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25-04-01 17:12:50

书名:[综穿]拯救男配计划作者:戈子童话故事的结尾,通常都是女主和男主的Happy Ending,至于那些被炮灰了的男配,谁会在乎他们的喜悲?但是,忽然有那么一天,男配们黑化了,造反了,不想再做男女主角真爱的踏脚石……Oh My God!剧情还要怎么样,才能顺利地继续下去?!男女主角都快要被男配们玩残了!!!!!好吧,这其实就是一篇披着拯救外衣的YY文。

将男配的邪恶小心思扼杀在萌芽中,让男女主人公能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这是每一个参与拯救男配计划的执行者应尽的责任。

至于大家所用的方式?哦~那是不值一提的。

不管黑猫白猫,能逮到老鼠的就是好猫!O(∩_∩)O有待拯救的男配类型:凤凰男沈文翰、温文尔雅苏轻尘、暴君楼迦若、腹黑男段莫言、隐忍忠犬暗卫莫邪、闷骚傲娇男、偏执狂江离、扮猪吃老虎宫洛、成熟稳重顾城、花心痞子……内容标签: 时代奇缘搜索关键字:主角:温如是 ┃ 配角:沈文瀚,莫邪,苏轻尘,楼迦若,段莫言,江离,宫洛,顾城等等 ┃ 其它:综穿【编辑评价】男主是用来走剧情的,男配才是用来爱的——身为流光公司的首席执行者,温如是的职责,就是进入不同的世界,在男配黑化破坏原本剧情,玩残男女主角之前,及时纠正他们错误的行为。

作者借用可以进入各个虚幻世界的公司这个宏大的背景,为人们勾勒出一个个独立而真挚感人的故事。

该文框架完整,文笔细腻,铺垫由浅入深,情节引人入胜。

各种世界男配类型跨度较大,适合不同读者的选择。

==================☆、凤凰男大作战一刚刚踏进公司,温如是的专属助理就迎了上来,将一份蓝色文件夹递进了她的手里。

如姐,这次是特别案例,已经有两个执行者失败了。

小助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温如是微微挑眉,一句话也没有说,踩着八公分的细高跟鞋径直走向自己的专属电梯。

整整一层的私人空间,一半的墙体都是落地的防弹玻璃,站在这个地方,可以一览全城。

温如是喜欢这种感觉,登高望远,空旷自由。

坐在舒适的转椅上晃悠了一圈,温如是这才翻开手中的资料,粗略扫了一遍。

沈文瀚,穷山沟沟里面飞出的金凤凰,以全省第二的优异成绩,远远超过了该省重点大学的分数线。

但是他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撕了录取通知书,独自一人背起包袱去参了军,全家大小,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直到沈文瀚的第一笔津贴,从邮局寄到村长家,托老村长送到他们家的时候,沈父沈母这才知道,这个混蛋儿子为了不让家里到处举债供他读书,已经先斩后奏了地跑了。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沈文瀚是一个很倔强的男人。

他认准的事情,就算是别人苦口婆心地说破了嘴,也不见得能听得进去。

不过,按照他当时的家境来说,供一个孩子去外地念大学,的确会拖垮那个本就穷困潦倒的家庭。

温如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手中的简历。

小助理这时刚好推门进来,将一杯不含糖只加奶的咖啡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失败的人,是几号和几号?她捻起碟边的小勺,轻轻在黑褐色的液体中画了个圈。

第一次接单子的是七十五号,第二次是六号。

六号?温如是难得扬眉,执行者选拔是极为严苛的,截至目前为止,全公司只有一百位正式挂牌的执行者。

编号从一到一百,数字越小的,能力越强。

每隔半年,监管部门会重新排名一次,只有排位在前十名的,才能住在顶部的十层区域,拥有像温如是的办公室这么大的独立空间。

同样的,位置越高的人,责任就越大。

通常后勤部分配过来的单子,都是从楼层低的位置开始派发,如果失败,那么该案例就会直接送到顶层,由前十位执行者的助理筛选接手。

很明显,接手这个沈文瀚的六号执行者也碰上铁板了。

六号的身手不是很好吗,这次怎么会失手?说起这个六号,也还真的是前十层的一个异数。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在拯救男配的行动中,既不搞基,也不玩暧昧,完全就是个粗暴行径的贯彻者,他直接杀人!没错,他能混到顶层第六,完全就是靠一路杀出来的。

杀死男配,取而代之,让他们脱离痛苦的深渊,就是他奉行的宗旨。

这样照样也能帮助男女主角相亲相爱地混到最后,满足平衡剧情大结局的需要。

虽然这样的方式过于粗暴了一些,但是胜在有用啊,如果能让偏离正轨的男配们早日解脱,也不失为一种合法的手段。

毕竟,在拯救男配计划当中,需要执行者们拯救的,还是主要在于他们的疯狂行为所造成的严重后果,而更深层次的心理变化——那太难了。

能够改变最好,要是不能的话,公司也不强求。

为此,在这方面专门出台了明文规定,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无论大家使用什么方法,上层机构都不会横加干涉。

是的,据回流的数据显示,在最近的一次刺杀中,六号死在了沈文瀚的手下,具体原因他不肯透露,估计不是轻敌了,就是真的技不如人。

小助理很有眼色地将温如是想要的答案直接讲了出来,稍后,顿了顿又道,因为最佳的两个节点都被七十五号和六号用掉了,所以,二号到五号都不愿接下这个案子。

而其他低于六号的成员,是不能接高等级执行者没完成的单子的。

所以,你就帮我拿回来了?你还真是喜欢给我找麻烦呐。

温如是撇嘴斜睨了眼毕恭毕敬地站在桌前的小助理。

您是最好的,我相信,如果您都会失败的话,那么公司里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成这项工作了。

小助理挺身立正,颔首得体地恭维道。

温如是失笑,虽然这不过是句马屁,但是她听着就是舒爽,因为,这也是事实。

她的确是最好的执行者,正式挂牌以来,从无败绩!她是最顶尖的一号。

每隔半年,全公司的排名都在各个执行者之间轮动,只有一号从来没有变过,一直都是她,温如是。

行了,把嵌玦给我。

温如是爽快地站起身,手一摊。

详细的资料都已经全部输进去了。

小助理连忙回道,上前一步,将早已准备好的嵌玦放入她的掌心。

温润的玉玦一落入温如是的手中,顷刻化成一只精巧的手镯,自动缠上她的腕间。

她轻抚了一下手腕,淡淡一笑:你可以出去了,午餐帮我订一份德胜楼的芙蓉烧蟹。

任务中的十年,不过是现实生活里的半小时,她相信,醒来之后,刚好能够赶上用餐。

离中午还有三个小时,她可以将剩下六十年的时间,都放在攻略沈文瀚的身上。

对于不按照剧本方向演绎的目标男配,温如是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狩猎者。

只要有她在,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有黑化的机会。

等到小助理屁颠屁颠地跑去订餐,温如是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向隔壁的大床。

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不会委屈自己,任务之前,肯定是会将自己的身体舒适地安置在松松软软的床上的。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个大样,红红艳艳的房间里面,各种各样的装饰品颜色鲜艳得耀眼。

温如是抬身想从床上坐起,结果却被脑里的一阵眩晕和疼痛给逼回了床铺内。

大红的被褥上面绣着金色的龙凤呈祥,床头还有红得俗气的喜字贴在墙上。

她忍不住扶额呻‘吟了一声,大喜之日,新娘宿醉,新郎不见踪影,这可真的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开始啊!温如是缓缓躺平,等待那股眩晕过去,现在再说那些已经没有用了,她手指轻点嵌玦内壁,所有的资料全部一股脑地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昨夜是她和沈文瀚的新婚之喜,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进入的时候,是在七十五号占用了的两人最初相遇的幼时。

再不济,就算是六号来到这个世界的相亲前夕也好。

因为,沈文瀚是被逼婚的。

结婚前夕,温父忽然改变主意,以为他突然瘫痪的大哥治病为由,要沈文瀚入赘温家。

对于思想传统的沈家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但是,为了老实巴交的大儿子,他们却不得不屈服。

