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雅致闺房内, 赵若月疑惑地问道:可是煜王采用处子之血续命一说,未免太过荒谬了些?常人哪有日日饮血的?其他人不可能,唯独他楚韶曜可能!姜硕咬牙切齿, 你当他残疾了十八年的双腿是怎么好起来的?二者有所关联?当然!姜硕道,替楚韶曜治腿的,可是我那好师兄玄慈。
他冷笑道:我这师兄,惯是擅长奇淫技巧。
我纵然不愿承认,可也不得不说一句,他在玄学一道确实胜我多矣。
想来就是那玄慈老秃驴,使了什么阴损的法子,用无数处子外加童男童女献祭, 才换取了楚韶曜双腿的康健吧!原来如此。
赵若月依偎在姜硕怀里,眸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她抬起头, 坚定地道:大人, 您恐怕是被人给骗了。
此话怎讲?姜硕问。
赵若月面上露出痛楚和凄凉, 她坐直了身子,拢紧身上轻薄的纱衣, 重新捡起贵女的端庄与骄傲:以大人这般无出其右的不世才干,想必已经私下调查过月儿的真实身世了。
不错,姜某确实私下调查过你。
姜硕怜惜地说,我并不是有意查你,只是起初看你这一身气度,委实不像市井小民之女, 这才会去暗查一番。
月儿,你、你的遭遇委实太惨。
大人既然调查过,想来应该已经对月儿的过往了如指掌。
赵若月苦笑道,那您便也该知道, 月儿曾被残暴的煜王当街扔出过王府。
由是开启了悲惨的一生,月儿是万万不会向着煜王说话的。
我知。
姜硕怜惜地点头,哀痛地看着赵若月:你善良又美好,却被父亲当作货物送与楚韶曜,还被楚韶曜嫌弃庶女的身份,给莫名其妙地给扔了出来。
大人既然知道月儿的这段过往,想必也是知道月儿曾经与齐郡王楚席昂有过一段情了。
赵若月说,盈盈美目中闪过涟涟的泪水。
这都不是你的错。
姜硕心痛地抚住赵若月的肩膀,你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为求自保攀附上晋朝二皇子,实在是正常。
可大人知道月儿是如何流落青楼的么?赵若月泪水涟涟,一双美目微微红肿,端的是惹人怜爱。
因那齐王妃嫉妒你,不肯接纳你进入王府,所以报复于你?姜硕猜测道。
齐王妃作为主母,她若是报复月儿,只消坚决反对月儿进府就可,又何必赶尽杀绝地将月儿投入青楼?赵若月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月儿沦落至此,其实是因为发现了二皇子一个大秘密!什么秘密?姜硕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问道。
赵若月咬着红唇,面露纠结,身子也开始微微的发抖,似乎在犹豫和害怕。
你别怕。
姜硕轻声宽慰道,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喝点热茶,慢慢说。
月儿发现二皇子,也就是齐郡王楚席昂,居然在背后隐隐经营着一个巨大的走私暗网!还隐隐通往魏国!赵若月毅然决然地胡编乱造道。
姜硕悚然而惊:果真?!果真!赵若月点头,晶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拿帕子抹了抹眼中的泪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哭诉道:若非月儿无意中发现这个惊天秘密,楚席昂又何故要将月儿打成重伤,送往这处烟花之地?当时月儿已经怀有他的孩子,生生就被他打至流产。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为了保住这份秘密,竟就想将月儿灭口。
后来许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他饶了月儿一命。
却也剥夺了月儿的身份户籍,将月儿送进了这处只有罪宦之女才会来的教坊。
让月儿生不如死,永远失去真实姓名的苟活于世。
大人。
赵若月抬起头,惨白面庞上焕发着不正常的狂热红晕:原本月儿打算带着这份秘密进到棺材的,可苍天有眼,竟叫月儿碰见了您!您是被楚席昂给迷惑了。
这怡红院的幕后之主,根本就不是煜王楚韶曜。
而是,齐郡王楚席昂啊!正因为怡红院是他的产业,他才会将月儿送到此地,方便在眼皮子底下严加看管。
赵若月眼中光芒愈来愈盛,她越编越顺畅,语速也越来越快。
您知道,晋国教坊司下的妓坊,是归属到户部掌管的。
