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聊眼神一顿,玩味地看着她。
许冬藏尴尬地笑了笑,我开个玩笑……毕竟夫君只有我一个老婆,怎么会生孩子呢?江聊却状似恍然大悟:娘子这是在暗示我嘛?许冬藏摆手,赶紧转移话题:夫君不是说有一件高兴的事么?是什么事呀?江聊解开大氅,掩嘴轻咳嗽起来,一旁的东风接过大氅,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而后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江聊不喜欢被人伺候,身旁常只有东风一人,许冬藏也不习惯被一群人伺候,向来只爱留着小莲一个。
因此他们院子里向来清净,近身伺候的只有小莲和东风两个。
主子要说话,东风自觉地退出。
临走前看了眼一旁傻里傻气的小莲,她竟然还呆愣愣地站在王妃身侧,一点没有自觉。
东风嗯哼了声,将人拽走。
小莲还没反应过来:你拽我做什么?倘若王爷与王妃需要人照顾怎么办?东风没好气看了眼她一眼,若是王爷与王妃需要人照顾,自会叫咱们。
小莲哦了声,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好吧。
-房间内。
江聊道:是有一桩高兴的事,要与娘子分享。
这些日子朝局动荡,娘子想必也有所耳闻。
许冬藏点头,这事儿何止是她,恐怕就是街上的乞丐都听说了。
江聊嘴角含笑道:事情牵连甚广,但根源尚在景州一处,听闻景州知州大放厥词,甚至放言,即便是父皇,也不能奈他何。
父皇闻言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可堪用之官员又太少。
唉,也不知道是谁,竟在父皇面前举荐了为夫,为夫虽体弱多病,但值此国家需要之际,自然义不容辞。
……说得好像他很委屈似的,分明是他一手策划。
江聊继续道:因而明日要辛苦娘子与我一道出发前往景州,毕竟为夫这身子,需要娘子照顾。
相信娘子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出远门吧?他如墨的眸子紧紧盯着许冬藏,这谁敢说不?呵呵呵呵呵,当然。
许冬藏被迫点头,我怎么舍得让夫君一个人去呢。
分明是他想把自己按在眼皮子底下呜呜呜呜。
古代交通这么不发达,出趟远门不得累死。
许冬藏是有点不情愿的,但是转念一想,算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万一真回不去了,也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何况离开了京城,这天高皇帝远的,说不定她还能找到机会跑路呢。
……反正她不想一直待在江聊身边。
-出发很匆忙,又因是外出公干,也不好带太多东西,最后许冬藏只带了些生活必需品,踏上了出发的马车。
京城到底是繁华热闹之处,许冬藏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眼。
身侧的江聊道:娘子放心,此次不过是处理一些简单的公务,很快便能回京,不是要把娘子拐卖了。
娘子不要表现得好像生离死别一般,又不是去赴刀山火海,待咱们从景州回来,为夫陪娘子好好逛逛这上京城。
多谢夫君。
直到半个月后,她九死一生奄奄一息的时候,回想起这时候江聊所说的话,脑海里只有一句国骂:江聊我艹你大爷!说好的简单公务,不是刀山火海,不会出什么事呢?-原本一切顺利,就像是随意的一趟出门远游,他们走走停停,累了就在驿站歇歇脚。
一切都如此的美好,沿途的风景也很妙。
照顾到江聊的身体,他们行进的速度不算太快,从京城出发十五天后,他们已经步入云州地界。
云州毗邻京城,繁华之息未减,即便是沿途的茶楼,也是富贵巍峨,而不是简简单单一座茶摊子。
茶楼地处广阔,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多是往来的商户,出手阔绰。
茶楼之中鱼龙混杂,人声鼎沸。
许冬藏掀开车帘子,惊叹出声,哇。
她有些口渴,和江聊说了,江聊便道进去坐一坐。
正是这一坐,坐出了事。
他们此次出行身份保密,因此没有大摇大摆,只是伪装成普通的商户。
穿戴上也没什么显眼的,因此乍一进门,那小二狗眼看人低,态度一点都不热络,将他们领进门后便晾在一边。