不止如此,新婚之日,沈文瀚背着妻子,将四分之一的礼金拿出来,想要贴补一下自家父母,却被温母撞了个正着。

温母一生顺遂,被丈夫生生地宠成了一个泼辣的性格,可不是一个能吃得下哑巴亏的居家妇人。

在她的眼里,他们两口子的一切,都是她女儿温如是的,沈文瀚这种背着老婆往自家口袋里塞钱的行为,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昨夜的温如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直接就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给沈文瀚下了脸子,让他母亲将背着自己收的礼金,全部都交了出来。

这下可好了,沈文瀚一气之下,当天晚上就带着父母和妹妹,一起回了老家的山沟沟里,连句话都没给她留下。

唉,温如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烂摊子,不去收拾也不行啊,她强撑着爬起来,随便换了浅色的件衣服就走下楼,李妈,给我热点吃的,我饿了。

哎,好咧,将熬了一上午的皮蛋瘦肉粥放到桌前,李妈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小如啊,沈先生那边,要不你还是去个电话吧,这样终归是不大好的。

她在温家呆了几十年了,手把手带大温如是的不是她的那个暴脾气妈,而是她这个管家,她是真心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能有个好归宿。

他那个穷地方,连信号都没有,能联系得上才怪呢,温如是抿了一小口粥,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抬眼见到李妈微蹙的眉头,不由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去跟他好好谈谈的。

谈肯定是要谈的,至于怎么谈,什么时候谈,她可得好好想想。

但是她可不会考虑太久,因为,沈文瀚这一次的回家,就会重遇本书中的女主——秦晓菱。

☆、凤凰男大作战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原本是多么美好的感情。

可惜,暗恋男配已久的秦妹妹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对沈文瀚开口表白,就被温家半道截了胡。

虽然秦晓菱的爱情,最后终究还是给了男主宋司劼,但是在还没有遇上她的真命天子的这两年里,她仍然还是一直跟沈文瀚纠纠缠缠,不清不楚的。

要不是这样,后来的男配沈文瀚,也不会有了黑化的契机。

仅仅只是因为秦晓菱决定要嫁给有钱多金的宋司劼,这个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的男人就黑着心肠设下了一个个圈套。

明明应该守护女主得到幸福的沈文瀚不单只是夺了温家的家产,一脚踢开原配,还挤垮了宋家的公司。

最后将秦晓菱囚禁了起来,生生地将一部小清新言情文变成了重口味的S‘M情节……当然,这其间少不了原配温如是撒泼打滚,寻死觅活的戏码。

如果不是对这样的婚姻深恶痛绝,军人出身的沈文瀚也不见得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或许应该感谢自己日后就算是发达了,也没有对原配老婆和温家赶尽杀绝,否则的话,就算温如是再怎么敬业,也不会放下身段跟他培养什么见鬼的感情。

杀目标男配的事她没做过,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温如是感慨地咂咂嘴,喝完暖暖的皮蛋瘦肉粥,上楼将自己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番。

收拾得清清爽爽的,这才将司机叫来,带上李妈事先准备好的大包小包回礼,一路晃晃悠悠地向着沈文瀚的老家开去。

虽然新婚第二天就去婆家,似乎是不太合规矩,但是老公都要被人拐跑了,这个时候还纠结着什么劳什子规矩,那才真的是个笑话。

沈家村真的很穷,穷得连一条可以直通进村的石子路都没有,就算是称之为穷乡僻壤,都可以说是侮辱了穷乡僻壤这个词。

温如是只好让司机把车停在山脚的镇上,雇了两个挑夫,担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步行进山。

幸好她专门为了这趟出行换了一双平底鞋,但是纵使如此,她现在这副少于锻炼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待到他们终于抵达总共只有三十几口人的沈家村的时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温如是已经累得全身都快散了架,脚底板生疼生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打起了泡。

破破烂烂的村口,就连趴在土墙边的中华田园犬,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瘦骨嶙峋样。

两个挑夫颇有经验地抽出扁担,将恶狠狠凑上来的土狗撵开,这才顺着司机指的路,领着两人往沈家走。

你们怎么来了?开门出来的是沈文瀚的妹妹沈香,她愣了愣,回过神后的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戒备。

还是太年轻了一点啊,温如是微笑着轻柔而坚定地推开她,抬步往里走:你哥回门的时间太久了,我是你嫂子,来接他回家也是应该的。

沈香被憋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眼睁睁地看着她登堂入室。

什么叫做回门?只有娶回家的老婆回娘家才被人称作回门。

这个新嫂子明摆着就是在提醒他们家,她二哥现在已经是入赘温家的人了,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沈文瀚现在的头上,冠的都是妻姓。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颇有眼色的司机小赵见屋里实在难以下脚,连忙搬了一个虽然有些旧,但还算是完整的椅子出来,擦干净放到小院内。

温如是的脚,早就痛得站立都勉强了,不过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自己完美的仪态,所以才一直强撑着。

这时见有得坐,也不推辞,径自袅袅娜娜地慢慢走过去坐下。

其他人呢?不用虐待自己的双腿,温如是的心情好多了。

她也不怕沈香负气不回答,毕竟沈家大哥现在还躺在温家特意安排的医院里,就算是想跟自己对着干,她也得掂量掂量。

果然,沈小妹忿忿地瞪了她半晌,终于不情不愿地妥协开口:秦婶家的房顶漏水了,二哥去帮她们家补补,晚上秦婶和晓菱姐请我们家一起吃饭。

吃饭呐……温如是挑了挑眉,虽然知道这趟多半会碰到沈文瀚那善良单纯的小青梅,但是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早。

她想了想,回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小赵微微点头,吩咐道,趁着太阳还没有下山,你就跟着挑夫一起回去吧。

山上简陋,安排不了这么多人,后天中午在镇上停车的地方等我就行了。

司机小赵有些诧异,温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挑剔。

从相亲到结婚,这么长的时间里,所有需要跟亲家沟通的事情,都是他陪同管家李妈一起进山接洽的。

温家人嫌脏,就连一次,都没有纡尊降贵地驾临过这个穷的不能再穷的沈家村。

这一趟出门,他原本以为只是跟她一起监督着沈文瀚回城,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会突发奇想地在这里住下。

他忽然有些惶恐:这里怎么能住人呢?要不然,我还是先去把沈先生找回来,天黑之前就能到家了。

温如是还没开口,沈香就忍不住呛声了:什么叫做不能住人?!我们都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难道都不是人吗,就你们城里人矜贵?!一次都不上门也不说,还当着主人家的面说出这样看不起人的话,要不是为了大哥,她温如是就连给二哥提鞋都不配!温如是微微蹙眉,这个沈小妹,看来对她的成见很深呐,要是沈文瀚也是这样看她的,那还真是有些棘手。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眉目硬朗,身形健硕的青年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工具包走了进来。

见到小院里或站或坐的几个人,他脸上的笑容微不可查地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包交给妹妹,回身淡淡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温如是不禁失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两兄妹见到她的第一句问话都是一模一样。

来人正是沈香的二哥,她的新婚丈夫沈文瀚。

温家虽然不是什么底蕴深厚的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在C城也是说得上话的富豪。

温父能在众多的备选男士中一眼相中他,也是因为除了家世不好,沈文瀚不管是从外形还是气质上来看,都是数一数二的出众。

特别是他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温如是几乎能从那一闪而逝的眼神里看出他不屈的自信。

她斜斜坐在老旧的藤椅上,单手支着下颌,一双剪水双瞳似笑非笑地瞥着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反正温如是难以相处的性格已经深入人心了,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去纠正大家的想法。

更何况,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美,温如是现在这副面孔,生的极是明艳,只是暴躁的脾气毁了那份大气。

