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2025-04-01 16:57:39

美人空灵水亮的眸子清澈明朗,她抬眸望他, 眼中满是渴望, 怯生生, 娇弱弱, 一对柳叶眉微微凝住,生怕他嘴里蹦出什么伤人的话。

太子迟疑片刻。

她以为他没听清楚刚才她说的话,于是尝试着加重音量,小手晃他的胳膊:你求我一回嘛。

太子冷笑一声。

美人立即缩回去,像是一只迷茫无助的幼崽,正准备钻进自己的洞里,佯装对外界一无所知。

他凝视她。

她伤心沮丧地坐在那, 瑟瑟缩成一团, 一张小脸满是泪水。

太子挨着床沿边坐下, 缓缓张开臂膀,过来。

她撅着小嘴瞪他。

太子的声音悦耳沉稳:你过来,孤便给你想要的。

下一秒。

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差点将他撞到地上。

太子抱住她, 听得她在怀中欢喜雀跃地说:给我。

太子张开冷漠的唇, 如她所愿,吐出三个字:孤求你。

美人忍住笑意,在他怀里激动地蹭了蹭,兴奋了好一会,敛起神色,认真严肃地说:殿下求我什么?太子仰起下巴, 盯着床边悬着的勾月香囊玉袋,声线清亮,慢条斯理道:孤求你,好好吃药,好好治病,不要再闹小性子。

美人不高兴了:我没病。

太子叹口气,任由她滚烫的身子贴在他身上,她的呼吸急促火热,鼻音越来越重。

忽地一下就没声了。

太子下意识唤了声:桃桃?她没回应。

太子垂头一看,才数秒的功夫没看住,她就昏过去了。

太子大惊失色,高喊:御医!御医在哪里!施针的御医带着针包急急入里殿,一针刚下去,榻上的人睁开眼,嘴里嗷嗷喊痛:不要,我不要扎针!她挣扎得剧烈,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往外逃,御医不敢拦。

她赤着脚,刚走出没几步,便被一个高大身影拦住。

太子不由分说,将她拦腰抱回去:乖,施了针,你就能好起来。

美人神志不清,双眼迷离,怔怔地看着他:你这个小太监,好大的胆子,竟敢轻薄本宫。

太子身形一滞。

美人揪着他的衣襟,颐指气使:放我下去,不然我砍你的脑袋。

御医及时站出来,头冒冷汗,解释:禀殿下,娘娘这是烧糊涂,产生幻觉了。

太子望一眼怀里的人,她并不看他,端出往日里接受后宫磕拜时的装模作样做派,绯红的脸颊,含泪的黑眸,眉眼间皆是不服输的倔强。

她喊:太子呢,让那个不孝子滚过来给本宫请安。

御医捏一把汗。

本以为太子殿下会怒而离去,不成想,高傲尊贵的太子竟低下头颅,柔声哄道:奴才这就去传太子,皇后娘娘先让御医施针,可好?美人一张小嘴撅得更高,不好。

太子打定主意,抱着她坐下来,嘴里一边说着哄人的话,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人牢牢擒住: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御医的针,是仙针,不但可以治病,而且可以养颜,能让娘娘变得更美。

一听可以变得更美,怀里的人来了精神,问:真的吗?太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真的。

话音刚落,他朝旁使了个眼色,御医赶忙上前继续施针。

待美人回过神,已被死死摁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御医往胳膊上扎针。

细长的针扎进去,越扎越深,她哭声渐大:我后悔了,不要仙针,放开我啊,再不放开,我真的会砍你脑袋!御医手有点抖。

太子:继续。

美人一张小脸哭皱,声声喊着疼。

待太子望过去的时候,她正好咬着下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太子一惊,连忙换了姿势,将自己的手臂递到她唇边:乖,咬这个。

她张嘴就咬住他,嘴里呜呜噎噎地哭喊。

可怜的小东西。

太子不敢再看第二眼,怕自己的心抽着疼,转开视线瞪向太医,问:还要多久?太医硬着头皮答:快了。

结果美人都快将太子的手臂咬掉一块肉,施针才刚好完成。

御医看着太子手臂上的深深血印,心里一个咯噔,当前就要上前为太子包扎。

太子显然没将自己手上的伤口当回事,第一件事便是看向怀里的美人,道:好了,睁开眼罢,扎完了。

美人泪眼涟涟,眯着一条缝,楚楚可怜地问:真的扎完了吗?太子点头:嗯。

美人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软绵绵地趴在他胸膛前,嘴里声音含糊不清地问:我问你,我有变得更美吗?太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美人激动起来:你刚才说的,扎的是仙针,扎完就会变得更美,难道你骗人不成?太子连忙哄道:对,是仙针,你已经变得更美,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美人拿脑袋瓜顶他:我本来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哼。

太子一边安抚她,一边问御医:她什么时候才会清醒过来?御医恭敬答:待烧退下去些,娘娘就会恢复清明神智。

太子挥手禀退人。

药早已熬好。

太子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用极为诱惑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宫人端了碗糖水来,你喝不喝?她摇头,并不上当受骗:不喝,休想骗我。

