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025-04-02 00:44:50

那咱们收拾一下,马上就走!姜元初不喜不急,倒是月牙急得不行,一想到能回到奴院,在先前那些曾欺负过她的人面前扬眉吐气,就觉得神清气爽。

你当真要原谅他吗?姜元初有些不理解她,毕竟回想那时庄德举动,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也不解气,就往既往不咎,又如何能解气?嗯,月牙欣然点头,元初,我是看在流萤姐姐的脸面上,否则我定要他百倍奉还!好!姜元初没有再问了,只是轻轻了应一声,脸上也没有任何神情。

元初,我是不是不该原谅她?见她有些闷闷不乐,月牙忍不住问了一声。

没有,她摇摇头,我只是担心此事对你会留有阴影,他人在奴院,往后保不准还是要见面的,到时又该如何?这个我倒是没想过,月牙琢磨了一会儿,咧嘴笑道,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有咱们姜主子在,总不会让我再受欺负吧!虽然总觉得有些不妥当,当听月牙这么说,姜元初便没有再坚持了。

她二人倒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倒是怀绿杂七杂八地收拾了一大堆东西,大到箱柜,小到一枚杯子。

你也要去么?姜元初想着,她是靖安王身边的人,自己回了奴院,就没必要又将她那伤心之地了罢。

出了奴院的姑娘,就没有一个想再回去的。

姜姑娘……怀绿一听,啥也不说,嘴巴一扁,眼里泪光闪闪。

去,要、要去的!姜元初有些头疼,她长得比自己高出半截,可一哭起来,偏却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模样。

受不了。

奴院换了主人,这个消息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有几个金铃铛们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忍受庄德那王八蛋的咸猪手了!但当听到新主人是姜元初的时候,众人的脸都绿了。

有头有脸的金铃铛更是坐不住了,嚷着要见靖安王。

不过是个最低贱的铜铃铛,飞上枝头,也得一点点飞吧!奴院分为三部分,金铜银铃铛各住三院,平时里甚少来往,除非是靖安王要下令什么,又或者是像今日。

宽阔的庭院中人头攒动,金铜银这三个等级光靠衣着就很好辨认。

姜元初现在庭院正前方的台阶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那许多双眼睛,心中起生退躲之意。

站在这里是祁风要求的,她转头看了看,小声问,祁将军,奴……能否替奴说几句……奴院有自己的秩序和约章,今日现在这里不过是又过一遍,告知一下自己的身份,别无大事。

不能。

祁风冷冷地拒绝了她。

哦!她有些怨念地看了他一眼,笨拙地回过头,诸位,往后我就是奴院新主人了,我姓姜,小字元初,还望诸位多多关照。

……毫无威风凛凛的架势,精致的鹅蛋脸上微微带笑,双眼如一弯溪水,清澈见底,纯净无瑕,看着娇软可欺,祁风有些后悔,倒不如自己来说。

你是来交朋友的?祁风冷不丁冒出一句。

这底下站着的,都是一头头恶狼,没点气势还真镇不住,保不齐哪天就被她们给撕碎了。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是有些不太符合奴院主子的身份,姜元初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在这里我说了算,若有违抗者,死。

……还不如不说。

这样可以了吗?她怯生生地看着祁风,像是在求救。

大抵是这样了,再别开生面的话,她恐怕是说不出了。

那诸位散了吧!在得到祁风首肯的目光之后,她如释重负。

且慢!金铃铛中有个身着鹅黄色衣衫,发束飞天髻的女子跨步走了出来,容貌姣好,杏眼微扬,神情不屑。

你有什么话要讲?在她的目光里,姜元初嗅到了一股杀气。

不是那么好惹。

我不服。

虽然咱们同为奴籍出身,按理来说这事,也轮不到我开口。

可凡事也该有个规矩。

往年奴院的管事都是层层选□□的,你一个铜铃铛有什么站在这里,黄衫女子很快就站在了众人前面,语气咄咄逼人,今日,哪怕我叶灵淑得罪了靖安王殿下,可这话不得不讲。

我也是!我不服!还有我!我也是!金铃铛之中另有几个胆子大了,也从整齐的队伍走了出来,昂首挺胸走到了姜元初的面前。

她们说得也不是毫无根据,没有完美的皮囊,更没有在刀光剑影中全身而退的身手,站在这里确是难以服众。

一时间没了话,五指松了又紧,满掌心的汗。

这可是靖安王殿下的安排,你们若是不服,只管找他理论。

你们恃强凌弱,在这里趾高气昂些什么?!身旁的月牙看不下去了,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