人说相由心生,就算是同样的一副皮囊,如果里面住着的是不同的灵魂,给人的感觉也不会相同。

对于这一点,温如是是深有体会。

沈文瀚移开视线,就算是她现在没有因为自己的冷淡发火,他也不会傻到以为她真的就转了性子。

大婚那天的下马威,他可是记忆犹新着呢。

辛辛苦苦将他们三兄妹拉扯大的父母,就连一口媳妇茶都没能喝上,就这么丢人地离开了宴席。

这口气,即便是为了大哥,他也咽不下去!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秦婶家吃饭,晚上将就一下住我的房间。

沈文瀚目光灼灼,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故意说道。

好啊。

温如是正中下怀,扬眉笑得越发的明媚。

不怕他不出招,只要肯搭腔就会有破绽。

沈文瀚一窒,似乎是没想到她居然肯在山上留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气她。

婚都结了,一切已成定局,温家是不可能容忍他们离婚的,说重了又怕大哥那边受委屈,说轻了心里又不解气。

他一咬牙,只好闷头将她带来的东西搬进屋里去。

沈文瀚的房间只有一张不大的双人床,那还是他们的关系定下来之后,沈父专门请村里的木匠做的。

可惜新媳妇一次都没有上门,所以一直放在沈文瀚的房里,占据了几乎一半的位置。

屋里连个板凳都没有,温如是也不介意,坐在床沿上好整以暇地看他将大包小包的礼物堆到床脚。

被她的目光一直静静注视着,沈文瀚开始有些不自在了。

他们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地呆上那么长的时间,更遑论是在自己贫困的家中。

☆、凤凰男大作战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突然安静下来的温如是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轻易地被他激怒。

沈文瀚垂眸,她带来的东西都很贵,各式各样的高档补品随意地装在塑料口袋中。

看起来很有心思的样子,可是他知道,这些多半都是温家的管家李妈准备的,她说不定连包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都不甚清楚。

温如是就是这样的女人,傲慢自大,做事不顾旁人感受,更加不会细心体贴地去维护丈夫的自尊。

这段婚姻从来就非他所愿,除了相亲那日,她没怎么说话以外,之后的每一次见面,都令他对她唯一的好印象不断降低。

直到昨夜,沈文瀚已经不再对她抱有任何期望。

以后想要夫妻两人相敬如宾,恐怕都是不大可能的事了,可恨的是,他偏偏还要跟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女人虚与委蛇,忍受她时不时的语言攻击和羞辱。

这跟古时候插根草标跪在街头卖身进地主家的下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待会儿去了秦婶家,你少说话,自己家里闹就够了,我不想在外人面前弄得大家不愉快。

粗鲁地将她带来的东西摞到一起,沈文瀚看都不看她一眼,硬邦邦地扔出几句话。

如果不是人都上门了,家里也没人给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饭,他是打心眼里不想将这个搅得家宅不宁的老婆带出去串门子。

连见了公公婆婆都不招呼一声的女人,你还能指望她在外面给你长什么面子?温如是挑眉:要是我做到了,有什么好处?沈文瀚气极反乐,生生压下心里的那股邪火,反问道:好处?我们沈家就这么点家当,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

温如是嘴角一抽,没有幽默感的男人真无趣,什么屁点大的事情都要上纲上线。

就他们家的那些破烂,就算是送给她,且不说脏不脏吧,她还嫌占了不该占的地方呢!行了啊,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样子,至于嘛,温如是白了他一眼,也不生气,要是这点小事都要生气的话,她早就在无数次开启新任务的时候气死了,我要是做到了,你就答应我一个不违背原则的要求,这个不算过分吧。

一想起自己还躺在医院的大哥,沈文瀚就觉得自己生生地矮了她一个头。

能有什么办法呢,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现在有求于人的是沈家,不是温家。

看着优哉游哉地坐在床沿上摇晃着一双长腿的温如是,沈文瀚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好,你要是能消停点,我也会跟你好好过……话还没有说完,温如是忽然从床上跳下来,直直走到他面前,黑眸清亮,语声温软:沈文瀚,本来我不想在今天刚见面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的,但是既然你的话都到这里了,那我们就还是明明白白地摊开来的好。

好好过?她要的不是家长里短,浑浑噩噩的好好过,而是他全心全意的爱恋,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让沈文瀚就这么把这件事混过去。

消停?凭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乘胜追击才是兵家上策。

只要有头脑,谁说错误就不可以转化成优势的。

从结婚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两个就绑在了一起,入赘也好,不入赘也好,这都是事实。

人家都说,夫妻本是共同体。

没错,家里的一分一毫都是我们两个共有的。

但是,这并不表示你有权利在没有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就把收回来的礼金交给你父母。

没有理会沈文瀚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温如是抬手,轻轻将他领口上的褶皱理平整,仿佛一个真正贤良淑德的新媳妇一般。

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她最不喜欢的有两种。

一种是出去了就不再回来,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给他丢人了。

还有一种是拼命想将全家都捞出去,一旦沾到些什么金钱利益的边,就会忍不住往自己的窝里刨。

当然,这个窝可不是跟新媳妇一起的窝,而是他们的家族大家庭。

很可惜,沈文瀚偏偏就是后一种,不管他有多优秀,本质上也脱不了这种狭隘的思想。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在正常剧情,还是在黑化后的剧情里,他都成功了,发家致富换老婆,沈文瀚一个都没有落下。

不过,现在的沈家二哥可远远没有几年之后的那般心计,也没有那么狠得不可救药。

温如是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清楚,什么是他该碰的,什么是他不该碰的。

顾家是好事,但是顾的不是自己的家不说,还没有节制的话,那对于她这个当老婆的来讲,就是严重的过界了。

沈家家贫,到场的亲友五根指头都数得过来,婚礼上的礼金,几乎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金额都是温家的朋友包的。

沈文瀚能背着她,将四分之一交给自己的妈,除了夸他孝顺之外,温如是只想说,哥们,你情商太低了。

挖老婆的钱塞进自己父母口袋算什么本事,有种去外面赚钱养家啊!我不介意给你家贴补点家用,那点钱不算什么,但是,你得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该给的,我会给,不该给的,你不能下手去抢。

温如是退后一步,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

有些事,点到即止就行了,说太多的话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沈文瀚这个男人,可不是随意让老婆捏圆搓扁的孬种。

去秦家的路不长,但也说不上短,沈文瀚嘴里的没多远,让温如是扎扎实实地在一人宽的小田埂上走了二十多分钟也没看到一户人家。

之前的谈话并不愉快,起码对于不准下手抢的沈文瀚来说,是不愉快的。

所以,他也不打算让温如是过于得意,不声不响地带她绕了大个圈子,很是多走了一长截路。

跟在二哥身旁的沈小妹刚开始还没回过味来,一回头,看到走出了薄汗的温如是,这才恍然大悟,乐颠颠地追上沈文瀚,抿着嘴偷偷笑。

望着前方的两个装作一本正经的背影,温如是微微勾唇,也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地坠在后面,反正他们也不敢弄丢了她。

她也不傻,沈香都这番作态了还能看不出他们兄妹俩的心思?就算是温如是不知道秦家详细地址究竟在何处,也看过资料里写的邻居两字。

既然是邻居,山中居民房屋相隔就算再远,能远过一小时的路程?所以说啊,温如是最讨厌抱团的目标男配了,特别是还将无聊幼稚的恶作剧算计到她头上的目标男配。

要是沈文瀚未来几年的表现一直这么差下去的话,她一点都不会介意早些结束这次的任务。

在当温如是的脚再一次开始疼起来时,她终于怒了,特么的还有完没完了?!就在这个时候,秦家也到了。

沈文瀚的时间掐得很准,刚好就在温如是疼得快要爆发的边缘。

眼底的得意一隐而过,他直接推开大门,就像进自己家一样随意:秦婶,我爸他们过来没有?到了到了,都在里屋坐着呢,就等你们兄妹俩了。

正在黄土堆砌的院子里洗菜的中年妇女迎了上来,笑呵呵地回头对着厨房喊了一嗓子,晓菱啊,文瀚他们都到了,开始炒菜吧。

哎。

屋内传出一声清脆的应和,不多时,就听到有油爆的炒菜声传出。

秦晓菱?温如是目光一闪,缓步迈了进屋。

沈父沈母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温如是,当她走进去的那一瞬,老两口都愣住了。

爸,妈,昨天你们走得早,大家都不放心,所以今天我特地带了些东西上山来看看你们,温如是瞥了面无表情的沈文瀚一眼,又恢复了先前的仪态,大大方方地挨着沈母身边坐下,在她布满老茧的双手上轻轻拍了拍,避重就轻地柔声道,都不是些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给你们拿来补补身子。

