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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身孕

2025-04-02 00:47:38

亏得三宝提醒, 回宫之后陆斐便立刻给了三宝对牌,让他去请两位亲信些的太医来——当然是用他自己的名义,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将纪明夷搀扶到榻上,又对着小柔呼来喝去。

把窗棂关了, 净透些冷风, 没看你家主子冻得发抖?香炉撤下去, 里头烟气呛得慌, 明夷如今可受不了这些。

拿个鹅羽软枕来, 这般躺着不舒服。

小柔听着十分无语,她可是自小伺候小姐长大的,还用得着新姑爷指点?哼, 仗着位高权重颐指气使, 她才是小姐的旧人。

纪明夷一看那丫头的模样便知她在想什么,思量着只得改天再安抚,不过陆斐素来也不是爱磋磨下人的性子,今日大概是乍听闻她有喜,高兴坏了。

可万一不是呢?纪明夷矜持地垂眸, 未必是害喜,兴许只是吃坏了肚子……陆斐亲狎地在她唇角碰了碰,那也无妨, 迟早总会有的。

纪明夷呀了声, 她方才吐了那些秽物,虽然漱了口,嘴里难免仍有些味道。

陆斐倒不嫌弃, 还故意地哈气闻了闻, 哪有?和我的一样。

纪明夷被他逗乐了, 男人天生都臭的, 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觉其臭。

好啊,你敢取笑我。

陆斐作势欲恼,伸手便要来嘎吱她。

纪明夷连忙护着肩肘,她最怕挠痒痒了,别!别!仔细伤着肚子。

不得已只能抬出护身符。

陆斐也就是吓一吓她,并没认真动手,面上却板着道:还敢不敢犯上?纪明夷心想这人惯会嘴上逞能,床笫间软语温存得跟什么似的,几时若有机会,她也得做做上头的那个——避火图是有这么一套姿势的。

不过那也得许久以后的事了——倘她真有身孕,至少三个月内是不宜行房的。

其实按纪明夷的计划本不该这样快,她预期待扳倒容妃再来考虑子嗣的问题,哪晓得陆斐运气忒好,仅短短一两月便生根了,好似要特意补偿前世的遗憾一般。

只是这么一来,局面不免变得愈发复杂——单容妃就不可能袖手旁观,眼看着这个孩子好端端生下来的。

多思无益,总得先确定再说。

纪明夷镇定精神,任由陆斐为她换了身家常些的装束,又将纱幔放下一半,方便太医问诊。

都是些司空见惯的问题,纪明夷也便坦然据实相告,前世总盼着这么一天,可当它真的来临,又觉得不过如此。

陆斐却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白清源殿选中状元都不见得有他这样激动,他压抑着狂喜,急急问道:二位大人可能肯定么?黄太医与其弟子斟酌再三,坦言道:若无七八分把握,老朽不敢擅自胡言。

何况皇子妃也不像体质荏弱之人,这几日格外憔悴,身躯坠胀,无非是结有珠胎的缘故。

陆斐也便放心地将纪明夷的胎相交由二位照顾,又额外叮嘱道:待怀相安稳之前,还望大人莫向余人吐露。

黄太医虽觉为难,也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他蒙四殿下提拔,那棉籽油一事正是他帮忙查验的,虽不知这对母子有何罅隙,但容妃能对四殿下心怀敌意,自然也能对四殿下的孩子心怀敌意。

正要告退,纪明夷却将其唤住,您且等一等。

又望着陆斐道:殿下,避开是个办法,但却不能解决问题,依我看,还是无须欺瞒的好。

她作为进了玉牒的宗室女眷,一举一动莫不上达宫中,容妃又有协理六宫之权,便更难糊弄过去。

倘被她瞧出脉案里的蹊跷,无异于火上添油,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还未撕破脸,两方面也只是彼此疑心而已,可若被容妃知道连身孕都瞒着她,那便等于公然宣战,也意味着她知晓真面目已暴露了。

纪明夷暂时不想惹来无谓的麻烦,何况容妃那样精明,不动声色就能将王淑妃除去,她若想暗中动手,反而防不胜防。

倒不如坦然将身孕宣扬出去,陆斐也能公开保护她,众目睽睽之下,容妃想做什么手脚也不容易。

陆斐沉吟,也只好如此。

又爱怜地拥着她,都怨我,早知如此该做些防范措施的。

纪明夷心想这人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说不定命里就这么一个子嗣呢,把它拦住了,焉知还有没有下回?不过陆斐向来自恋惯了,纪明夷也懒得戳穿他,只手扶着肚子,静静出神——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要成功护住这个孩子,她得先下手为强,想个妥善些的法子才好。

