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江聊越来越近的脸,许冬藏紧张得闭上了眼。
下一刻,她感觉肩头一重。
江聊靠在她肩上,声音贴着她耳朵:娘子,我有点疼。
才刚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许冬藏接住下坠的身影,感觉这心就跟过山车似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松一口气,还是更心哽一点……就……不能亲完再晕吗?她望天,长叹一声,认命地把江聊搬到一边。
他说疼的话,想必是刚才打斗之间受了伤,而现在他人都晕倒了,说明伤得不轻。
可这黑灯瞎火的,她怎么知道他伤在哪儿?伤得怎么样?……许冬藏想起了东风。
她没想到东风就在附近,她稍微一呼唤,东风就咻地一下蹿了出来。
毕竟当时的场面之混乱,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的生死,只是本能地觉得,都打成这样了,肯定得大难临头各自逃命吧。
话扯远了,许冬藏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江聊说:是这样,你家王爷他受伤晕倒了,我觉得这事儿需要一个专业的人才来处理。
东风面无表情地哦了声,态度很拽,转身朝着江聊走去。
许冬藏虽然被拽了一脸,但也不敢有意见,只敢弱弱地问一句:那个……我的婢女呢?她还好吧?东风顿了一瞬,道:没事,王妃放心,她收了点小惊吓,晕倒了。
许冬藏点点头,那你照顾他,我去瞧瞧小莲。
小莲的确晕倒了,确认过她鼻息正常后,许冬藏松了口气,看了眼东风的方向。
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啊,她应该趁机跑路。
说干就干。
许冬藏提着裙角,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才刚走出一步,东风又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王妃想去哪儿?……你处理完啦?许冬藏转移话题,他没事吧?东风道:没事。
他眼神炯炯盯着许冬藏。
许冬藏咳嗽了声,假装无事发生,那我去看看他……呜呜X﹏X。
第二天江聊醒的时候,看见许冬藏还在,有意无意地说:我还以为娘子昨夜会趁我晕倒逃跑呢?她该怎么说?嗯……她确实是想跑,这不是没跑掉嘛。
江聊轻笑了声,不知为何又让许冬藏想起他们之前没讨论出结果的话题。
她偷偷地瞥了眼江聊,又被江聊逮了个正着。
……你的伤还好吧?再怎么说,也救了她。
不怎么好,还是很疼。
应该不是许冬藏的错觉,他语气忽然放得很低,听起来像撒娇。
拜托……不要忽然撒娇好嘛……好吧,长得好看的人撒娇当然也挺顺眼的……短短时间里,许冬藏再次妥协。
虽然这里面也有一定的原因:江聊上次替她解围,这一次不惜自己受伤也救下了她。
许冬藏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糟糕,她应该清楚地知道,江聊不是什么好人。
他今天可以救她,来日当然也可以杀了她。
谁让她现在也跑不掉呢……她不如可耻地妥协吧。
天亮之后,他们离开山上。
我们现在怎么办?许冬藏啃着一个大饼,问江聊。
马车无了,跟着他们的人马也只剩下他们这几个,总不能走路去景州吧?而且那些人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追杀他们。
唉,前路忧愁啊。
江聊却说:去驿站,让他们安排马车。
接下来的这一路,会很安全。
他临走之前早已经料到这种情况,因此在京中做下了部署,这会儿估计捅到皇帝跟前,太子再无暇顾及他们。
许冬藏听罢,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靠,好深的心机。
她觉得自己反正已经暴露得完全,索性也懒得装,朝江聊竖起了大拇指,真诚地夸奖:说真的,我觉得你肯定能当皇帝,他们斗不过你。
她说得这样直白,江聊不禁怔住。
皇位,这本该是一个缄默的禁忌。
皇权,人人都应该畏惧它,向它低头,同时又崇拜并且渴望它。
与皇权有关的一切,都该是沉重的。
但是这话却从她嘴里轻飘飘地说出来,像一阵山野清风。
那些本该存在的情绪,眼前这个少女身上,一样也没有。
这些东西对许冬藏来说,当然都没有。
她生活在社会主义的光辉里,从小读的书教的是人人平等。
江聊别过脸:娘子信任我,我很高兴。
……能不能别叫我娘子了,你也知道,我也不是你本该成婚的人。
娘子可是与我拜过天地,写进皇家宗祠之人。
娘子还想赖账不成?……她懂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咱俩可是扯了结婚证的,你别想抵赖的意思吗?听她不说话,江聊略大声又唤了一句:娘子。
好吧,算了。
叫就叫吧,又不会少块肉。
许冬藏叹气,看向碧蓝如洗的天。
后来,如江聊所言,去景州的这一路上再没有什么危险。
但真正的危险,在进了景州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