沈母不自在地收回手,看向同样怔愣的老伴。

这个儿媳妇以前可从来就没有这么和蔼可亲过,就连昨天的宴席上,也是张口闭口的叔叔、阿姨,何曾正正经经地叫过一声爸妈。

更别提这时候跟他们坐在一家土瓦房里,规规矩矩地和邻居吃饭了。

温家的强势已经深入人心,温如是忽然这般的降低姿态反而令老两口有些忐忑起来。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顿饭吧,最后还是沈父开了口,摆出大家长的身份示意儿子坐到媳妇身旁,趁着这几天文瀚的婚假还没完,让他陪你在周围逛逛。

就算是为了大儿子,他也不能跟温家撕破脸皮。

婚都结了,说穿了也是他们家高攀了,要是两人能安安稳稳地一起过日子,就算他们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了。

沈母见状,也开始打圆场:这穷山疙瘩的,有什么好逛的。

待个一两天,你们俩就回城里去吧,这地方,富贵人家的孩子住不惯的。

在大儿子的病痊愈之前,可得把小儿媳妇哄舒坦咯,再怎么舍不得,也得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温如是微微笑着,不置一词,她本来就是来叫沈文瀚回去的,当然不会拒绝。

至于他心里的真正想法,跟她何干?这没人性的两兄妹,拖着她一路绕圈的恶劣行为,她还没跟他好好算账呢!扫了眼温如是淡定的表情,沈文瀚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后天温家的司机在镇上等如是,我会跟她一起回去的。

☆、凤凰男大作战四好了好了,马上就可以开饭了!秦晓菱兴致勃勃地端着一盘梅菜扣肉过来,刚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沈文瀚旁边的陌生女人。

她呆了呆,将盘子放在桌上,不安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位是……温如是嘴角弯起一抹适宜的弧度,温和而疏离地颔首示意,并没有搭话。

礼貌是一回事,但是她又不打算跟她做闺蜜,打好关系?算了吧,她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母并没有注意到秦晓菱的拘谨,自然地接上了话头:她就是文瀚的新媳妇,回来住两天,晓菱啊,你要是有空的话,就陪着新嫂子到处转转。

一旁的沈香瘪了瘪嘴:晓菱姐哪里有空陪她呀,人家还要读书呢。

当然要读书啦,温如是垂目注视着眼前的土陶碗,秦晓菱不读书怎么能跟同在一个城市的宋司劼勾搭上。

很明显沈母的这一番解释把暗恋沈二哥已久的小白花女主刺激到了。

她睁圆眼睛来回看了两人几眼,猛地转身就往门外走,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慌乱:还有几道菜,很快就好了,大家先吃着不用等我。

瞥了眼安然坐在身边,无动于衷的沈文瀚,温如是还真是为女主有些不值。

都相处了十多二十年了,既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就不信沈文瀚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有个女孩一直默默地喜欢着她。

待到人家爱上了别的男人,他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重要性,这到底是该有多以自我为中心,才能做到对别人的感情视若无睹这么多年啊?!不过迟钝一点,自私一点也好,省得她还要花功夫去做些毁人姻缘的恶事。

饭桌上的气氛并不好,似乎是因为多出了一个不熟悉的温如是,大家都不大放得开。

看着她斯斯文文地用餐的样子,秦晓菱喝汤的声音都放低了很多,可是还是没办法象她一样的优雅。

开玩笑,她的餐桌礼仪可是在进行贵族任务的时候训练出来的,十多年的坚持不懈将这一切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不管她此刻是锦衣华服,还是衣衫褴褛,端正的坐姿,挺直的背脊都不会有丝毫的不同。

哪怕是温如是的父亲在这里,也做不到她这样的从容安静,更何况是小山村里长大的一个小丫头。

对于自己的格格不入,温如是不是不明白,她也很无奈。

但是温家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家,要让她放下架子,去迁就别人,想必就算是本尊也不肯这么干的。

一顿饭吃得众人坐立难安,乡间的饭菜分量虽足,但是毕竟不合她的口味。

待到六、七分饱,温如是便放下了碗筷,将视线转向秦婶,温声道:请问,有纸巾吗?啊?有,有,秦婶那见过这般矜持的大小姐,连忙推了女儿一把,还不快去给客人拿纸。

秦晓菱满腹哀怨地站起身,从自己房里拿了一卷还没开封的卷纸出来,递到温如是手中。

温如是礼貌地道了声谢,便径自拆开轻轻擦了擦嘴角: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沈文瀚看不惯她的作态,只道她是成心想要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模样,他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小炒肉,闷声不吭地埋头苦吃。

沈母见有些冷场,干巴巴地笑了笑:晓菱做的菜是越来越好了,不知道以后是谁家这么有福气,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呢。

被提到的正主低下头,忽红忽白的脸色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只是因为害羞。

莫名所以的沈母不由噤了声。

温如是忍不住扫了正准备去添第三碗饭的沈文瀚一眼。

这个谁家还能有谁,正常情况下是宋司劼,等到沈文瀚发了疯,秦晓菱就谁也嫁不了,只能被她的好儿子关在地下室里肆意凌虐。

原本饭后还准备留在秦家聊聊天的沈母也放弃了这个想法,今儿个的气氛实在不对,她也说不出是怎么个不对法,但是总归先将儿媳妇带回去安置好总是没错的。

一行人告辞出来,天色已晚,秦晓菱将人送出门外。

待到沈香已经陪着沈父沈母走在了前头,她还拖着沈文瀚依依不舍地说着话,一点也不顾及立在一边眼神渐冷的温如是。

二哥哥,自从你去当兵以后,我们很久都没有在一起聚聚了,小军和小伟他们都很想你,楚楚可怜的秦小妹泪眼盈盈,拉着沈文瀚的衣袖幽怨道,过不了几天你又要走了,这两天除了陪温家姐姐,能不能也抽点时间跟大家见见?二哥哥?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史湘云啊,温如是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还没等沈文瀚开口,她就一脚插了进来,握着秦晓菱的双手自然地隔开两人,亲亲切切地跟她拉起了家常:这两天恐怕不行了,后天文瀚就得跟我回城。

估计你们想要聚聚的话,得要等到他转业回来了,还有半年多,很快的。

至于半年以后,沈文瀚还会不会回到这个小村庄,就不是温如是打算透露的了。

秦晓菱被她攥着没法,只好期盼地望向沈二哥。

哪知沈文瀚一想到后天就要再去温家,心中本就不虞,根本就没有看出她眼里的求助,只是淡淡地开口安慰道:以后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顿了顿,似乎觉得有点冷漠,遂补了一句,好好念书,秦婶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以后还要靠你照顾,别让她失望。

眼看着秦晓菱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温如是嘴角一抽,差点都要开口埋怨沈文瀚的不近人情了。

怪不得人家跟了男主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就这样的义正言辞的话,跟宋司劼的甜言蜜语比起来,真的是不够看呐。