皇子妃有了身孕,宫中各处喜气洋洋,还不待容妃那边有何反应,另一件大事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吴贵妃侍疾多日,跟定熙帝感情有了起色,似乎又回到新婚时如胶似漆的时光,这原没什么,皇帝本就是念旧之人,容妃也不在意他东食西宿的,横竖吴贵妃的年岁在那儿,所谓恩宠也不过回光返照。

可是她却万万想不到,吴贵妃会提出将陆斐收寄到膝下——大皇子被其生母淑妃连累,等于已经出局,二皇子早夭,三皇子出身卑微默默无闻,放眼宫中,最有继位可能的当然是四皇子。

这个老妇竟想坐收渔利!容妃实在气坏了,一时间倒顾不上纪明夷身孕的问题,且忙着跟吴贵妃斗法去。

若早几年吴贵妃提这种话,容妃倒还不怕,然而如今陆斐业已长成,纵使吴家兵权在握虎视眈眈,可对于已经成年的皇子也不会是太大威胁,何况凭陆斐的手段必能摆平外戚之患,这么想想,让吴贵妃当个挂名太后也不那么难接受了,本来她就是嫡母,诸皇子都得唤她一声母亲的。

可是对容妃来说,却无异于给他人作嫁衣裳,她辛辛苦苦将陆斐培养到现在,可不是为了让外人摘桃子的。

于是匆忙更衣赶去承乾宫中,含泪泣诉,一面唤起皇帝旧情,一面暗示定熙帝,吴家兴许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念,就算吴家没那个意思,可万一陆斐有呢?他如今在朝中本就得力,倘再得吴家支持,无异于如虎添翼,哪天若是逼宫也未可知呀!当然,容妃不会直接说陆斐的坏话,她在定熙帝面前总还是一位好母亲,只是旁敲侧击让他知道这里头的风险罢了——天家父子,本来感情也不可能和民间那样纯粹。

定熙帝到底还是婉言回绝了吴贵妃的提议,可是他也不肯让容妃太高兴,显得自己偏听枕头风似的,于是采取了较折中的法子,吴贵妃虽收养不了陆斐,但陆斐年岁大了,总赖在宫中也不像话,横竖如今已然成家立业,眼看着要当爹的人了,不如还是出宫建府去罢!纪明夷就觉得定熙帝这个人还是挺有意思的,说他渣吧,倒也不算渣的彻底,在东风与西风间左右逢源,还自以为做得十分厚道,殊不知两边怕都窝了满肚子火。

不管怎么说,纪明夷也算渔翁得利,虽说王府也还在京城里,可离了容妃眼皮子底下,总归安全得多。

出宫前,吴贵妃特为将她唤去,脸上却没有多少失望的神情,只道:本宫希望你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万勿辜负旁人对你的一片心。

纪明夷乖觉地道:娘娘垂爱,臣妾感激不尽。

你我不过萍水相识,吴贵妃缓缓摇头,本宫所指的另有其人。

纪明夷倒糊涂了,不是贵妃为她争取到出宫机会?虽然本意未必如此罢了。

本宫哪有这份闲心,是阿斐亲自来说的。

吴贵妃微微笑着。

她本非争名逐利之人,自从知晓定熙帝有意防着她,更是早就歇了收养皇子的打算,何况将来无论哪个继位,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何必徒增烦忧?若非陆斐亲自来求她,又答应赐给吴家一块丹书铁券,保得吴氏满门平安,她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纪明夷愣住,陆斐竟舍得下这样血本?须知吴贵妃富贵荣耀已顶了天,她唯一忧心的便是娘家未来,可正如定熙帝提防外戚之祸,对于未来的储君而言,吴家同样是个麻烦,陆斐不会不知道,可他却能不管隐患谋求与吴家合作,到底图什么?纪明夷屏住呼吸,不知殿下所提出的条件……吴贵妃轻轻瞟她一眼,他让本宫以全族性命起誓,无论如何都须庇护与你,若是他走在前头,无论有无子息,本宫都将以亲女视之,绝不加害,亦不能让你被旁人害去。