太子叹息。

这时候怎么就变聪明起来,一点都不好哄骗。

针已经扎完,药也必须喝下去。

太子将朝政上的那一套用在怀桃身上,软硬兼施,想要将药灌进去,偏偏她咬紧牙关,死都不肯张嘴。

药没喂成,反而泼了他一身。

太子只好让宫人重新煎一碗过来。

煎药的空隙,美人主动唤他:抱我,我要散心。

太子抱起她,在殿内踱步,她吵着要往外面去,但是夜风已凉,他哪里会放她去外面。

来回漫步,走了整整半个时辰,她不清醒,看什么都是迷迷糊糊的,嘴里不停地抛出问题,问:我们到哪里了?太子扯起谎来,天衣无缝。

我们到御花园了。

他用融融目光做她的月光璀璨:你看,今晚夜色真好。

她憨憨娇笑,盯着他的眼睛发呆:是啊,真好。

不多时,药重新熬好。

这一次喂药前,他做足准备,不再用强硬的手段,而是用似水柔情将她哄得开开心心。

她甚至自己张开嘴,啊——一碗药喝完,苦得她直往他怀里钻,眼泪珠子都苦出来了。

太子松口气。

她不满地戳戳他:我喝完药了,你该夸夸我。

最要紧的事已经做完,太子又恢复从前那副无情冷酷的样子,声音无情无绪:夸你。

她抗议摇头:不是这样夸。

太子抬手,准备用手帕替她擦掉嘴边的药渍:不是这样,那要怎样?美人忽地直起身子,扑过去就是往他脸上亲一口,药渍全沾到他脸上,她羞涩垂下长睫,就……就这样……她说着话,余光悄悄睨他,含春的眉眼,灵艳的朱唇,微微焦灼的呼吸,无一处不透着诱人的鲜嫩。

太子心头撞鹿。

她斜斜地倚回他的肩边,故意将半边晕红的脸蛋凑近,仿佛在邀请他。

太子喉头一耸。

说不想得到她,那是假话。

他是男人,一个正常男人,面对绝色美人该有的反应,他都有。

眼见着太子就要被勾着埋下身去,薄唇离雪白肌肤只隔分毫,他忽地想到什么,问她:现在在你身边的,是谁?美人娇怯地答:是殿下。

她已经渐渐清醒过来。

至少不再将他当成小太监。

太子并不知足于此,他又问:是哪个殿下?美人被问糊涂了,还能有哪个殿下,殿下就是殿下啊。

太子抚上她的如花容颜:宫里有很多个殿下,比如说,你的信王殿下。

美人咕噜一声,从他身上爬起来,倒头就往枕边去。

太子皱眉,捞住她的腰,一改刚才的柔和平静,语气强硬:孤最后再问你一次,此刻在你身边的人,是太子殿下还是信王殿下?她扭扭小蛮腰,对于他的咄咄逼人,很是不悦。

殿内沉默下来。

许久,就在太子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美人轻飘飘地溢出一句:是太子殿下。

他听不够。

重新说一遍。

她攀上他的脖颈,水蛇一般的身子缠过去,温热的气息缓缓呼在他的耳边:此时此刻陪在桃桃身边的人,是太子殿下,天底下最坏的男人太子楚璆。

太子松开紧皱的眉头。

他捧住她的脸,轻轻吻下去,乖桃桃。

美人不知足地用侧脸贴了贴他的唇,像是想要更多,但他却浅尝辄止,甚至都未曾宠爱她的唇。

太子一向心高气傲,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在她真心求他之前,他绝不会动她。

他要她心甘情愿地被驯服。

这一夜,太子没有迈出过椒殿。

他在榻边守了一夜。

阿琅在外间,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先是听见怀桃的声音,她嗲着嗓子问:我问你,我是不是最美的姑娘?太子冷冰冰地回答:是。

怀桃又问:那我是不是你心中最美的姑娘?太子回答:是。

如此反复,断断续续问了一夜。

当真是病糊涂了。

阿琅提心吊胆,一宿未眠,第二日送太子出去,两人眼下同时两团淤青。

太子是从侧门走的,椒殿里的人全是自己人,无人敢泄露昨夜椒殿闹了一夜的动静。

太医院的都是些老狐狸,后宫事见多了,嘴跟缝起来似的,闭得紧。

太子交待:记得让她吃药,一滴不漏,全得喝下去,待孤忙完,傍晚时分会再过来,准备好晚膳。

阿琅傻乎乎地问:殿下是准备亲自照顾小姐吗?太子头也不回。

天近黄昏,太子准时出现。

忙了一日,连衣袍都未来及更换,马不停歇赶到椒殿。

殿内安静得很。

宫人们大气不敢出,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生怕扰着小皇后。

太子踱步而入。

殿角边一鼎青玉香炉,腾起细细白烟,香气甜软,美人立在旁边,身上松松垮垮穿着纱衣,一根金簪随意地将浓黑乌发挽起,鬓角一朵粉桃花。

纵使在病中,她也爱俏得很。

有心思戴花,说明已经不再糊涂。

太子伸手摘下她鬓边的花,美人呀地一声回过身,望见是他,软糯糯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太子将花拿在手间把玩,并不回答她的话,而是问旁边的宫人,皇后娘娘今日喝药了吗?宫人欲言又止。

太子见势,便什么都明白了,当即吩咐:现在就端药来,两碗。

美人急了,作甚要喝两碗,明明一次只用喝一碗的。

太子:上午的那碗,你喝了?她红着脸撒谎,底气不足:喝了。

太子斜斜一睨,洞察一切的目光令人躲无可躲。

不多时,她改口道:没喝。

太子牵起她的手往里走,算你识相,别以为在病中孤便不会罚你,孤告诉你,孤只会罚得更重更狠。

她贴近,蹭了蹭他的臂膀:像昨夜那样罚我吗?太子一顿。

他以为她烧糊涂了,并不会记得。

他明知故问,佯装淡然:你记得什么吗?美人骄傲地扬起小脸:我记得你痴痴地对着我说了一夜的情话,我都不要听了,你偏偏凑过来,说什么桃桃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太子几近窒息。

片刻。

他面无表情:你这个梦做得挺好。

美人:还不止这些呢,我还梦见你当我的小太监,还自称奴才,求了我好久呢。