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泽彻底给他惹怒了, 捏着他的下巴，道：他看上去像好人, 我看着像土匪？沈小眠，你是近视多少度，要不要我给你挂个眼科？还有，我说过多少回了, 不准叫那两个字！沈眠拍开他的爪子, 一脸无辜地问：哪两个字，‘傻蛋’这两个字？路泽气得额角直抽，正要说什么, 忽然脸色一变, 把沈眠压倒在座位上, 捂住他的嘴。
安静会, 先别说话。
路泽垂眸看着他, 身下那张隐含薄怒的面庞, 宛若白玉染脂, 细腻到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他忍不住凑近了些, 细细去看, 低喃道：沈小眠, 你长得好白,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好看。
沈眠翻了个白眼。
——每天都有。
路泽似乎读懂了他的表情，笑容放大, 道：你这么自恋，粉丝知道吗？沈眠瞥了眼直播间，满屏的：——知道！！！于是他点点头。
路泽低笑一声，他轻抵着沈眠的鼻尖，轻声问：我能亲你一下吗？沈眠挑起眉梢，那双漂亮的，好似盈着一汪秋水的眸子轻轻弯起，似有情又似挑逗地看着他笑，似乎在说：你不妨试试。
路泽微怔，干笑两声，我逗你呢，我哪敢。
说着，又连声道：不敢，不敢……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好像是谁已经走了，这才轻轻放开他。
沈眠问：你看到谁了，吓成这样。
路泽哼笑一声，我能被谁吓到，除了你，我怕过谁？沈眠斜他一眼，这小子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他抬手打了声招呼：顾医生，在这里。
顾恒也瞧见他们，朝这边走来。
刚才遇到个朋友，就聊了会，不好意思，沈眠介绍道：这是顾恒顾医生，这是路泽。
路泽笑了笑，道：顾医生，久仰大名。
顾恒道：你好。
路泽道：好不容易碰到一回，介意我跟你们一起用餐吗？沈眠在他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路泽，别开玩笑，你刚才不是说有急事要先走了吗？路泽吃痛，一把攥住他作乱的手，握在手心里，勾唇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你听错了吧，我说要跟你一起用午餐。
……沈眠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道：你这样，对顾医生很不礼貌，知道吗？顾恒道：没关系，正巧我有一位朋友也在这里用餐，可以叫上她一起，说不定，路泽也认识这位夫人。
路泽脸色一变，眼底划过一抹晦暗，顾恒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片刻后，路泽笑道：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有点急事要办，不能跟你们一起用餐了。
沈眠狐疑地看着他。
路泽挑起他的下颌，唇角勾起一抹稍有些邪气的笑，沈小眠，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沈眠面无表情地在他鞋面上印下自己的脚印。
麻溜走人。
路泽哈哈大笑，大步走了出去，转眼就没了人影。
入了座，沈眠问：你方才说的那位夫人……顾恒道：是路泽的母亲。
沈眠一愣，你们之前就认识？算不上认识，之前见过一次面，顾恒似乎不想过多提及这件事，只道：点餐吧，这里的招牌菜很不错，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沈眠这样善解人意，自然不会追问，低下头专心研究菜单。
用餐过半，顾恒接了通电话，似乎是医院送来几个病人，需要他立刻赶回去。
我没关系，你快去忙吧。
顾恒看着他，低声道了声谢。
沈眠笑道：有什么好谢的，你请我吃饭，我才应该谢你，快回去吧，耽误了救人可不好。
顾恒微微颔首，站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回转身走到沈眠身旁，沈眠一愣，抬起眸来，男人宽大微凉的手掌贴在他脑袋上，轻抚他柔顺的发丝，下次我再补偿你。
言罢，快步离去。
沈眠扑哧一笑，应了一声：好。
-晚上，沈眠上线，只有老A他们几个在，便问：路泽呢？老A道：路哥好像是给他妈抓回家了。
抓回家？为什么啊？老A奇道：不是啊眠眠，你们俩关系这么好，连这个都不知道？沈眠眉头一皱，心说我只记得咱俩关系最好，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的疯小子，我真不知道他谁。
他道：让你说你就说。
行行行，怕了你了，路哥家里不是不同意他打职业嘛，尤其他妈，特别反对，当初说拿了大满贯就退役，这不，这两年把能拿的奖都拿了个遍，家里就催得紧了，他去你那里住也是因为这个，回家里肯定免不了被唠叨。
沈眠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你家里呢，不反对吗？老A嘿嘿笑了两声，道：以前是反对，现在世界冠军都拿了，还上了新闻，我爸妈可骄傲了。
沈眠笑道：行啊大宝，现在成全村的骄傲了。
啧，小眠眠你这喜欢给人起外号的癖好什么时候改改？沈眠道：这个可不是我取的，是你妈这么叫你的，大宝，这小名真好，一听就有福气。
那次我妈打电话来我就不该让你接！不跟你说了，忒烦人。