也是从那时起,本宫方才知道,我那姨甥输得不冤。

吴贵妃喟叹道。

她本来很为郭绍惋惜,甚至觉得纪明夷有眼无珠,有些迁怒于此女,然而,陆斐一番剖肝沥胆的言论,到底还是让吴贵妃撇开了成见。

现在她才觉着纪明夷是个有福气的,或者叫傻人有傻福。

纪明夷恍然,再想不到陆斐会为了自己低声下气去跟吴贵妃结盟,他是那样自傲之人,轻易不肯弯下脊梁,何况是这样吃亏的条件——只为了她才愿意屈就。

想必陆斐也在害怕罢?怕他会和前世一样命薄,他死之后,她也不能独活,所以才急于为她找个靠山。

但是又何必这样灰心呢?人力未必胜过天命,但只要活着一天,就决不能听凭命运的摆布,她与他不都这么走过来的么?纪明夷抹了把潮润的眼睛,以免叫人看出她情绪异样,只强笑道:可陛下到底未如娘娘所愿。

这个吴贵妃并不意外,容妃惯会吹枕头风,男人床榻上又是最软弱的——有时候她觉得皇帝未必看不出容妃两面三刀,只是男人大多自负惯了,定熙帝又是最自负的男人,对他而言,只要无关大局,容妃使再多手段也并非不能原谅,反而是深爱他的见证。

吴贵妃讽刺地一笑,他向来如此,本宫也没指望他能听本宫的。

至少她跟陆斐的合作尚未破灭,如今容妃也没得到好处——她心心念念的棋子插翅飞了,只怕这会子已然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正叙话间,侍女来报,毓秀宫有请。

吴贵妃露出了然之色,你瞧,她果然耐不住了。

纪明夷不慌不忙,既然知道敌人是谁,那就没什么可怕的,总比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好。

重生便是老天爷给她最好的武器,若这样还能落得前世凄凄惨惨的下场,她真不如一头撞死。

毓秀宫,容妃正强压着心神,胸中躁郁难安。

好容易毁了吴氏阴谋,如今却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纪明夷的肚子。

陆斐的太子之位已然板上钉钉,可这并非她最终的目的,陆珉才是。

一旦纪明夷生下皇孙,陆斐毫无疑问会立这个孩子为嗣,那她的珉儿可怎么办?纪明夷进门时,便看到容妃气色分外不善,本就雪白无暇的肌肤更多了几分苍白,唯独眼里透着些微亮光,跟中元鬼节的灯笼一般。

纪明夷含笑问候,施施然坐下,娘娘寻我有何事么?她怀着身孕,礼数上哪怕粗疏些,旁人也能见谅。

容妃死死盯着她肚子,恨不得在上头凿出个孔洞来,哪怕如今远不到显怀的时候。

还是姜嬷嬷提醒,容妃才回神,强笑道:你验出喜脉多时,本宫这会子才找你道贺,实在是本宫的疏忽。

纪明夷细声细气地道:哪里,娘娘肯关怀臣妾,已然是臣妾的无上福泽。

小嘴比抹了蜜还甜,然而容妃听着只觉得分外刺耳,早知今日,当时她就该双管齐下,弄些避子汤在饮食里才好,哪晓得防住公的却没防住母的。

话说回来,陆斐明明用了那么些棉籽油,怎么还跟没事人般,照常行房?容妃恍若无意地道:有件事本宫想来十分可笑,阿斐初初成亲,本宫本该送些避火图去才是,无人教导,也不知他妥不妥帖……纪明夷忙喝了口茶,羞涩低头。

容妃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我同为女子,何须避讳。

本宫好歹比你痴长了几岁年纪,将来有何不懂之处,只怕你还得来向本宫请教呢。

她这样亲切,纪明夷只好含含糊糊道:殿下对房中之事并不十分热衷,满打满算……也就两三回而已。

这个当然是鬼话,真实次数还得乘个十倍差不多。

然而容妃却深信不疑,照她估计,能有两三次都算多了,那你可真是有福之人,区区两三次便有了,多少人家想求都求不来呢。

她怀陆珉更是历尽艰难,如今眼看着纪明夷这样轻易,容妃不自觉有些眼气。

似乎也觉得话里太酸了些,容妃讪讪道:当然啰,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但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是阿斐的骨血,本宫都会真心为他高兴的……哪知话音方落,纪明夷手中杯盏倏然坠地,摔了个粉碎,她慌忙找人来收拾,窘得跟什么似的。

容妃看着她这副手忙脚乱模样,目光不禁幽深了些。

不过一句闲话而已,她为何这样大反应?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