等到两人真正离开秦家的时候,沈家的三人早已走远。

也许是他们想要给两人留点单独相处的机会,培养培养感情吧,但沈文瀚这种男人,哪里是别人想要跟他培养感情,就能培养的了的。

这个无良的男人,在回去的时候仍然选择了来时的路。

整条小径上,除了田间的风吹菜苗声,就只有草丛里蟋蟀的细鸣。

他就像个锯了嘴的葫芦,闷着脑袋只管赶路,一句话也不说。

甚至就连温如是什么时候跟丢了,他也不清楚。

直到发现后面少了一个人时,沈文瀚这才傻了。

他再怎么不喜欢温如是,也不至于在人家上门的第一天,就把人给弄没了。

这山里虽说没有什么野兽,但是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还是不少,要是温如是真的有个什么好歹,他这个当丈夫的也会心里难安。

立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她跟上来的身影,沈文瀚只好沿着来路一直往回找。

最后还是在路边的一个小土包上看到了毫无形象坐在石头上的女人,她正脱了鞋袜,满脸委屈地望着自己赤‘裸的纤足。

沈文瀚皱眉,跟她保持在一米五的距离:怎么回事?人类学家爱德华·霍尔博士提出过一个结论,人们的人际交往行为有四种距离。

而此时,她的新婚丈夫,正站在离她1.2米至3.7米区间的社交距离范围内。

温如是挑眉,他们好歹也是夫妻,不说来个亲密接触,就连个人距离都进不了,还算个屁的夫妻啊。

温如是眼波流转,偏头低首,做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脚痛,走不动了。

沈文瀚迟疑了一下,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空着手走上了山,再空着手跟着他在吃饭前绕了个圈子,怎么就能脚痛得不能走路了呢。

这女人到底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在找茬?沈文瀚终于踏前了两步,别娇气了,还有半小时就到家了。

温如是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要是真的再委屈自己跟着他一路走回去,她今天就姓猪好了!一只玉足忽地就伸到了沈文瀚面前,五指白皙娇嫩,粉色的指甲盖圆润剔透,就连脚弓处的线条也柔美得不可思议。

沈文瀚脸颊一红,忽然意识到这个总是跟自己作对的冤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伸出手放软了姿态,我扶你。

难道你看不到我脚上打起的水泡吗?温如是火冒三丈地再三指了指自己高抬的脚丫,他的眼神这么差,他们领导知道么!就算是现在你想扶我,我也走不动了。

她斜睨着他为难的表情,再补了句,一步也走不动。

总算看清她脚上一大一小两个鼓鼓的水泡,沈文瀚这才有些后悔。

在他的心里,所有的女人都跟他的母亲和秦晓菱一样,可以将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做尽,也可以满山遍野地去割猪草。

别说是走这么一小截路了,就算山上山下来回跑个几趟,也是常有的事。

他怎么会想得到,就这么一点点的刁难,都会让温如是这般难受。

不管温家再怎么仗势欺人,温如是再怎么不懂事,说到底,她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

沈文瀚这下彻底熄了火,至少在她伤好之前,他是不准备再找她麻烦了:站起来,我背你回去。

温如是嘴唇一抿,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单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大获全胜地就着沈文瀚摆好的姿势,张开双臂就趴在了他宽厚的背上。

☆、凤凰男大作战五温如是一直知道沈文瀚身手不错,否则也不会连六号都死在了他的手下,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在什么时候交手的。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执行者有权利保护自己的隐私,只提交结果,不需要上报过程。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不失手。

不过单纯从沈文瀚的外表上来看,并不能看出这个男人有什么武力过人的地方。

直到温如是趴在他的背上,被他轻轻松松地背着往回走的时候,她才发现他有一身令人羡慕的腱子肉。

搭在他肩膊上的掌心,几乎能够透过那贲起的肌肉线条,感受到沈文瀚体内蕴藏的那股爆发力。

温如是满意地顺手捏了捏,就感觉到手下的肌肉一紧。

沈文瀚顿了顿,淡淡道:别乱动,要不然我就把你扔田里头去。

温如是偏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菜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秦晓菱住在沈家村,为什么不姓沈要姓秦呢,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她爸爸呢?其实她早知道秦晓菱是拖油瓶,秦婶带着她嫁进沈家村后没多久,新老爸就死了。

她只是好奇,为什么她的妈妈一直被人叫做秦婶,而不是沈婶。

好吧,果然有些拗口。

沈文瀚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温如是用这种随便的口吻提起秦家的事。

晓菱从小就没了父亲,还经常被村里的小孩欺负,如果不是沈父沈母的长期接济,估计都不一定养得活。

他现在是打心底里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这样艰难生活着的两母女,不应该被人拿出来随意谈论:别人家的事情少打听,否则……否则你就把我扔田里头嘛,不用再强调了,温如是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再换了一个话题,别人家的事不能说,那你的事总可以告诉我吧。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温如是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反正今天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的话题,她也要让这个少言寡语的男人开口跟自己聊天,你说,你爸妈为什么会给你取个文瀚的名字呢?你长得一点都不秀气呢,也没什么书生味啊。

沈文瀚越是不高兴搭理人,她就越想逗弄他,他越不喜欢提什么,她就越喜欢去戳他的痛处。

温如是望天,难道这次是相爱相杀吗?倏忽,她扬起柳眉,似乎这样的感觉也不坏。

这一次,沈文瀚沉默了很久。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的温如是趴在他的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他领口脱出的线头,也许以后可以送些衣物讨好他。

凉风习习,山间虫鸣声声,温暖的体温,沈文瀚有规律的步伐让人有种身处摇篮的轻晃感觉。

早就疲累不堪的温如是想着想着,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气息绵长的温热呼吸吹拂在脖颈间,沈文瀚察觉到背上的女人总算是消停了下来,这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卸下了心底的防备。

他降慢了脚下的速度,将她的臀部微微往上托了托,思绪渐渐飘远。

沈家家贫,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沈父沈母吃够了没文化的苦。

沈家的两个儿子,名字都是专门找的镇上有文化的药房老中医取的,为此,老两口付出了三斤猪肉的代价。

沈文睿、沈文瀚,这两个名字寄托了父辈对他们两兄弟厚重的冀望。

他从小就聪明,次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可是他们家没钱,供不起他上大学。

沈文瀚对两老是有愧的,因为他的自作主张断了他们的念想,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如果一定要父母举债的话,他宁愿自己出去闯一闯。

当兵一样可以读书,沈文瀚一直在自学大学的课程,他从来就不相信,离了那个学校,他就不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不知不觉,沈家的大门就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沈文瀚单手推开门,在沈香诧异的目光下,将睡得安稳的温如是背进房间,轻轻安置在床上。

她的睡颜恬静,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她卷曲的长发上,仿佛有种柔和的莹莹光芒。

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沈文瀚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她的眉眼,温如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可惜当她睁开眼的时候,里面总是带着让人排斥的凌冽。

此刻它们就这么安静地阖着,长长的眼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浓浓密密地在下眼睑打出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沈文瀚不知道,假如她真的改了性子的话,自己会不会习惯温家人的相处方式。

但是,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他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不管温如是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他迟早有一天会跟她离婚。

沈家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入赘,那是底线。

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独自一人被留在房里的温如是睫毛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紧闭的房门外有沈家兄妹压低的说话声。

半晌,她重新阖上双眼,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

当温如是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脚底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

身侧有平稳的呼吸声,她微微侧头,黑暗中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

沈文瀚就算是在熟睡中,也保持着规规矩矩的平躺姿势,一双手臂平靠在体侧,温如是深深怀疑,他要是穿着睡衣的话,早晨起来,说不定都是没有一丝皱褶的。

她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把她扔在床上,连衣服都不给换就让她睡觉,她好歹也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就这么不招人待见?!温如是无语,只好摸黑起床去床脚的包里找自己带来的换洗衣物。

双脚刚一离开被子,就感觉到脚上的触感有些异样,伸手探去才发现是一层软布。

至少他还知道帮自己处理一下患处,温如是勾了勾嘴角,看来她今天晚上的折腾也不算是完全做了无用功。

坐在床边,用脚探了半天也没有碰到自己的鞋子,温如是不清楚屋里的电灯开关位置,只得就这么忍着洁癖,光脚踮着往记忆中的包走去。

温如是倒是没有想到,她的这一番动作,早就惊醒了浅眠的沈文瀚。

黑夜里,他眼底的幽光跟随着那个女人的身影,看着她一踮一踮地跳到床脚,看着她蹲下身翻翻找找,看着她从包里抽出一件看上去坠感很好的料子。

然后,她就开始背着床铺……脱衣服?沈文瀚目光闪了闪,没有转开视线,屋里的光线非常暗,只能看到她模糊的窈窕身影,即便是这样,黑色身形的一举一动也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柔美。