沈眠扑哧一笑，别生气啊，你不也给我取了外号吗？老子特么没你脸皮厚！沈眠还想调侃两句，忽然脑海中迸出一个想法。
他拿起手机，先从云端把删除的通讯录恢复，然后从头开始往下翻，的确是没有傅字开头的。
可他喜欢给人起外号，例如路泽的备注是傻蛋，老A的备注是大宝，他会给那位傅总用什么做备注？手指往下滑动，忽然停顿下来。
指尖轻触的屏幕上，两个字映入眼帘：——金主。
沈眠盯着屏幕，思虑良久，还是弄不明白究竟是字面意思，还是单纯的调侃。
他不知道，可路泽一定知道。
他翻出路泽的手机号，拨过去，竟然已经关机。
想起老A说的话，路泽被他妈抓回家去了，不免想起自己当初被自己亲爹锁在家里，一时间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情结。
他给路泽发了条短信：保重。
-过了几天，路泽主动拨电话过来，沈眠已经恢复在平台的直播，粉丝们异常热情，刷了许多礼物。
他一边读着感谢名单，一边在游戏里大肆杀戮，忽然看到路泽的电话，顿时把鼠标一扔，跟观众们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就急匆匆出去了。
—？？？？？？？—我们眠眠是怎么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不管多重要的电话，都一定等这一局打完再拨回去的！—难道是交了女朋友qwq—不！我不信我不信！！！—也许是男朋友呢……—男朋友也不行！！！—呜呜呜呜眠儿幸福就好（忍痛祝福）……喂，这几天不能陪你组队了，我妈和我外公盯得太紧了，实在抽不出身，今晚家族聚会才拿到手机。
沈眠道：我不是找你打游戏，是有事问你。
行，你说。
就是那个，我就想问，那个……我是不是曾经，就是那个，被人……过？路泽看了眼手机，皱眉道：信号是不是不太好，我找个安静的地，你慢慢说。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路泽道：行，可以了。
沈眠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我是不是曾经被人包养过？电话那头蓦地沉默下来。
喂？还在吗？沈眠问：你不说话，是默认的意思？那个人是不是FG战队的金主，那个傅氏集团的总裁？我被他包养了多久，是怎么开始的，又是怎么结束的，路泽，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回实话。
过了许久，电话那头传来路泽的声音，男人似乎在笑，无奈道：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怎么可能还留在战队为他卖命，肯定早锤爆他狗头了。
沈眠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
路泽叹了一声，你就这么想记起来吗？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记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眠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如果他是他，路泽想，这个假设的前提就不存在，他不可能成为沈眠，他从一开始，就会和他做出不同的选择，所以不会走到那一步。
路泽沉默好半晌，终于低笑一声，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好，我帮你。
你怎么帮我。
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最近不行，我这一年都忙着训练和比赛，家里安排的课程太多，年前找个时间，我去你家找你。
沈眠道：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
沈眠回到直播间还在想心事，没注意到直播间已经被观众刷屏刷到卡顿了，他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弹幕。
—我不允许我的眠儿属于别人！不允许！！QAQ—哪个小婊砸抢老娘男朋友！！—女神脱单了，对象不是我（暴风哭泣.JPG）—这个世界于我已经毫无意义—我要脱粉了，要脱粉了，脱粉了，粉了，了！（自带重音）……沈眠问系统直播间，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就一小会……课代表总结：——因为一通电话引发的血案——他们的承受力太差了——对，虽然同样是观众，可我们更优秀（骄傲.JPG）——没错，优秀！沈眠嘴角一抽，没脱单，目前还是单身狗来着。
于是直播间又恢复了之前的一片祥和。
—嘤嘤嘤永远爱你=3=—Mua~~~~~~沈眠不禁觉得好笑，手腕轻轻托着腮，故意道：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等我追到他，就脱单了。
全然不顾这句话会掀起怎样的风浪，于他而言，这只是个任务世界。
傅行看着屏幕，少年盈盈托着腮，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挑衅，十足的傲慢，宛若一个恶作剧的孩童，偏叫人无法生出一丝怪罪，那张漂亮的脸蛋足以让人原谅他的一切罪过。
那张他曾经采撷过许多回，却总也尝不够的樱瓣微启，说出的话，却让他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