而晋国的户部尚书,就是齐郡王楚席昂的岳父!所以他能收拢到另一半民间股份,彻底掌控怡红院,实在是容易得很。
赵若月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从无数官老爷身上套取到的情报,规整结合了一下,继续信口胡诌。
不瞒大人。
你们魏国的贵女,并不是被煜王爷给取血享用了,而是被楚席昂送与各个官员家里充当性婢了!真正的销金窟并不在怡红院,而在长公主府邸!她与楚席昂是一伙的!这段话不算完全瞎编。
据那帮官老爷在床上讲,楚席昂的确经常送小妾给他们。
而擅长保媒拉纤的长公主楚玉敏,本就是和楚席昂一伙。
也因如此,春日宴上长公主才会帮助楚席昂与她会面,才会给她一个小小庶女那么大的脸面。
据那帮官员醉后吐露的消息称,长公主夫妇早早就站队了楚席昂,替楚席昂鞍前马后。
长公主经常举办宴席,就是为了替楚席昂拉拢人手。
往往女眷们在后院端庄宴饮,男宾们就在前院淫靡胡搞。
竟然如此?姜硕瞠目结舌。
就是如此!赵若月斩钉截铁,长公主府邸最是不干净,经常出现被当作一次性物品消耗掉的婢女。
想来这些用过一次就被处理掉的婢女,就是无辜的贵国女子了,大人前去一查便知。
反正人都用过一次就死了,你查也查不出来。
煜王爷,如是这般,我赵若月也算是回报过您的恩情了。
只是没想到您竟然当真残忍的依靠处子之血续命。
月儿不恨您了,当日您必然也是怕自己会一个控制不住,会饮了月儿的血、伤及月儿的性命,才会将月儿那般粗暴地扔出府邸吧。
还有四妹妹,原先我只是戏言想让你当那煜王妃。
可如今,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嫁与煜王爷了。
凭什么你就万事如意、事事顺利?凭什么你就既能享受到荣华富贵,又能享受到夫君的一世怜爱?这天下之事向来都两难全,凭什么你赵若歆就能始终都两全其美呢?也该让煜王爷这般残暴寡情的冷血之人,好好治一治你的福气了!反正煜王如今双腿已然恢复,许是不会再轻易伤及枕边人的性命。
姐姐我衷心祝愿你和煜王爷白头偕老!比起七皇子那般愚笨好掌控的男子,还是煜王爷这般残暴酷戾、动不动就滥杀无辜、完全不会被女子掌握之人,更加适合做你的夫君呢。
月儿,多亏了有你!姜硕攥紧赵若月的小手,已然信了七八分,他由衷地感慨道:你是姜某的福星,是我大魏的福星。
若不是你,我也救不回詹丞相之女,也不会发现这等弯弯绕绕的真相。
月儿流落妓坊、遭人践踏,唯有大人始终不曾轻慢于月儿。
赵若月抿嘴微笑,端庄又素雅,不见丝毫风尘之气:月儿自知己身鄙夷,心中感激大人的诚恳相待却无以为报,唯有以此秘密相交,才算不辜负大人待我的一片赤诚。
月儿,你!姜硕再也按捺不住,他激动地挥舞手臂道:你才不是鄙夷之身!你乃是万里挑一的凤命之身!你说什么?赵若月倏地站了起来。
月儿。
姜硕虔诚地在赵若月眉心印下一吻:姜某不止是魏国出访晋国的使臣,更是魏国历经两朝的国师。
原谅姜某此前有所私心,想要将你偷藏进自己的后院。
但是如今,姜硕深邃的眸子里闪烁出玄妙和狂热的光芒,他认真地注视着赵若月,郑重道:姜某在此立誓,定会助你登上我魏国皇后宝座!赵若月呼吸急促,面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嫣然笑着回吻了一下姜硕:不管月儿是何身份,月儿心中都永远只有大人一人。
顶楼天字号包厢内,老鸨王妈妈跌坐在地上,像是一具被人抽走精气的傀儡,彻底失去了辩驳的斗志。
老大人和小姐都小瞧了您。
老鸨任由鬓发散乱眉间,咳血的嗓音中满是凄楚,老奴的身份经过了重重隐蔽。
那散落民间的股份,也经由了几十道手续,分散在数百个互不知晓身份的衷心仆人手中。
由是如此万般谨慎地防备,连陛下都不曾发现端倪,竟然还叫王爷给查了出来。
马屁不用拍了。
楚韶曜不耐烦,王菊花在哪?王爷如此聪慧,会想不到王菊花身在何处?王妈妈苦笑道。
若王菊花果真被送与了汝平王,本王会让整个戈府为之陪葬。
楚韶曜阴鸷地看着老鸨。
身后之事,老奴管不得了。
老鸨抬头直视着楚韶曜,凄怆地控诉道:昔年小姐那般爱慕王爷,一介贵女想下嫁与王爷为奴为婢,可王爷却对小姐视若空气、充耳不闻!若不是王爷心狠绝情,我家小姐又何必行至今日一步?关本王何事?楚韶曜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赵若歆。
赵若歆站了起来,径直地指向老鸨:她要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