不多时,温如是就换好了睡裙,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床。

见她窝在床沿一点一点地擦干净自己的脚丫,沈文瀚仿佛能想象得到她皱起的眉头。

擦了半晌,似乎还是觉得不大干净,温如是干脆捞起垂在床外的床单蹭了蹭,沈文瀚嘴角一抽,眼不见心不烦地直接闭上眼,再也不去看她。

似梦非梦间,一个柔若无骨的身体就贴了上来。

沈文瀚惊醒,下意识就伸手去扣对方要害,触手是一片滑腻的肌肤,阵阵馨香飘进他的鼻端。

他这才醒悟过来,闪电般地缩回自己放在她喉间的大手。

温如是睡得很香甜,一点都没有被他的动作弄醒。

沈文瀚舒了一口气,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军中。

抬手将她拨到一边,沈文瀚往里挪了挪,中间空出了一臂的距离。

可是没过多久,那女人又不知死活地蹭了过来,温润光洁的手臂直接搭上了他的腰身。

沈文瀚咬牙,不得不承认,温如是真的很有骄傲的本钱,他也不可避免地有了所有正常男人都该有的反应,但是——他不想跟她圆房,也不想被她蛊惑!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跟她分道扬镳离开温家,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帝国。

只要他们没有一个姓温的孩子,这一切,都是可能实现的。

伸出两根手指,他拈起她细嫩的手腕放远,再一次单手将她推开。

睡梦中的温如是似乎有些不满地哼了哼,向着他的方向再度靠了过去,嘟哝了一声:冷。

沈文瀚无奈了,如果不是怀中的女人气息平稳,紧缠着的身体并没有其他出格的动作,他几乎都要怀疑,这是温如是锲而不舍的投怀送抱了。

家里真的很冷吗,还是,富贵人家出身的,无论春夏秋冬,都得有空调?该死的有钱人!熟睡中的温如是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不是所有女人的装睡,都会被男人发现。

这次就算是对沈文瀚无礼地带人绕远路的惩罚好了。

温香软玉在抱,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盯着漆黑的房顶到天明,沈文瀚非常地暴躁。

☆、凤凰男大作战六第二天,待到天已大亮,温如是才从温暖的被窝里醒过来。

枕头上还残留着男人的气息,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温如是翻身坐起,好的员工就应该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使命,坚持不怠、不厌其烦地日日夜夜在男配面前猛刷存在感。

哼着小曲将带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展开铺在床上,温如是左看右看,最后挑了件淡粉色的修身小衬衫,衣服袖口和下摆是深深浅浅的粉色手工镂空梅花瓣。

再配上一条素色的长裤就更雅致了。

换上衣服,温如是将长发束起,扎了个清秀的马尾,露出领口薄薄的一层淡粉色蕾丝,对着墙上旧旧的小圆镜子照了照。

很好,多了一份娇俏,少了一份咄咄逼人的气势。

晓菱啊,你怎么过来了,正要开门出去,温如是忽然听到屋外沈母高兴的招呼声,用了早饭没有?我今儿多做了一点,快过来一起坐。

秦晓菱红了脸,一想着过了今天沈文瀚又要走,她就一晚上没睡好。

在家里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早早地就过来了,但是一见到沈母这么热情,她又有些羞愧。

再怎么喜欢,沈二哥也已经结婚了。

还没等她开口推辞,温如是便推门而出:妈,洗漱的地方在哪里?一见是自己不好相处的儿媳妇问话,还用的是和声细语的语气,沈母连忙转身带着她往另一边走,边走嘴上还边客气地说着:那个混小子,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不把洗漱用的水给你端屋里去。

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讲究。

她勾起嘴角,顺口替她家的混小子解围。

当妈的就是这样,自己的儿子自己可以埋汰,可是别人要是也跟着那么附和,就算是他的媳妇也不见得讨得了好。

温如是回头瞥了一眼尴尬地立在原地的秦晓菱,微微笑了笑,秦家妹子先坐坐,我弄完就来陪你说话。

沈文瀚不在,可以找她聊天嘛,最好是聊得她下次都不敢上门。

看着她款步姗姗地随着沈母进屋,秦晓菱心里无比的失落。

往常她到沈家都随意得很,哪有像今天一样落到客人的待遇,反而要让那个新来的女人陪。

秦晓菱动了动,想要就这么离开,但是却怎么都迈不动脚步。

正当她纠结时,就看到沈文瀚回来。

她立刻忘了刚才的难过,羞怯地迎了上去,娇娇柔柔地喊了一声让温如是蛋疼的二哥哥。

嗯,你坐,我去擦把脸。

沈文瀚头上全是汗,心不在焉地对她点点头,越过秦晓菱就往里走。

一晚上没睡着,凌晨他就起来顺着山路跑了一大圈,耗完一身的力气这才往回走。

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从里出来的温如是。

刚刚洁了面的女人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肌肤看上去却比化了妆以后的更加莹润。

温如是一见是他,愣了愣,忽然扬眉对他嫣然一笑,唇间若隐若现的贝齿白得耀眼,两颊浅浅的梨涡犹如春光荡漾。

沈文瀚心中猛跳,脑子里蓦地就想起了黑夜中那具温暖柔软的身体,他连忙移开视线,推开她就往里走,就连事先想好的场面话都忘了说。

被沈文瀚粗鲁地一把推到门框上的温如是也不发火,就着那个弱风扶柳般的姿势,靠在门边笑得更加欢实。

跟过来的秦晓菱刚巧看到沈二哥推开温如是,她有些小小的窃喜,可是又因为这样见不得光的喜悦,而感到更加的难过。

如是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她走过去,伸手扶她。

温如是将手搭在她的掌心,肤如凝脂,一入手就知道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秦晓菱低首,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不是人人都有这么好的命,她也有一双青春美丽的脸蛋,但是她的手却不能大大方方地伸出来跟温如是比。

那上面有深深浅浅的伤痕,都是这么多年来的农活造成的。

没什么,估计是昨晚我把他折腾坏了,你文瀚哥恼我呢。

温如是就像没有发觉她的黯然,抿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什么?秦晓菱一愣,不大明白自己听到的话。

温如是!屋里突然传来沈文瀚的一声暴吼,你这女人!跟个孩子在那里胡说些什么。

孩子?秦晓菱才不是什么孩子呢,知道抢人老公的女人,算什么纯洁无暇的小孩?!毫不畏惧他的怒火,温如是偷偷对秦晓菱挤了挤眼,笑盈盈地拉着她往外走,不说了,你文瀚哥害羞了。

气吧气吧,最好是气得跟女主老死不相往来。

秦晓菱猛然回过味来,一张小脸轰地变得通红,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下是真的成水汪汪的了。

她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结结巴巴地往外走:对不起……如是姐,不能陪你聊天了,我刚刚想起我妈还找我有事,我,我先走了。

目送着秦小妹跌跌撞撞地仓惶冲出门口,温如是完全没有丝毫的罪恶感。

她施施然拎了张椅子放到院子了,坐下靠在椅背,眯着眼欣赏蔚蓝的天空。

今天的天气果然很好,万里无云,没有一丝的闲杂物品,啧。

可以吃饭了,端着一盘白面馒头走出来,沈母疑惑地张望,诶,晓菱呢?不是说一起吃早饭的嘛。

她呀,温如是咧开了嘴,心情很好地主动解释道,说是秦婶找她有事,忙着回去呢。

哎呀,亏我还专门进去多做了点小菜,这孩子,干嘛这么风风火火的,再忙也得吃饭呐。

沈母一边嘟嘟哝哝地抱怨着,一边麻利地将菜摆上桌。

爸呢,怎么没看到他?沈文瀚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桌边坐下,没有理睬帮沈母摆放好碗筷,挨着他坐下的温如是。