许冬藏等得口渴,便好脾气地催促了一句:小二,我们的茶可好了?她自认为算个礼貌的人,在现代拿个外卖都会和外卖小哥说一句谢谢,撞到人也会说对不起,语气当然不可能恶声恶气。
但那小二拽得可以,没好气地回答:催什么催,想要快可以去楼上雅座,没钱还想要快?……许冬藏当即有些无语,这也太现实了。
她瞥了眼江聊,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算了,她忍了,不就是等一等吗,她等得起。
就这么等啊等,又等了会儿,那小二就像是把他们这桌人给忘了似的。
小莲抱不平,小声嘀咕:王……夫人,这些人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许冬藏嗐了声,人家这么拽,肯定是有后台啦。
咱们这小身板,还是忍一忍,免得出什么意外。
一旁的江聊手指轻搭在桌沿,闻言朝许冬藏瞥了眼,若有所思。
她这话才刚说完,隔壁桌的人就吵了起来。
首先是一声女人的尖叫,许冬藏还以为是谁家的水壶开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是古代,哪来的水壶。
她皱眉,朝开水壶开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个女人神色慌张地站起来,似乎很害怕,而她身边的男人踉跄着站起来,面容扭曲,随后便七窍流血,径直倒了下去。
我靠,命案现场!许冬藏瞪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朝江聊看了一眼。
江聊倒是很坦然,看来咱们这口茶是喝不上了。
许冬藏: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情和他也脱不了干系,但是她没有证据。
就在她愣神之际,那个女人和男人身后的势力已经抄家伙站了起来,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压迫感十足。
当家的?当家的你没事吧?一个大汉悲痛欲绝地开口。
你们谁害了我们当家的?是谁?我告诉你们,不找出凶手,今天这里的人一个人也别想走!大概是为了让他自己的话看起来真实可信,他把手里的大家伙转了两圈,甩了起来。
不过技艺大概不太熟练,那把刀呲溜一下就脱了手,直直地落在许冬藏他们桌上。
嗯……刀挺亮的,她从上面还能看见自己早上下巴上新冒的痘痘。
眼前的桌子不堪重负,哐的一声四分五裂。
许冬藏默默站起身,朝江聊身后躲了躲。
问题不大,江聊比她高,天塌了得个高的顶住。
那大汉朝着这边看过来,他一脸的络腮胡,肥肉横飞,看着确实不好惹。
大汉走过来把自己的刀捡回来,然后很凶地扫视一圈,继续放狠话:到底是你们谁害死了我们当家的?最好……他一顿,突然瞳孔地震,似乎看见了什么。
下一瞬,朝着角落里的一桌走去。
姓杨的,是不是你们干的?他一说完,那一桌人后面的势力也纷纷抄家伙站了起来,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再然后,毫不意外的,两拨人吵了起来,吵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但没吵出结果,然后就顺理成章打了起来。
刀光剑影里,许冬藏瑟瑟发抖。
这可是真刀真枪地干架,比电视里那场面真实多了。
许冬藏心情紧张,死死地揪着江聊的袖子,问他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喝这个茶了。
要是我们说你是三皇子,有用吗?许冬藏缩了缩头,怕血溅到自己,朝江聊身后躲。
江聊淡定地扫视了一圈,一本正经地回答:会被两拨人一起砍。
……许冬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所以现在怎么办?江聊:等。
等死?许冬藏下意识地反问。
这个茶楼里的人员构成太复杂了,显然三教九流都有,本来只是两拨人在打架,但因为伤及无辜,很快地变成了一场混战。
虽然说他们现在暂时安全,但难免不会砍到这里,等的话,那不就只有等死咯?江聊却轻笑了声,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刻,竟然显出些蛊惑人心的意思:是等生,我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