必定暴露马脚。
容贵妃抬眼瞪过去,那若是此人用办法把看守的士兵迷晕了呢?然后再潜伏进去。
这话让齐衡沫不乐意了,她面色不悦,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哪有这么蠢的士兵!小人之心,难以防范。
容贵妃冷声道,不想和这个直言直语的女人对话。
苏倾离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小人之心,确实难以防范,瞧,咱们湛王爷不也被小人陷害了吗?战允眼神含笑的看向这神气十足的女人,这女人阴阳怪气起来,还真是不留余地。
被骂了的容贵妃既不能发脾气,还要听着,气的脸色煞白也没有办法反驳。
皇帝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细节,目光落在苏倾离的身上,所以……你觉得允儿被人陷害了。
对方点了点头,理所应当的说道,若不是陷害,每一个切入口都说不过去,绑侍中做什么?难道湛王爷不能大大方方的知道陛下您的行程吗?难道湛王爷不能随时随地靠近陛下您吗?战棠也附和了一声,是啊,父皇,这对我们这些儿臣来说,并不是困难的事。
皇帝没有回答,而是异样又复杂的看向战允,而战允的眼神里,却是寒意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