他去山下买肉了,小如难得来一次,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行。

沈母乐呵呵地给儿子添了一碗粥,不用管那个老头子,我给他包了两个馒头和肉干,他饿了的话,知道在路上吃。

沈文瀚没有吭声,只是转头瞪了温如是一眼。

要是其他女人被他这么有杀伤力的眼睛一瞪的话,估计马上就坐立不安地站起来说,不用这么客气什么巴拉巴拉的。

但是温如是偏不,她毫不含糊地瞪了回去。

要是她不知道以后的后续发展,对他服个软也没什么关系。

可惜,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不管是哪个剧情的走向,作为下堂妻的温如是结局都是凄凉的。

她落魄的时候,沈家可是没有一个人伸出过援手。

好吧,作为一个拯救男配计划的执行者,她确实不应该代入本尊的情绪。

就算是原来的那个温如是活该好了。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兴致来了就去逗逗沈文瀚,哎,直到今天才发现,看他发火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赶紧吃,吃完带小如出去逛逛,见这臭小子还敢瞪着媳妇,沈母一巴掌呼到他脑后,听到没有!温如是现在就是家里最金贵的人呐,没有她,他大哥就再也别指望能站起来了,他还这么不懂事,老跟她对着干!沈母头痛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深深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少活几年!知道了!沈文瀚甩了甩脑袋,不服气地埋头呼噜噜地喝粥。

☆、凤凰男大作战七凉风习习,夹杂着野花野草清香的空气中,还带着股湿润的水汽。

温如是没有想到,沈文瀚所谓的带她出去玩,就是在这个小的不能小的水洼里钓鱼。

她都不好意思听他将其称之为湖泊了。

山里人没什么娱乐活动,没事的时候,也就是打打猎、钓钓鱼,沈文瀚转头故意看了看温如是的脚,眼尾眉梢微微向上挑起,漆黑的眼睛里有种心思得逞了的快意,反正你的脚也不能走远路,还不如就好好地坐在这里养养耐性。

他就是想要看看,这个暴躁的女人能在河边坐上多久。

没错,他是故意选的这个地方,故意歪曲沈母的交待。

他不想带着她去游山玩水,更不想带着温如是去看这座山上最美丽的地方。

过了沈家村再往上走,快要到山顶的位置有一座山坳,里面是整片的桃树林。

这个季节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一踏进那个山口,漫山遍野的粉红粉红的花团,就像火烧云一般,美得仿似会灼伤人的眼睛。

那是他无数次幻想,有朝一日,能够带着自己深爱的妻子一起踏足的地方。

她玷污了他的婚姻,但是,他不能容忍她玷污自己心中的圣地。

温如是没有反驳,也没搭理他言语中的挑衅。

低首在饵罐里挑了根蚯蚓,取下一小截装在鱼钩上,她神色淡淡地右手执起鱼竿,左手拉在晶莹剔透的渔线上。

右手腕用劲一甩,同时左手一松,渔线便呼地一声弹向了远处。

虽然我的脾气不好,但是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钓鱼呢,她径自选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就在湖边坐了下来,悠悠继续道,这人呐,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跟以貌取人是一样的肤浅呐。

辗转过一百个世界,就连温如是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还有些什么东西是不会的,更加谈不上,有哪些活动项目是她不喜欢的。

沈文瀚的挑衅根本就没有戳到温如是的痛处,在她眼里,反而成了傲娇的小孩子闹别扭的一时之气。

人生呐,真是寂寞如雪。

山间的微风徐徐吹拂过温如是光洁的额头,鬓边的碎发也随着风动轻轻飘着。

沈文瀚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

他不明白,她怎么能安然如怡地一直坐在湖边跟他一起垂钓,不单只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烦躁,甚至就连坐姿,都还是那么地优雅。

啊,又钓起了一条。

温如是忽然收杆。

一尾活蹦乱跳的鲤鱼被长长的渔线猛地拽出了水面,鱼身带起的水滴就像珍珠般,纷纷洒洒落回波光粼粼的湖面。

她高兴地转头,提溜着挣扎扑腾的鲜鱼笑得很是甜美,晚上可以做个红烧鱼呢!亮晶晶的眸子清澈动人。

看着这样乐在其中的女人,沈文瀚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也许,她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也许就这么相处下去,有一天,他也会真的接受她是自己妻子的这个可怕的事实。

沈文瀚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

他勉强移开视线,将自己的目光定在手中的鱼竿上,鬼使神差地低声开口道:说得好像你会做一样。

一张白皙干净的小脸蓦地凑到了他的面前,沈文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将她扇飞。

温如是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瞪大的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眼中全是满满的调侃:啊,你原来是想要我这个做妻子的人,为你洗手作羹汤呀。

她慢条斯理地退开,坐回原地,想要的话,就早说啊,何必躲躲藏藏地老让人家去猜你的心思呢。

无视了沈文瀚耳根的微红,温如是自顾自将钩上的鲤鱼取下,抛进一边的小桶,忽然话锋一转,幸灾乐祸地幽幽道,可惜啊,我只为自己喜欢的人做饭。

她偏头对着愣住了的沈文瀚挑起了眉梢,还是温温柔柔地笑着,眼中却全是戏谑的挑衅,想要吃到我做的菜呐,就得拿出点真功夫,这样爱搭不理的可不行,有本事就让我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你,心甘情愿为你下厨呀。

谁稀罕!沈文瀚恼怒地呵斥,臭不要脸的破女人,喜欢?喜欢个屁!他的脑袋里肯定是进水了,才会被外表迷了心窍,在刚刚的那一霎那里,忽然觉得她也是率直可爱的!他根本就不该给她机会开口说话。

没有激怒温如是,反而被她的话怄了一肚子的气,沈文瀚深深地觉得今天带她出来钓鱼就是一个错误,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就该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窝在家里,就算被他妈打死,也不让她出门。

温如是此时虽然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就看他脸上红红白白变幻的颜色,也能猜得到几分。

她乐不可支地将渔线重新抛入水中,端端正正坐好,等待下一条自投罗网的大鱼。

不过,没过多久,温如是就遭到报应了。

她再一次伸手挠了挠裸‘露在外的手臂,滑嫩的肌肤上肿起了好几个包块。

山里的蚊虫甚多,似乎是突然发现了这里有个味道不错的人体血库,嗡嗡嗡的都呼朋唤友地在她的周围聚了起来。

温如是自己的身体是不招蚊子的,但是她不知道现在的这具皮囊不单是蚊虫喜爱,还是个过敏体质。

别人被蚊子叮了,顶多就是一个小包,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消了。

可她是被咬一口就是一个硬币大小的包,又红又肿半天都没有消掉的动静。

她的整个手臂,现在几乎都快肿成片了,再这么下去,她怀疑自己晚上回到沈家,会变得胖上一圈。

别说沈文瀚不会喜欢,就连她自己也不喜欢肿成胖子的温如是啊。

这种重要的事情,资料上怎么可以不记载呢?!早知道,她也可以准备一些防蚊花露水啊。

温如是挥了挥手,拍开又想凑上来的花蚊子,欲哭无泪地向沈文瀚求救:亲爱的,我们回去吧。

别乱喊,我们不熟。

就像老僧入定一样的沈文瀚连瞥都没有瞥她一眼,他已经对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无聊言论免疫了。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是答应了她的这声亲爱的,下面还不知道有什么让人气死的言辞在等着他。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她说话不再像以前一般恶毒。