一声讥笑传来,叶灵淑上下鄙夷地打量了月牙一眼,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我当是谁呢?也还是个铜铃铛,总有个些些不自量力的非要逞什么英雄,拿着鸡毛当令箭好不害臊呀!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两边火焰高冒,剑拔弩张,姜元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面对这些,但是护犊子的心是本能的,她一把将月牙拽到自己身后,方才是你自己说的,这事轮不到你开口。

叶灵脸一黑,有些后悔刚才的失言,但依旧紧咬住不松口,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你们可有听到?语气之中俨然一副奴院新主人的架势。

此话一出,院子里噤若寒蝉,没有一个奴籍站出来说不字。

你言而无信。

她小脸气得通红。

小妹妹,你也太天真了。

这里可是奴院,你在这里讲道义,不觉得好笑吗?叶灵淑说的是真话,奴院的每一个奴隶能活下来都很不易,每个人为了自保不择手段。

若真有什么朋友的情谊在,那都是因为其中有斩不断理还乱的利益牵扯。

真心值万金,但这里冰冷残酷,没有什么真心。

祁将军,奴……她欲言又止,把希望的目光投向祁风。

你说得不错,奴院本就没什么道义。

祁风缓缓开口,姜元初目瞪口呆。

叶灵淑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同祁风行了礼,祁将军明鉴。

但靖安王府却有规矩。

话音刚落,腰间长剑出鞘,露出雪白的锋芒,划过叶灵淑粉嫩白皙的脖颈,登时一股热流喷涌而出,殷红的鲜血足足溅到了三步开外。

没有一句□□,也没有半分挣扎,砰地一声倒地,扬起不小的灰尘。

这就是规矩。

见此情形,原先出列的几个金铃铛如同惊弓之鸟,纷纷归了队,一脸惊恐地看着剑刃上残留的血迹。

祁……祁将军……姜元初也被吓得不轻,话也说不利索了,惊恐地盯着那血淋淋的剑身。

从前只听过靖安王杀人如麻,不曾见过,今日得见,实在是叫人魂飞魄散。

叶灵淑躺在地上,尸体已经被血液浸红,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姜姑娘有什么话要说?没,诸位散了吧……她头皮发麻地挥挥手,那些奴隶们听闻此言,一溜烟全跑了,唯独她怔怔地留在原地,还未回神。

奴谢祁将军出手相助。

姜元初嘴里这么说,实则有些懊恼,悔不当初,可也没有后悔药。

只是下一次,还是别求了。

竹香院已经收拾妥当,怀绿见她两回来,忙迎了上来,指了指院子里摆着的整整齐齐的箱柜,姜姑娘,这院子挺阔气的,还有这些都是靖安王殿下派人送来的。

比起奴院,这儿确实是天壤之别。

她走上前去,随手打开一个箱柜,里头竟然叠放着数十支各色各样的步摇,和琳琅满目的珠宝,富贵逼人。

靖安王也挺阔气的。

她想。

姜姑娘,奴婢以前在奴院的时候听她们说起过这个,怀绿伸手往其中的一个锦盒内指去,金雀釵,这可是稀罕物,千金难求啊!看来,靖安王殿下对姑娘你真的很上心。

奴婢在殿下跟前侍奉那么久,也不曾见他对哪个姑娘家有这样的手笔。

我怎么觉得,这些东西倒像是靖安王殿下攒了好久,留着当聘礼的……月牙心直口快,绕着走了一圈,点了点,足足有十八箱呢!奴婢瞧着倒不像,怀绿在一旁思忖良久,悠悠开口,奴婢从未听说过殿下有什么心仪之人,况且靖安王府富可敌国,拿这些当聘礼未免太寒酸了些……这些珠钗首饰都是女儿家戴的,他一个大男人攒那么多做什么?听着怀绿和月牙你一我一句,又看看眼前的一切,姜元初的心头有些发怵,想着问祁风能不能退回去,可一转眼就没了人影。

月牙,怎么不见流萤姐姐?姜元初不想再同这些破箱子费脑子,猛得想起来这事,本来想着,定然是要见着的,躲也躲不掉,也偏偏也没出现。

大概是在飞鸿院吧……月牙不经意的一句,让在场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后还是姜元初开了口,看着地上的大箱子,怀绿,让人抬几口送过去。

……她与流萤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久,但从仅有不多的攀谈中得知,这个姑娘是爱美的,只是奴院的一片天地,有许多东西想要也没处买。

元初这不太好吧……有什么不好的,既是送了我,便由我做主。

她从小过的都是寻常日子,也不爱这些个贵重的首饰,送给崔流萤最合适不过了,余下的就暂且先放着。

月牙猜得一点不错,崔流萤果然守在飞鸿院,守在庄德身边。

双膝被敲断,后半生能不能站起来恐怕都成问题,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时常闹情绪不吃饭。

姜元初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庄德刺耳的骂娘声,臭□□,我不是让你走吗?你走啊!看到我这样,你很开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