至少,她也是在向着好的方面努力的……吧。

沈文瀚悲哀地察觉到,成天对着胡搅蛮缠的温如是,他的底线是降得越来越低了。

我不想钓了,温如是的话里都憋出了哭腔,小女人能屈能伸,只要是别被毁容,偶尔服个软又算得上什么,蚊子太多了,亲爱的,我们回家吧。

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沈文瀚总算大发慈悲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循循善诱地温声劝道:做人就该有始有终,既然都出来了,还没到预定的时间,怎么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这可是他想了一个早晨的话,现在终于可以顺利地说出来了,当着她的面,毫不客气地扔到她脸上!他简直有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

死女人,你也有今天!温如是一噎,怒了。

她本来可以用更好的方法,比如拉着他的衣服撒撒娇,比如梨花带雨地掉几滴眼泪。

越是性格倔强的男人,越是吃这一套,这是温如是深有体会的一点经验。

要轮演技,全公司的执行者里,她温如是认了第二,绝对就没有人敢认第一!只要她想放下身段演演戏,这个眼中没有老婆的凤凰男迟早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但是,她就是见不得这个死泥腿子一副义正言辞的装逼样。

用演技骗来的爱情算什么爱情,要玩就玩真的!六十年呐,足够她让这个骄傲自负的男人打心眼里爱上她了。

相爱相杀嘛,她决定了!既然是相爱相杀,那她不好过,他也别指望能过上一天的舒心日子。

你爱走不走,反正我是要回去了!将鱼竿往地上一摔,温如是气势昂扬地站起身,拧身就往回走。

你给我站住!沈文瀚忽地长身而起,他真是眼瞎了,才会以为她有心悔改,把鱼竿捡起来。

他的语声阴寒,渗出丝丝的冷意,盯着温如是的一双深邃的黑眸中,仿佛有愤怒的火焰在跳跃。

就像是她要是真敢违逆他的话,他就会在下一刻,毫不留情地将她扔进湖里一样。

温如是呆了呆,这才是真正的沈文瀚,那些温和的、深情的、坚毅的书面形容都没有真正地将他阴暗的本质描述出来。

也是,如果不是本来就有黑暗的倾向,沈文瀚最后怎么可能黑化成一个变态,做出逼死男主,囚禁女主的事情来呢。

温如是渐渐垂眸,一步一步走向垂钓处,双手缓缓捡起扔在地上的鱼竿。

抬眼看着沈文瀚慢慢柔和下来的眉眼,她蓦地举手,托起横置的鱼竿,屈膝,双手猛地下压!啪嗒——一声,鱼竿断成两截。

温如是嚣张地将手中的残品往湖里一扔,扬起小脸对着捏紧拳头,变了脸色的沈文瀚高傲地道:你要是敢打我,我会告诉你父母,沈文睿的医药费用,从今天开始,不用再付了!☆、凤凰男大作战八你要是敢打我,我会告诉你父母,沈文睿的医药费用,从今天开始,不用再付了!温如是眯着眼,微微抬高下巴,明明是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人,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敢!沈文瀚忍不住踏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一手高高扬起。

我为什么不敢?温如是被他扯了一个趔趄,也被激起了真火,真是好笑。

她傲然斜睨着那个不再装作温和有礼的男人,红润嘴唇中吐出的话字字诛心,求我们帮助的,是你们沈家,同意让你入赘的,也是你们沈家。

等到温家拿出了钱,定下了婚约,却又做出一副不情不愿、被人所迫的模样的,还是你们沈家。

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以为全天之下皆你妈,是个人都要惯着你那一身的臭脾气?你凭什么呀,凭你长得帅,还是你比其他男人赚的钱多?沈文瀚额上青筋直跳,如果不是因为那笔医药费……如果不是因为那笔该死的医药费!他就不会委曲求全地站在这里,任由她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将他的自尊心扔在地上肆意践踏!他扬起的右手顿在半空,气得直发抖。

不服气吗,那么为什么不反驳我?她就是这样的人,投她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地对他更好,反之亦然。

温如是轻笑,迎着他张开的五指,勾起的嘴角有着说不出的鄙夷,因为你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你所谓的正直仁义就是这样教你做事的,那我还真不敢苟同。

有些男人就是这么奇怪,总是会把别人的付出,当做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她的迁就,她的讨好既然都不被他放在眼中,那么,她会让沈文瀚深刻地明白,随意招惹自己的代价,不是他可以承受的!还是因为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便想在我的身上找回来?温如是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可笑了!沈文瀚,我不是你可以随便逞威风的对象,要是你今天敢动我一根寒毛,我一定会让你悔不当初。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她不怕他打她,只怕他打了之后收不住场子!不管是在哪一个世界,她温如是都不是个肯吃亏的女人,他要是真的敢打她的话,她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他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都生活在痛不欲生中。

不是她不懂爱,而是她的爱只给值得付出的男人。

很好。

高高扬起的手掌一寸一寸垂下,沈文瀚外放的怒气渐渐收起,黝黑的眸子却愈加地深沉。

如果他说,她刚刚掐死了自己初初萌芽的感情,不知道温如是会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沈文瀚抿紧了嘴唇,转头离开,就像立在原地的那个女人,只是一阵空气一般,没有丝毫的份量。

这场婚姻就是一个交易,以前是他愚蠢,才会对她报以期望,沈文瀚从来就没有这么清醒过,你很好,放心,我不会打你,以后都不会。

轻飘飘的语声落在身后。

他不会打她,那样的惩罚太轻。

他会夺走她所有引以为傲的一切,看着她跌落尘埃,失去那些支撑着她高高在上的东西,像个凡人一样,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他很想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一无所有的温如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独自一个人回到家中的沈文瀚,照旧遭到了沈父、沈母的追问。

但是这一次,无论他们怎么逼问,他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舍不得打自己的宝贝儿子,又不敢真的不管温家大小姐的死活,沈母无奈,最后只好听从沈父的吩咐,顺着沈文瀚回来的方向,一路去找被扔掉的儿媳妇。

等她兜兜转转走到小湖泊,也差不多快到饭点了。

只见温如是在离水几米远的空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火边是零零散散的几根鱼骨头。

她正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扇着风,悠哉游哉地烤着下一条鱼,被清理干净的鲤鱼烤得双面泛黄、嗞嗞冒油,浓郁的鲜香从那里飘散过来。

沈母心中有些微微的不喜,他们一家人都快因为她的失踪而闹翻了,谁知道找了半天,这个女人却在那里没心没肺地烤鱼吃。

背对着沈母的温如是正在挥手拍打再一次凑上来的蚊子。

该死的蚊虫们呐,简直就不是区区的王八之气能够震慑的。

她嘟囔着,将烤得差不多了的鲤鱼又再翻了一面。

沈家的人怎么还不来找她,难道是她算错了,沈家真的肯为了沈文瀚,放弃治疗沈老大?要是他们真的同意让沈文瀚跟她离婚,她就马上打道回府……不行,她都不记得回去的路了,山里又没有信号,就算是现在想走,她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啊。

温如是恨恨地一抖手腕,正要将用来装腔作势的鱼扔进火堆,就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唤。

小如啊,你怎么在这儿呢,我都找你半天了,沈母此刻已经调整好表情,慈爱有加地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文瀚那小子不懂事,惹你生气了,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快跟我回去,妈给你做好吃的。

温如是笑吟吟地站起身,任她拉住自己的手:没事,是我不好,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你别怪他。

哎呀,这就好,这就好,城里人就是大度,沈母扯了扯嘴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接过那条被温如是拿来充当门面的烤鱼,走,咱们回家,我帮你教训那个混小子去。

温如是微微笑着,拎起放在一旁的小桶,乖乖地搀着沈母往回走,恭敬孝顺,就像一对关系真正融洽的婆媳。

晚上沈母果然给她做了一顿好吃的,明显是依着温如是的口味准备的饭菜,她很捧场地比昨天多吃了一碗饭。

温如是在饭后对沈父的奔波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感谢,对沈母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表示了由衷的赞叹,将饭桌上的气氛推向了热烈的高’潮。

除了一句话都没有说的沈文瀚,大家都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就在她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陷入了僵局的时候,沈文瀚却拿着干净的棉布条和药膏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